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醉酒
朱莉对上姜铭仿佛洞悉一切的视线, 心里莫名一跳，微微嗫嚅，百口莫辩。
姜铭却不看她, 说完就直接走了。
杜杨芳见朱莉也要跟着走，连忙一把拉住她，“莉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窈窈喜欢的那个学霸就是那个调酒师？”
朱莉看过去，有些一个头两个大。
杜杨芳见她不回答，知道她这是默认, 又说：“朱莉，那你前几天为了她跟窈窈闹别扭, 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朱莉一听就知道杜杨芳话里什么意思了, 像是被戳到痛脚, 立刻回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么可能跟窈窈抢人？”
杜杨芳：“那你知不知道今天窈窈心情不好, 是因为跟那个许知吵架？”
朱莉沉默。
杜杨芳看明白了，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真是糊涂！你是不是巴不得她们吵个架就分手, 你好趁虚而入, 所以才叫来了你那个朋友？”
朱莉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反驳的底气有些不足：“我，不是那样……”
杜杨芳叹了一口气。
“你最好真的不是那样想。”杜杨芳有点失望地说完, 也不再理朱莉了, “你自己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吧, 我回去了。”
许知带齐窈窈出了酒吧。
许知停住, 查看四周, 这条商业街晚上很热闹，逛街玩乐的人非常多, 街边车位也停满了车辆。
按理来说，送齐窈窈来酒吧的司机应该就会在附近。
但她们出来有段时间了，竟然没人上来“接应”。
姜铭也走出酒吧，见许知搀扶着齐窈窈，手指上转着车钥匙，走过去，“需要帮忙吗？”
许知下意识将齐窈窈往自己怀中揽紧，警惕提防地看着他，没说话。
姜铭不在意她的态度，说：“你还是个中学生，没车吧？”
“谢谢，不用。”许知没什么表情的拒绝，“我们可以打车。”
姜铭：“随便。”
说着她看向许知怀里的齐窈窈，因为喝醉，那白皙漂亮的脸颊红扑扑的，很是诱人。
心里感到一份可惜，她手抄进口袋，走近了一步。
许知立刻带着齐窈窈往后退开半步。
姜铭看见许知的反应，也随即站住了，她心里轻嗤。
这护食的行为。
姜铭于是举起几根手指笑眯眯地对齐窈窈打招呼，“小可爱，既然你同学找来了，那下次再玩咯，姐姐先回家了，拜拜~”
齐窈窈靠在许知怀里看向她，见她跟自己拜拜，也下意识抬手挥挥，“嗯拜拜。”
姜铭立刻满意地笑起来，再故意看向许知。
许知则绷着脸把齐窈窈抬起的手摁了下来。
齐窈窈感到一些无辜和茫然，仰头看许知，“知知……”
夏夜本来就闷热，市中心尤其是。
许知迎上姜铭看过来的带着挑衅的目光，加上齐窈窈说话时醉醺醺的酒气拂过来，心中更加不快，只忍着，“窈窈，我送你回去。”
齐窈窈一听，立刻圈抱住许知的腰：“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
姜铭没打算留下来看她们两个亲亲密密你侬我侬，走了。
许知等姜铭走了后，皱起眉，看着齐窈窈语气带刺地说：“不要回去你要去哪？继续在酒吧喝酒跳舞，还是跟着你的机车姐姐回家？”
齐窈窈虽然喝醉了，却对许知的情绪感知十分敏锐。
她快速地眨动醉醺醺的眼睛，“知知，你，你生气啦？”
许知看见她迷茫担心又写满醉意的脸，叹气，跟一个小醉鬼计较什么，她问：“你司机呢？”
齐窈窈：“我让他回去啦！”
许知：“……你让他回去，那你自己怎么回家 ？”
“知知会来接我的！”
许知沉默片刻，不再说话，半是搀半是抱地带着她走到马路边，然后拿出手机准备叫个滴滴。
然而齐窈窈一把抓住她手腕：“不要回家！”
许知被她擒住手，低头看她，说：“那你要去哪？”
齐窈窈大声说：“我不要回家！我要去找知知！”
许知：“……”
许知说：“你不知道我是谁还跟我出来？”
齐窈窈仰头看她，眯起眼，抬手戳了个空气，但还是笑起来叫：“知知！”
“现在我们叫个车，行不行？”
“不行。”齐窈窈醉醺醺摇头。
“那你要干嘛？”
齐窈窈想一出是一出，抬起手兴奋高喊：“要……要看星星！！”
路人不由侧目。
许知抬头看到她指着路灯，低头弄手机，随口应：“嗯。”
但随即齐窈窈就哭丧起脸：“不可以看星星，要、要回去写试卷，今天一张试卷都没做呜呜呜……”
“那就先回去做试卷。”
“不要！！”齐窈窈再次大声对许知说：“不做试卷！知知都不教我了！！我不要做试卷，我要跟她分手！分手！！”
许知一噎，不知道要怎么顺着她说。
但不用她说，下一刻齐窈窈已经抱上来哭：“呜呜呜，知知，不要分手好不好……”
许知发现路人好奇的打量目光越来越多。
当务之急，还是先给大小姐买一盒解酒药。
许知拉开齐窈窈的手换了个姿势到她面前，屈膝蹲下。
齐窈窈倒也配合，立刻趴到她背上。
许知双手托起齐窈窈的臀，往上掂了掂，回想附近的药店在哪个方向，然后背着人走过去。
齐窈窈：“这么背，姿势好丑的！”
“那你下次就不要喝醉。”
许知一想到她明知道保镖撤了，还跑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喝得酩酊大醉，心里就忍不住来气。
但又不想跟喝醉的人理论。
所以这闷气就只能憋进肚子里。
齐窈窈却说：“我要公主抱！”
许知没理。
齐窈窈扭见她没理自己，有些生气，扭头看他她，却看到耳朵，于是噘起嘴巴对许知的耳朵吹气。
许知缩脖子躲，威胁说：“你再闹我放你下来了。”
“好，放我下来！”齐窈窈开始踢腿，本来就喝多了，这样被背着，胃里很不舒服。
许知怕她乱踢控制不住，连忙蹲身把她放下来。
齐窈窈站稳了，呼吸了几口气，然后歪歪斜斜几步走到许知面前也蹲下来，回头冲她笑，“知知上来，现在轮到我背你了！”
许知：“。”
许知隐隐感到棘手，这大小姐真的把司机打发回去了吗？
虽然的确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许知回头看，凭齐家司机良好的素养和规矩，齐窈窈动静闹得这样大，早该出来接人了。
看来是真不在。
许知收回视线，就看到原本要背自己的齐窈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不远处一个小朋友面前。
她连忙上去！
齐窈窈喝多了酒吹了风，口干舌燥，还觉得嘴巴苦。
她在问小朋友要糖吃。
小朋友竟然不害怕不认生，把手里的棒棒糖递给她。
齐窈窈张嘴凑过去要吃，下一刻就让许知拎了起来，带走。
齐窈窈频频回头，眼巴巴看小朋友被其妈妈牵走了，冲许知生气：“你赔我糖！”
许知任由她发酒疯，在认真思考叫滴滴的可行性。
外来车辆肯定是开不进星苑首府的，窈窈平时进出都是坐私家车，那星苑首府门口的安保人员能不能认出她来，放她们进去？
进了大门里，里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她虽然去过几次但都是坐在车上并不一定认得路……
齐窈窈盯着许知，忽然觉得找到了一个完美等价交换的办法，说：“要不然，你给我亲一下！”
许知听到这话，眼皮掀向她。
这心眼子，不会是已经醒酒了吧？
齐窈窈大舌头：“你嘴巴看起来也是甜甜的！”
许知看着醉过头齐窈窈，依然没有搭理她的话，自言自语地说：“还是送你去宾馆吧。”
路边宾馆多得是。
许知很快带着齐窈窈进了一间。
齐窈窈还在不依不饶地对许知说：“快点，你自己选择嘛许知知！”
许知搂着醉醺醺的齐窈窈，目不斜视地对宾馆前台说：“开一个单人间。”
“单人间没有了，只有大床房。”
“多少钱？”
“三百五一晚。”
“……”这么贵，许知头痛，但还是说：“那就大床房。”
“身份证。”
许知拿出手机找出电子身份证给她。
就在这时候，齐窈窈突然瞧见什么，吓得醉眼一下睁得老圆，紧贴着许知，指着地上麻溜爬过的生物紧张喊：“知知！虫子！！”
许知看过去，虽然没什么准头，但还是看到了地砖上一只触须老长黝黑发亮的大蟑螂，屁股后头跟着三只黄黄的小蟑螂爬过。
许知：“……”
许知立刻从前台手里拿回来自己的手机，说：“抱歉，我们不住了。”
前台看见了，说：“这个季节有蟑螂不是很正常吗，又不咬人。”
许知没说话，带着齐窈窈出去了。
宾馆里空调开得很低，门一推开，外面显得闷热异常。
齐窈窈不乐意，嚷嚷着要回去。
许知想起她那怕虫子的性格，没答应。
这时，几对搂搂抱抱的男女往这边宾馆走来，也喝醉了，在肉麻地打情骂俏。
许知不再堵在人家店门口，先带齐窈窈走开，去了不远处一个公交站台。
时间有点晚了，估计公交都要停了，公交站台只有零星几个人在等车。
许知让齐窈窈坐在长椅上，说：“你先醒酒吧，然后通知司机来接。”
公交车站前后视野开阔，夜风毫无遮挡，呼呼直吹。
醉酒的人不能吹风。
越吹越上头。
齐窈窈坐在椅子上，突然挣扎起来，惊慌地喊：“知知！知知！”
许知低头看她。
齐窈窈委屈地仰头看她，“这椅子坐得我好痛，它在咬我！”
许知：“……”
许知看她皱着眉头，一脸悲愤生气委屈，只好在她身边坐下，再伸手，“行吧，坐我腿上。”
齐窈窈点点头，立刻跨坐到许知腿上。
许知都来不及阻止让她换个坐法，就已经面对面坐下来了。
许知：“……”
许知感觉一旁几个等车的人看来的眼神有些异样。
但这时候计较这个也没用了，反正这些人也不认识她，就这么一面，爱怎么看怎么看吧，她索性虚虚揽住齐窈窈的腰，免得她摔下去。
“你到底喝了多少？”
齐窈窈没回答，靠在许知脖子上呼吸，好歹老实了一会儿。
许知抱着她坐在椅子上，等她醒酒。
然而安静了才片刻的齐窈窈忽然小声说：“许知知，你又冷暴力我……”
许知眼底情绪一闪，说：“酒醒了？”
齐窈窈没有说话。
许知却已经忍了一整晚，语气带上气恼和指责：“这就是你大晚上到酒吧又是喝酒又是跳舞还跟人打架的理由？没保镖跟着了，还把司机也赶回去？”
齐窈窈还是不说话。
许知还要再说，忽然一僵。
脖子那块皮肤迅速落下来几颗滚烫的液体。
耳边传来一声压抑的啜泣，许知心里打了个突，完了，话说太重了？
她没再说，而是低头看齐窈窈。
齐窈窈呜呜地抽噎着，一下一下委屈地哭。
许知给她擦眼泪，有点无措又有点心疼，“我不是骂你，你做错事还不能说吗？”
齐窈窈眼泪瞬间流得更凶，还大哭起来。
这时，边上等车的一个年轻女人看不下去了，说：“哪有你这样哄女朋友的？”
许知看过去，发现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立刻下意识说：“我们不是女……”
女人打断说：“她都喝醉了，你还要跟她说教，你顺着她的话来说不就好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你还舍得弄哭她。真弄跑了，你以后哭都没地方哭去。”
许知听到这话沉默下来，半晌后低声说：“谢谢。”
正好公交车来了，女人没多说，随着其他几个大妈大爷一起上了末班车，又站在车台阶上，回头问许知：“你们两个，上不上车？”
许知摇头。
公交车开走，站台一下空了。
就剩她们两个。
许知跟齐窈窈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对。”
齐窈窈不知酒醒了没有，竟抽抽噎噎着回答说：“那、那你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
许知：“嗯。”
“你保证！”
“……我保证。”
齐窈窈透过泪眼看了许知好一会儿，确定她保证了，才心满意足也精疲力竭地抱住她脖子，趴靠着，“好了，那我们睡觉吧！”
许知：“等一下！”
齐窈窈：ZZZZZ……
许知低头看睫毛还湿漉漉却已经毫无负担入睡的齐窈窈，感到头痛。
她抬头看看面前车流来往的车道，再看后面霓虹闪烁行人如织。
——这要怎么睡啊！？
许知在把人带回自己家和送去酒店两者之间权衡。
带回家，她妈妈恐怕都能崩溃。
但送酒店，劳民伤财。
算了。
给了她那么多补课费，去星级酒店睡一晚应该够。
许知拿着电子身份证在前台办入住，又问能不能帮忙买解酒药送上来，对方说可以的。
成功入住。
许知背着齐窈窈进电梯，上到二十多层，进到房间插卡开灯，把人小心放到床上。
许知看了眼腕表，竟然十二点了。
许知帮齐窈窈脱鞋子，察觉到什么，就看到齐窈窈睡梦中不舒服的呻.吟着，还弓起身子。
她立刻扶人坐起来，“想吐吗？”
齐窈窈眼睛睁不开了，却点点头。
许知找来个袋子给她。
齐窈窈对着干呕了好几下，才吐出来一些。
许知把呕吐物口袋打结丢进垃圾桶，扶她去漱口。
齐窈窈漱完口脱衣服。
许知立刻抓住了她衣摆，“干什么？”
齐窈窈蹙着眉：“洗澡，身上好臭……”
许知早就闻到了她身上的烟酒味和刺鼻香水味，但现在这种情况怎么洗。
许知说：“你先忍忍，明天醒来自己洗好吗？”
齐窈窈强睁开眼睛看她，不开心说：“不好！现在就要洗！”
许知：“你现在就醒了吗？”
齐窈窈脸颊潮红，眨了下醉意朦胧的眼睛，露出深邃的困惑来。
许知一看她完全没醒酒，说：“你让谁给你洗？”
齐窈窈抬手指她。
许知感觉自己手指都是麻木的，僵了片刻，认命去帮齐窈窈脱衣服，她就知道，这人赖上她了。
“抬手。”
齐窈窈乖乖举起双手。
然而上衣才脱掉，齐窈窈就扑进了许知怀里，紧紧抱住她！
许知措不及防，被扑到连退几步，撞在了盥洗池上。
她本能地抬手搂住齐窈窈。
但没了衣料，手指直接触碰的就是温热细腻的皮肤，肤如凝脂，又如滑如绸缎。
许知感觉太阳穴狂跳，触电一样拿开手，别开脸不去看怀里的齐窈窈，声音也干巴巴的，“不是要洗澡吗？”
这一晚真是用“兵荒马乱”来形容都不够。
许知帮齐窈窈冲过澡，又帮她打电话点餐。
酒店里的一碗馄饨就要一百八！
许知担心留齐窈窈一个人在房间里没人照顾会出意外，只能忍痛点下。
不多会儿，酒店服务员把解酒药、热水和煮好的馄饨一起送来。
许知先给齐窈窈喂了解酒药，再喂馄饨。
齐窈窈嚷嚷着好饿，真吃又吃不了多少，才三四个就说饱了，然后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
许知帮她盖被子，看看她，再看看碗里的馄饨，忍痛把一百八的馄饨吃下去，也没吃出什么特别来。
研究了下将灯光调暗，许知终于坐在另外一张床上。
消停了。
房间里安静无声。
许知看着齐窈窈，终于也能沉静下来思考了。
本来以为，按照齐窈窈的傲气，早上那些狠话、没回复的微信，包括不通知她就换的位置，肯定会让她扫兴再慢慢失去兴趣。
但没想到会这样。
真没想到吗？
也不是。
酒吧同事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齐窈窈故意的。
故意做局让自己过去。
但是，哪怕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做局，剩下百分之一的可能真被不三不四的人带去欺负了，她也必须得出去。
她不可能坐视不理。
齐窈窈一定也知道这一点，才敢这样赌。
但多危险啊。
许知一夜没睡好又折腾一个白天，精疲力竭，双手捂住脸，透过指缝看香甜睡着的齐窈窈。
一想到酒吧舞池那乌烟瘴气的环境，气汹汹要围着齐窈窈去的男人，还有那个机车女人的挑衅目光，她额头青筋就突突直跳。
身上像是被针扎过，隐隐疼痛，又找不到具体痛的地方。
如果自己没出来。
窈窈今晚会发生什么？
被那群男人欺负，还是被那个姜铭带走？
许知越想想心里越焦虑难平，她皱眉走到床边，手指粗鲁地摩挲过齐窈窈柔软的樱唇。
齐窈窈梦中发出哼唧声。
许知叹气，松开手，轻轻在柔软的唇上扫过。
这人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随便喝得这样醉，醉到被人带到酒店开房都不知道。
许知不能想，想起来就生气。
她俯身想亲齐窈窈，又打住，退开，起身走远一点。
理智不够的时候，她没办法抗拒齐窈窈，只有借着生病时情绪推着情绪走才能说出那样的话。
但凡平时对上。
她都没有办法拒绝齐窈窈。
其实，一切在于齐窈窈，只要她有傲气地僵着、冷战着，她们就能渐行渐远。
没有她的补课，齐窈窈想要考过她不是有些困难，是十分困难。
等高考后，她们的人生就是交点过后的直线。
只能无限远离。
齐窈窈的世界那么大那么宽广，会遇到更多优秀耀眼的人。
而她。
漫漫时间长河中，也可能会遇到一个合适的人。
许知没在另外一张床上睡下，而是坐在沙发上闭眼休憩。
天微微亮，闹钟震动，许知忽得惊醒，关掉闹钟，去给齐窈窈重新盖了下被子，然后匆匆离开。
日上三竿齐窈窈才醒来。
她没感觉到身上哪里不舒服，但睁开眼看到周遭陌生的一切，还是吓了一跳！！
这是哪里？！
怎么既不是她的家，也不是知知家？
看着中规中矩的冰冷装潢，齐窈窈心里打了个突——酒店？？
想到这，她心里掀起惊天骇浪，慌忙掀开被子看自己。
这这这……谁的衣服？！
第92章 92
虽然从没经历过, 但齐窈窈听朋友说过很多次，在酒吧找顺眼的人一夜情……
齐窈窈一边想完了完了，一边拼命回忆前一晚的事。
可一想, 脑袋还隐隐作痛。
她四下看，也没有其他人在房间里。
走下床到外面，能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空的大碗和餐具，一旁垃圾桶里还扔着一样垃圾。
齐窈窈四下打量，但不管怎么搜寻，对这个房间仍然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有一点可以肯定, 送她来的人肯定不是朱莉或者杜杨芳。
她们只会把她送回家。
那就是……知知？
可知知哪里有钱来酒店给她开房。
相比起来，把她带回家更有可能。
带回家？
不……
知知都明说了她们现在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想到这, 齐窈窈脑袋就停滞住了, 她没办法再思考, 颓然沮丧地靠坐在沙发上。
但这时,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和片段。
她一下子坐起来——等等！
知知昨晚来了的。
她记得自己喝到一半的时候，知知来了, 还提出要跟自己一起跳舞！
跳舞？知知还会跳舞？
那个人真的是知知吗……
齐窈窈忍不住咬起指甲, 皱眉努力回想和沉思。
但一无所获。
齐窈窈最终走回到床边, 看到床头柜上放着自己的手机，她拿起来翻通讯录, 先给朱莉打去电话, 没人接，又换成杜杨芳的打。
这次打通了。
杜杨芳说：“就是那个许知把你带走的。怎么了窈窈, 你现在在哪？发生什么了吗？”
齐窈窈想了想, 据实以告：“我在酒店。”
杜杨芳顿时一惊, “你们俩睡了？！”
齐窈窈听到好友这么问，忽然又多了许多片段式的记忆——好像是！！
知知带她进酒店, 背她上楼，给她洗澡，亲了她，然后她们在床上……
齐窈窈想得心跳失控，心慌意乱，连忙说：“杨芳晚点联系你啊，拜拜拜拜。”
挂了电话她就起身喊：“知知！”
没人应。
确定许知不在房间里后。
齐窈窈给许知打电话。打通了，但没人接。
一看，已经是上课时间了。
齐窈窈往家里打电话让人给自己送校服，接着就看到一旁椅子上叠好的衣物。
这肯定知知没跑了！
但是……
齐窈窈研究地周围都寻找了一遍，这环境也太干净了，一点儿也不像是“事后”的现场。
走到外面那个垃圾桶边，她眉头紧皱蹲下来研究。
虽然没勇气打开那个袋子。
但十有八九就是！
中午齐窈窈才到一中，正是饭点，教室里没人。
齐窈窈转身出去要下楼。
运气那样好，在楼梯口刚好碰见吃完饭上楼的许知。
两人站在楼梯上四目相对，前后左右一个人都没有。
许知侧身让路，让齐窈窈下楼。
齐窈窈却没有走，而是拦在她面前，说：“来天台，我有话要跟你说！”
许知沉默不语，但到底还是跟着她去了教学楼的天台。
大夏天，又是正中午。
天台没有一丝风，只充满了炎炎的燥热。
齐窈窈回头，开门见山先发制人，“许知，你昨晚是不是‘欺负’我了？”
许知很少听齐窈窈这样全名全姓地喊自己，都微微怔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
但她不明白齐窈窈所说的欺负指的是什么。
如果说阻止她从小孩那里抢糖，或者在公交站台那弄哭她也算的话……
许知问：“你指的是什么？”
齐窈窈本来都做足了心理建设了，见她这样，脸颊一热瞬间红起耳根，她一跺脚，“你！你明知故问！！”
许知说：“我不知道。”
齐窈窈看许知眼神沉静，表情也很冷淡，涨红的脸微微褪了一些，接着就显出一分苍白。
好像真不是。
可昨晚如果不是许知，那会是谁？！
她一句话急急脱口而出：“难道昨晚不是你帮我洗澡的？？”
“……”
许知喉间一哽，掀了一下嘴唇又合上，片刻后她斟酌着开口：“如果那也算欺负的话……”
齐窈窈一听这话，原本的紧张顿松了口气！
只要昨晚是许知就好！
她拍拍胸口，长吐一口气。
这“放心”表现得太明显，许知眼底不知名的情绪划过，语气却没变化，“现在知道害怕了？以后还敢不敢一个人去酒吧？”
齐窈窈说：“我不是一个人去的，我跟朋友们一起去的！”
“那你出事的时候，你几个朋友呢？”
齐窈窈听许知这样说，感觉脑袋中又有了一些模糊的记忆，当时场面混乱，好像有人乱摸她，她直接就踢了对方一脚。
“所以……”齐窈窈皱起眉。
许知打断她的话，“昨晚发生的所有的事，你都忘了？”
“也，也不是。”齐窈窈看向许知，摸了摸又开始发烫的耳朵，小声说：“跟你的那些，都、都没忘……”
许却感觉她肯定是忘了，不过不重要，她拿出手机，点出视频给齐窈窈看。
齐窈窈接过，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知知，眼睛！我的眼睛！！”
——“不要睁开，不要乱动，是沐浴露我帮你擦掉。”
——“会自己穿衣服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当然会了！”
整个视频时长很短，五六分钟左右。
衣服弄得有点湿的许知在第五分钟左右离开浴室，而穿好衣的齐窈窈在视频末尾走出浴室。
片刻后，许知重新回到浴室拿过手机，停止录像。
从始至终，视频里没有出现任何洗澡的画面，但从对话中能听出来，什么暧昧的事也没发生。
齐窈窈看完视频，再看向许知。
许知拿回手机，冷静陈述说：“你自己嫌泡吧之后身上衣服烟酒味太大太臭要洗澡，又喝醉了没办法自己洗，让我帮你。”
齐窈窈已经从视频上看出两人清清白白，但不依不饶，“那你也把我看光光了！”
许知好心提醒：“当初在你家，你不也把我看光了？我们扯平。”
“扯平什么扯平！”齐窈窈大小姐自有一番逻辑，对许知说：“我看光你，要对你负责，你看光我，你也要对我负责！！”
许知不再跟齐窈窈多说，转身要走。
“哎哎哎！”齐窈窈一把抓住许知的手，没了刚刚那点趾高气扬的模样，低下语气，说：“好嘛好嘛，我不要你负责了，谢谢你昨晚照顾我，酒店房间多少钱，我还给你。”
许知说：“不用，是用你补习课的钱付的。”
“补习是补习，两码怎么能归为一谈呢？”齐窈窈说：“我把钱还给你，然后等到下次小测之前，我都不再找你也不给你添麻烦了。但如果小测成绩出来我考了第一，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也不能反悔！”
许知没有看她，应了一声知道，转身下楼去。
但许知踩在下楼的第二阶，身形就微微顿住。
她没有回头，只是说：“要去酒吧就带上保镖，下次别人再给我打电话，我不会再去了。”
说完也不等齐窈窈回复，直接就下了楼。
齐窈窈听到许知的那话，恼地皱了下眉，心说我才不会再去了！
但看着许知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说心里不失望是假的。
尽管在意料之中……
因为她知道知知从来不会做那种趁人之危的事。
虽然她巴不得。
可既然记不住，那还不如没发生。
这么看来，她后续相关亲啊摸的记忆，全是她昨晚做的春梦了……
哎！！
春梦了无痕。
齐窈窈唉声叹气地也下楼去。
随着高考倒计时一天天过去，学校里紧张的学习氛围越发浓重。
课间走廊上都只偶尔几个学生来去洗手间。
上课老师总结归纳的知识点，被学生们全抄在笔记本上，课后再针对性复习。
齐窈窈已经连着三天没跟许知说上话了。
有时候放学她追上去，许知的脚步也会特意加快，拉大距离离开她。
盛夏渐至，学校专门给学生安排了午休时间。
但大多数学生不会浪费时间休息，不是写作业就是做笔记。
齐窈窈就是其中一个。
化学试卷写到一半，她扭头看去，却发现卷王许知知竟然趴桌上闭目小憩。
不过脸被同桌胡小华挡住了。
齐窈窈一边心想可恶，一边收回视线，把昨晚北大新生辅导的知识点重新过了一遍，开始做对方布置的题。
这次，她一定要一举拿下第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小测如约而至。
齐窈窈不敢掉以轻心，铆足了劲儿。
第二天成绩出来，年级排名表都不需要齐窈窈去老师办公室里看，副班长林靖之已经拿了过来。
贴在教室门边的墙上。
年级第一许知，741分；年级第二齐窈窈，733；年级并列第四是二班某同学和一班的蒋巧732……
虽然只是一次小测，但还是有很到同学很关心成绩，挤在门口看名次表。
看完了退开，其他没看的重新挤进来。
齐窈窈就站在表面前一动没动。
一旁林靖之跟她笑：“窈窈同学，你这次也考得很好，真的厉害。”
齐窈窈什么也没听进去，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好半晌，她才回头看。
大多数同学踮着脚尖晃来晃去调整角度，而她透过人群缝隙中，看到许知还坐在座位上。
她似乎完全不在意分数排名。
只支着脸在认真看书，时不时拿笔划线圈出重点。
对外界所有事情都不关心。
齐窈窈很快自我激励，重振雄风，她紧抿起樱唇，从看分数的同学们之间挤出，向许知走去。
因为大多数同学都挤在门口，所以教室座位之间的走道很空旷。
齐窈窈步子很大，没注意脚下。
一摞高高叠着的课本被她一不留神踢倒。
小山一样高的课本作业本瞬间如山体滑坡，倾倒下来，一溜儿甚至有两本滑到了许知脚边。
许知侧目看了一眼。
齐窈窈闯祸，蹲下来捡，而书本山的主人看见了也忙跑过来，“没事没事，我来吧。”
齐窈窈没说话，一本一本捡到许知座位边上。
因为许知是靠墙坐着的，齐窈窈就站起来，说：“班长，捡一下。”
许知弯腰捡起。
齐窈窈伸手去拿。
许知却没有递给她，而是放到桌上。
齐窈窈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当场炸了！还好这时一旁的同学忙说了几句谢谢把课本拿走，齐窈窈这才没了发脾气的由头。
齐窈窈暗暗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
许知没看齐窈窈，继续看书复习。
齐窈窈看着她，干巴巴地说：“这次相差的分数比上次二模少了很多。”
许知没抬眼，但应了一声。
看分数的同学陆陆续续回来了。
胡小华也在其中。
齐窈窈看了她矮墩墩的个子，还有圆圆的脸蛋一眼，想起来她就是之前喂许知吃凤梨又帮许知换头像的女生。
齐窈窈收回视线，再看许知，放下狠话：“下次，我绝对考过你！”
说完她就走了！
回到座位的大家都听到了这话，一个个都没敢大喘气。
谁不知道自从上次二模齐窈窈名次追上来之后，两人之间好像就出了一点问题。
不过也是。
触及到利益，哪还有什么“好朋友”。
只是，大家都有些为许知担心，齐窈窈的家世，一进学校就传开了，家里极其有钱，甚至有人说她是君州集团董事长的女儿。
毕竟两个人都姓齐！
虽然那样的天之骄子不太可能转学来一中，但不是亲女儿，万一是侄女或者其他亲戚呢？
总之来头不小，而不管什么来头，都不是许知这样一个需要拿奖学金和贫困补助的人可以得罪的。
哪怕她是学神。
那也仅限于在一中的学生眼里。
真要得罪权势，一旦出了校园步入社会，那就是死路一条！
大家都不敢说话，也不敢搭腔。
齐窈窈回去座位后，胡小华战战兢兢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
胡小华看到被放了狠话的许知没事人一样做笔记，凑上去问：“班长，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啊？这都马上毕业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许知眼皮都没掀，又看到一个比较生疏冷门的知识点，尽管高考可能不会考，还是抄下，然后说：“没怎么，有钱人的好胜心而已。”
一句话就把胡小华打发了。
李曼宇坐在前面听到这话，却不那样认为。
这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
就凭这几天，班长周身的气压都很低，一天到晚没说几句话的样子。
她保证有问题。
而且是大问题！
不过她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弄清楚到底是什么问题，所以就抽空上论坛看看。
上次二模齐窈窈就考了第二名，当时好多人不信她，这次又考了第二，分数还拉近了，肯定多少能堵住一些幽幽众口。
李曼宇跟其他把成绩看得非常重要的学生不一样。
她的成绩很稳定，基本都在中上游，一中全校一百五十名左右，反正能进个985，再不济211也行。
总归，她知足常乐，学习之余，就刷刷论坛。
这次看论坛帖子，关于齐窈窈的风评还真有所好转。
可惜，那个名为YaoYao的账号却再也没有登陆过。
这说明不管论坛里风向怎么变化，齐窈窈都看不见，她也不在意了。
李曼宇叹气，不知为何有点难过，像磕的cp直接be的感觉。
不知觉一天又过去了。
下午放学铃声响起，老师说下课。
许知停笔，开始收拾要看的课本和复习资料，又把要做的试卷和作业都放进包里。
胡小华还在疯狂抄板书和例题。
许知站起身，胡小华就很自觉地往前面勾一下脚让出很大的空间。
许知忽然想起齐窈窈坐在这的时候，总是舍不得让位置，然后两人会有一些必要的肢体接触。
想到这，她无意识抬头，正好看见齐窈窈也收拾好了东西起身并且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许知刚要别开视线，不想齐窈窈先一步“哼”地大幅度扭开头，并且率先走出教室。
五点多，时间还早。
夕阳还有余热。
许知看到齐窈窈一走出教室就嫌热，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用袖子系在了腰上。
本来就瘦，再经过衣服那么一收束，显得那腰真就细细瘦瘦一条。
许知知道那腰握起来是什么感受。
穿了衣服的，还有不穿衣服的，都知道。
许知喉咙微微动了一下，眼神别开，片刻后脚步顿住，转身走向另外一边的楼梯。
齐窈窈本来还有些得意自己终于算是扳回来一程，也有一天让许知知看看自己的背影。
但走了没几步，就发现不对了。
她回头看，身后陆陆续续跟着其他班的陌生同学。
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许知知！
齐窈窈气得磨了磨牙。
许知从教学楼南边的楼梯下去。
同一时间放学的人很多，大家按秩序有条不紊地下楼。
旁边传来谈论声——
“那个转校生不会是专门来砸场子的吧？我听说，她当着一班所有人的面，叫嚣许学神，说下次一定考过她。”
“难道两人以前有过节？”
“能有什么过节啊！接送那个转校生上下学的车，天天不带重样，每一辆几百万。这要是跟许学神有过节，许学神还有得挣扎余地吗？”
“豪车？不就是一辆奔驰越野么？”
“嗐，那都多久以前了，早换了，前几天是迈.巴赫，宾利，还有新款限量的特斯拉。”
“不知道她是来读书还是炫富。”
“目前来看两不误。”
“说起来，她那种家世干嘛还来念高中参加高考，不都直接出国镀个金就回来继承亿万家产了吗？”
“哈哈哈哈，你看小说看多了吧，还亿万家产……”
楼梯已经下到尽头。
许知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走去自行车车棚，解锁，然后就看到后座上的皮坐垫。
有豪车，谁还坐自行车。
她很快收回视线，没事人一样推着车离开学校大门。
只是在校门口，她特意看了眼今天来接送的车辆。
那是一辆颜色很炫酷很拉风的跑车。
许知心想，窈窈不会嫌底盘低坐着不舒服么？何况，附近那么多减速带，这车是怎么开进来的。
这车不便宜，要是中间有个什么磕到碰到的，划得来吗？
许知不是很理解有钱人的脑回路，她不再多看，勾起脚踏板骑车离开。
但紧接着，就听到身后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大马力的轰鸣声其实都很像。
她一惊，还是下意识回头看。
就看到刚刚那辆颜色瞩目的跑车车门如同翅膀一样缓缓张开，接着，驾驶座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大长腿女人。
许知刹住握把，停下来看。
但那跑车太靓太吸引人注意了，周围围了非常多的同学，一时半会儿学生们都走不动路，频频回头。
许知想到齐窈窈今天特意提前走出教室，不自觉紧紧抿上薄唇。
她没多停留，很快迎着夕阳一路疾驰，骑车回到家。
许知拿出钥匙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她有些意外，“妈妈？”
“哎！”厨房里的周为香应声，笑说：“放学啦，今天这么早。”
“嗯，今天没去图书馆。”许知换了鞋，放下包进厨房洗手，就看到砧板上一旁放着一口大锅，里面都是已经搅拌好的肉馅儿。
一旁的电磁炉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妈妈，你今晚不用去上班吗？”许知撸起袖子，说：“我也来。”
周为香抬手用手臂蹭掉脸上的汗，说：“没办法，机构不让办了，教育局发了通知。”
许知愣了一下，“那怎么办？”
“还好工资是都结清了。”周为香倒没露出难色，说：“妈妈想了一下，要不晚上出去摆个摊算了，之前你跟窈……”
话说一半立刻打住。
周为香没事人一样改口说：“之前你不是说妈妈厨艺不错嘛？就想着去试试。”
“妈妈做的东西是好吃。”许知当没听见她嘴快说的话，接着就说：“我跟你一起去。”
“你一起去干嘛，你还要复习，马上就高考了。”周为香看向她，“等高考后吧，高考后跟妈妈一起出摊？”
话说完又自己笑了下，“说远了，能不能行还不一定呢，先试试。”
许知看着妈妈的脸色，确定没什么其他异样情绪，才伸手揪过一个面团，在砧板上压扁，说：“机构不让开的话，妈妈你也可以做一对一私人家教，那个会轻松一点。”
周为香想到什么般叹了口气，又笑起来，说：“不了。偶尔摆摆摊，体验一下另一种生活嘛。”
第93章 戏精
其实早在几天前, 周为香就听到风声说机构要开不下去了，当时几个老师围在一起讨论，还说不让补课就摆地摊去, 现在摆地摊很赚钱。
她们可能是开玩笑。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周为香动了心思，她觉得的确可以先尝试一下。摆摊成本低，而且出摊收摊时间都比较自由，很适合阶段性的过渡。
当然，如果手艺不错，反响良好, 她可以长期晚上出去摆摊多赚一份钱。
夜市那边热闹，小孩多小吃摊生意也多, 刨除本钱应该不太会亏本。
而且恰好暑假, 上面突然来政策弄这么一出, 学校的暑托应该不会再办, 也正好有很多时间出去摆摊。
她的厨艺……
希望两个孩子还有齐楠没有夸大的成分吧。
当然，不行也没关系, 只当一次尝试, 摆地摊的话, 不管时间还是成本都有很大的试错空间。
许知的手法不娴熟，压好面皮后, 把肉馅团进去, 再沿着边缘一点一点掐褶揪起。
“所以你准备了这么多肉馅，是打算今晚就去卖烧饼了吗？”
“是有那个打算。”周为香说着, 又有些犹豫：“不过也还没想好……”
家伙事儿那些其实都已经买了, 在楼下放着, 也就三轮车，小煤气罐和锅、纸袋那些。
但是学校下课晚, 这个点去夜市肯定没好摊位了。
而且刚好是尴尬的饭点前后……
“先试试没关系。”许知说：“刚好我们小测考完了，成绩也出来了，我陪你一起去。”
周为香踟蹰地看向她。
许知却是冲妈妈一笑，然后把团好的饼压扁一些，用擀面杖稍稍擀薄，在锅里刷一点油，想起来，说：“马上暑假了，我也可以一起去摆摊。”
周为香连忙说：“你别，你找个家教省力多了。”
“家教要备课也不省力，而且赚的少。”许知想到酒吧老板给自己空着的兼职岗位，又暗摇摇头，继续说：“可以这样，你卖饼，我就在旁边卖冷饮。”
周为香忍不住笑起来。
许知：“还得想个招牌名称。”
周为香说：“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呢，就想那么远。”
“怎么会卖不出去。妈妈你厨艺这么好！”许知认真想了想，说：“要不这样，今晚我先给你当托儿。”
“当托儿？”
“是啊！”
周为香看女儿一本正经的盘算，笑出声，“好吧好吧，那今晚就去试试。先吃饭，我晚上买了馄饨皮，咱们晚上吃饼和馄饨，等吃饱了再去。”
周为香包馄饨速度很快，手法看着也神奇轻巧，仿佛筷子一压，掌心一凹就能成。
许知看着一个个馄饨堆积成小山，忍不住想起前几天在酒店给齐窈窈买的那碗馄饨，卖一百八，但回想起来，味道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么看来，妈妈煮馄饨手艺也很好。
只是摆馄饨摊和烧饼摊不一样，饼是买了就能带走，馄饨却需要坐下来吃。
除非租个店，购置桌椅等等。
但以她们目前的经济条件来看，不可能投入那么多成本。
何况，妈妈当教师，哪怕只是合同制的，也比出来做生意要好。前者起码不会亏，而后者容易血本无归。
许知换了身短袖后出来吃饭。
她们商量着待会儿怎么办，许知很周全地设计了自己的出场方式，如何不着痕迹又兴师动众的当托。
周为香听得直笑。
餐桌上，母女俩有说有笑一边吃一边计划。
而坐上了姜铭的车的齐窈窈却却鼓着脸看向车窗外，一路上已经没有许知的身影。
她本来以为是司机的车。
挤进去才看到姜铭。
当时围观的同学很多，她一时间竟然没办法挤出去，而且姜铭很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她不好无缘无故下对方面子。
更重要的一点是。
她刚在许知知那里吃了一堆气，不想再在嘈闹的环境中再待哪怕多一分钟。
只想赶紧离开！
所以没穿越过拥挤的放学人群去司机那，而是直接上了姜铭的车。
姜铭：“小可爱，那晚似乎不太愉快？”
齐窈窈本来在看路边骑车的人。
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的学生很多，一个个都穿着一中校服，不太好辨认。
齐窈窈只能一个个看着。
听到姜铭的话，齐窈窈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很惊讶地回头看她，“‘那晚’？你怎么知道？”
姜铭说：“当时那个许知把你带出酒吧的时候就满脸生气啊。”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朱莉把齐窈窈跟许知疑似分手没复合的事告诉了她。
大概是为了弥补那场不欢而散。
齐窈窈心里猛打了个突，“姐姐你当时也在吗？”
姜铭没立刻回答，修长的食指落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下。
从齐窈窈说的话里能听出来，答应跟她去跳舞的时候就喝醉了，小可爱还是属于喝醉后记忆会断片的类型。
“可不是么。”姜铭心思稍微一转，就知道该怎么说了，说：“你们当时吵那么凶，说不定比起跟她离开，你还更愿意留在舞池跟我一起跳舞。”
齐窈窈迅速从姜铭的话里找出重点。
她就隐约记得好像有人邀请自己去跳舞了，记忆中是许知，但事实上并不是。
她暂时对应不上别人。
现在姜铭一说，她就想起来了。
只是，怎么那么凑巧，那晚姜铭也会出现在知音酒吧？
齐窈窈没说话，转头看向姜铭。
夕阳在姜铭那一侧照进来，落在那张漂亮又有些冷清的面庞上。
齐窈窈忽然发现她跟许知在某一些角度上看起来很像。
其实气质也有那么一点像。
对了。
齐窈窈想起来，当初第一次见到姜铭的时候，她好像就有这种感觉。
因为姜铭跟许知都是高高瘦瘦那一款，鹅蛋脸、五官精致却总一脸疏离淡漠。
只不过，许知身上总有种冷静沉着、运筹帷幄的学霸气质，做什么都有条不紊，泰山崩于前也色不变。
至于姜铭，身上充满着成熟大人的妩媚和……一点自以为是？
齐窈窈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姜铭在自己面前，总会展露年长一方的“游刃有余”感，似乎岁数是她的优势。
可她相当讨厌那样的自大和轻浮。
齐窈窈收回视线看向车窗外。
忽然想到什么！
朱莉在酒吧对许知一见钟情，遇挫后又对姜铭有好感，不会是因为两人有点像吧？
这么一想。
齐窈窈皱眉，心里膈应起来。
姜铭怎么看都不是低配版许知啊！十个姜铭的脑子加起来都不一定能考出半个聪明的许知知能考出来的分数。
还有……
这个人是在她面前炫富吗？
上次骑个几十万的摩托车来，这次就换成跑车。
知不知道她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坐跑车啊？
特别是在城市里！
动不动就是路口信号灯，她的屁股真的很遭罪！！
正是下班高峰期，跑车一会儿起步一会儿停的，齐窈窈心里本来就反感，这会儿都快被弄晕车了，实在受不了，说：“前面停一下吧。”
姜铭也无奈，今天真是失策了。
上次机车来的时候，路况分明没这么糟糕。
但既然齐窈窈这样说，她也只好找了个地方停车。
姜铭找了半天才把车在车位上停好。
齐窈窈看到她一路上对空车位挑三拣四，下了车，也没说什么。
偏偏姜铭自己开口说：“这里有监控，现在仇富的人那么多，停在监控范围内安全点。”
这话其实没什么。
但齐窈窈不知怎的就听出了她话里话外的优越感，嘴角微微一抽，说：“如果那么害怕磕到碰到，就别开出来，放在车库里养着。”
姜铭轻轻一挑眉，看向她，“怎么了小可爱，不太开心？”
齐窈窈板着一张小脸说：“没有。”
姜铭看了她片刻，看不出什么，就拿出手机说：“我订了餐厅，现在车开不过去，我们打出租？”
“不用了。”齐窈窈说着就往走去。
姜铭立刻要跟上去。
但下一刻，就看到一辆宾利缓缓靠边降速，来到齐窈窈前方停下。
司机下来为齐窈窈打开车门。
姜铭看到齐窈窈直接要上车了，微微愣住，“小可爱？”
齐窈窈回头跟她说：“谢谢你载了我一程，现在我要回家了。”
姜铭震惊这事情的走向，但变通很快，立刻笑起来说：“介意给姐姐搭个顺风车吗？”
齐窈窈直言问她：“你以什么身份要搭我的顺风车？朱莉的朋友，还是？”
姜铭拇指插在裤子口袋里，四指在外面轻轻地拍打，她思考着，看着齐窈窈说：“如果是……你的追求者？”
“那不行。”
齐窈窈说完直接上了车后座。
司机为她关上车门，没看姜铭一眼去了驾驶座。
姜铭眼看那辆车子很快汇入车流，靠在了自己的兰博基尼上。
她心里竟然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由内而外生出一种兴奋感！
真有个性的小可爱。
她很期待这小可爱未来某一天在自己手中娇娇哼哼地沉沦和高.潮。
姜铭挑眉，吹了一声口哨。
齐窈窈不知道姜铭所想，她也懒得把这样爱显摆其实骨子里没一两内涵的人放在眼里。
“我要去许知的小区。”齐窈窈对司机说。
“好的小姐。”
在学校里没能好好说上话，放学的时候又闹了点不愉快。
要是就这么回去，齐窈窈今晚可别想睡好觉了！
更重要的是。
这次小测她已经发挥全力了，也没能考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她懂，她总感觉下次考试，可能也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那难道，没考上第一，她们就不说话了？
普通同学见面也是要说话的啊！
再说，她就不信，在阿姨面前许知也还给自己冷脸！！
想到要利用知知妈妈，齐窈窈心里多少有点愧疚，但是，她觉得知知妈妈肯定会理解的。
自己不也为了让知知妈妈逃脱自己妈妈的“魔爪”而暗中尽力吗？
虽然没能用得上。
但也不能否认她曾经做出的努力！
更何况，她还很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才被知知疏远的。
那天晚上就不该去拉吧！
直接找别人搜集资料多好？
齐窈窈不能想，一想就感觉肠都悔青了！
车子在夕阳彻底落山之前进入了小区，轻车熟路地停在楼房下。
齐窈窈怕待会儿许知赶自己走，让司机先回去。
司机面露难色，之前他就被打发回去了，结果第二天才知道这大小姐竟然在外面住，夜不归宿！
这也就是幸亏齐董不在国内。
不然这工作已经丢了。
“不回去那你就停远一点，停到小区外面，别在小区门口。”齐窈窈说：“等我联系你。”
司机这次马上应了，“好的小姐！”
齐窈窈很快跑上狭窄的楼梯通道。
才短短几天没来，齐窈窈就感觉有些陌生了，她想起上次自己下楼时带了一身气，很懊恼后悔。
明知道知知生病了说胡话，当时怎么会话赶话地真被气到了呢？
那个时候冲过去抱住知知，撒一撒娇，不就好了嘛。
知知吃软不吃硬，她又不是不知道。
真笨！
齐窈窈吃一堑长一智，决定今晚一定好好发挥！
脸这种东西。
如果没有外人在的话，丢不丢是不重要的。
反正丢脸了，知知也不会到处宣扬。
她在外人眼里，还是君州集团唯一继承人和齐楠唯一的宝贝女儿。
做好心里建设，齐窈窈抬手敲门。
许知馄饨和饼吃到一半就听到了敲门声，她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她跟妈妈住在这里这么久以来，跟邻居的交道打得很少。
偶尔就是小区物业来收个卫生费。
但现在也还不到那个时间。
而快递基本都是放到门卫那自己去拿，并不会挨家挨户送上门来。
周为香是听到了的，她打算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
许知先她一步，放下饼，去开门。
门一打开。
齐窈窈就闻到了扑鼻的香味，肚子里顿时一阵咕噜噜响。
“谁呀？知知。”屋里头周为香问。
许知看齐窈窈站在屋外的时候一愣，听到妈妈的这话，立刻说没，然后走出屋外把门带上。
齐窈窈看到许知这举动心里一气，但她立刻就消气，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许知：“知知，我好饿，我可以到你家吃一点饭吗？”
许知：“你可以回家吃。”
“我妈妈出国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厨师阿姨的儿媳妇前段时间小产，她请了假回去照顾。”
许知心说你家难道就只有一个厨师吗，说：“或许你找一个听上去更可信的理由？”
齐窈窈绞着手沉默。
她想，不拉下脸怎么追到得女朋友？
于是微微红起眼眶，伸手轻揪了一下许知的衣服，语气委屈地说：“知知，我好想你啊，我这几天都没睡好觉……”
齐窈窈说：“如果我睡好觉，这次就能考得很好了。”
许知看她卖惨，硬起心肠，紧抿了薄唇。
周为香见女儿往外走半天不回来，提高了点音量：“知知？”
“马上！”许知只回了一句，就立刻拉过齐窈窈的手腕带她下楼。
齐窈窈察觉她的意图，连忙反抗，可是她力气到底太小了，还是踉踉跄跄着被带下楼。
许知虽然强行带齐窈窈下楼，但也很清楚在楼梯上拉扯很容易出意外，一看对方同意下来了，就松开了她的手。
许知在楼下没看到齐窈窈司机的车，回头问：“你司机呢？”
齐窈窈嘟嘴，“我让他回去了……”
许知质问：“你让他回去，然后呢？你打算待会儿怎么回家？”
齐窈窈垂目，手指头轻轻抠着校服的拉链扣子。
她不说话，只沉默着沉默着，片刻后红红的眼眶里掉下来一颗眼泪。
泪珠子在许知眼皮底子下坠落在地上。
但也像是落在许知的心脏上，明明没有任何接触，她却感觉被烫得心口一阵疼痛。
那晚在公交站台说的话也一股脑回到了脑子里。
许知抿紧嘴唇，强忍住不走过去，说：“你之前答应过……”
齐窈窈却不等她说话，直接呜呜哭着扑过去抱住许知！
许知脸色一变，立刻伸手推她。
齐窈窈一开始还能紧紧抱住，但感觉到她力道很大，是真的想推开自己，手臂越来越痛，一时心里委屈至极，干脆破罐子破摔顺势被推开，直接踉跄几步重重跌倒在地上。
许知吓一大跳，立刻上前！
但还没等许知扶齐窈窈。
楼梯上已经传来周为香惊慌和恼怒的声音：“许知，你这是干什么！！”
齐窈窈看过去，见到知知妈妈，立刻委屈地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抢着说：“阿姨，不是知知的错，你别骂她，是我自己没站稳绊倒的。”
周为香着急又心疼，下了楼，三步并作两步连忙扶起齐窈窈，紧张地问：“摔疼了没有？哪里疼，快上楼，阿姨给你擦点药。”
齐窈窈顺势被扶着站起来，一边掉眼泪一边偷偷看旁边的许知，然后呜呜哭着说：“还好，只有一点点疼，好像没有出血。”
“这要是摔出血还得了？快上楼。”
许知收回了本来要去扶齐窈窈的手，她站一旁，看到齐窈窈这么耍小心机，就知道她大概是没摔太疼了。
于是心里只剩下一点头痛和无奈。
周为香小心地扶着齐窈窈上楼。
齐窈窈一边跟她上楼，一边还不忘回头喊：“知知，你也上来吧，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都怪我自己没站稳。”
许知：“。”
周为香说：“窈窈你不要给她说话，阿姨有眼睛，阿姨自己看见了！”
周为香又皱眉喊：“许知，上来！”
许知：“……来了。”
齐窈窈没想到自己只说了几句话，知知妈妈就这么生气，心里忍不住忐忑。
知知妈妈不会因为这件事真的怪知知吧？
那她跟知知之间误会可就大了！
而且，强扭的瓜不甜……
算了。
甜不甜的另外说，先把瓜扭回来吧，不然都要长到别人家的田里去了……
这么想着，齐窈窈默默决定今晚都不说实话了。
许知跟在两人身后，带上了门。
周为香安排齐窈窈先坐在沙发上，自己跑进卧室拿药箱。
摔得的确不严重，就是手肘撑了一下，破了一点皮，搁别人身上一点儿事没有，但齐窈窈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破损的伤口有一点见红。
周为香帮她消毒、贴创口贴，再让女儿来给齐窈窈道歉。
“你怎么能对窈窈动手？”周为香严声责备女儿！
许知知道这件事是自己不对，她没辩解任何，走到齐窈窈面前说了声对不起。
齐窈窈明亮微红的眼里还包着浅浅一层泪水，仰头望着她，小声说：“没关系……”
许知心里五味杂陈，看向她手上的伤，“疼吗？”
齐窈窈先点点头，但很快就老实地开口说：“也没那么疼，就是有点饿。”
周为香连忙问：“窈窈你还没吃晚饭吧？”
“嗯。”齐窈窈委屈地点点头，虽然是阴差阳错下才被知知妈妈看见，但毕竟是耍了小手段进来的，心里有些虚，所以说起话来理不直气不壮，小小声：“我妈妈出差去了，家里厨师有事回家去也不在，我已经连叫了好几天外卖，可是外卖一点儿也不好吃，我没胃口。”
许知听齐窈窈一模一样的说辞，心想如果我妈妈不知道你的身份，说不定还会相信你这话。
但很可惜，她知道。
然而周为香看着齐窈窈委屈可怜的神色，早就母爱泛滥心疼得不得了，哪还能辨别真假，忙说：“阿姨家晚上烙了饼，还有一些包好的馄饨没下锅，阿姨马上去给你做啊！”
齐窈窈表情为难地矜持道：“阿姨，不要麻烦了，我坐会儿，等手不那么疼就回去了。”
说完，还看了许知一眼。
许知：“……”你再装。
周为香一听她说手还疼，立刻说：“别，既然都来了，那就吃过晚饭再回去，你不是说外卖不好吃，喜欢吃阿姨做的饭菜吗？阿姨帮你把饼热起来，再煮个馄饨。很快，三分钟就好！”说完就转身走进厨房。
饼还温热着，但周为香仍是开了平底锅两面加热，又煮了一碗馄饨。
看着放到面前皮薄馅多热气腾腾的馄饨，齐窈窈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等她把片段排列组合，她立刻想起什么，看向了许知。
许知回看齐窈窈，不知道她心里所想。
齐窈窈张嘴，无声地跟许知说了几个字。
许知不会读唇语，但那两个字实在太好认了，眼皮忍不住轻轻跳了一下，只当做没看出来。
第94章 约定
齐窈窈却是抿唇笑, 心情大好，她拿起勺子舀馄饨吃，眼睛却还要盯着许知看。
她都想起来了。
那晚在酒店, 知知不仅给她洗了澡，还亲手给她喂馄饨吃！
如果说洗澡是“被迫”，那喂馄饨呢？
而且她记得自己没吃多少，第二天醒来看到放在外面的碗却是空的。
很显然，她吃剩的馄饨全被许知吃掉了。
她们虽然吵架了，但知知一点儿都不嫌弃她的口水。
这不是大好事吗？
齐窈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哄, 心情一下子从连日的阴雨密布变成了大晴天。
许知躲开视线，不去看齐窈窈得意到藏不住的笑容。
周为香这时已经消了气, 对许知说：“知知你也别站着了, 快坐下来吃完。”
许知一个“嗯”字才要应, 齐窈窈已经反客为主般地招呼说：“是啊知知, 你也快坐下来吃吧，等会儿凉了~”
许知心说早就凉了, 但也还是走过去坐下。
吃剩的半个饼的确凉了, 面皮变得微软, 而馄饨还剩几个加半碗汤。
许知坐在齐窈窈邻边位置，看到对方一手勺子一手拿饼, 吃得专心致志, 很快就吃掉了半个饼和半碗馄饨。
她本来以为这大小姐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是借口。
现在来看, 也可能有一半儿真。
周为香做的饼, 肉馅调制得很有滋味, 搅拌时加了葱姜蒜水，有淡淡的香味却不至于让不会吃的人反感。烙饼的面皮上会撒上芝麻, 快熟的时候再刷一层糖水。
整个烧饼不仅有梅干菜肉的咸香，还能吃出一点甜味。
所以，快吃饱的齐窈窈，相比于馄饨，更舍不得手里的饼……
周为香是已经吃完了，她怕自己在客厅让孩子不自在，所以到厨房收拾东西。
窈窈吃完应该很快就会走。
所以晚上摆摊的计划暂时不取消。
她收拾出待会儿用到的工具，又重新和面。
齐窈窈再次回头悄悄看厨房里的知知妈妈，确定她在忙，不会突然走出来后，桌下的脚尖轻轻踢了一下许知。
许知在低头吃饼，察觉到她的动作，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把脚收回一些。
齐窈窈见她躲，脚尖跟过去。
对方退一尺她进一尺。
直到重新碰到。
许知这才看了她一眼，眼神凉凉的。
放在半个小时前，齐窈窈都可能会稍微忌惮些，不在这种敏感时期招惹许知不开心。
但酒店喂吃的那段记忆让她底气足了很多。
如果许知不关心她，根本不用做到那种程度。
那个时候她们刚吵架呢。
所以，想要挽回知知其实很简单！
解除误会，诚心认错！改错！
不就是拉吧么？
那种地方知知不喜欢她去，她就不去了。
甚至于其他知知觉得她没做好的地方，她们也可以商量着改！
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齐窈窈迎着许知凉凉的眼神，悄悄把自己面前的馄饨碗往她面前推去。
许知看一眼就知道这大小姐什么意思了。
她妈妈晚上煮的馄饨其实不多，但问题是还有饼。
两个加起来，以齐窈窈的食量来说，全吃下去是有些困难。
“吃不掉就剩下。”许知说。
“不要。”齐窈窈很小声地说：“我不想剩下，万一阿姨看见以为我觉得不好吃怎么办？觉得我浪费粮食也不好呀……”
许知很是无动于衷。
齐窈窈却有点急，回头又看厨房一眼，拿脚尖踢踢许知，气声说：“你又不是没吃过！”
许知眼皮一跳，看向她。
“我都记起来了，你喂我吃馄饨，还吃我剩下的呢。”
“一百八一碗。”许知为自己的行为正名，说：“我不吃难道倒掉？”
言下之意是：别想太多，只是为了不浪费钱。
齐窈听懂了，不乐意嘟嘟嘴，把馄饨碗又揽了回来。
许知看齐窈窈低头舀馄饨，舀起放下三四次，才鼓起勇气张嘴要吃。她看不下去了，这么硬吃，万一晚上积食身体不舒服，又要怪她。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许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厨房。
见妈妈没往外看，她把自己吃见底的碗推到齐窈窈面前。
齐窈窈立刻看向许知！
许知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同意她把吃不掉的舀自己碗里。
齐窈窈见状却是嘿嘿一笑，把自己的碗跟她的碗做了个对调。
许知：“……”
在这方面倒是聪明。
许知拿回齐窈窈的馄饨碗吃，一点不自在都没有。
齐窈窈小啃一口烧饼吃，有点干，低头看面前见底的汤碗，拿瓷勺舀了舀，舀不起来了，抬眼一瞧，就把勺子放许知的碗里去。
许知眉头跳了一下，看见她舀了一勺汤走，只当没看见。
周为香本来想出来拿手机看下时间，一出厨房看到的却是这画面，又立刻把脚步缩了回去。
客厅里两人都不知道她看见了。
齐窈窈见许知吃完，把手里最后两口吃不完的烧饼边边也递给了许知。
许知见状，看向她低声说：“你别太过分。”
齐窈窈委屈地嘟嘴。
许知深吸一口气，直接拿过来两三口吃掉，只希望这祖宗吃完了赶紧走！
齐窈窈看许知这样，心里偷偷欢喜得很，立刻双手拿起自己面前的碗起身喊：“阿姨，我吃完啦！”
许知跟在齐窈窈身后，听到这话太阳穴狠狠跳了下。
你也好意思说……
“好好，碗给我就好了。”周为香伸手。
齐窈窈看到她手里还沾着面粉，说没关系我自己来，又好奇：“阿姨，晚饭不是吃过了吗？怎么还要和面啊？”
周为香说起这个有些难为情，说：“阿姨想试试晚上出去摆个饼摊。”
齐窈窈惊讶，“真的吗？！”
“先试试，都还没出过摊呢，也不知道行不行。”
“肯定行呀！！”齐窈窈特别捧场，奉承说：“阿姨你做的饼可好吃了，我一次可以吃十个！！”
许知心想你少点吹牛吧，对齐窈窈伸手。
齐窈窈明白，把手里的碗给她，再跟周为香说：“阿姨，你摆摊在哪里呀？我叫上朋友一起去买呀！天天给阿姨捧场！”
周为香本来还有些心事重重，见齐窈窈这样，实在忍俊不禁，“不用不用，阿姨也就是换了个工作尝试一下而已。”
“咦，阿姨你不当老师了吗？”
“只是不去机构兼职了，晚上会空出来很多时间。”
“噢噢。”齐窈窈点了点头，又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说：“阿姨！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你卖饼，我帮你吆喝！肯定有很多很多生意！”
许知听她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话，立刻阻止：“你凑什么热闹。”
“我怎么凑热闹了？”齐窈窈有自己的想法，“我帮阿姨忙呢，知知你去不去？”
许知说谎：“我不去。”
“那正好！阿姨缺帮手，我可以去帮她！”齐窈窈说着，又话里有话，意有所指地对许知说：“反正小测成绩刚出来，我又是第二名，暂时也追不上你，还不如做点其他事转一下糟糕心情。”
先把未来婆婆搞定，知知这个孝顺女儿，还愁不手到擒来？
本来周为香听齐窈窈一口一个“追”，心惊肉跳，但一听是跟成绩相关，又叹是自己太敏感了。
既然知知说已经处理好了，就不会骗人。
但是……
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画面，周为香又不太确定。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那个的时候。
周为香笑着给两个孩子打圆场：“窈窈，别气馁，学习进步要慢慢来，稳扎稳打，知知也是笨鸟先飞。”
齐窈窈震惊：“阿姨，你不要这么谦虚！知知要是笨鸟，那我们全是傻鸟了！”
周为香一愣，瞬间又笑得不行。
一晚上的担心烟消云散。
齐窈窈立刻又转回正题，认真地对知知妈妈说：“反正我妈妈出国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现在每天回家，家里就我一个，整栋大房子空荡荡的渗得慌。我还不如跟阿姨你出去摆摊，还有伴儿一些，我能陪阿姨，阿姨你也陪陪我~我们互相陪伴~”
周为香听到这话，不由想起那天早上齐楠说的话。
她眼底闪过一些异样的情绪，但很快收起，只像话赶话般随口回问：“你妈妈出国要很久吗？”
“是啊，本来说临时开会，可什么会一开要这么多天啊？”齐窈窈吐槽完，忽然注意到她在意上了，心里顿时产生了危机感，忙补充说：“所以我怀疑很可能是私事，我妈妈她可能在国外又遇到了什么‘相见恨晚的红颜知己’，然后耽误了时间。”
周为香听到这话，轻轻笑了一下，眼里的情绪却已经散了干净，不再提齐楠。
许知洗好了碗，把餐具分类放进消毒柜里，再对齐窈窈说：“你可以回家了。”
齐窈窈跟许知正面叫嚣上：“你没听到我刚刚跟阿姨说了那么多吗？我今晚要跟她一起去摆摊卖烧饼！”
许知：“别添乱。”
“我才没添乱。”
“你不是手痛吗？”
“我现在手已经不痛了，再说，我只是帮阿姨吆喝而已，只用得上嘴，哪里需要手？”
“吆喝也用不上你，喇叭录一句循环播放就行了。”
“不用你管！我就要去！”齐窈窈说不过许知，只能跟这几天一样干生气，但又想起来现在自己不是一个人，忙跟知知妈妈告状说：“阿姨你看，知知她都这样欺负我的！”
周为香适时制止女儿：“知知，你别老招惹窈窈。”
许知不敢置信，“我招惹她？”
齐窈窈得意地冲许知吐吐舌头，略略略，随即又勾起知知妈妈的臂弯，一脸乖巧地对周为香说：“阿姨，那今晚就让我陪你去哦！”
周为香无奈轻叹，笑着看她，松口说：“好吧。但阿姨今晚也只是尝试一下，并不一定真的能摆出去。”
齐窈窈：“没事没事，重在尝试！”
许知看齐窈窈这么轻易就跟自己妈妈亲亲热热的，忍不住有些怀疑人生。
又想。
她妈妈都坚持不住，三言两语被说动。
所以真不能怪她定力不行。
周为香搬东西下楼，心里想的是窈窈就是贪图好玩，也可能真因为齐楠不在家一个人害怕，总之说长期，也肯定就是三分钟热度。
摆摊不是闹着玩，枯燥、辛苦，人来人往还非常闷热。
万一有烧烤，烟味还大。
总之，去过一次就不会想去第二次了。
她自己也同样，对情况一无所知，今晚就当一起去看看情况，试试水。
齐窈窈现在有了知知妈妈撑腰，在许知面前腰杆子非常硬，几乎是横着走！
然而，一起把东西搬下楼后，齐窈窈发现许知没有上楼，而是去给自行车开锁。
周为香坐上三轮车，叮嘱女儿：“知知，路上骑车慢点。”
许知：“嗯，妈妈你也是，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好。”周为香小三轮上满满当当地装了一车东西，率先出发去夜市。
留下的齐窈窈这才呆愣住，跟许知面面相觑。
“不用我管是吧。”许知勾起踏板，看着站在旁边绞手指的齐窈窈说：“那你走过去吧，拜拜了。”
说完一脚踩下去，自行车往前窜出好几米。
“喂！”齐窈窈连忙气呼呼追上去：“喂！许知！站住！！”
齐窈窈追了好几步，发现许知真的不等自己，拐过弯骑上了大路，气得大叫：“许知！你再这样我要跟阿姨告状了！！”
不到片刻，许知骑了回来。
齐窈窈见状挑眉得意，她站在原地，双手叉腰命令道：“过来载我！”
许知骑到她身边掉头，等她坐上车，才提醒说：“你别以为可以拿我妈妈威胁我。”
真是个小笨蛋。
一点局势看不明白，还以为捏了把柄洋洋得意。
齐窈窈却不听，双手立刻抱住了许知的腰，脸也贴了上去。
久违的触感让齐窈窈怀念，还有点心酸，她额头抵在许知的背上，眼圈微微发红。
过了一会儿，齐窈窈双臂环着许知腰，小声说：“知知，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跟我说，我可以改的。”
许知沉默地骑出小区。
她车速很慢。
要说齐窈窈怀念坐在她自行车后座的感觉 ，那她又何尝不是。
甚至每天早上出小区，她都还会习惯性地往门口左右看看，等意识到在找什么后又会自我厌弃。
“知知，你说话……”
许知没有回答，只忽然问：“你今天为什么提前出教室？”
齐窈窈茫然：“啊？”
“以前都走得比我慢，今天要比我早，是……”许知话一顿，捏着车把的手都握紧了些，但语气听上去还很正常，“是去见什么人吗。怎么又找来我家了？”
“见谁啊。”齐窈窈下意识回答，但一回想就瞬间明白过来许知指的是什么了，眼睛“唰”地一下亮起来了，“知知，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许知干咳一声，表情有些不自然，“看到什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姜铭的跑车啊！”齐窈窈说：“她今天开了一辆兰博基尼来接我，当时校门口都被堵住了，好多学生围着看呢。”
许知垂目否认：“我没看见。”
齐窈窈当然不相信。
她神奇地想：原来知知那么聪明，也会做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
可是好可爱！！
齐窈窈抱着许知笑嘻嘻说：“你承认嘛！承认吃醋了又不丢脸。就像我，我可以大大方方跟你说我好吃醋，你每次跟那个胡小华说话，我都要喝满满一大壶！！酸死了！”
许知意外地愣了下，不太相信，“胡小华？”
“是啊！”齐窈窈说：“当然了，除了她还有其他人。”
许知：“……别开玩笑了。”
胡小华跟她之间能有什么？齐窈窈拿她自己跟胡小华比，胡小华要是知道的话，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她们根本天差地别。
事实上，不管她身边出现什么样的人，女的也好男的也好，齐窈窈都不需要有任何危机感。
在许知眼里，没有任何人，比得上她。
但这样的话，许知又不可能跟齐窈窈说，所以她只说了一句别开玩笑，就沉默了。
齐窈窈却计较道：“我一点儿也没开玩笑。知知，你明明关心我，我喝醉了你会来接我，我饿了你会给我买馄饨吃。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划清界限呢？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齐窈窈立刻想到她们妈妈之间的事，忍了忍，不想打草惊蛇。
她保险起见地问：“是不是我妈妈来找你说了什么话？”
然而话一问出口，不用许知说什么，齐窈窈就感觉自己拨云见日，恍然大悟！
一定是了！！
妈妈自己感情不顺利，就也见不得她好！
除了她妈妈，齐窈窈想不到任何人能让许知一夜之间完全改变态度。
再联想那天早上蹊跷的发烧。
病得这么凑巧，肯定是她妈妈给了巨大打击才会这样！
齐窈窈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紧紧抱住许知，委屈又气恼地说：“知知，我不管，你答应过我要跟我一起用真爱打败我妈妈那个大魔王的！”
许知始终沉默。
她慢慢骑着自行车，忽然看到前面妈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许知抿唇，立刻说道：“手松开，别抱着我。”
齐窈窈一愣，“为什么？”
许知声音有些沉，“不是说哪里做的不好就让你改吗？现在，手松开，改成抓着我衣服。”
齐窈窈心脏怦怦莫名加快，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总感觉许知现在的状态听上去有些奇怪，像在压抑什么，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齐窈窈配合地坐直身子，改成抓住许知腰间的衣服，问：“这样你就会理我了吗？”
“以后别来我家。”
齐窈窈立刻瞪大双眼，“你，你这是！！”
许知问：“做不到吗？”
齐窈窈动了动嘴唇，强忍着心里的委屈，“可是我跟阿姨都做好约定了，以后要给她摆摊的。”
“摆摊很辛苦，我妈妈今晚也只是出来尝试一下，不一定能坚持下去。你今晚过后就说太累了不来了。”
“可是为什么？”
“不要问。”许知低声说：“你只需要那样做。”
齐窈窈抿唇，紧紧抓着许知腰间的衣服纠结，“那，那如果我答应这些，你就不再跟我吵架，不跟我冷战了吗？”
许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些，她心里叹了一声，早就知道不能跟齐窈窈正面纠缠。
齐窈窈总会让她动摇。
然后底线一降再降。
眼看妈妈骑着三轮车越来越远，许知载着齐窈窈追上去。
晚风轻轻送给齐窈窈一个字——“……嗯。”
第95章 95
夜市热闹, 但周为香去得还是太晚了点。
摊位是商贩们交了钱租的，每天早早去占住开摊，位置差不多都已经固定。
只能去街尾。
然而街尾乌漆嘛黑蹭不到左右的灯光不说, 来逛街的人也不一定能逛到底。
更别说很多人逛到一半就买吃的了，并不会特意到街尾买个烧饼。
毗邻的密密麻麻的摊位不好挤进去。
直接把三轮车停在路道中间，更可能得罪两边的摊贩。
周为香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决定去街尾。
先试试再说，兴许今晚都不一定能开得了业。
才这么想，身后却传来喊声——
“阿姨, 阿姨！！”
周为香刹停三轮车回头看，就见知知跟窈窈已经追上来了。
夜市里人多拥挤, 三轮车前进缓慢, 还不如她们步行追得快一些。
齐窈窈跑得一阵风似得, 都不管许知了, 跑到周为香的三轮车边就大声问：“阿姨你这是卖烧饼的摊吗？”
周为香微微一愣。
旁人瞧见这么漂亮一个高中姑娘喊住一个摊，忍不住侧目看。
周为香没想到现在就“托儿”起来了, 她表现地有点不自然, 说：“是……”
“现在能买了吗？多少钱一个？”
“四块一个。”
“先给我两个吧！”齐窈窈说：“我跟我朋友各要一个, 现在能做了吧？”
说话间，许知也走到了, 在齐窈窈身边停下。
齐窈窈立刻对她说：“知知, 我们买个饼吃吧！”
许知配合地应：“嗯。”
两人表现地比周为香可自然多了。
而因为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道路两旁的摊贩没为周为香停在路中间感到不悦。
反正临时停一会儿, 马上就走。
周为香从没摆过摊, 不懂流程, 虽然在家里做起饭菜得心应手，但到了外面, 路人来来往往，众目睽睽下，手法看着实在有些生疏。
不过，一上手烙饼，她就自然多了。
打开锅盖，小煤气罐拧开控制成小火，然后在平底锅上刷油。
她揪了一团面剂子，在铁皮案板上刷油，一大团肉馅儿塞进面团里包好，再放到案板上将饼压开。
最后放进锅里。
手法娴熟，唰唰两下，两个饼就都进了锅里。
两三分钟饼翻面的时候，顿时传出来一阵香味。
只不过临近都是些小吃摊，各种香料、杂七杂八的香味混在一起，又是闷热的大夏天，这味道并没特殊到足够引人驻足。
但饼不可以，人可以。
齐窈窈背着手等在一旁，时不时踮脚尖左右看，似乎对周遭的摊位都很好奇。
然而大家注意到的，是她没化妆也十分漂亮的眉眼。
这时，有个年轻女人过来问：“烧饼怎么卖的？”
周为香正在给饼翻面，看过去，回答说：“四块一个。”
“还要多久？”
“很快，这两个是这两位小姑娘的。”
齐窈窈及时插嘴说：“我等会儿没关系，先给这个姐姐吧。”又扭头对来问价的人笑：“姐姐你要几个？”
许知看齐窈窈甜甜地跟个路人卖乖，手抄进了裤子口袋，有点不太开心。
年轻女人本来只想问问，没想买，听她这么一问，也就顺口说：“那来一个吧。”反正也才四块钱。
周为香于是把第一个出锅的饼装好袋子，递给她。
“可以扫微信吗？”
周为香连忙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收款。
四块到账。
齐窈窈立刻冲许知眨眼笑一下。
许知回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只跟她一起站在摊边等。
人都是有跟从性的。
比如一个摊位门可罗雀，就不会有人去看，但如果摊位前挤满了人，哪怕你不知道那在卖什么，也会想凑个热闹。
而别人又不知道你是在凑热闹，也会跟着来看。
一来二去，摊位就热闹起来了。
而只要有客源，就不愁东西卖不出去。
两个又高又漂亮的女生站在烧饼摊前，哪怕简陋的三轮车上只亮着一个黄橙橙的灯泡，没个广告牌，也还是陆续有人过来看。
可出摊的时间的确尴尬，大家基本是吃过晚饭才出来逛街。
何况是大热天，如果是冷饮雪糕这种还好说，偏偏又是刚出炉的烧饼。
所以经过的人频频侧目，也很少有人打算买。
齐窈窈晚饭已经吃得很饱，再让她吃个饼，那她今晚别想睡觉了，所以接过饼后就让许知拿着。
许知本来也就是来当“托儿”的，接过了饼。
齐窈窈拿出手机，先对着二维码上扫去四块钱，再顺手点开群聊发了句话和一个定位。
许知没注意她的小动作。
夏夜闷热。
齐窈窈发完定位，立刻就拉上许知跑向旁边的冷饮摊，而许知回头看了眼她妈妈。
因为没生意，她妈妈显然不想再占着路中央，关了火盖上锅盖，看样子要骑着三轮车去街尾了。
许知抽手，她可不是陪大小姐逛夜市来的。
但齐窈窈抓紧她，对着有不少人围着的冷饮摊说：“买一杯橘子的吧~这烧饼好吃，就是吃了嘴巴有点干。”
她声音清脆，闷热的夏夜里如凉凉的清泉。
周围几人听见，都回头看她。
齐窈窈一点儿也不认生，哪怕那些人只是好奇的、不带任何目的的回头看了一眼，她也会善意地回对方一个灿烂笑容。
真诚真是必杀技。
男生被她这么主动一笑，像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顿生好感，尽管是两个陌生人，也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哪里有烧饼卖？”
“喏，那个阿姨呢！”齐窈窈指着即将要走的周为香，见旁边人看归看、没什么表示，立刻“强买强卖”，喊说：“阿姨，这里还有人要买烧饼，你先别走！”
男生听到这话立刻呃了一声。
齐窈窈回头冲他笑起来，“可好吃了，我不骗你，还很便宜~”
男生虽然一个人来买冷饮，却是跟着一大伙人出来的。
十几分钟后，他拎着大袋小袋的冷饮和十来个烧饼回到烧烤摊。
桌上喝空的啤酒瓶一个个竖着，吃完的烧烤竹签摆了一大堆。
大家都吃差不多了，坐在那不是玩手机就是在聊天说笑。
看他买冷饮回来，各自伸手去拿。
“还有烧饼。”男生说。
众人呆住，“怎么还买饼，你没吃饱啊？”
“据说这烧饼挺好吃的……”男生摸了下鼻子，回想那个长得很漂亮，笑起来更甜更漂亮的女生，坐下来继续说：“大家吃不了就带回去当夜宵吧……”
一下子卖出去十二个。
齐窈窈得意地偷偷对许知抬手比耶。
许知看她，心想你不如就站在那卖笑吧，堂堂齐大小姐，笑容竟然这么廉价。
许知收回视线，还是不说话。
因为是托儿，不能做得太明显，也不能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
所以两人很快跟着周为香的摊位一起“流动”。
仅凭齐窈窈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想点子拉生意，当然撑不了多久。
很快，周为香就骑着三轮车抵达夜市摊贩的尾端。
旁边的衣服摊用金属支架和棚布搭起了一个大大的摊位，顶端几个灯泡明亮的照着。
跟它比起来，周为香的小三轮简直要淹没在黑暗中。
果然还是不行，周为香心里想。
齐窈窈见知知妈妈虽然极力掩饰，仍然流露出来一些失望，立刻问她要了喇叭，吵吵闹闹着说：“哎呀我们都忘了吆喝！肯定是因为没吆喝所以大家才没看见我们的！”
齐窈窈研究了一下怎么开喇叭。
许知帮她打开开关。
齐窈窈吹吹气，喂喂了两声，确定有声音了，立刻喊：“卖烧饼嘞！又香又甜的烧饼！”
许知质疑：“又香又甜？”
“那你来！”齐窈窈把喇叭递到她嘴前，“你想一句。”
许知卡壳片刻，还真微微弯腰在喇叭口前说：“卖烧饼，四块钱一个。”
齐窈窈还眨着眼看许知，见她抿嘴看过来，立刻问道：“就这样，没啦？”
“这就够了。”许知站直，神色很镇定，说：“简洁明了，通俗易懂就好。”
齐窈窈却说：“写作文还得用一点修饰呢！”
“这又不是写作文。”
“那不行……”
于是纠结来纠结去，齐窈窈决定把两句吆喝拼接成一句——“卖烧饼嘞！又香又甜的烧饼。四块钱一个！”
许知无语住了。
齐窈窈把吆喝录下来，反复听了几次，乐不可支。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哎哟一声往许知身上撞了一下。
许知立刻扶住她，看过去，“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咬我！”
许知立刻拿出手机打开电筒四下看，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周围也没什么大虫子，只有一些小小的蚊虫。
“应该是蚊子。”许知说。
既然是蚊子，齐窈窈也就没放在心上，把喇叭的声音开到最大，放在摊位上。
周为香本来因为没生意一直空闲着有些挫败，但看两个孩子你来我往吵吵闹闹，又忍不住笑，觉得热闹。
很快，不知道是这奇怪的吆喝声起到了作用还是怎样，竟然真吸引了好几个装束时髦的年轻人过来！
走过来时，周围都仿佛生生亮了一圈。
为首的人看向齐窈窈。
齐窈窈立刻冲他挤挤眼睛，示意着什么。
对方很上道，立刻别开视线问周为香：“阿姨，来二十个烧饼，我们几个都要吃。”
几个年轻人“循着一吆喝声来了”之后，烧饼摊的生意莫名就好了起来。
他们走了没一会儿，又陆陆续续有其他人过来。
生意几乎没断过。
很快，周为香临时准备的面和肉馅儿都包完了。
收摊准备回去的时候齐窈窈兴奋道：“哇！阿姨！没想到开业大吉呀！！”
周为香看了她一眼，看破不说破，一边收拾一边笑着摇摇头，“多亏了你们两个了。”
回去时，两人先坐在周为香三轮车的两边出了夜市，然后才又改成骑自行车。
齐窈窈坐在自行车后座，抬手挠了挠后颈，打开群聊发红包。
一连发了好几个。
没人领，大家都在回表情包。
间或有人夸，说那饼还挺好吃的，问她今晚卖饼的人是她的谁。
齐窈窈想了想，保守起见只说是朋友妈妈，让他们以后有空可以去捧场，然后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许知骑车拐过夜市最拥挤的那条街道，在下个路口停下来，问她：“你还不回家？”
齐窈窈说：“我给司机打电话了，但他过来还要一会儿。”
许知坐在自行车上，一只脚踩在地面，“一会儿是多久？”
“不知道，可能半个小时左右吧。”
“我陪你等。”
许知把自行车停到一旁。
齐窈窈突然扭了扭，然后歪倒在许知身上。
许知往旁边退开半步，看向她，“你干嘛？”
“好痒……”齐窈窈皱起小脸，仰头看她，同时不断扭动身体。
夜市里灯光暗，周为香的摊又摆在街尾，很难注意到什么。
当然，现在路灯也不够明亮。
许知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哪里痒？”
齐窈窈抬手抓挠脖子，手又很快往后，一脸纠结地说：“背上，脖子上，还有腰上，屁股……”
不用齐窈窈再说，许知已经看到了，那光滑白皙的皮肤上长出了玫红色的一个个小点，有些甚至微微突起。
这是……急性过敏？！
“你晚上吃了什么？”
“我就吃了馄饨和烧饼啊……”
不可能是那些东西引起的。
许知立刻跨上自行车，让齐窈窈坐上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到了医院许知才想起来，与其来这，还不如等司机把这大小姐接回家治疗更靠谱。
而且晚上的医院很忙。
急诊医生只简单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情况，问晚上吃了什么接触了什么，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说应该是过敏了，然后给她开了输液。
许知没带齐窈窈去取药挂水，而是一起去门口等司机来接。
回到齐家。
齐家的家庭医生很快根据齐窈窈的情况做出了诊断，说是蚊虫叮咬引起的急性过敏性皮疹，帮她挂静脉输液，又让她吃药。
齐窈窈躺在病床上，一脸虚弱地去抓许知的手。
许知看她面色红润嘴唇莹亮，只眼神做作地迷离着，说：“不要装，只是有点痒而已。”
齐窈窈见卖惨失败，不服气地反驳说：“才不是‘有点痒而已’，是非常、非常痒！”说完还想要去挠。
许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拿过桌上医生给开的药膏，两指旋开盖子，挤出一点。
许知：“哪里痒？”
齐窈窈抬起下巴。
许知拿过棉签沾了一点药膏，帮她涂抹上去。
齐窈窈皱了皱鼻子，“好臭……”
许知心想你还指望药膏是香的？
不过，许知心想，这么一来，之前找的理由用不上了。
回到家的周为香见女儿迟迟没回来，不放心地打了个电话。
一打电话才知道，齐窈窈今晚在夜市竟然被蚊子咬到过敏了，现在正在医院挂盐水。
她心里着急，“过敏？在哪家医院？妈妈现在就过去！”
“不用。”许知沉默了两秒，但还是说：“在她家。”
周为香一下明白过来，半晌都没说话。
许知看了眼还保持着通话的手机，说：“她过敏了，以后就不去夜市了。”
周为香本来就想说以后别去了，但没说，很担心地问：“情况严不严重？”
“因为是急性，过敏症状有点严重，不过医生说挂完水就好了。”说话间，许知看到齐窈窈又去挠。
许知抓过她的手腕压住，再把药膏递给她。
齐窈窈手被控住，摇摇头不想自己擦药膏，她大声对手机那头的周为香说：“阿姨你放心！不严重，我现在一点儿也不痒了！就是知知，她可能要晚一点回家，我晚点让司机送她回去！”
许知把通话开成扩音。
周为香忙说：“不要紧，不要紧。”
说完还想说点什么，迟疑了片刻，到底是打住。
但齐窈窈已经继续说了下去：“阿姨你别担心，我虽然过敏了，但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一个人在家没事的，不用知知留下来陪我。”
许知：“……”
周为香：“……”
齐窈窈见对方没说什么，嘟了嘟嘴，随即就说：“好啦，那就先挂了，阿姨，很晚了，你快点去睡觉吧！”
周为香踟蹰了片刻，说：“要不然，让知知留下来陪你……？”
齐窈窈惊喜，“真的可以吗？！”
周为香听她这么不客气，竟一时又应不上来。
齐窈窈立刻就改变了语气，微微沮丧起来，“没关系，真的不用……”
周为香咬了下牙，相信女儿有分寸，说：“可以，就让知知留下来陪你吧。”
挂了电话，齐窈窈立刻笑眯眯地看着许知，很是洋洋得意~
许知只当没看见，放下手机，拿起药膏问她哪里痒。
齐窈窈说：“不痒了……”
口服的过敏药和静脉输液起效很快，刚刚还感觉有些地方时不时的痒，现在已经好多了。
许知于是把药膏放在一旁，打开手机英语听力。
齐窈窈本来还想跟许知聊天呢，听到听力，顿时噎了一下，再看许知，显然已经在认真听了，于是轻皱了下鼻子，没出声打扰她。
许知做完听力，又把班级群聊里的文档版试卷拉下来做。
齐窈窈看她这样，一开始还很生气。
但一想到她会留下来陪自己，又不气了，渐渐睡着。
过敏症状消退得很快。
盐水还没挂完，那些冒出来的红疹几乎都已经缩了回去。
许知去询问医生，确定齐窈窈已经没事后，自己骑车离开了齐家。
第二天一早。
齐窈窈一进教室，就气冲冲地冲到许知的座位旁！
教室里还有其他同学，看到这一幕，纷纷心惊。
怎么了这是？
两人的语言冲突，要升级为肢体冲突了？
那待会儿拉架，拉谁？？
不过很快，大家就松了口气。
因为齐窈窈气汹汹地走到许知面前后，既没骂人也没打人，只是给许知丢了一个纸团。
然后就回座位去了！
许知继续写试卷，等到没同学注意这边了，才拿过纸团展开。
上面是一行很漂亮但显然是在生气时写的字——
【大骗子！还不回微信！！】
许知看完后压到书下，继续做题。
齐窈窈虽然气呼呼地回到座位，但一直偷偷留意许知那边的情况，看见她看完自己写的字后竟然无动于衷，气得快疯了！
只能翻出语文必修来生气！
果然有句话说得对。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在齐窈窈气呼呼看书时，许知才转头看去。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她看到对方气鼓鼓的脸颊白皙光滑。
昨晚起的疹子，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大骗子？
她从来就没答应说要留下来。
既然过敏已经没事了，她留在那没用。
只会让妈妈瞎想。
所以许知半夜凌晨回到家的时候，故意弄了一些小动静出来。
妈妈很快起来看，惊讶她怎么回来了。
她说齐窈窈已经好差不多了，而且医生护士还很多人，不需要自己留在那照看，就回来了。
她妈妈听见果然松了口气，接着就犹豫地问：“今晚来买饼的人，都是窈窈找来的吧？”
许知倒没想到妈妈也看出来了，沉默不语。
——“算了，已经很晚了，先睡觉吧。摆摊这事，我还要再想想，不急。”
许知又想到了妈妈当时说的话，笔尖微微停下。
她知道妈妈在想什么。
可以当托，那是为了招揽生意。
但如果“销售额”全是靠齐窈窈作弊送来的，那这摊摆得就没意义了。
齐窈窈没想到，在学校一整天，竟然愣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许知说话！
直到放学，她才不管不顾地拦住许知，塞给她一张纸条。
许知看了她一眼，没问什么，接过。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而有幸目睹全过程的人忍不住交头接耳——
“完了，这是来下战书了？”
“不然还能是情书啊？”
“窈窈跟班长两个是真闹掰了吧？昨天还看到她们说话呢，今天都已经生气到不愿意跟对方开口说话了。”
“闹不闹掰都不重要，马上三模。三模完就高考了……”
“就这么点时间，齐窈窈要想考过班长，够呛吧？”
“给再多时间都够呛。别八卦了，她考不过班长，但考过我们不洒洒水？”
“……真打击人。”
许知没听见这些话。
她跟着放学的人流一起下楼，而齐窈窈的身形就在不远的前面。
两人中间隔着七八个其他班的同学。
许知看到对方时不时回头看，又努努嘴，示意她拆开纸条。
许知拿出纸条打开。
——根据约定，今晚不去你家。但我需要一个补偿！[补偿详情请点开你的微信查看]
许知：“……”
齐窈窈回头，看到许知正在打开手机，立刻眉眼弯弯，下楼的脚步都轻快许多。
许知打开微信。
看到上面是一个地址。
第96章 改了下
许知先回家吃了个饭, 才骑车去往齐窈窈给她的地址。
很好认。
手机导航一开，终点显示着一个电影院。
黎海已经进入盛夏，哪怕是傍晚, 天气也仍然残留一整日暴晒过后的燥热。
许知一路骑过。
街灯亮起，蝉鸣声声。
她耳朵里塞着一只有线耳机，里面的英语听力和时不时的导航交错在一起。
许知的心情并不轻松。
出门前，妈妈问她去哪。
她只说同学找她，问妈妈有事吗。
当时妈妈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或者想问什么，但最后只叮嘱她路上骑车注意安全。
妈妈看出来她出来是为了见窈窈吗？
想到这, 许知在心里默默给出听力题的答案，随即捏住刹车, 在十字路口等待信号灯变绿。
齐窈窈支着脸坐在电影厅外的卡座上等着, 她拿着手机, 却是对着入口望眼欲穿。
七点钟的电影。
现在已经六点半, 还要提前进场。
齐窈窈怀疑自己被放鸽子了，给许知发的消息、表情包, 对方一个都没回。
要不是发出去的消息没有红叹号。
她都要觉得自己被许知删好友了！
右边又传来一阵笑声。
齐窈窈看过去, 那大概是一对情侣, 也在等入场。
男生给女朋友买了爆米花和可乐，又抬手帮她整理头发, 看起来感情很好。
齐窈窈收回视线再看左左边, 也是成双成对恩恩爱爱。
这么一看，整个厅里竟然只有她孤零零一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上场电影结束, 看完电影的人们如流水一样涌出来。
很快人走完, 影院工作人员说可以进场了。
大家都起身去检票。
齐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 也站起来，却是去吧台买爆米花和可乐。
“爆米花和可乐各一份。”
卖爆米花的店员看向她, 有些惊讶这样漂亮的女生竟然一个人来看电影，点单之前重新确认了一遍：“都只要一份吗？”
齐窈窈刚要应声，身后传来声音——“两份吧谢谢。”
齐窈窈眼睛一亮，立刻欣喜地回头看，“知知！”
许知：“抱歉，来晚了。”
齐窈窈于是收起欣喜，装作一副不满的样子嘟囔说：“你给我回个消息，我让司机去接你啊，电影都要开始了！”
许知又向她道了一次歉，然后对店员说：“爆米花和可乐都两份。”
说着拿出手机要扫码。
齐窈窈连忙拦住她，说：“我来！”
店员问：“两位一起的是吗？”
“嗯嗯！”齐窈窈已经扫好码，又说：“每样一份就好。”
许知：“。”
许知看到店员打单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很快就说好的。
店员转身的时候自认为不动声色地看了许知一眼。
许知问齐窈窈：“怎么还是买一份？”
齐窈窈：“买给你的啦，我又不喜欢吃这些。”
许知心说我更不喜欢吃。
但眼看店员已经把东西装好递过来，也就没说话。
齐窈窈伸手拿过，转手就给许知。
许知骑车赶了一路，也的确有些口渴，接过喝了一口。
这时齐窈窈看着她幽幽说：“别人女朋友有的，我也要给你。”
“噗——”许知差点被一口可乐呛到。
她侧头看齐窈窈。
齐窈窈迎上许知目光，很是理直气壮说：“怎么了嘛，提前贷款一下称呼，我三模肯定会超常发挥，一举超过你的！”
许知：“你超过再说吧。”
齐窈窈却默默想，三模前还有一次小测。
如果实在超常发挥不了，那就不能怪她动用“特殊手段”了。
试问这个世界上，谁的爱情可以干干净净，没有掺一点点算计呢~？
这个时间点进场正好，其他人差不多都已经坐下，她们都不用挤。
影厅里明亮的大灯亮着，荧幕上放着一些广告。
齐窈窈看许知拿着可乐不喝了，就伸手去拿，见许知看来，她说：“我就喝一小口。”
许知看出她的小心思，也没戳穿，只是把可乐给她。
齐窈窈顺势把两张电影票递给许知：“你找座位。”
许知接过电影票，第十二排。
放映厅很大，许知没数，问了就近坐着的一个女生：“你好，请问你这是第几排？”
对方正在跟朋友聊天，被打断有点不耐地抬头，一看到许知的脸，立刻笑起来说：“第十一排。”
“好的谢谢。”
“不用谢。你第几排？”
“十二排。”
“那刚好在我们后面呀。”
“嗯。”
许知带齐窈窈去往后面一排。
齐窈窈回头看那个女生还在往这边看，有点不乐意，一坐下来就跟许知小声抗议说：“你干嘛问人家，自己数一下呀。”
许知：“这样不是更简单吗。”
齐窈窈心想是啊是啊动用美色做事情就是省力！！
她哼了一声，把可乐塞回许知手里。
她们进场很晚，不多会儿大灯黑下来。
电影片头开始播放，随之而来的是主演血淋淋的名字。
许知眉头一皱，低声跟齐窈窈说：“怎么又是恐怖片？你不是怕吗？
“我哪有怕，那晚是因为打雷下雨停电。”
“万一今晚也打雷下雨？”
“不要乌鸦嘴，才不会那么凑巧！”
众所周知，在影院看电影看的就是一个气氛。
看恐怖电影的时候，你可能没被电影里的某个场面吓到，但一定会被其他一起看电影的人吓到。
十几分钟后，齐窈窈悄悄搬起座位之间的扶手，往许知怀里靠。
许知低头看她，轻声问：“你干什么？”
“我身边那个女生叫太响了，我老是被她吓到……”
“我跟你换位置？”
“不用麻烦啦……”齐窈窈仰头看许知，“我这样靠着你就好多了。”
许知却皱眉，“但这样不太合适。”
“有什么好不合适的。”齐窈窈双手圈抱住她的腰，很理直气壮，“普通朋友之间也可以这样靠着的啊，你不要多想！”
许知想说你真这么想才这么做的？
但动了下嘴唇，没说。
可许知不说，齐窈窈自己却还嘀嘀咕咕小声说：“抱女朋友的话，可不是这样素的。”
放映厅里四面八方都是音响，声音很大，但因为两人距离太近，许知还是听到了齐窈窈那话。
她眼皮跳了一下。
素？
这大小姐知不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
影片放到一半，许知忽然浑身僵住。
手腕上冰冰凉凉的，那是齐窈窈拿过可乐的手指，齐窈窈似乎在玩她的腕表，手指试图往她腕表和手腕之间的空隙中插。
触感是冰凉的湿润，还有点电流一样的酥麻感。
许知不怎么自然地拿开手，低声提醒：“好好看电影。”
齐窈窈说：“我在看呀。女的就是鬼是不是？”
“不是，女主患有精神病。前面有镜头给到柜子上的药，还有她母亲问她说医院打来电话说她上个月没去定期复诊。”
“噢~知知你看得好仔细！”
许知：“你也仔细看。”
“知道啦知道啦~”
但也就“知道”了十几分钟。
许知很快又感觉腰上窸窸窣窣的，她抿唇低头看。
齐窈窈嘟嘟嘴，对许知的目光浑然不觉般，只瑟缩着抱她更紧，小声说：“空调开好低，有点冷。”
许知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给你穿。”
“可是你自己也冷吧？”
“我不冷。”
齐窈窈得到了许知的外套，却没穿上，只盖在身前，然后继续靠在许知身上。
许知没了外套，里面只穿着一件棉质短袖。
齐窈窈伸手就能摸到许知瘦瘦的腰，还有隔着布料传出来的温热体温。
齐窈窈打了个哈欠，靠在许知怀里。
周围仍然时不时掀起一声声尖叫，她却没被吵醒，眼皮沉沉的，昏昏欲睡合上了眼。
外套快掉下去的时候许知才发现齐窈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大荧幕画面跳转，投射的光也明明灭灭。
许知拾起外套帮她重新盖上，另一只手回揽过齐窈窈的腰。
但这一揽，就摸到了冰凉细腻的皮肤。
许知心头一跳！
她立刻想到齐窈窈今晚穿的裙子，腰的两侧就是镂空设计。
难怪冷。
许知没把手收回来，而是低头看她，安静睡着的齐窈窈像是童话书里的睡美人。
眉眼五官，长得符合了所有人的审美。
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羽翼。
樱唇微微启着，上唇的唇珠莹润翘起。
许知喉咙轻轻吞咽，她知道那嘴唇亲起来的味道有多好。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许知强行移开视线，将注意力放回到电影上。
然而电影正进入高.潮部分。
她却什么也看不进。
最后，许知拿出了裤子口袋里的耳机默默戴上，打开英语听力。
电影快散场时，许知叫醒了齐窈窈。
齐窈窈从睡梦中睁开眼，竟反应及快，说：“哇！这电影好吓人！”
许知：“……”
许知：“在梦里吓到你了？”
齐窈窈有点心虚地看向许知。
许知故意说：“你把我胳膊都枕麻了，睡挺好？”
齐窈窈闻言立刻讨好着去帮她揉胳膊，“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揉揉。”
“没事。”许知把那件外套给齐窈窈披上，见电影里大家井然有序地退场，很快就已经走了大部分，就跟齐窈窈说：“我们也走吧。”
走到电影院门口许知才发现自己还真有点乌鸦嘴。
与电影放映厅里低空调的冷不一样，外面异常闷热。
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隐隐的雷声跟上，原本散场的热闹人群中响起几个声音——
“哇，要下雨了？”
“完了，不会下雨吧，我没带伞啊！”
“吃烧烤？不吃不吃，这还吃什么夜宵啊，马上下雨了！”
“暂时还不会下吧？天气预报也没说今天有雨啊……”
站在影院门口。
齐窈窈目光幽幽地扭头看向许知。
许知已经看到齐家司机了，车子就停在不远处的车位上，她转头，对上齐窈窈的目光，失笑，说：“真要打雷了。不会吓到吧？”
齐窈窈嘟嘴咕哝，“都让你不要说了……”
许知忍不住无奈地笑了一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顶，“我也不想的。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也让司机开车慢点。”
“你怎么回去啊，都要下雨了。我跟司机先送你吧！”
“看起来现在还不会下。”
许知说完就要走。
齐窈窈却一把抓住她的衣摆。
许知回头看她。
齐窈窈支支吾吾地说：“会打雷啊，你不陪我……”
许知：“你需要陪吗？”
齐窈窈连忙点头！！
“那叫你朋友来陪你吧，你朋友那么多，随叫随到。”
“你现在也是我‘朋友’啊！”
“我不行。我得回家，不然我妈妈会担心。”
齐窈窈嘟嘟嘴，老大不乐意。
许知确实得回去，事实上，她感觉自己晚上出来的时候妈妈就已经有所怀疑了，不然也不会欲言又止。
许知怕下雨，见齐窈窈不说什么，就要走了。
齐窈窈却又喊住她，“许知知！”
许知看她。
齐窈窈对她伸出手，“不陪我可以，把手机给我。”
“你要干什么？”
“给我。”
许知从裤子口袋取出手机摘掉耳机线递给她，顺便摁亮看了一眼电量。
还剩三十多。
待会儿回去还要开导航。
齐窈窈接过向上滑动解锁，然后打开微信，许知的微信没有置顶，第一页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有，只根据发消息的时间来排。
她认出两个班上同学的名字，发的是图片。
点进去看，拍的题目照片。
第一页十个头像里没有她。
齐窈窈往下滑，在第二页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头顶没有未读的红数字。
说明许知看过了，就是没回。
齐窈窈鼻腔发酸，有点委屈，却没表现出来，只问许知：“你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在骑车。”许知说：“等看见的时候已经到电影院了。”
齐窈窈问：“那我昨晚和今天早上给你发的呢？”
许知嘴唇微微一动，但没说话。
齐窈窈把手机还给她，“你今晚可以不陪我，但要答应我一件事。”
许知说：“以后看到会回的。”
齐窈窈却说：“回消息是最基本的，我要让你做的是，把我的微信置顶！”
许知：“。”
许知略无奈地打开手机。
“会吗？”齐窈窈立刻凑过去，一步一步教许知。
许知把她置顶了，然后问：“这样就好了吗？”
“嗯，以后看到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回我！哪怕回一个表情包也行啊！”
“嗯。”
“好了，现在回去吧~”齐窈窈说完抬手跟许知挥了挥，这一会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件外套，连忙脱下来还给许知。
许知看外面这么闷热，也就伸手接过。
就是这么凑巧，接个外套的时间，巨大的雨点就下来了。
噼噼啪啪子弹一样落下。
抬头看，隐隐的闪电还淹没在厚厚的黑云后面。
雷声滚滚。
齐家司机从车里拿了伞，撑开过来接。
齐窈窈看向许知，笑眯眯说：“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许知有些无奈失笑。
齐窈窈语气轻快地说：“走吧~送你回家~！”
司机撑着伞走到最上面，把伞递给齐窈窈。
齐窈窈转头给许知。
许知打开大伞，看了齐窈窈一眼，见对方没有进到司机撑着的黑伞下，就把手往她那边移了一些，“一起吗？”
齐窈窈：“当然咯！”
夏天的雨就是声势浩大。
电闪雷鸣过去，等彻底抵达小区门口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就送到这吧。”许知下车。
司机帮她把自行车从后备箱里拿出来。
齐窈窈跟许知挥手：“知知明天见，在学校不准不理我！”
许知：“嗯。”
许知目送齐窈窈的车离去，骑上自行车回到楼下。
停好自行车锁上，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今晚出去快三个小时了。
她立刻三步并两步上楼。
开门进屋才发现黑灯瞎火的，妈妈不知道是睡了，还是也出去了。
许知打开灯，轻声喊了一句，“妈妈？”
没人应。
许知走到妈妈卧室外面，趴在门上听。
没听到明显的呼吸。
她还没回家，妈妈应该不会这么早睡。
不会摆夜摊去了吧？！
许知想到这立刻去厨房看，昨晚摆摊的家伙事儿基本都还在厨房里放着。
这肯定没去摆摊。
她又想起什么，走出厨房看玄关。
上面两把伞都不见了。
两把？
妈妈不会看到下雨出门接她了吧？！
不对，妈妈都不知道她去哪了，怎么接她？
沉思片刻，许知脑海中浮现一个她最不想接受的可能性——
齐楠。
妈妈去见齐楠了？
还是齐楠来过？
可是昨晚齐窈窈还说她妈妈还在国外，要很久才回。
许知阻止自己胡思乱想，拿出手机给妈妈发微信。
结果叮咚一声从外面楼梯通道里传来。
许知立刻去打开门，正好看到她妈妈走在楼梯上拿出手机看。
周为香也听到开门声了，抬头。
许知：“妈妈。”
周为香看女儿在家，很意外，“知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刚刚下大雨，你淋雨没有？”
“没，我等没下雨才回来的。”许知撒了个小谎，然后就看到妈妈踩湿的鞋，以及手上两把湿漉漉的折叠伞，“妈妈，你晚上出去过啊？”
周为香应是，但也没解释出去干什么，抖抖雨伞上面的水珠，带进屋。
周为香没问女儿去哪了怎么这么晚回来，许知也没追问她出去见了谁。
母女俩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默契。
然后周为香去厨房热牛奶，许知进卧室里做作业。
许知把手机充上电，从包里拿出试卷。
周为香很快也把牛奶热好了，她端进女儿卧室，放在书桌上。
夏夜闷热，下过雨也不见得消暑，反而空气中充满了难闻的尘土气息。
当时走廊有风，许知没闻到妈妈身上的香味。
现在在小小的卧室里，又是近距离，许知忽然听到了妈妈身上淡淡的花香香水味。
周为香说：“别坐太晚，写完试卷早点睡觉。”
许知拿过牛奶，到底什么也没问，只应了一声。
而等妈妈离开后，许知的手机震了震。
YaoYao：【报告！已安全到家~】
许知沉思片刻，试探性地打了一行字过去。
许知：【现在不打雷不下雨，一个人在家不怕了吧？】
YaoYao：【本来就不怕！刚刚骗你的！】
YaoYao：【而且我妈妈出差回来了，家里不是我一个人~~】
许知看到这行字，微微皱眉。
她支起脸，觉得还是有不对的地方。
今晚妈妈的状态并不像是去见了齐楠，以往或正面或负面，她总有特别的情绪起伏。
但今天晚上，她却相当平静。
算了……
可能就是她自己做贼心虚，才多想对方也这样。
许知收起手机认真做试卷。
高考前的第三次模拟考是最重要也是最后一次模拟考了。
不过一中的三模前，还有一次小测。
齐窈窈勤奋用功归勤奋用功，她还是拿了许知的试卷回去问了自己的北大辅导生。
对方看完，说写试卷的人很强，基础非常扎实，同时又非常聪明，一点就通，举一反十。
齐窈窈问：“有你教我的话，我能考过她吗？”
北大生沉默。
齐窈窈不信邪，“一点点，千分之一的可能性呢？”
对方想了想，斟酌着说：“我感觉如果她跟我一届的话，省理科状元可能就不是我了。”
齐窈窈：“……”
答案明了，尽管她考上了第二，但她这种临阵磨枪的光，绝对干不过许知多年累积的稳扎稳打。
齐窈窈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投机取巧，让许知在小测上面给自己放点水吧……
反正三模许知还可以发挥全部实力啊！
小测又不重要。
偶尔的微微“发挥失常”，也很正常吧？！
而且不要大比分啊。
就比她少一两分……
少一分就好！！
但这种话，齐窈窈要怎么才能跟许知说出口呢？
明明很多次信誓旦旦说会凭实力。
结果现在还是想她放水……
小测前两天。
齐窈窈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狠狠心想——算了，事已至此，不得不使用上她的特殊手段了！
第二天，齐窈窈再三向医生询问：“真的不会有任何副作用吗？”
医生说：“这些都是作用很温润的润下药，治便秘的，对身体不会有害。”
“效果呢？会持续多久？”
“吃了半个小时左右就会有效果，通便后，药效就会跟着一起排出体外。”
齐窈窈握着中药试剂，一脸凝重和认真：“好！我知道了！”
不成功便成仁！！
谁追女朋友不用点手段？
强扭的瓜不甜，但先扭了再说，放一放也就甜了！……吧？
第97章 成功？
相比于齐窈窈三天两头睡不着, 许知这些天的精神状态却很不错，她妈妈暂时不管去夜市摆摊的事了，吃完晚饭会出去买个菜, 回来就开始备课。
母女俩的生活像是暴雨过后，归于风平浪静。
进入高三后各种考试很多，月考会考期中期末小测模拟考等等。
许知虽然常年是一中的年级第一，但从不以此为傲，学无止境人外有人，她有看不完的书、做不完的题以及吸收不完的新知识。
不管面对什么考试, 许知基本保持相同的复习频率和学习周期。
包括这次小测。
许知跟往常一样吃过早饭，骑着自行车抵达学校。
最近天气不错, 许知到校的时候天都还没大亮。
夏天这个时间点最凉快, 稍微晚一点等太阳出来, 就会变得燥热难当。
许知锁好车, 走向教学楼。
已经快五月末，不仅是高三要面对高考, 高一高二生也要面临期末。
一中的学习氛围一直很好。
许知走过教学楼走廊, 看到低年级的教室里都开着灯, 已经坐着不少学生在看书和写作业，这让她想起自己以前也这样。
这次小测不用腾教室不用搬桌椅, 甚至考生们不需要找考场, 就在自己的教室自己的座位上考。
唯一要求是书桌上不能有书堆着。
算是最不正式的考试了。
后面还有重要的三模压着，大家只当做平时做试卷一样, 配合学校走个形式。
因为“要求低”, 大家都是在早自习过后才开始整理书桌。
许知也一样。
高一高二的早自习还分一三五语文和二四六英语, 现在是想背什么知识点就背。
许知把生物书合上，跟其他书一起垒在桌角。
等放好坐直, 就意外地看到齐窈窈来到了桌边。
自从那天看完电影，许知维持着“不冷战”原则，微信看到会及时回，在班里或者放学时也不会故意避开齐窈窈。
但这样，齐窈窈来找她的次数反而很少。
所以，许知在看到齐窈窈过来的时候才会感到意外。
齐窈窈捏着手里饮料，有点紧张，“知、知知啊……”
“有事吗？”许知问。
“没事，就是这个凉茶饮料给你吧。”齐窈窈已经预演了很多遍，但此时真看着许知的眼睛还是会心虚，她清清嗓子，继续说：“最近气温很高，你小心别中暑了，喝凉茶解暑一下。”
许知没拒绝，应下来：“谢谢。”
然后许知向齐窈窈伸手要那瓶饮料。
齐窈窈纠结地捏紧了下，递给她，补充说：“还挺好喝的，不那么甜，喝了也不会感到口渴，就是有、有点中药味。”
“嗯。”许知接过来放在桌角。
齐窈窈见状转身走了，期间又不放心地回头看。本来想多叮嘱许知一句你要记得喝啊，可感觉那样也太刻意了……
知知那么敏锐，万一听出来怎么办？
齐窈窈忐忑地走回去。
齐窈窈来送饮料的时候，胡小华刚好整理完书桌去上厕所，这会儿回来也没撞见齐窈窈。
她坐下，看到许知只放了文具笔袋的桌上还放了瓶饮料，立刻问：“班长，你这什么饮料啊？”
许知看了一眼，说：“解暑凉茶。”
“凉茶怎么这么黑漆漆，看着跟有毒似得。”
许知没理这胡话。
胡小华却是说着就伸手去拿，笑说：“我先帮你喝喝看~给你试个毒啊。”
齐窈窈回到座位上看到这一幕，心脏瞬间提了起来！
但下一刻，她就看到许知反应很快地先一步拿走了饮料，放到了靠窗的桌角。
许知：“不用。”
胡小华说：“班长，让我帮你试试嘛……”
“饮水机有水。”
“我今天忘了带水杯……”
“饮水机下面有一次性杯子。”
“啊，班长你不早说！！”胡小华口渴啊，立刻起身跑去教室前面的饮水机倒水。
齐窈窈好歹把那颗心放回到肚子里。
但许知一刻不喝加料凉茶，她心就悬一刻，心里又想：知知不会打算带回家再喝吧？
不至于不至于，别自己吓自己……
第一门考语文。
齐窈窈把试卷往后传，趁机往许知那边看了一眼，凉茶还满满当当地放在左上角。
算了，没事，现在天还不热嘛……
齐窈窈静下心来先做试卷。
上午第二门考数学。
试卷发下来，齐窈窈再次往许知那边看，那瓶饮料还放在桌角，一口未动。
完了！！
知知不会猜到那东西有“毒”吧？
齐窈窈心生退意，心想要不待会儿还是去偷偷拿回来吧，万一知知拿去化验什么的……
这么想着，齐窈窈有点心神不宁的做题，做完选择题，她无意识往许知那边一看，然后收回视线，但收回的下一刻，她的视线连忙重新倒回到许知——放在桌角的那瓶饮料上。
竟然少了一半！
喝了喝了！！
但会不会喝太多？
齐窈窈心里又紧张和慌乱起来。
监考老师轻轻咳嗽一声。
齐窈窈回过神，立刻专注低头看试卷，不行，她可不能乱。
她得抓住机会！
希望医生说的是真的。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
许知皱眉，她在写最后第二大题的时候就感觉肚子隐隐有些不对了。
看腕表，时间还早。
去一趟厕所再回来还来得及。
她放下笔，再看题目，思路都已经到那个点了，干脆把答案算好写下来。
最后一道大题，许知只扫了一眼题干，就举手向监考老师示意。
很快，许知起身离开教室。
而监考老师则帮她把草稿纸翻过一面，盖在答题纸和试卷纸上。
齐窈窈注意到许知离开教室了，抬手压住额头，这种时候应该高兴计划得逞了，但她却一点儿开心的情绪都没有。
反而满肚子担心。
知知没事吧？医生说没副作用不是骗她的吧？会不会很难受？
想来想去，题目却一直做不下去。
可是不行啊。
齐窈窈深吸口气，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只有一举拿下第一，才能不枉费自己这番“辛苦筹谋”，也不让知知白受罪！齐窈窈连忙专注起精神，认真做试卷。
许知上好了去洗手。
谁知道凉水一碰，又感觉肚子还是有点状态，她皱眉，再次转身回到厕所隔间。
许知想：早上吃坏东西了吗？
可是早饭是白粥和酱菜，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这么一想，许知突然想到窈窈给自己的那瓶凉茶，难道是喝凉的东西喝太猛才这样？
以前不是没有过，喝冷饮吃冰太猛导致拉肚子。
许知不得已，继续蹲着，然后回忆题干。
有个小题的答案是根号二。
时间溜得飞快，等许知彻底好了出去时，打铃了，交卷了……
她竟然蹲坑蹲了四十分钟！
许知走进教室，又想起来：数学最后一题没做。
交白卷了。
上午两门考完，下午还有理综和英语。
中午的午休时间被征用。
然后晚上不考试。
许知也就上午肚子难受了一阵，下午还好，理综做完的时候还有点不舒服，只草草检查了一遍就又去了厕所。
不过之后的英语考试，她就没事了。
下午考完放学，齐窈窈在其他学生走差不多的时候，跑去找许知，担心地问：“知知你还好吧？你今天考试怎么老去厕所啊？”
“没事了。”许知整理课本试卷放进包里，又拿过桌上那半瓶凉茶也要放进包里。
齐窈窈看见，连忙中途夺过。
许知意外地看向她。
齐窈窈眉头紧蹙，心虚又生气地说：“是不是喝这个喝坏肚子了？一定是没储存好，夏天太热变质了！”
“喝起来还好，味道不奇怪。”许知说：“可能是我今天喝太猛了，有点伤胃。”
“那不喝了！”齐窈窈不等许知阻止，立刻跑到教室后面把饮料扔进垃圾桶，再回到许知身边，仔细观察她的脸色。
许知虽然来不及阻止，但也不躲不避大大方方让她看。
齐窈窈紧蹙的眉头没有松开，还是很紧张很担心：“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去医院看一下？”
“不用。”许知看齐窈窈这么担心，抬手在她蹙起的眉心轻轻压了一下，认真说：“真的没事，别皱眉了。”
齐窈窈还是重重叹气，“唉！”
许知见她情绪仍然低迷高不起来，把几张没做的试卷放进包里，拉上拉链，故意转移话题，说：“这样不好吗？”
许知：“我数学交了白卷，你有机会考过我了。”
齐窈窈一听这话，刚刚本来还后悔又愁肠满结的，瞬间心花怒放，兴奋地看向许知追问：“真的真的真的吗？”
许知见状失笑，反问：“今天考得怎么样？”
“当然很好了！拿出了百分百的实力！！”
许知见她双眼放光，活力四射，再没有刚刚那会儿恹恹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拿过包说：“那你可以期待一下了。”
“真的！真的啊啊啊！！”齐窈窈重新有了马上要考过许知的真实兴奋感，在几乎没人的教室里开心的蹦蹦跳跳和大叫！！
然而整个教室，还坐着一个女同学。
她座位靠近教室后门，偷偷看向两人。
班长今天考试去了两趟洗手间，并且一去不回头的事，她是最清楚的，一去那么久，这次小测成绩可能不会太理想。
虽然她们都知道。
但齐窈窈公然跑去示威，并且在对方伤口上撒盐，故意笑得这么开心，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心疼班长。
蝉联第一名而已就莫名招惹上了这种有钱有势好胜心还强的千金……
怕“知道太多倒大霉”，女同学腹诽归腹诽，还是迅速收拾好书包溜之大吉。
而齐窈窈对此浑然不知，开心完后再次认真向许知确认，“你说交白卷是真的吧？你没骗我吧？”
许知说：“看你怎么理解交白卷了。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我没做，全空着。”
齐窈窈很兴奋：“我做出来了！答案是根号2！最后一道大题一共十四分呢！！”
许知又说：“理综做完后没有检查，可能也会扣一些分数。”
齐窈窈：“理综我也全做出来了！！”
许知笑，站起来，看她兴奋地不行，轻摇了摇头。
齐窈窈立刻向她伸手。
“？”许知看她。
“这么看来，这次我考的分数肯定是比你高了，来，女朋友的职责履行一下！”
许知说：“不急。”
齐窈窈立刻道：“为什么不急！很急很急！”
许知说：“等明天分数下来吧。我又不会言而无信。”
“不管不管。”齐窈窈见她不肯牵手，就扑过去抱住她胳膊，脸上的笑容比花儿还好看，深邃明亮的眼睛更是弯成月牙，她看着许知说：“我已经忍得很辛苦没有亲你了！”
“是吗？”
“可不是！我这几天都没睡好呢，很焦虑。”
“这有什么好焦虑的。”
“因为……”齐窈窈忙住嘴，话赶话差一点就要把北大生说自己实力不行、没可能考过她的话说出来了，好险忍住了，她改口说：“因为没几次考试机会了嘛。”
许知也就是看到教室里没人了，才由着她扑，等走出教室就让她松开了。
齐窈窈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不开心，一路哼哼唧唧，但眉眼总体还是带笑的。
许知见状也知道她的心情还是很好。
晚上是各回各家。
今天许知一回家就闻到了一阵花香，视线一扫，看到桌上放着一大束蓝色的玫瑰花。
颜色湛蓝，鲜艳欲滴。
“妈妈？”
“哎！”周为香正在厨房忙，没办法探头出来，只应：“知知回来啦！”
“嗯。”
“桌上有蛋糕，你可以先拿来吃。”
“好。”许知换好鞋走过去，放下包，看到玫瑰边上放着一盒很精致的糕点，用纸张卷着。
许知先去洗了下手，觉得这应该不会是齐楠送的，对方送的话，妈妈不会这样光明正大，笑着问：“妈妈，谁送的？”
周为香抿唇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许知于是确定了，应该是其他新的追求者，笑起来洗完手出去拿蛋糕。
齐窈窈回到家，家里的气氛却跟许知家里截然不同。
家里上下静若寒蝉。
连往日谦和有礼脸上总挂着笑意的副管家也一样僵硬战战兢兢。
很快齐窈窈就知道为什么了。
晚饭饭桌上，她妈妈的脸色沉得堪比那天她跟许知出去看电影的乌云，黑压压的，那眼神也实在冷漠可怕。
齐窈窈本来心情超好，看到她妈妈这样，是一点儿笑容都不敢露，夹着尾巴在饭桌上把饭吃完了。
本来也想关心一下是不是公司出问题了。
但总觉得问了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成为炮灰，妈妈那么厉害肯定能自己处理好。
齐窈窈吃得差不多了，她手里拿着筷子，在“跟妈妈说吃好上楼了”还是“继续坐着等妈妈吃完”之间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鹌鹑一样，陪着妈妈吃完。
齐楠却在吃完后摆筷，直接起身离开。
司机早在一旁等着。
齐楠的助理也眼观鼻鼻观心，喊了一声“齐董”，她没多说半个字，恭敬地为齐楠开车门，然后坐去副驾。
齐窈窈在妈妈离开后才大口喘气，拍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问副管家：“是公司出事了吗？”
副管家摇摇头，“不像是。”
也是……
以前公司出事妈妈都没有过这样的状态。
那看起来就是感情不顺利。
嗐，感情不顺就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齐窈窈放放心心上了楼，关上卧室的门，就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她很快如鱼得水的开心起来，拿出手机，躺进懒人沙发。
YaoYao：【知知女朋友~~】
半分钟左右后收到回复。
许知：【？】
许知：【还不是。】
YaoYao：【马上是了，倒计时十六个小时！】
许知心情还好，所以微微笑着，单手打字回复——【理综分数出得晚一点】
YaoYao：【那顶多也就二十个小时嘛！我几个二十天都等过来了！区区二十个小时！！】
YaoYao：【二十个小时后，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许知：【那二十个小时后的女朋友，先复习好吗？距离高考还剩十天，我希望未来女朋友真能跟我上同一所大学】
YaoYao：【[猫猫表示非常赞同.jpg]】
许知：【所以看书吧】
YaoYao：【[猫猫表示非常赞同.jpg]】
许知：“。”
齐窈窈这会儿怎么可能有心思复习，窝在柔软的懒人沙发里滚来滚去，又去各个群聊里和挨个儿私戳姐妹发红包。
——【窈窈怎么啦？】
YaoYao：【发喜糖！！！】
齐窈窈发完也不回微信上朋友们轰炸的消息，飘飘然地亢奋了好一会儿，然后就开始嫌时间过得慢了，她起来拿了个小闹钟看，又放下，拿出手机给许知发消息。
YaoYao：【十九小时后的女朋友，明天可以[亲亲]吗？】
许知：【还不复习？】
YaoYao：【先回答我嘛，回答完就马上去复习！】
许知：【嗯】
YaoYao：【“嗯”是什么意思，给不给？】
许知：【可以亲一下】
齐窈窈立刻打字。
YaoYao：【那在哪里亲啊？小树林？还是放学后你再出来？来我家也可以呀~】
发出去就觉得不行，她妈妈今天吃了炸药一样，万一把知知吓跑了，或者把主意打到知知身上就完了，刚要撤回，就看到许知回消息了。
许知：【[照片]】
齐窈窈点开图片看，已知函数F(x)=lnx/2-x……
是一道手写在草稿纸上的数学解答题，一看就是许知的笔迹，底下一共三小题。
就照片里的灯光和背景来看，是许知的卧室。
齐窈窈回了个问号。
YaoYao：【？】
许知：【算出答案，就告诉你在哪亲】
YaoYao：【！！！！！】
为了知道许知的回答，齐窈窈立刻从包里翻出草稿纸！
然而绞尽脑汁了两个多小时，算出来的答案总没办法反推回去，显然是错的。她耐心就要告罄，点开微信想作弊去问问辅导，又有自尊，关掉手机，翻半天课本跟题目较真。
又多花了四十分钟，终于找到了两个相关知识点。
这才有了正确的解题思路，她迅速把过程和答案然后发给了许知。
她准备许知一旦怀疑她是请了外援，就立刻说出解题过程，向她证明就是自己做的！
但过了会儿，许知就回了两个字。
许知：【随你】
随你？
随我？
是在哪里亲随我吗？？？
齐窈窈啊啊啊叫着抱着手机躺到床上，她激动地滚来滚去滚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自己下的药，连忙点开窗口再次打字。
——知知，你身体现在没不舒服的地方吧？
然而这行字在输入框里片刻后，齐窈窈心一跳，连忙把它删掉。
危险！
不能问，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掉链子！
她要让自己给知知下泻药这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全天下所有人都不知道！
第98章 没骂你
齐窈窈前一晚兴奋未眠, 约了妆造师来，第二天早早起床化妆做发型。
“不要太夸张。”齐窈窈穿着校服坐在梳妆镜前，跟造型师说：“我待会儿还要去学校上课。”
“好的。”造型师非常专业, 完美地把握着对方要求的尺度。
坐车上，齐窈窈拿着两条精致漂亮的手链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特别是把两条项链放在一起的时候，熊猫的姿势正好围抱住微微弯曲的小竹子，真是没有比这更讨喜的设计了！
快到学校的时候，齐窈窈又给餐厅打电话, 要求对方联系指定店铺买花束和蛋糕。
交往第一天，仪式一定要隆重！！
齐窈窈从包里拿出小镜子, 仔细调整了下自己的辫子, 整理空气刘海, 然后很满意地笑着收起镜子。
进教室的时候, 果然看到许知已经在了。
班上还有其他几个同学。
胡小华没到。
齐窈窈双手背着身后，脚步轻快轻巧地走过去, “知知~”
许知抬头看了齐窈窈一眼收回视线, 又重新看向她, 视线落在她漂亮明艳的脸颊以及深邃水润的大眼睛上。
妆造粉粉嫩嫩的，像是春天树梢枝头第一朵刚开出来的花儿。
娇艳, 美丽, 瞩目。
尽管只是化了一点点的妆，却给人感觉整个世界都亮堂且馥郁芳香起来。
齐窈窈被许知那样直直盯着看, 扫了腮红的脸颊更红了些, 她坐下来不让别人偷听到, 小声问：“好看吗？”
许知闻言，喉咙轻吞一下, 手上的笔不自觉转动了一圈，说：“好看。”
齐窈窈开心又害羞的笑起来，她轻咬下唇，又跟许知说：“我定了餐厅，还订了蛋糕。”
许知回过神，“这么隆重。”
“那当然了~”齐窈窈就是怕许知为了别的事情放自己鸽子才提前告诉她的，小声说：“以后这就是我们的交往纪念日，怎么能马虎呢？我还找了摄影师全程录像呢！”
“……”许知说：“那倒也不必。”
齐窈窈：“可太有必要了！”
许知想说难道你每跟别人交往一次都来这么一套吗，但看着那双漂亮真诚的眼睛，这扫兴的话又说不出来。
许知只能说：“再说吧。”
“不行，不能再说。”齐窈窈蹙眉，强调说：“这个很重要的！”
“后天就三模了。”
“我才不管。”齐窈窈嘟嘴，“你自己答应过我的。三模之后还马上高考呢，不照样不能出去约会？”
许知注意到有其他同学看过来了，立刻道：“嘘。”
齐窈窈不开心，虽然不说话了，但圆润粉嫩的腮帮子微微鼓起，她用脚尖轻踢了下许知的鞋子。
许知没躲开。
齐窈窈又轻轻踢了一下，委屈地咕哝：“你自己说过不骗人的……”
许知略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松口：“好吧，去。”
“真的？！”齐窈窈双眼立刻亮起！
“嗯。”
“好耶！！”齐窈窈看到胡小华来了，还有不少其他同学，立刻起身，对许知说：“一言为定哦！！”
许知：“嗯。”
有女同学看到齐窈窈心情很好，在她回去座位的路上笑着打招呼说：“窈窈你今天好漂亮呀！”
齐窈窈也笑眯眯回：“谢谢~你也是~”
女同学受宠若惊。
许知看见，唇角微微翘着，轻摇了摇头。
胡小华：“班长。”
许知收回视线看向胡小华，唇边刚刚的笑容已经收起来了，“嗯？”
胡小华非常小声地问：“齐窈窈来找你干什么啊？我昨晚看论坛了，你们俩彻底闹掰了是不是？”
许知：“……”
她们刚刚在别人眼里看上去像是彻底闹掰吗？
许知说：“没有。”
“班长，你别否认了，我都听香菜说了。”胡小华说：“昨天小测的时候你不是跑了两趟厕所吗？数学考试甚至没回来，还有大题空着没做，这次总分十有八.九没窈窈高了。”
许知问：“然后呢？”
“然后她昨天放学来嘲笑你了呀！”胡小华有些急，又说：“香菜说她亲眼看到的，齐窈窈特意等班上没人了才来嘲笑你，笑得可开心了。”
两人说着话，李曼宇也到班里了。
李曼宇放下包，偷偷回头看许知的表情，见班长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知道她这肯定是在强颜欢笑，装作不在意。
两人是在聊昨天小测的事吗？
李曼宇偷听了两句就确定了，她坐下来，转身跟胡小华一起安慰许知：“班长，你别在意，我们都知道原因的，你昨天考试身体不舒服嘛，不要太在意成绩。”
胡小华：“就是，你的实力在那，这都不算发挥失常，这是不可抗力。”
李曼宇：“三模马上到了，你也不要因为这个事影响心情啊，还有快高考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没让许知有机会发言。
直到许知手指关节轻轻敲了下桌面，才让两人噤声一同看过来，许知说：“我没事，让论坛里也不要乱传。”
见许知搬出了班长的威严，两人顿时不敢再说，连忙保证会在论坛上为她跟窈窈做澄清。
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仍然是之前的想法。
这次小测的试卷不难，就是很普通的试题，齐窈窈自认为发挥地很不错，看到林靖之抱着作业本进教室，跃跃欲试问：“副班长，昨天测试成绩出来了吗？成绩单拿了吗？”
林靖之看向她，立刻露出笑容，“出来了，但班主任没让我拿过来。”
“好！”齐窈窈应着，立刻站起身出了教室。
在教室里还能走，一到走廊就期待又兴奋地跑了起来。
班上其他同学看见，互相窃窃私语。
“天哪，给她得意坏了。”
“以前班长考试哪有这样一天跑几趟厕所的，别是让她给动了手脚，下药了吧。”
“下药不可能，一个小测，别把人想得那么坏。”
“感觉论坛马上就要铺天盖地都是她炫耀的帖子了。”
“看窈窈也不是那样的人吧……”
“她要不是，怎么可能去论坛发帖宣战？她跟班长这算是彻底势不两立了吧？”
“不至于吧……”
讨论的声音很多，各个方向都有一些，但也很短暂。
马上就高考了，这种跟自己不相干的八卦，聊两句就好，说再多也不能给他们加分，还不如多刷两个题，多看一页书。
而齐窈窈已经兴奋地跑到了办公室外，抬手敲门：“老师~”
朱老师都刚到办公室，在脱外套，闻言回头看她，也笑容满满，“窈窈啊，有什么事吗？”
“副班长说小测成绩下来了，我想过来看看。”
“噢。”朱老师说：“分数出来了，但成绩表还没送过来，大概要大课间的时候。你这次考得很好哦！”
齐窈窈一听，心尖尖儿都雀跃起来，她咬着唇说谢谢老师，然后再说那我大课间的时候过来看！
然后开心到极点的飘走了。
朱老师看着齐窈窈跑远的身影，不禁为这样的活力和可爱笑了笑。
有了朱老师的话，齐窈窈早上两节课上得无比顺畅，知识点唰唰唰的进脑子里。
她抄着板书，心里轻轻哼着歌。
那好心情简直像写了几个字在脸上。
许知每次转头看齐窈窈，都能看到她认真上着课，唇角带笑、双眼弯弯，显然看完成绩已经如愿以偿。
许知抄板书抄到重点的时候，笔尖顿了顿。
她心想，这大概就是老天爷的安排。
她就顺其自然吧。
既然当初答应过齐窈窈，就要信守承诺，说话算话。
大课间还是要出操。
许知和全班同学列队下楼，而齐窈窈则欢欣雀跃地跑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许知做完操回到教室，意外地没看到齐窈窈。
以为她可能去上洗手间了。
就没在意。
但第三节课打铃上课了，对方也没回来，许知回头看向教室后门，这才看到齐窈窈姗姗来迟。
她像是遭受到巨大打击一样丢了魂，神色低落，双目黯然。
许知微微皱眉，好像还哭过，只是因为今天化妆，涂了淡粉色的眼影，所以看不太清楚。
齐窈窈谁也没看，回到座位趴下。
李曼宇也看到论坛帖子了，她心里我靠了一声，连忙收起手机回头兴冲冲跟许知说：“班长，你小测还是第一！比齐窈窈多了两分！”
胡小华听了，不敢置信凑上前，“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论坛有人贴分数了，小测大家的分差都很小。”
许知再看向齐窈窈，她埋头在臂弯中。
齐窈窈的失落持续了一整个上午。
坐在她身旁的女同学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甚至偷看都需要小心翼翼。
尽管齐窈窈就算发现了，也没有力气凶她。
齐窈窈真得要哭死了。
她趴在桌上，强忍眼泪，花了好久好久时间才调整好了心态。
下午，齐窈窈恢复了一些精神，开始重新听课。
一放学，许知就看到齐窈窈早早收拾书本起身离开教室。
许知迅速收拾复习资料追上去，然而一到走廊就被其他班的同学挡住了，只能看到走在前面半层楼梯的齐窈窈的背影。
直到楼下，许知才追到了齐窈窈，伸手拉住她的手。
齐窈窈回头看是许知，没说话，眼眶一热，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抽回手。
许知再去抓住她的手腕，问：“怎么还生气了？”
齐窈窈这次没挣开了，却仍然不说话。
“这次不行，不是还有三模吗？”
“没有三模了。”齐窈窈声音沙哑，带着一声轻轻的抽泣。
许知脑袋“嗡”地空白了一瞬，立刻追问：“怎么就没三模了？”她以为齐窈窈准备放弃了，不要那个合约也不要再参加高考了。
齐窈窈想的却是，三模她就更加不可能超过知知了。
这次她偷偷耍了手段，白多出许知十几二十分，可仍然没有超过。
她们之间根本存在着不可跨越的差距！
她终于明白了，也终于认可辅导她的北大生说的话。
但齐窈窈放弃了吗？
没有。
人当然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只是她不想再把这话说给知知听了，她觉得自己就是知知眼里一个傻瓜小丑，天天在那自以为是。
其实只是徒增笑料。
不，不仅是知知，一中的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
她们说她考不过知知，是在说事实，不是看不起她，不管是谁来都一样……
齐窈窈一直不说话。
许知沉默地跟着她走到了校门口，看到她要上车了，才声音微微艰涩地说：“……别放弃，后天还有三模。”
齐窈窈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上了车。
相比于外面闷热的、让皮肤滚烫的高温相比，车内的空调凉到人打哆嗦，浮躁委屈的情绪也跟着冷静下来。
齐窈窈抬手擦了一下眼泪。
司机本来看到许知，还满心欢喜地以为两人终于又和好，要一起行动了。
但听到后座的哭声后，他绷紧了头皮，老实开车不敢多嘴问一个字。
齐窈窈终于找到可以一个人放声大哭的机会，哭完，她拿出小镜子照，用湿纸巾擦掉脸上花了的妆。
然后一个人呆呆靠在车窗上，好久好久。
许知走回到车棚。
周围陆陆续续都是一中同学，在往外走，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自行车面前。
“知知~自行车坐垫晒得好烫！”
许知立刻转头，没看到人，她又向后转几乎绕了整个圈，也没看到齐窈窈。
然后她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对方刚刚上车了。
许知回到家，只跟妈妈打了一声招呼就进到卧室，不洗澡，不脱外套，她直接躺在床上。
整个人思绪放空。
她想起齐窈窈早上来找自己时那欢天喜地笑盈盈的眼睛，还有说起晚上约会计划的飞扬灵动的神色。
又想起放学时她看了自己一眼，默不作声地上车的背影。
许知没有任何表情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许知不想拿手机，但震动断断续续，接连来了好几条。
她终于还是拿出来看，是齐窈窈发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许知发现自己在抗拒点开微信。
她在抗拒、害怕点开后看见对方发来的消息内容。
还有三模。
许知心想，用不着放弃，并不是没有机会。
自己还可以……
念头才浮现，许知用力闭了一下眼，抬手盖住了自己的额和眼。
许知，你真疯了！
如果她放弃了，这不是正好吗？
尘归尘，土归土。
只还留着一些很珍贵的记忆。
可是不甘心。
许知紧抿起薄唇，忽然做了什么决定坐起来，把手机点开。
一点开，满屏大哭的猫猫头表情包让她微微愣住。
往上滑了滑，许知才看到齐窈窈发来了好几条语音，她点开听——
一开始，齐窈窈的声音虽然稍微沙哑但语气很平静。
“对不起知知，其实我昨天小测的时候作弊了。”
“我，我昨天给你喝的饮料里让医生加了泻药……”说着说着，语音里齐窈窈就哽咽着，呜呜哭起来，“因为辅导我的老师说我永远也考不过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呜……”
语音结束，隔了一段时间，齐窈窈重新平静下来，再发语音。
YaoYao：“我本来想的是小测相对来说没那么重要。对不起知知，我害你那么难受，还没能考过你……我明明说过要光明正大超过你的，却暗地里偷偷使、呜呜使坏……”
她哽咽大哭：“我，我真的是一个坏女人，我配不上你了！”
大概是因为没得到回复，所以下面齐窈窈刷了好几个猫猫大哭、爆哭的表情。
但也截止到六个。
没有再多了。
许知把齐窈窈的语音重新听了一遍。
她手背压在额头上，大脑还有点混沌，回忆对方昨天早上来送饮料时的紧张和支支吾吾，下午考完后的紧张和关切，害总是想带自己去医院。还有得知可能超过自己后那异于平常的开心，开心中又好像有那么点心虚。
“呼……”许知长长吐出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该笑。
她实在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可是奇怪的是，知道这些的她，心情反而不再沉重，变得轻松很多。
至少，这大小姐知道无望的时候，没知难而退，还想着在她身上耍手段使心眼呢。
许知这么想着，躺着打字。
许知：【主要是医生的药量下轻了，是不是你一直让他下少点？】
齐窈窈没收到许知回复的时候，感觉天塌了！
她坐在卧室的大床上，一旁散乱地放着她没送出去的手链，许知知第一次给她写的生日祝福纸条，两人签的合约上面还有爱心指纹，甚至，还有记录了她们在图书馆里甜蜜拥吻的日记本……
她想，果然完蛋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坦白后，知知会知道自己心眼究竟有多坏，她是个彻头彻尾、为了爱情不惜用上肮脏手段的坏女人！她跟她妈妈一样！知知一定会对她彻底失望！
可是，她还是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她希望知知对自己有一点感情，也会看在那点感情的份上，给自己一个坦白从宽。
所以在收到许知的信息后，齐窈窈懵了，心脏狂跳！
——知知这话什么意思？？？
齐窈窈连忙点开输入框，就怕自己误解了许知的话。
但对方又发来了一条。
许知：【幸好还有三模。这次记得让他把药下得重一点】
YaoYao：【……】
齐窈窈胆小地打字。
YaoYao：【知知你这是在骂我吗……？】
许知：【没在骂你】
许知：【在教你】
YaoYao：【QAQ，知知你别这样，我害怕】
许知：【……】
YaoYao：【知知，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我再也不会那样了。我当时真是的被猪油蒙了心！！】
许知：【你能有勇气跟我坦白已经很好了。】
许知：【你之前不是问过我？】
齐窈窈看到许知两行字，耐心等了等。
许知：【你问我，如果一直考不过我，我会不会放水。】
齐窈窈心虚难为情。
YaoYao：【……我以前有那么厚脸皮的呀？】
许知：【想重新听答案吗？】
齐窈窈看到这话，心脏噗通噗通跳，总感觉这次答案会不一样。
手指在输入框上悬停了好久，都没有勇气打字过去，然而许知已经发来了一个字。
许知：【会。】
齐窈窈紧张到咕咚吞了一大口口水，心跳声在那一瞬间震耳欲聋，但下一刻她就想起什么，惊慌地连忙打字。
YaoYao：【知知你疯啦！！】
YaoYao：【放什么水，那可是三模！！】
YaoYao：【你可绝对绝对不能乱来啊！！】
因为发出去没得到许知回复，齐窈窈直接给她打来语音通话。
许知接通，“喂？”
齐窈窈的声音听上去还有点沙哑，很是慌张，“知知，你不会打算后天三模乱来吧？我可不要你让，三模考试很重要，我问过别人，那是用来上大学估分的！”
许知说：“没关系，我知道自己的能力。”
齐窈窈却急了，“不可以！！我不需要你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你都为高考辛苦努力多少年了！你别怪我昨天那么做，我昨天真的是疯了才那样，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
许知听她慌成这样，忍不住勾起唇角，她撑着坐起来，“你会怎么样？”
齐窈窈犹豫了小半晌，小小声地说：“我、我会让医生把药量加重一点点的……”
许知愣了愣，片刻后噗嗤笑出声。
齐窈窈面红耳赤，大声说：“怎么了嘛！是你自己说的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呢！我这么做又有什么错呢？！”
许知还是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花都出来了。
许知擦拭掉眼角的湿润，说：“窈窈，你，你真是个宝贝……”
齐窈窈脸颊红红，却鼓起腮帮子，手里胡乱捏着被角，扭捏着说：“不许笑我……”
许知慢慢也笑完了，安静地坐在卧室床上。
之前那些沉重烟消云散。
心情很奇异地像是飘在云端那样轻松。
齐窈窈不放心地又说：“知知，三模请你好好考，千万不要给我放水。你如果给我放水 ，就是对我的不尊重，对高考的不尊重，对你自己和你妈妈的不尊重。”
“知知，你相信我。”齐窈窈忽然语气很认真地说：“你放学的时候不是跟我说，让我不要放弃吗？我不会放弃的。”
齐窈窈抿紧樱唇，发誓说：“三模，这最后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拼尽全力考过你！！”
许知安静地听着她的声音，听她的声音通过手机跟自己的心跳声慢慢融合在一起。
她应：“好。”
“你要保证发挥全力，绝不放水噢！”
许知微微笑起来，心里有了决定，认真承诺：“嗯，我保证。”
第99章 告白
齐窈窈虽然语气轻松地挂断了语音通话, 但事实上，她一点儿也不轻松！
她甚至不敢打视频通话，因为她眼睛还肿着！
向许知坦白泻药那件事之前, 她一个人偷偷哭了很久，又平复了很久，最终才鼓起了勇气。
虽然知知听到那些的反应完全超过她的意料。
但她连作弊都没办法考过，三模诶，她竟然还让知知全力以赴！
那她岂不是更没有可能？！！
不过，虽然已经错过了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次机会。
介于她运气一直很好。
三模考过许知的概率也不一定就是零。
万一考到了知知不会的题目, 而她刚好会呢？
不能急着放弃！！
知其不可而为之，迎难而上！
加油窈窈！！
齐窈窈没浪费太多时间给自己打气, 翻出微信联系人。
昨天放学以为目标达成, 十分得意忘形, 不仅给好友们大批量发“喜糖”, 还把几位辅导的老师们的工资给结清了……
今晚赶紧叫回来！
她只需要来个超常发挥，就能在三模时大放异彩, 把知知干趴下！！
接下来的两天, 齐窈窈进入了昏天暗地的卷王模式。
在学校里一刻不歇不说, 回家路上也要争分夺秒地在车上看书，要不是最近妈妈心情似乎一天比一天糟, 她甚至想在饭桌上边吃饭边看书。
她上厕所时看生物书, 刷牙时背化学价，洗澡时算几道复杂的物理题, 上床了还要听英语听力入睡。
就这样, 齐窈窈靠着“勤能补拙”的信念, 硬生生坚持到了三模结束。
晚上考完理综交完卷后，齐窈窈信心满满的收拾文具, 却听到同考场里其他同学怨声载道——
“好难啊！！”
“这就是高考的难度吗？”
“我有好几道题都不确定，还有一道纯靠蒙，我靠，完全没概念啊啊啊啊！！！”说完连忙找出书来狂翻。
还有人一声不吭焦虑地使劲儿薅头发。
齐窈窈心想很难吗？还好吧。
她环顾一周，又想至于吗，这不是正式高考啊，只是一场模拟考而已。
环顾完，她的视线就正好落在收拾完文具的许知身上。
考场的位置是根据成绩交错着来。
年级前三十六名在第一个考场，第一名前门靠教室门的第一个位置，第二名坐后门靠窗的第一个位置。
齐窈窈跟许知刚好斜对角。
齐窈窈也正要回自己座位去，就看见许知往这边走来，她当着大家的面迫不及待地喊：“班长！”
许知抬头看向她。
事实上，不仅许知，考场里有八成都是她们一班本地人，所以瞬间目光都集中到齐窈窈和许知的身上。
齐窈窈没把那些目光放心上，只问许知：“考得怎么样啊？”
许知诚实地说：“有点难。”
齐窈窈一听，顿时乐开了花，“难吗？可我怎么感觉手到擒来，易如反掌噢？你可小心点了~~”
在旁人眼里，齐窈窈这显然就是嚣张的挑衅。
大家小声说——
“班长都说有点难了，那这次理综是真的很难很难啊。”
“大量历史证明，一旦什么时候觉得试卷简单，那就是脑子简单了，没把题的难度看出来。”
“是啊，齐窈窈还得意成那样。”
“肯定乐极生悲。”
“明后天有好戏看咯~”
齐窈窈对这次三模成绩很有信心。
她觉得应该是恶补有了成果，所以不管语数外还是理综，她都如有神助，下笔嗖嗖嗖的。
果然老天爷看到了她付出的心血和努力。
想要给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巨大的惊喜个……
屁！！！
看着三模的成绩单，齐窈窈站在办公室里半天没动，好半晌才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
仍然不可置信。
一旁朱老师面有难色。
学校有规定，三模的成绩不能对学生公布，因为怕给学生们造成心理压力。
但齐窈窈身份不一样。
她是齐楠的女儿，参不参加高考、心态好不好的完全无所谓。
所以齐窈窈来请求看下分数的时候，朱老师只迟疑片刻，就拿出单子给她，同时安慰说：“人总有发挥失常的时候，这次三模的试题难度很高，根据以往高考规则来看，今年不会出到这种程度。”
齐窈窈看到了分数。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校论坛里一种说法——
许知理综考三百分，那是因为理综只有三百分。
如果卷面有三千分，她一定能考三千分。
别人不一样，别人考三百分，可能是实力只要有三百分，多一点儿都不行。
越难的试卷，越容易拉分。
全力以赴的许知，三模这次语文作文扣了6分，理综扣了7分，英语扣1分，数学满分。
总分736分。
而第二名，总分是706。
足足相差三十分！！
而且这个第二名还不是齐窈窈，她往下翻了好几行，才在第10名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688。
跟知知相差了将近五十分……
啊啊啊啊啊！！！！
老天无眼！！！
朱老师见自己安慰许多，小姑娘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有些担心，“窈窈，窈窈你没事吧？其实你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我们几个老师都在说这次卷面难度高。一中前二十名的话，基本稳上清北的，你……”
“老师，我很好。”齐窈窈微微笑着对朱老师说。
朱老师仔细看她神色，笑容并不勉强，好像的确没什么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齐窈窈说：“那老师，我先回去了。”
“嗯，不要多想，这几天好好放松一下，注意休息。”
“好的。”
齐窈窈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还面带微笑，等走出一大段距离后，她笑容才渐渐消失，等走回教室后门，她就已经彻底不笑了。
齐窈窈站在教室后门门口，并没立刻走进去。
她看向许知的座位。
虽然是大课间，高三三模之后就取消了做操环节。
学生们只零星几个会去上洗手间。
而上完洗手间回来的人看到齐窈窈堵在教室后门，会立刻走到前面去。
开什么玩笑。
前两天的三模考试连学神都说难，偏偏齐窈窈说简单，今天去看成绩，那肯定是惨遭滑铁卢，心情绝对糟糕得一批。
这时候去触霉头，不是找死吗？
相比于去跟她说一句“同学让一让”，还不如绕一圈去教室的前门进去安全得多了。
许知没有察觉到齐窈窈的目光，她看到了一个三模理综大题的相关题型，忽然间想到了更简单的第二种解法。
一旁胡小华看见，连忙叫李曼宇和周围几个同学一起听许知讲题。
许知给同学讲题的细致程度当然不比给齐窈窈讲。
但齐窈窈看到这一幕时，本来在办公室里受到的打击呈指数增长！
眼看许知身边人越围越多，都挡住她看许知了。
齐窈窈鼻子一酸，大声喊道：“许知！”
围着听题的所有人都一惊，立刻回头看，就见齐窈窈沉着脸大步走来，眼眶似乎还有些红。
众人识趣，立刻如潮水一样退开让出位置给她，免得被殃及。
胡小华甚至怂得在她过来的时候自发从座位上站起来，悄悄躲进了人群里。
齐窈窈走到许知桌边。
许知抬头看她，看到她眼圈虽然有些气得发红，但这次起码没哭了。
也不像上次小测一样，遭受打击后一蹶不振了将近大半天，之后还不跟自己说话，一个人偷偷决定放弃。
算是……
好兆头？
许知只看一眼心里就有了计较。
她本来想问“老师给你看分数了吗？”
又觉得这是当众下对方的脸，会让窈窈遭受同学更多非议，包括论坛上。
只犹豫片刻，她就错过了说话的时机。
齐窈窈杏眸明亮深邃，她气汹汹站在许知桌前，抿起唇，居高临下，说：“你！跟我出来！”
许知看着齐窈窈，都没问什么，只一秒，就沉默地站起身。
齐窈窈转身离开。
许知跟在她的身后。
其余众人干站着，等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才像被解除暂停，面面相觑，瞬间沸腾起来！
“我靠？她们不会打起来吧？”
“完了完了！我就说，班长这样的出头鸟得罪了富二代，肯定没好果子吃！”
“要去找老师吗？”
“不管怎么说，这是在学校里，齐窈窈不会太过分吧？”
“班长聪明，学习好，这难道是她的错吗？那谁自己半路转进来不说，这针对来得也不讲道理了！！”
“话说，班长会不会因为得罪了齐窈窈，没办法顺利参加高考啊？小说里不是都这么写么，有权势的人随便给普通人搞点意外，对方人生就完蛋了……”
“但真要那样，现在也不会明目张胆叫她出去了吧？”
话还没说完，打铃上课了。
大家顿时做鸟兽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因为上课了，女厕里一个人都没有。
齐窈窈抓着许知的手把她推进隔间里，锁上插销。
隔间不大。
两人面对面站着，空间显得很逼仄。
许知又比齐窈窈高。
如果要对视，这么近的距离下，齐窈窈需要抬头才能看到许知，很累，就把许知推倒坐在马桶盖上。
然后抬头的换成了许知。
许知微微抬头看她，“分数看过了吗？”
齐窈窈不答反问：“你刚刚在干嘛？”
许知不解：“我刚刚？”
“对！在我叫你出来之前！！”
许知很快想起来，说：“理综有道题比较难，我刚刚看到了一个同类型的题，找到了一个更简单的解法，他们一起过来看。”
齐窈窈说：“换句话说，你在给他们讲题。”
许知不明白为什么齐窈窈计较这个，她不是去找老师看分数了吗？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但她还是点头，“可以这样说。”
齐窈窈听见她承认，顿时委屈起来，控诉说：“你给他们讲题，却不给我讲！就是因为你不教我，所以我的成绩才没办法追上你的！”
许知微微一愣，随即说：“对不起。”
齐窈窈怎么可能让她这么简单认错就放过。
齐窈窈得寸进尺地说：“你说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拿小测来说，如果你之前没有突然中断对我的一对一补课，我百分之百能超过你！！”
许知想了想，点头，“的确有可能。”
齐窈窈见许知好像进入了自己的逻辑，心里一喜，刚要乘胜追击，就听到许知不疾不徐地接下去说——
“但你小测不是作弊了吗？”
齐窈窈：“……”
许知又问：“这次三模分数呢？你考过我了吗？”
齐窈窈：“…………”
齐窈窈被踩中痛脚，立刻以攻为守，微微俯身压住许知的肩膀，眯起眼“提醒”道：“知知，现在可是上课时间。”
许知进来之前就听到响铃了，说：“我知道。”
齐窈窈威胁说：“你说，我们两个一起旷课，老师会不会找过来？”
“不会。”许知实事求是说：“这节物理课老师有事不在，让大家做试卷，如果我没跟你出来，现在应该坐在讲台上。”
齐窈窈：“……”
许知：“还有什么疑问吗？”
齐窈窈垂着眼看许知，见玩逻辑不管用、威胁也不管用，她嘟了嘟嘴巴，换了对策，站直了小声地委屈抱怨说：“这次三模好难。”
许知失笑，“你不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吗？”
齐窈窈立刻气呼呼地瞪她！
许知识相地闭了嘴。
齐窈窈哼了一声，膝盖抵着许知的，又问：“这次三模，你用了多少实力啊？”
许知低头看了眼被怼的膝盖，重新抬头看向齐窈窈：“全部。你不是让我发挥全力好好考吗？”
齐窈窈说：“你就这么听话啊？”
“……的话不能听啊。”
齐窈窈听到她前面还含糊了几个字，疑惑：“什么的话？”
许知省略了原来的三个字，改口：“你的话。”
“最好是那样。”齐窈窈不疑有他，她垂下眼，看着自己的膝盖跟许知互相抵着，校裤紧贴在一起，再看许知坐着一动不动，一点儿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明明那么在意学校规则。
一个顶顶好的学生。
上课了，却陪她一起逃课，躲在女厕所里。
齐窈窈心里触动，轻轻咬了下嘴唇，小声喊：“知知……”
许知：“嗯？”
齐窈窈纤细白皙的十指互相轻绞着，话还没说，脸颊已经隐隐发烫起来，她带着一点纠结和一点迟疑，磕巴着说：“我、我会对你好的……”
许知意外她跳脱的话题，但没表现出来，只应：“哦？”
齐窈窈偷偷看她，再小心地从自己校裤口袋里摸出一个首饰盒子，她低垂着眼睫，听着自己胸口紧促的砰咚砰咚的心跳声。
“这，这是我之前说要送给你的手链。”
打开盒子，里面黑白相间圆滚滚的熊猫和竹子亲密纠缠在一起。
手链闪亮亮的，款式漂亮别致。
纯手工定制，贵得离谱。
齐窈窈拿起小熊猫那条手链，再偷偷看许知一眼，见她视线也落在手链上，一鼓作气送了出去：“送给你！”
许知迟疑了几秒钟，才伸手接过。
然而才接过，手就被齐窈窈包住了！
齐窈窈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松开，同时迅速分开双腿跨坐到许知身上，直接把她控制在自己身下！
然后，齐窈窈快速说：“你收下手链就是我的女朋友了，不可以反悔反悔就是小狗，这条手链要两百七十多万把你卖了都赔不起，但如果卖给我我就不用你赔了。”
一口气说完。
许知发现两人的距离好近。
姿势也……
过分暧昧。
许知却没推开齐窈窈，只眼皮掀了掀，看向她，“卖给你？”
齐窈窈连忙点点头，表情很认真地说：“虽然我考试考不过你，但我以后会继承我妈妈的集团，那可是君州集团！超级有钱的！我可以给你非常非常多的钱，对你非常非常好！”
“我们出门逛街，你买东西我付钱和拎包。”
“你渴了要喝饮料我去给你端。”
“天热我给你打伞，冬天你冷，我手特别暖和可以给你当暖手宝！”
齐窈窈列举许多，再巴巴地望着许知，有点委屈地说：“知知，你也知道我没你聪明嘛。你大人大量，就原谅我当初自信过头答应跟你比成绩，拿我的短处跟你的长处比，这不是找死吗？”
齐窈窈又纳闷地自言自语：“我当时为什么不跟你比谁有钱呢？”
许知本来听到那些话，心里又酸又涨，软和得不行，但听到齐窈窈那嘀咕的后半句，又哭笑不得。
许知：“所以……”
齐窈窈立刻看向许知，紧张到吞咽了一下下。
许知微微勾唇，问：“你是在向我告白吗？”
齐窈窈迟钝地轻轻眨了一下眼，疑惑：“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不等许知说。
齐窈窈连忙说：“那我说得再明显一点！”
齐窈窈深深地吸一口气，紧握着许知的手，看着她，慎重其事地、紧张地说：“知知，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许知刚要说“一辈子？”就听到对方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现在了解不是很多，但完全不是问题，我可以为了你去学！之前朱莉给了我几十个G的‘珍贵影像资料’，我都还没看。之前没敢看，但我们在一起后，为了你的性.福着相，我一定会非常努力的学习研究！”
许知听到后面简直感到荒唐和不可思议，“你在说什么？”
齐窈窈说那些话已经鼓足了勇气了，见许知不懂，脸热起来，却还是重新说：“我是说，以后我们上床做.爱，我一定会让你舒……”服。
“服”字还没说，就被许知捂住了嘴。
齐窈窈不解，眨了眨大眼睛。
许知说：“想我答应你？”
齐窈窈连忙点点头，呜呜地说。
许知感觉那温润柔软的唇在自己手心里动来动去，于是松开一些。
“想想想！”齐窈窈一获得自由，就用超级期待、超级迫切、超级委屈的眼神望着许知，拽着她的衣袖摇晃撒娇：“知知，求求你了，你就让我这一回嘛~就一回，真的！”
许知垂眸思索。
齐窈窈见她竟然不回答，还在犹豫，立刻凑过去亲住了她。
字面意义上的亲，齐窈窈不敢再进一步。
唇瓣相贴，齐窈窈紧张到眨了几下眼，很怕许知下一刻就会把自己给推开。
许知却在被对方长长的眼睫轻扫过后，才意识到自己被强吻了。
齐窈窈身上那好闻的馨香勾出她埋在心里最深处的欲望，她喉咙轻轻一动，张开嘴巴的同时，抬手搂住了齐窈窈的腰，让她更靠近自己。
齐窈窈大脑一懵，还没反应过来，一条滑腻腻的舌头已经主动钻进了嘴巴里，勾出自己的舌尖轻吮。
等反应过来，她耳根脸颊爆红一片……
这是黎海一中。
整个黎海最有名的重点高中。
老师同学都在上课。
只有她，拐了这位全校学生心里的学神、所有老师眼里的尖子生，光明正大逃了课，躲来女厕隔间里告白接吻……
这种禁忌感让齐窈窈被亲吻的时候，电流直接从腰椎往上，直达天灵盖。
没有任何人打扰。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略微粗重的急促呼吸声，还有唇舌交缠时发出的暧昧水声。
许知亲着齐窈窈的嘴唇舌头，嘬出声响，两人都明显动了情，鼻尖在交换时蹭在一起。
许知肆意侵占着齐窈窈津液充沛的口腔，舔过她的上颚，扫过每颗齿贝，再热情又用力地吮吸着那条甜美的丁香小舌。
齐窈窈受不住了，不禁嘤咛一声，想要往后躲。
柔软亲密纠缠的唇瓣暂时分开。
口津顺着滑下嘴角，舌头分开时，勾连出一条细细银丝。
砰咚砰咚失律的心跳声和口水吞咽声，夹杂着急促的呼吸。
齐窈窈脸颊殷红，眼里水光潋滟，她感觉被吻到舌根有点发酸发疼，还有点呼吸不上来。
她很需要中场休息。
但许知已经反抱起她，将她压在隔间门上。
许知从张嘴的那一刻起就化被动为主动，她的亲吻时而占有欲极强，时而又温柔缱绻。
手倒是克制，只在齐窈窈的腰间后背摩挲，不敢往胸前去。
她亲够了，就含着那柔软的嘴唇，勾着那甜甜的已经任人为所欲为的小舌，感受着自心脏传到大脑的久违又愉悦的感觉，她餍足地低低喟叹：“窈窈啊……”
齐窈窈气吁吁，漂亮的眼里水雾迷蒙，早被亲得腿软站不住。
许知的亲吻已经停下来，她跟齐窈窈鼻子碰着鼻子，保持着极近、极亲昵的距离。
这还是在学校。
齐窈窈说老师可能会找过来。
老师不会，学生却可能会……
班里那些同学脑回路异于常人，也许以为她们两个久久不回，是在外面打架。
可是，许知看着已经被自己吻到双目失神，又软又乖，彻底任人摆布的大小姐，心里又酸又涨情绪多样，难受得很。
她最清晰能感知到的是一阵饥饿感。
好想，吃掉。
许知忍了又忍。
才在心里低低叹着笑：就这还想压她？
许知最终在齐窈窈柔软红肿的唇上轻咬了一下，很想放肆，又十分克制的力道。
然后，她微微退开了一些。
许知看着齐窈窈说：“窈窈，你那么注重仪式感，确定以后要让女厕成为我们交往的纪念地点吗？”
齐窈窈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了些，着急说：“不行不行！！”
许知低低笑出声：“嗯。”
“那待会儿换个地方。但是窈窈啊。”
“嗯？”
许知没说，只是低头亲了一下她嘴角，又往下，一点一点细细啄吻她的下巴，脖子。
齐窈窈嘤咛一声，酥麻的感觉让她害羞到想躲闪，可又很想配合许知，她努力仰起脖子，轻轻电流般的感觉清晰地从脊椎骨窜上来，她战栗着，手指攥紧许知的衣角。
“我不当受，你来。好不好？”
齐窈窈已经被亲地迷迷糊糊，点点头，“嗯……嗯……好？”
第100章 女朋友
“乖窈窈。”许知没经验, 第一次也不知道控制力道，等亲完抬起头，就看到齐窈窈细白漂亮的脖颈上, 有个红色的印子。
她指腹轻轻蹭了一下。
没擦掉。
许知心里微微一顿，又擦了几下。
“……”
齐窈窈好一会儿才发现对方停下来了，她耳根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只眼眸里水雾迷离风情潋滟。
她看着许知，发出一点小小的娇娇的哼声, “嗯？”
许知看向齐窈窈，问：“你带丝巾了吗？”
齐窈窈不知道许知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摇了摇头。
直觉已经闯祸的许知看着那枚微妙的吻痕沉默片刻, 再对齐窈窈说：“窈窈, 你打我几下？”
齐窈窈瞬间清醒很多, “为什么？”
许知斟酌着说道：“让他们真以为我们在打架吧……”
说归说，许知很快就一个人匆匆离开了女厕。
五六分钟后, 又跑回来。
不多会儿,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洗手间, 回去教室。
一班的同学都在认真的写试卷，只有坐在靠近后门的后排一些人注意到她们进来了, 立刻看过去。
一看就惊住了。
两人这么久没回来, 竟然真去打架了？！
一个创口贴额在眉角，一个贴在脖子。
好家伙！脖子上？？
班长那么凶？
齐窈窈同学虽然好胜心强了点儿, 性格也稍微刁蛮任性了点, 但长得那么漂亮, 班长竟然下得去手辣手摧花！！
但大家也只敢看看，在心里偷偷腹诽八卦一下, 在两人分别回到座位坐下后，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做试卷。
离得远的只能看一眼。
郑诗怡身为齐窈窈的同桌，却没办法避免。
她看到齐窈窈坐下后就直接趴桌上了，因为扎着高高的丸子头，露出的白皙耳朵绯红一片，剔透到像漂亮的红宝石。
这……
这是跟班长打架打输了，回来哭吗？
郑诗怡心里忐忑，看了看齐窈窈，又越过其他同学看了看班长。
她有心安慰，却没有胆子。
万一齐窈窈觉得丢脸，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另一边。
许知才坐下，胡小华就立刻不见外地压低音量连续发问：“班长，你们怎么才回来？你们干嘛去了？你眼睛怎么回事啊？你们打架了吗？”
许知拿起试卷和课本，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走去讲台。
等在讲台前坐下，许知才发现忘了什么，又重新回到座位拿了一支笔。
胡小华看着许知的表情，很肯定刚刚一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齐窈窈趴桌上平复了好久心情，耳根却依然通红。
她的脸颊也热，心跳也快，大脑混沌一片，一直处于兴奋、不敢置信又开心到恨不得找个地方疯狂大叫的状态。
这时，坐在讲台前的许知说了一句话：“试卷下课后要交。”
课堂下顿时响起众多哀嚎声！
因为虽然是物理课，因为老师不在，做数学语文化学英语试卷的人多了去，当然没有全部在做物理试卷。
齐窈窈听到这话，终于从臂弯中抬头。
她拿起笔，趴在桌上做试卷。
但怎么可能做得进去……
片刻后，齐窈窈轻咬着唇，悄悄地从书堆里抬眼偷看向讲台。
正好跟看过来的许知视线对上。
周围安静，全是同学们写字和翻页的声音，只有她们瞒着众人偷偷对视。
一种光明正大偷.情的禁忌感……
齐窈窈心里吃了蜜一样甜，在看到许知轻皱了下眉示意了什么后，才老实巴交地喔了一下，坐直，开始认真做试卷。
当天一放学，许知就被班主任叫走。
齐窈窈看似还坐在教室里做试卷，其实是为了等许知回来。
而许知一进办公室，朱老师就立刻问她：“许知，你跟齐窈窈是不是闹了一点矛盾？”
许知：“没有啊。”
朱老师担心地看着她，片刻后，说：“先把门关了。”
许知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朱老师压低了声音，跟她说：“知知，你跟老师说实话，齐窈窈上午是不是找过你麻烦？”
“没有。”许知反问道：“谁跟您说的？”
朱老师问：“那你眼睛旁边那个创口贴怎么回事？”
许知哦了一声，抬手撕下创口贴，说：“早上眼皮老跳，我们有个偏方，用创口贴贴一会儿就不会跳了，后来忘记撕掉。”
朱老师不信，仔细盯着看。
确定许知眼角处一点儿伤痕都没有，她才噎了一下，说：“那为什么有同学来跟我说，大课间齐窈窈凶巴巴地把你叫走了，半天没回来，好像是因为三模的成绩很不开心？”
朱老师又说：“还说齐窈窈为了名次的事，跟你明里暗里杠了好几回，常常欺负你，霸凌你。”
许知想那些人脑回路不一般是一回事，真听到老师也这么说，还是感到离谱，她澄清道：“真没有那回事，我们关系还不错。”
朱老师狐疑，“真的？
许知应：“嗯。”
朱老师见许知眼神坦坦荡荡没有说谎的迹象，终于放心下来，说：“马上就要高考了，如果她找你麻烦，你过来跟老师说，老师帮你想办法。”
许知无奈地一笑，“真没有，谢谢老师关心。”
“那最好了。”朱老师说：“回去吧，这些天不要太晚睡，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你只要正常发挥，成绩一定很好。”
教室里的同学一个一个都走了。
齐窈窈支着脸，在试卷上写下计算出的答案，不知道为什么，她眼皮忽然一跳，立刻抬头看向许知的位置。
许知的包还在桌上。
她轻松了口气。
齐窈窈看着那个包，回想起之前的画面——许知莫名其妙躲着自己，被老师叫走后，没一会儿包也不见了。
她们现在真的在一起了吗？
许知真的答应做她女朋友了吗？
在隔间里的那个吻、那些亲密的肢体接触都是真的吗？
齐窈窈被兴奋感充斥了一整天，临到这会儿，突然有了很多不真实感。
班里同学都走完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拿着试卷走到许知的座位坐下。
想了想，又把许知的包拿下来放在腿上。
这才稍微踏实了些。
夕阳西下。
橙光色的光芒透过薄薄的云层，落在地面，拉长影子。
许知快步走在没人的走廊上。
手机没带，她也不知道齐窈窈回去了没有。
应该不会走吧？
这么想着，许知已经走到了教室后门，她先往齐窈窈的座位看，见座位空空如也时，她一愣。
但下一刻——
“知知！”
许知立刻转头看去，就看到了自己座位上的齐窈窈，一时松口气，又莞尔。
她走过去，“怎么坐在这。”
齐窈窈：“等你呢，怕你又偷偷跑了。”
许知：“不会。”
齐窈窈好奇地问：“班主任找你什么事啊？”
“她啊。”许知看着齐窈窈，慢慢走到外面胡小华的座位站住，既没让齐窈窈起来，也没让坐下，说：“她怕你霸凌我。”
齐窈窈瞬间不敢置信地，“霸凌你？！”
“是啊，她怕你欺负我、霸凌我，明里暗里跟我抬杠，针对我。”
“……胡说！”齐窈窈不服气。
“是啊。胡说。”
“我是说你！”齐窈窈瞪她，“你骗人，老师才不是找你说这个。”
许知哭笑不得，“真的是说这个。”
“估计是班里同学乱担心，去跟老师打小报告了。”许知看向齐窈窈，笑说：“但你怎么会霸凌我？”
齐窈窈大声：“就是！”
许知说：“你喜欢我都来不及了。”
齐窈窈大声：“就……”
许知笑看着她，眉轻轻一挑，等她继续。
齐窈窈脸红扑扑的，看着许知，声音小了一点，“就是……”
许知见状眼神却深了些，她双手撑在桌上，低头亲了她一下。
本来只是因为小女朋友太可爱，浅尝辄止。
但没想到一亲上去就有些难以自持。
许知进一步含着那花瓣一样漂亮又甜美的唇吮了吮，再探进去舌头舔她，勾着她。
“嗯……”齐窈窈很快被亲得靠在了墙上，松开笔，双手回搂住许知的脖子。
许知亲了她小半分钟，才微微偏头调整气息，这里是学校啊，她声音微微沙哑地说：“我们走吧。”
齐窈窈问：“去哪儿？”
“你家？”
齐窈窈本来立刻要应好啊，但又想到家里吃了炸弹一样的妈妈，犹豫了下，说：“要不还是去你家吧？我妈妈最近心情很不好，我偷偷问过她助理，说不是公司的事，那肯定就是感情方面的事了。”
许知闻言想到最近妈妈的状态，再听齐窈窈形容齐楠的，微微勾唇，看向她，“那就去我家。”
齐窈窈眼睛亮晶晶，“可以吗？”
“当然可以。”
两人走出校门的时候，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齐窈窈让司机先回，等晚上再来小区接自己，然后就坐上了许知的自行车。
真是久违的自行车后座。
齐窈窈这次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抱住许知的腰，把脸靠在许知的后背了。
她轻轻晃着脚尖，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红灯了。
许知刹车等信号灯。
期间她分出一只手捏了捏抱在自己腰上齐窈窈的手，问：“不嫌热吗？”
虽然太阳落山了，但室外气温还是想猝了火一样的闷热。
齐窈窈怎么可能不热？
但古话说得好，有情饮水饱，那她也可以有情在大夏天里不热！
齐窈窈说：“反正已经全是汗了。知知，以后我开车送你好不好？”
许知想了下，说：“我可以考驾照。”
“那再好不过了！！”齐窈窈听许知这么说，立刻联想起知知会喜欢什么样的车了。她到时候送什么品牌、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的车好看呢？
许知快骑到小区附近的时候说：“先别让我妈妈知道我们的事。”
齐窈窈手松开一些，坐直了，很懂事地说：“我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
许知勾唇，“嗯。”
齐窈窈又说：“没关系！只剩下几天了，等高考后，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许知忍不住笑出了声。
回到家，妈妈竟然不在。
许知拿出微信，才看到妈妈给她发了个信息，说晚上有个高中同学见面会，要晚点回去，厨房里有煮好的绿豆粥。
齐窈窈左看看右看看，“阿姨呢？”
但下一刻她的手就被抓过去，包掉在了地上。
许知把她压在玄关处亲吻，另一只手把门关上。
齐窈窈的惊呼声全被许知吃进嘴里，一瞬间就感觉到了近乎疯狂放肆的热情和刺激，她大脑在刺激下还微微空白，却已经踮起脚回吻。
彼此灼热又急促的呼吸融合在交缠吮吻着的唇瓣中。
两颗疯狂跳动的心也隔着身躯紧贴在了一起。
“摸一下。”许知低低哑哑地说，然后不等齐窈窈明白，她就一边亲一边将手握上了那高耸舒适的软绵。
齐窈窈耳根上的深红传到了脖子上。
她扭捏地想要躲，从绵密不断的亲吻中别开脸透气，说：“知知，汗，汗，好多汗……”
“想洗澡吗？”许知抱着她问。
齐窈窈听到这话刺激地想歪了，那画面差点叫她心脏病出来，面红耳赤磕巴道：“知，知知，我……”
“别怕。”许知却又亲了她嘴巴一下，分开一些，说：“你先去洗澡，我把绿豆粥盛出来凉一凉。你喜欢糖多一点还是少一点？”
齐窈窈立刻答：“多一点！”
“嗯。去洗澡吧。”
许知卧室里的浴室也小小的。
许知拿了一身自己的夏装放在盥洗池下面的小柜子里，又告诉齐窈窈洗发乳和沐浴露。
许知最后提醒：“水要先放久一点才会热起来。”
“嗯嗯。”齐窈窈点头。
许知见状，很快转身出去了。
齐窈窈在许知离开的时候，一把紧紧捂住了胸口，手掌心下是如擂鼓一样的心跳声，她刚刚差点以为会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啊啊啊啊！
齐窈窈又蹲下来捂住脸，耳根脸颊全部红透，她心想，刚刚为什么害怕呢？一起洗也没事啊！
她根本无所畏惧！！！
可到底是理论上的大老虎，实践中的小病猫。
齐窈窈平复好心情，打开花洒冲澡。
她往手心里挤一点沐浴乳，抬手闻了闻，很开心，因为是知知身上的味道。
抹了沐浴露，闭上眼冲水。
而知知吻过来的画面直接在脑海中浮现。
齐窈窈差一点呛水，连忙走到旁边缓了缓，她摸摸滚烫的脸颊，转过身，默默地把开关往凉水那边扭过去……
冲完凉，齐窈窈换上了许知的衣服。
但胸衣小了点，不合身。
她自己的又全是汗……
本来想着许知的T恤不透，好像也可以就这样，但她的情况特殊，不戴胸衣就太……
明显了。
犹豫来犹豫去，齐窈窈还是忍着不舒服把自己的重新穿上。
带着一身凉凉的气息，齐窈窈脚步轻快地走出浴室，再次看许知小小的卧室，不知道为什么，齐窈窈的内心有了一种奇怪的充盈感和归属感。
仿佛这就是自己的家一样。
她把换下来的校服放在椅子上，走出去，“知知？”
许知已经把绿豆粥盛出来了，加了足够多的糖，听到她的声音，又从冰箱里拿出两块蛋糕。
一出厨房，就看到齐窈窈穿着自己的衣服，宛如出水芙蓉，清纯又漂亮，那皮肤更嫩得像可以掐出一把甜甜的汁水来。许知连忙别开眼睛，把蛋糕放下，说：“凉得差不多了。吃完我们开始复习。”
“啊？”齐窈窈呆住了，“复习？”
许知觉得这大小姐的心思真的太好懂了，一个表情或者一个语气词，心里想的就直接明晃晃写在了脸上。
许知感到好笑，看向齐窈窈：“不然呢？你还想干什么？”
齐窈窈看见许知眼里的打趣，难为情地抬手摸了摸耳朵，又不服气地说：“是谁看见家里没人，就把我摁在门上亲的呀？”
“是我。”
齐窈窈见许知应得这么自然，一噎，红着脸咕哝：“你好意思呢……”
“亲自己女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许知说：“你也随时可以亲我。”
齐窈窈一听，瞬间来劲儿了，“随时？！”
“有人的时候除外。”
齐窈窈哼哼唧唧，她就知道。
许知想了想，又加了一条，“学习的时候也不行。”
齐窈窈瞬间瞪大双眼，“这又是为什么？！”
“学习的时候就要专心。”许知说：“你能保证只亲一下就打住，然后安心学习吗？”
齐窈窈知道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事实上，现在她都已经忍不住想扑上去亲亲许知了，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她们已经交往了，并且知知也已经亲了她好多次。
明明说话方式没什么变化，但她就感觉有着特别大的不同。
许知见齐窈窈看着自己不说话，继续说：“你也说过，马上就刚高考了，等高考后我们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齐窈窈回过神，立刻点点头，握拳道：“我知道！我都懂！我完全支持你！”
许知见齐窈窈这样有活力，不禁笑，温柔地帮她垂在脸侧有些湿的碎发别到耳后，说：“明天我会向老师申请调整座位，重新跟你坐，这样更方便辅导你。”
“为了上同一所大学，不仅是我，你也要努力。”
“等放学后，你就来我家，我再给你补课，补你薄弱的科目。”
齐窈窈回看她，认真点了点头。
“早上也不要过来，保证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证学习质量。高考其实不难，等出分了，我们到时候再一起填志愿。”
齐窈窈又用力点头。
许知笑，摸摸她的脸颊，“真乖。好了，先喝粥吧。”
齐窈窈听话地坐下来，拿起勺子的时候突然说：“知知，我要跟你上同一个大学！！”
许知说：“我知道。”
齐窈窈却觉得许知不知道，她说：“你放心，你尽管填你想去的学校，我到时候不够的话，可以用钞能力！”
许知有些哭笑不得，哪有人能这么直白地说这样的话。
齐窈窈神色却很认真，“真的，你去追寻你的梦想，然后我来追寻你。”
许知看着她，心里触动，刚要做什么，却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许知听到了她妈妈的声音，立刻起身要走出去。
跟许知不一样的是，齐窈窈听到的也是自己妈妈的声音！
她心里一惊。
妈妈怎么会突然来这？！
在齐窈窈看来，许知还不知道她们妈妈之间的事，现在绝对不可以暴露，她一把抓过许知，不等许知反应，就直接把人拉进卧室里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