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柯南]零和博弈 > 12、多事之秋
    东京22:00jst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地打开门,慢悠悠地放下公文包。

    “我回来了……”

    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轻声叹道。这是他这周第一次回到这个家里,拜公//安部简陋的休息室所赐,身上的西服已经有点皱巴巴的,不出意外这个休息日又得是睡觉、打扫家务和洗衣服的循环。

    他挂好西服外套,拉开领带,提起路上顺手买的菜放进厨房。公安部虽然盯他盯进厕所,但是姑且还记得他是个前卧底,没有干出家里安放监视监听的蠢事。

    在这里,诸伏景光可以短暂的做回诸伏景光。

    在迅速做好了两菜一汤的简单晚饭后,他双手合十,低念着“我开动了”。他坐在可容的下至少4人的中型餐桌旁,捧起味噌汤安静地喝着,整个房子里只有筷子时不时触碰到碗的声音。

    诸伏边吃边环视周围,桌面上不出意外积了一层灰,餐桌旁的椅子稍微有点歪,大概是上次被紧急叫走后不小心拉开的。还有桌上摆着的绿植……啊,芹菜要干了。

    他放下吃了一半的碗,去厨房拿了水壶来,给一个星期没浇水已经打蔫的芹菜浇个透。这个房子本来打算在对组织围剿后接降谷回家同他一起合租而准备的,诸伏还打着能按着自家拼命三郎幼驯染好好养病的念头,名正言顺地把人放在他能看到的地方。

    安室透的相关财产都暂时不会交由降谷零保留,包括他的公寓和车,必然是要经过公//安一道又一道检查以后才要根据情况进行保留或者充公。当然了,在以他和几位同期以及搜查一课警官的证言之下,他那辆功绩累累的rx-7还是大概率会作为奖励保留下来的。

    可公寓之类的八成要充公,想着到时候发现没有房子住的零,那双平时神采奕奕地蓝紫色眼眸也会泛上一些不太明亮的小情绪,如同一只摇着尾巴试图掩盖情绪,却没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湿漉漉的小狗一样。

    诸伏对于这个想象不由得轻笑出声,等笑了一会以后,他才意识到这是这段时间里难得如此放松的时刻。他把手机解锁,又不禁再次对着里面“线人”的对话记录露出微笑。

    信息的另一头是zero。当降谷零意识到现在波本的账号在谁手里以后,便假装自己是波本联系的线人与诸伏搭话。

    当年为了更好的管理线人以及为日后的转型做准备,波本的情报网在管理信息源的手段上很好的师承了公安。拜这熟悉的手法所赐,接手的人可以很快上手形成无缝对接。

    从语气上来说,似乎降谷终于成功地吸引到fbi的注意力,而在赤井正准备回去米国的当下,想必他的计划能够一定程度上顺利进行。

    诸伏再翻了翻手机,看着自从问过风见现况后就没有新消息的对话,他在内心双手合十,希望这一回的赤井君至少记得给他的同事们带点伴手礼回去,不要跟之前那样,卡迈尔跟茱蒂大包小包衬得他一个人两手空空甚是显眼。

    他可不想被说是坑赤井过来做苦力还不照顾好人家,更何况赤井也是他的朋友,想朋友有好一点的人际关系有什么不对?

    很显然诸伏景光并没有从自家发小那狭窄的人际关系网中尝到挫败感,并对更难搞的目标发起了进攻。

    诸伏又多看了一眼与同期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葬礼那天萩原询问他要不要他们早到一点帮忙。他翘起的嘴角慢慢放平,先前的那点快乐的泡泡消失了,像是跑了气的汽水,只留下苦涩的后味。

    警校的淋浴间里,松田阵平抓着拖把,同其他几个人豪情万丈地表示“绝对不会死掉的!”也在樱花树下说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好像什么都可以做到。可如今,他们中的一位迫不得已出逃,连自己都被埋在鼓里,更别提连这件事边都没摸到的另外三人……

    想当初对组织围剿的时候他们都还在一起,只是在自己岗位上各司其职。直到那位金发的首席被公安同僚们抬了出来,几个人才终于忍不住扔下手里的东西狂奔过去。虽然看上去模样略微凄惨,但好歹不算生命垂危。

    听到这,几位同期才松了口气开起了那家伙的玩笑,还约着等人好一点以后干脆每人挑一家外卖端着在他病床边上吃。

    但是现实根本没给这个机会。

    公安在降谷入院第二周就禁止了其他人的探望,哪怕那时他人根本都还没恢复意识,唯独留了诸伏景光作为亲友应付医院的文书工作。本来租来两个人的房子,短时间内是不会有第二个人住进来了。松田看不下去他这个状态,劝他退了这个房子,还能省一点,只是被他委婉而坚定地拒绝了。

    “反正零(zero)他出来也会要找房子的。”他在几位好友欲言又止的表情面前,温和地说道。

    又过了几天,医院通知降谷零好转的消息。他几乎是扔下了手里的工作,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医院,但迎接他的是病房里不认识的长官和安室透那完美且温和的笑容。

    诸伏呼吸一滞,抓着门的手陡然一紧。

    见他到来,长官对着降谷点点头,说了一些慰问的好话后就走了,留下了这对好友叙旧。

    在门关上以后,降谷零终于收起了那个笑容,露出了疲惫和茫然的表情。在诸伏想要说什么之前,他便拉住了诸伏的袖子,露出了讨好的笑容,一边软着声音求饶,一边在他的手背上敲敲打打。

    “景(hiro),好久不见……”

    「有窃听,别多说」

    “零(zero)……”

    诸伏景光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近距离再看他的好友,对方至少恢复意识都已经好几天了,也恐怕是经过了几轮审核才叫了他过来。他看了看床头柜上的一束慰问鲜花,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藏着一个窃听器。降谷零是单人病房,所以恐怕除了这里也还有别的窃听器。

    他抿了抿嘴唇,有些犹豫的问:“你……医生怎么说?”

    “嗯,没什么大事哦,看起来我恢复的不错,大概就能出院了吧?”

    「公安有问题」

    “这样啊……那你想吃点什么吗?我下回来给你带?”

    「刚刚?」

    “哦,好啊,那我想想……芹菜?”

    「拉拢」

    ……

    “先生?探视时间结束了哦。”

    “啊啊……好的,那零,下回见?”

    说完,诸伏景光微笑着轻轻拍了拍降谷没在打点滴的胳膊,拿起公文包走出门外。待他走出医院,到了无人处,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件事不对劲。公安内部虽说是设立不同科系,实际上工作内容并非完全是平行和分明的,不同科系有时候会跨系负责案件。但在这个时间约谈降谷零这个还在卧底审查期的潜入搜查官是很奇怪的,且不说这个不符合制度流程

    ——公安一般不会怕这个的,但是意义何在?组织还有什么是他们联合搜查漏掉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一个多星期后的探视里得到了,降谷这回的莫斯码很简单,组织、公安、合作。组织,自然指的是乌丸莲耶为首的黑衣组织。公安、合作,这个就不好解读了。

    黑衣组织的势力范围很大,但是结构上来说并不是单一平行或者简单树状的。黑衣组织的代号成员各自有本地或者他乡势力,同本地其他势力也有合作。因此代号成员本身的价值不仅仅体现为他们身上关于组织本身的情报,成员自身的人脉也可以让公//安吸收或者转化一些本地势力作为己用。

    拿苏格兰来说,设定上他是有点射击天赋的□□,因为童年阴影无法信任警方,在取得一定学历后直接踏入□□,成为亡命之徒。所以苏格兰平日除了完成组织的任务,也会时常接触一些本地暴力团伙等,以巩固自己的人设和拓展手下势力。

    尤其是一些新鲜诞生的暴力团伙,还未入那些大的□□势力的眼时,苏格兰便可以先手接触并暗地将对方转化为自己的势力。组织并不乐见代号成员手下有太多第三方势力,但也不会拒绝,尤其是当你做的事情可以被推锅给第三方而不沾组织的手时。

    可惜的是他作为苏格兰时接触到的很多□□势力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平时帮忙威胁个人、清个场子尚且够用,真的搞大行动他还是要自己来或者找公安配合。跟他人设一致甚至加了外地人debuff的莱伊更是如此,所以经常会出现他俩没有任务在安全屋的时候,听着手里如出一辙的“好的大哥!是的大哥!”相视无言。

    就这方面来说,比较难预测的其实是波本。他是以情报贩子的身份被拉拢的,连琴酒在嫌弃他的神秘主义之余,都不得不说一句他的能力高超。

    同他和莱伊不同,波本常年游离于组织的几大派系之间,这也意味着他手下很多势力并非是单纯的□□,需要自己上手的比例不大,多是提供情报的线人。但当需要实际上手的时候,波本也并非没有人脉。

    诸伏在卧底期间就不小心撞破过一次降谷主导的行动,从向前突进的阵型和配枪他看出了这帮人全是公安。在理解现状后,他立刻戴上帽兜低着头快速离开。这时候不管是被哪一方撞到都有够尴尬不说,还会增加暴露风险。

    让公安参与也是为了通过掌控这些势力的合作并同海外势力搭上线,不仅可以拓宽公安方面的海外情报,也是为白手套或者其他产业铺平道路。

    所以降谷零能发现公安跟组织之间的联系倒也正常,毕竟警察厅干策划活动要多过警视厅,哪怕他们都是公安。

    同时这也意味着公安可能对于如何处置组织这件事产生了一定的分歧,尤其是相关的代号成员和产业。

    梳理完情报的诸伏景光咬紧了后槽牙,他很难单纯的从手上的情报得知降谷零遇到的问题究竟是自己最高等级领//导可能也是组织合作者或者本来就是成员这件事,还是说公安要“波本”回到组织继续将组织残余势力转型。

    外加再过一段时间便是选举期,现在正值上面势力交替时期,方针不同会直接影响到他们前线卧底的处境和判断。

    这回新上任的长官从简历上来看很显然是更上面势力的延伸,只是经历上不能服众,在公//安内部的支持率是很有限的,因此他们想要拉拢降谷零这个卧底归来的人调动内部支持率。可另一派更是不接受这个权力变动,于是同样选择拉拢降谷站队。

    就这样,这位刚刚回来的卧底成为了夹在两边不上不下的存在。

    就在这么个多事之秋,降谷零出院了。

    尽管他本人并没有完全恢复,但公安还是让他暂时回到了岗位收尾。同事们对此表达出了不少不同的态度。

    这里面最高兴的是风见裕也,他在公安部每天兴致高的简直能发光,简直要把“他是降谷先生的得力助手”这个称号挂在头顶,彷佛是什么网游的稀有称号一样。

    其他参与了围剿但并不深入的公安同事们也只是依稀听过降谷的名号,但并不熟悉,况且都不是同一个工作地点的,大家不会明面上过于关心这点。

    相比之下,偶尔能见到一面的黑田管理官是阴云笼罩,本就不好的脸色黑如锅底。只是作为零的上司,黑田不会在外面表现得如此情绪化,所以很明显是给诸伏自己看的,也算是表明了态度。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诸伏景光心想。他自诩比任何人都了解降谷零,自然是知道长官的拉拢大部分会以失败告终。

    虽然他们都已经不是22岁,早已学会了审时度势、虚以委蛇,但是有些本心是不会变的。如果降谷零不能尽快收集到足够的情报证明应该站的队是哪边,那就会直接出局。

    同为公安,诸伏景光很清楚同事们的手段。

    但他的祈愿并没有落入任何神明的耳中,诸伏不仅在这段时间几乎同发小失联,连自己都被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注视着。终于在某个看似平静的下午,他接到了一条来自未知号码且没有署名的密码短信,解开后只有一句话:

    “小心背后。”

    诸伏景光感到了一股从脊骨升起的寒气,同事们的谈话声也仿佛弱了下来,周围似有似无的视线更敏锐了,而他像是被钉在盒子里的蝴蝶标本,接受着参观者四面八方的注视。

    他迅速收起了手机,尽力平复着速度过快的心脏,想要努力回到工作状态中。

    终于在一个星期后,他下班匆忙路过车站旁小巷的时候,被站在巷子阴影里的降谷零叫住。诸伏急刹了两步,用手捂着嘴咳了几下,假装是嗓子渴得冒烟想要在自助贩卖机上买罐果汁。

    “抱歉,景。”

    降谷零抿着嘴唇扯出一个苦笑:

    “我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