“怎么,看呆了?”

    康熙弯腰将胤礽抱起来,打断了他跟纳兰性德的对视,“真就这么好看?比你阿玛我还好看?”

    胤礽双手抱住康熙的头仔细打量。

    他阿玛其实也算是个俊朗的青年,但若要跟纳兰容若相比嘛,即便他是亲生儿子,也不得不承认,还是差上一大截的。

    纳兰容若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那种被路人随手一拍就能火上热搜的大帅哥。

    “阿玛最好看。”

    胤礽违心的拍马屁,“我最喜欢阿玛!”

    康熙哈哈笑了:“算你还有点良心!他叫纳兰性德,是朕给你选的侍卫,朕的眼光不差吧?”

    岂止是不差,简直是太好了。

    毕竟,那可是纳兰容若。

    等等,什么叫给他选的侍卫?

    胤礽惊讶的瞪大眼睛:“给我的?”

    “给你的!”

    康熙大方得很,“你那个竹子年纪还小,抱着你都费劲儿,还是得给你寻个侍卫跟着。容若他是今科二甲第七名,是咱们满人里难得的大才子,算是便宜你小子了。”

    若不是惦记着儿子,康熙定然会将纳兰性德收在自己身边,这样的人物,带到哪儿都拿得出手。

    不过康熙还记着胤礽曾嫌弃过顾问行不是属于他的奴才,所以便干脆彻底将纳兰性德给了儿子,叫儿子不用委屈。

    再者,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敲打索额图和明珠,不过这些事,就不必与胤礽说了。

    “容,若,”

    胤礽一字一顿的读出纳兰性德的名字,笑脸笑成一朵花,“谢谢阿玛!”

    康熙哼了一声:“收敛点儿吧,喜欢归喜欢,可不许出去显摆,叫你二伯知道了,又要来骂你以貌取人了。”

    话是这么说,但康熙自始至终也不觉得儿子喜欢长得好的有什么问题。

    他的太子,大清的储君,凭什么选个奴才都不能按自己的心意来?

    他偏要给太子身边都安排好看的人伺候,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多嘴!

    “朕是不是该早些给你选个好看的太子妃啊?”

    康熙喃喃自语,“先接进宫来教养着,省得被旁人养得性情不好。”

    胤礽:……想得太早了吧?

    纳兰性德:……?

    皇上这教育太子的方式,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他跟着太子之后,是该管呢,还是不该管呢?

    ……

    纳兰性德有点发蒙的回了家,将宫里的事儿与明珠说了。

    明珠正预备着写折子呢,听儿子这么一说,当即将笔一扔。

    自家儿子都被皇上坑进去了,这还写什么折子!

    他早上还跟索额图吵得不可开交,下午他儿子就成了太子的侍卫,这让他对外怎么解释?

    是说他们父子的政见不合啊,还是说皇上太过狡诈,故意坑他啊?

    皇上明明知道他是站在宗室这一边的,对立嫡之事并不乐见,可却要他儿子去做太子的心腹,这是将他架在火上烤啊,从今以后,还有哪个宗室肯信他!

    纳兰性德劝道:“阿玛,我觉得,太子爷挺好的,您不必为我担忧。”

    除了以貌取人这一点之外,太子当真是很招人喜欢的。

    刚刚在宫里,他试着给太子说了一段轶事,太子乖乖的坐着听他说,不吵不闹。

    太子还留他用了顿点心,他原以为会有奶娘进来服侍,还怕他在不方便,却不想太子竟是自己拿着吃,完全不用旁人伺候,吃得也是干干净净,却又不贪多。

    相比自家那个跟太子同龄,却如同混世魔王一般的弟弟,太子简直不要太可爱!

    若要他选,他宁可进宫去伺候太子,也不想在家里带弟弟。

    明珠叹了口气:“我倒是不担心你,你素来好性子,便是在宫里受些委屈也忍得住,更何况有我在,皇上也不会当真叫你吃大亏。我是担心咱们家——”

    明珠抬头看了眼门口,确定没人之后才继续说道:“咱们家是叶赫部的后人,本就遭人忌惮,再加上你额娘的出身,更是难有前程。”

    “这么多年来,是宗室的王爷们顾念着你额娘那点香火情,对我多有照拂,才叫我能有如今这个地位,若是因为你进宫的事让王爷们寒了心,容若,你阿玛我可说不定晚节不保了。”

    纳兰性德却道:“阿玛,那些宗室王爷的确照拂过您,但这些年来,您私底下也为他们收拾了不少烂摊子,该报答的,也都报答过了,您并不欠他们什么。如今皇上叫我跟着太子,其中也有提点您的意思,您不若就此投向皇上——”

    “闭嘴!”

    明珠斥道,“你懂什么!不要觉得你如今跟了太子,日后就能飞黄腾达了,我告诉你,明年继后一立,太子的地位必将不稳,更何况养在外面的保清阿哥,也到了该回宫的时候,届时这宫里,可不是太子一家独大!”

    纳兰性德还想再劝,明珠却是不想听了。

    他一向独断,管儿子也严苛,便是纳兰性德这般人物,从小也没少受磋磨,故而明珠眼睛一立,纳兰性德到了嘴边的话,就不得不咽回去。

    到此时,纳兰性德方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多难。

    一边是劝不动的阿玛,一边是该忠心不二的太子,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该向着谁才算是对的。

    若是将来有一日,阿玛跟太子起了冲突,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

    胤礽并不知道自己的侍卫心里有多纠结,他正在慈宁宫里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显摆。

    虽然康熙说了不许他显摆,但那可是纳兰容若啊,他怎么能忍得住呢!

    必须得跟别人分享一下他的喜悦才行!

    但是他明显高估了纳兰性德如今的知名度。

    他说了半晌,皇太后还是一脸迷茫,太皇太后思索了一会儿,问道:“明珠家的那个儿子,不是刚中了进士吗,怎么突然又成了侍卫了?”

    康熙放下茶杯道:“玛嬷,我打算将保清接回宫了。”

    看似所答非所问,但太皇太后却听懂了。

    保清是康熙的第五个儿子,也是如今还在世的最大的儿子。

    他刚满周岁就被康熙送出宫去抚养,一晃四年过去了,也是时候该接回宫了。

    但在保清回宫之前,康熙要让胤礽这个太子更加特殊一些,纳兰性德,就是其中一个彰显太子地位的存在。

    寻常阿哥到要读书的时候,才会遴选伴读和哈哈珠子,从此以后,便有了属于自己的奴才和小班底。

    而胤礽身为太子,自然不能与阿哥们一样,所以康熙早早便许他自己选太监,又给了侍卫,让他彻底超然起来。

    “也好,他明年就该读书了,早些接回来让他熟悉熟悉宫里,省得不适应。”

    太皇太后点了头,康熙也不啰嗦,三日后,五岁的皇五子保清便回到了紫禁城里。

    保清身边一直有负责教养的嬷嬷和太监,对着康熙行礼之时,已经有模有样了,可轮到胤礽的时候,他却不乐意了。

    “我是哥哥,他是弟弟,为什么要我跪他!”

    太子是半君,按规矩,即便是亲兄弟,也该行礼。

    但保清毕竟还小,也尚未开蒙,虽然教习嬷嬷给他讲过拜见太子的礼仪,可真瞧见比自己还小的胤礽,他说什么都不肯行礼了。

    “别人家都是弟弟听哥哥的,”

    保清瘪着嘴要哭,“我不要跪弟弟,我也要弟弟听我的!”

    跟着保清的奴才们立刻跪了一地,康熙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冷声问道:“是谁教你说这话的?”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些宗室王爷们撺掇了福全还不够,又将主意打到了保清头上。

    哥哥又如何?

    福全还是他哥哥呢,敢在他面前说一句他要听他的吗?

    他的保成是太子,是储君,便是保清是哥哥,在保成面前,也得驯服!

    保清在宫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被所有人供着的,哪里被这般冷语喝问过,原本就含着泪,这下干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他的乳母跪在后面,想上去哄又不敢,顾问行赶紧蹲下来想要哄几句,可保清又不认识他,又怎么能哄得住?

    康熙虽然从小就养着胤礽,但胤礽自从能说话之后就不爱哭了,便是要哭也只是默默抽泣,从不曾这般大声哭嚎过,康熙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被保清嚎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抽搐了起来。

    倒是胤礽还算冷静。

    身为曾经的现代人,什么样的熊孩子没见识过?

    这点小场面完全不算什么!

    胤礽将小手伸向身后的林抱节,林抱节秒懂,立刻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荷包,荷包里用油纸裹着几块点心,是胤礽早上觉着好吃,特意叫他偷偷藏起来的。

    胤礽接过点心,往前走到正张着大嘴干嚎的保清面前,吧唧一下,将一个小点心塞进了保清嘴里。

    保清怒了一下,正要吐出去,嘴里的点心却是入口即化,一股香香甜甜的果子味道充斥开来,叫他忍不住抿了抿嘴,嚼了起来。

    响彻乾清宫的魔音瞬间消失,胤礽满意了,举着点心问:“哥哥,你还要吗?”

    保清郑重的点了点头:“要!”

    康熙:……

    怎么感觉,这个儿子,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