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砰!砰!砰!”
又是一阵敲门声。
危飞白屏住呼吸, 死死地盯着大门的方向,心中无比地警惕。
曾经他也是个无神论者,而在现在,经历过穿越、系统、异能, 甚至包括上一个次元门的奇幻经历, 他的三观早就碎了一地。
人最害怕的是什么?妖魔鬼怪?超自然力量?
不!
是未知!
就好比危飞白现在的处境, 在不开门的情况下, 你永远不知道外面的是什么东西。
如果去开门,当面扑过来的东西,是丧尸之类的, 能用武力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但万一是特殊的能量体系,例如, 幽灵、规则之类的特殊存在……
谁也不清楚,他会不会下一秒因为用左手开门而去世。
这可不是试试就逝世的时候。
在不知道门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的时候, 警惕无大错。
“砰!砰!砰!”
敲门声越来越重,力道如同砸门,墙角的浮灰都震落了一些。
危飞白悄悄靠近门边, 想听听外面的响动。
他的动作放到最轻,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唯恐惊扰到外面的不知名存在。
就在这时,门外的敲门声停止了。
一阵幽幽的女声从外面传来——
“我知道你醒了。”
声音透过门板有些失真, 听不出任何情绪。
危飞白呼吸一窒,连忙远离门边。
难道外面能看到屋内的情况?
“因为我听到你下床的声音了。”
女声的声音不大也不小, 仿佛在他的耳边响起, 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脸色发白, 想起自己刚醒时下床的“吱呀”声。
在他紧张的同时,又悄悄松了一口气。
心中暗自轻啧一声, 百密一疏。
一柄漆黑无光的剑,被他从虚空中抽出,紧紧握在手中。
在他指间关节发白,警惕提到最高时,外面的女声继续道:“早餐我给你端来了。”
这巨大的反差,让危飞白也是闻言一愣。
外面的女声可不等他,问道:“需要我给你拿进去吗?”
他立刻回答道:“我现在不方便,你先放在门口吧。”
开玩笑,谁敢在这种时候,让“她”进门,是活腻了吗?
他屏住呼吸,默默地倾听门外的动静。
几秒钟后,传来陶瓷碰撞的声音,又几秒钟后,传出轻微的脚步声。
在脚步声彻底消失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外面的东西应该是“人”之类的东西,有实体动静,并且这些动静符合人体规律与常识。
从脚步声与布料的摩擦声,能判断出,刚才门外的应该是个体重较轻、腿脚略微不便的女性。
是有实体的东西就好说。
他依稀还记得,在他的老家有句古话,只要敢露血条,是神也敢杀给你看。
想到这里,危飞白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而一旦放松下来,他就察觉到裤子兜里似乎放着什么较重的东西,让他有些不舒服。
危飞白也没多想,直接掏了出来。
在他看到手上拿着的东西的时候,不由的呼吸急促,双手颤抖。
如获至宝的捧着它。
——这是,手机?
手机在识别到他的注视时,直接亮起了屏幕,上方正中间的锁头流畅的滑向右边。
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他迫不及待的划开屏幕,犹豫的点向电话的图标,颤颤巍巍的输入他早已刻入心中的数字。
他对着这个数字默默核对了两三遍,确保无误后,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摁下通话的按键……
他闭上眼,缓解心中的激动……
可是熟悉的“嘟”声,并没有传来。
他睁开双眼,入目的冷冰冰地提示——
“无信号。”
这时,他才注意到,手机右上角的信号格是空的。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直接把手机用力地摔在床铺,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愤怒。
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他来回踱步,犹如困兽。
紧握到泛白的拳头,手背上突出的血管,都预示着他心中的不平静。
半分钟后,他垂着头坐在床边,略长的发丝遮盖住他的表情,让人看不清楚。
几个深呼吸后,危飞白彻底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他开始整理自己现在收集到的线索。
根据现在的情况分析,他所在的这里,和他穿越前的科技水平差不了多少,是不是他原来的世界,未知。
而他的身份……
同名同姓的不少见,但同样面容的情况下,他只能得出一个他顶替了某人身份的结果。
依照这个身份的主人留下的日记,这个小镇里存在一些不明的威胁,然后所有人都死了……
但是之前敲门的人怎么解释?
以及……
危飞白把目光投向打开的窗户,他此时才意识到,窗外传来的人群活动的声音……
已知的线索,产生了悖论,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肯定是还有什么线索隐藏了起来……
危飞白缓缓吐了口气,再次拿起手机,翻看起来。
因为没有网络的关系,所有的软件几乎上都用不了。
他只能从短信、通话记录、照片中获取线索。
从短信与通话记录中,能得出手机的主人已经一个多月没和外界联系了。
照片也是从一个多月前作为分割线,之前的都是手机主人生活的痕迹,一个多月后都是拍摄的文献资料。
这与日记上记载的时间吻合。
危飞白走到窗边,悄无声息的观察着街边正在打招呼寒暄的人们。
他们的表现毫无异样,完全和正常人一样。
那一瞬间,让危飞白对日记的记载产生了质疑。
他有些荒诞地摇摇头。
什么情况,为什么他有那么一刻让他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分明是在一个未知的世界,线索不全的情况下……
危飞白继续翻动着手中的手机,忽然弹出日历的通知——
“资料分类完毕,今日找教授汇报。”
看到熟悉的字眼,刹那间,危飞白汗毛耸立,他有些细思极恐。
难道说,日记上记载的那些还都没有发生?
现在是在循环?
如果他不去会如何?
危飞白默默叹了口气,整个房间都搜索完了,再也没有多余的线索了。
无论如何,都要避免日记后面记载的不明原因的全灭结局,所以他现在必须得出门了……
在他出门的那一刻,他有些踌躇,犹豫着要不要把手机放下。
说实话,手机在这里根本没有信号,派不上多大的用途。
但他想着那个的号码,迟疑了一下后,最终还是决定放入口袋。
危飞白小心翼翼地打开大门,然而门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他预想中的开门杀,只有门前孤零零的餐盘。
餐盘上的早餐看起来非常正常,是煎蛋吐司与水杯。
他把手浮于煎蛋吐司之上,感受了一下,又抬起手掌置于鼻尖嗅闻一下。
还有余温,味道闻起来也很真实。
食物的气味刺激着他的神经,许久没进食的胃部缓缓蠕动,释放出饥饿的讯号。
从睁眼到现在,他的情绪跌宕起伏,发苦的口腔让他提不起一点食欲。
危飞白从虚空中拿出自备的瓶装水,随意地喝了两口,压下口中的苦味。随后把餐盘原封不动地放入屋内,推开房门。
出门的那一刻,如同清水滴入油锅,世界都变得喧嚣起来。
他听见很多的声音……
有人在木制地板走动发出的吱呀声,有说话声,有油锅烹饪的滋滋声音,还有桌椅板凳在地面摩擦的刺啦声……
所有的声音皆从楼下传来,预示着有人活动的迹象。
危飞白站在楼梯口,仔细倾听着这些声音,试图辨别出有用的消息。
“呦!危飞白你下来了?”
楼下突然冒出一个女人的脑袋,看着他笑着打招呼,“你都在屋子里呆了好几天了,每天让我给你送饭,要不是你偶尔会回答我几声,我都以为你出事了呢!”
危飞白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我这不是忙着帮教授做研究吗,工作量太大了。”
说话间,他已经下了楼梯,抵达一楼。
他悄悄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以及和他搭话的女人。
此时,他才意识到,这里似乎不像是他所熟知的。
一楼的整体布置像是一个餐馆,外面是供客人使用的桌椅,靠近楼梯的里面是吧台式开放厨房。
而向他搭话的女人,穿着一身简单的便服,正站在吧台里面忙碌着。
似乎还没有开始营业。
危飞白察觉到,这里许多的装饰与家具,看起来十分的复古,甚至很多东西都是木制,例如桌椅、门、墙壁等,都属于半木制结构,让他产生一种非常熟悉的既视感。
这时,那个女人似乎忙完了,撩起腰上的围裙擦手,从吧台中绕了出来。
危飞白看着女人的动作,流畅中带着几分熟稔,是没个几年工作经验装不出的熟稔。
在女人向他走来的期间,他注意到女人似乎有些跛脚,视线顺着向下,他找到了女人的影子。
“这么早出门,这是要去哪儿啊?”女人笑意嫣嫣地问道,声音悦耳,倒没有送饭时那么惊悚。
当一切都对上号时,危飞白就没有那么着急的离开,反而镇定自若的和这个的女人聊起了天。
“唉,别提了,教授给我布置的任务太多了,我到现在才完成。”危飞白模拟着原主的口吻抱怨道。
“待会儿,还要去向教授汇报情况,诶,对了,你最近见过教授吗?”
他装作不经意的提起,向女人套话。
女人摇了摇头,“我最近几天没见他来吃过饭。”
危飞白当着女人的面,拿出手机,做出一副要打电话没打通的样子,“啊!我又忘了这个破地方没有信号!啧。”
他刻意的贬低这个小镇,观察着女人的情绪变化。
女人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道:“你应该早就习以为常了吧。”
“诶,对了,最近有什么有趣的八卦吗?”危飞白问道。
像是这种几千人口的小镇,在没有信号网络可以用的情况下,人们的信息交流密度是很大的。
无论多么小的事,只要能当成谈资,不到几个小时,这个事情就会被传得人尽皆知。
曾经在乡村生活过的危飞白,对此深有体会,自然明白如何套取有用的信息。
女人思索了一番,“八卦没有,倒是有发生了一件大事!听说是有人失踪了!”
“不会吧?”危飞白有些惊讶,“是不是只是单纯地离家出走啊?”
他的惊讶可不是装出来的,因为在这种小镇,人口少密度大,一般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大家的信息都是透明的,谁和谁不和都一清二楚,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件,很轻松就能查出凶手。
而人口口相传的信息,总会有些失真,所以危飞白这么问到没什么问题。
女人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因为有好几人失踪,男女老少,各个年龄段的都有,所以肯定不是离家出走!甚至都有可能不是普通的失踪!”
女人故作神秘,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后,悄声道:“我们有个常客说,这件事并有没有大肆流传开来,因为镇长禁止所有人提起!”
危飞白迟疑道:“你的意思……是镇长?”
女人连忙摆手,“嘘!我可没这么说!”
她似乎有些后悔自己的大嘴巴,慌乱的补充道:“嘘!嘘!不能乱说!哎呀!!我这个大嘴巴!要保密!知道么!”
“你要是不想被镇长带走警告一番的话!千万别说出去!也别说是我说的!我可不想去镇长办公室!”
被镇长带走?镇长办公室?
“被镇长带走会怎么样?”危飞白有些好奇。
女人摊摊手,“不会怎么样啊,就是被警告一番,只不过我很讨厌那个办公室,在那里我总有种被注视的感觉。”
“就好像被人用视线舔舐全身一样,犹如坠入冰窖,浑身冷冰冰的,让人毛骨悚然。”女人说到这里,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
危飞白看到女人一副不想再提起的样子,随即岔开话题,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来缓解对方的情绪。
聊了这么多,获取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危飞白有些蠢蠢欲动,他试探的问道:“你知不知道镇长批给教授的研究基地在哪里?”
话音落地,这次那个女人并没有回答。
他的话语似乎触动了什么开关,女人脸上的表情瞬间消退,如同人偶一般,那双眼睛中的情感尽失,死死地盯着危飞白。
整间屋子陷入死寂,原本屋外还有些微弱的行人声音,全部消失。
一股针扎似的恐怖的危机感笼罩着他的全身,让他汗毛耸立。
他知道,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随即,他面不改色的继续道出早已打好的腹稿,“我猜你们应该不知道,要是都知道了,镇上游手好闲的家伙们要是破坏了我们的研究怎么办,你说是吧?”
此话一出,屋中安静了几秒。
似乎是在判断危飞白的表现……
屋外的声音悄悄出现,女人的表情也恢复正常,她笑着答道:“你说的对。”
危飞白默默的梳理脑中的线团,镇长是个关键,同样,研究基地也很关键。
而且,根据日记的指引,他需要前往研究基地找教授。
谁都不知道不去会发生什么。
更何况刚才竖起的汗毛还没全部抚平,如坐针毡的感觉还如影随形……
首先,他必须解决自己不知道研究基地在哪这个问题。
他瞟了一眼那个女人。
问是不可能再问了,那现在该怎么去找呢?
……
当危飞白理清脑中的思绪后,神态自若地与那个女人告别,推开大门,离开这栋建筑。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算不上宽阔,也说不上狭窄的石土路。
道路的两侧皆是三角形顶的,二层建筑房屋。
有些挂着招牌,有些没有招牌。
所有的建筑风格尤为统一,类似于中世纪时期的欧洲房屋。
危飞白望着这些房屋,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原来类似的建筑风格他在穿越前玩的游戏中非常地常见。
一模一样的建筑,伫立在道路的两端,仿佛复制粘贴的贴图建模,这种错乱的既视感,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诶?是你!”
第 72 章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 还有胸口中熟悉的悸动。
这些都能让他清楚的知晓对方是谁。
如果是平常的时候,危飞白可能会有些高兴。
但在这个,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对方的出现无疑是戳破了他微小的期盼。
失落感如同咆哮着的滔天巨浪, 淹没了这个浮萍无依的男人。
汹涌的情绪让他如鲠在喉, 呼吸都暂停了几秒……
对方几乎在瞬间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小心翼翼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
危飞白无力的摇了摇头, 喉咙的哽噎感,让他说不出话。
虽然他心中的情绪波涛泛滥,但在他的面容上却无一丝异常, 甚至重新挂上了安抚对方的笑容。
这个笑容非常帅气,但在沈鸿雪的眼中却非常的勉强, 他不知道危飞白在想什么,可胸口中那些晦涩的、令他十分难受的情绪正在源源不断的传来。
视觉与感受上的反差, 让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面前这个个子比他高,肩膀比他宽的男人,仿佛变成了一个不及腿高、迷路的、故作坚强、要哭不哭的小孩子。
莫名的激发出他强烈的保护欲, 虽然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他决定跟随自己的感觉。
靠近对方, 伸出手,用力的捧住对方的脸颊, 把那个“勉强”的笑容揉掉,在对方呆滞的眼神中向下拉, 让他直视自己的双眼。
沈鸿雪轻轻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如果你愿意说, 我非常乐意听,我也知道你有很多很多的秘密……”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我很关心你,也很在乎你。”
“最后,我在这里。”
说完,沈鸿雪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坦言道:“你似乎很难过,我想安慰你,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能把我现在此时此刻的想法告诉你。”
在危飞白的眼中,此刻的沈鸿雪似乎在发光,那双波光粼粼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真诚。
他的胸口莫名悸动了一下。
有一丝丝暖流不知从何而来,却抚平他心中的所有晦涩。
危飞白眼眸低垂,睫毛轻微颤动,单手覆盖在脸侧上对方的手,依恋般轻轻蹭了蹭。
几秒后,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又恢复回往常的样子。
沈鸿雪看到危飞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后,他也是在心中松一口气。
在遇到对方时,他挺高兴的,毕竟在陌生的环境里遇到熟悉的人,谁能不感到高兴呢?
他所没预料到的是,在他打完招呼后,对方的表情一如既往,甚至露出了笑容。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难看的笑容,不是说表情丑陋,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他能察觉到对方不是真心想笑。
与之伴随而来的是,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上过哨向生理课的他知道,这是在“刻印”之后,哨向之间会出现的一种双向传导,过激的情绪会随着刻印进入到另一个人的体内,双方共享情绪,随时提醒相互的精神状态。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情绪,可这股悲伤,如同滔天巨浪,仿佛要把他淹没。
毫无疑问,这股悲伤,是来自于眼前这个挂着笑容的男人。
他不知道对方的悲伤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对方;就好像他不知道对方的情绪起伏为何这么大,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就如同对方的秘密,似遮无遮地摆在面前,明眼人都知道他有问题……
但沈鸿雪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一点——面前的这个男人快撑不住了。
所以他伸出了手……
好在,自己似乎派上了用场。
沈鸿雪有些高兴地弯起了璀璨的眼眸。
——
等到危飞白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才发现眼前的沈鸿雪似乎不太一样,穿着一身……嗯……可以说得上是“奇特”的衣服。
反正他是没见过这副打扮的。
看起来不像是对方的穿衣风格,有些,说正式也算不上正式的正式感?
或许可能是制服一类的?
沈鸿雪似乎察觉到危飞白的视线,解释道:“我这身是工作制服!”
他转头,看着周边人来人往的路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然后拉着危飞白闪躲进入街边的小巷中。
沈鸿雪此时才后知后觉,刚刚,自己竟然和对方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深情表白”。
刹那间,绯红蔓延上他的脸颊。
水润的眼眸中闪烁着微光,绯色点缀着雪白的肌肤晕染在眼角,莫名透露出一丝丝的媚意。
一时间,危飞白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他轻咳几声,撇开眼,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咳咳……你怎么会穿着……这种衣服?”
沈鸿雪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微闪的神情,闻言便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面露难色地大倒苦水——
“哇,你根本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
“我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大厅内坐着,有十几个不认识的人围着我,不,他们甚至都可能不是人!”说着,沈鸿雪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
“他们都面无表情,所有人的脸部肌肉弧度如同复制,一模一样,空洞的眼神像玻璃珠一样倒映着我的身影,死死的盯着我,给我吓的一身冷汗!”
危飞白暗自思索一番,他联想到了他之前的遭遇。
沈鸿雪吞了吞口水,继续道:“这种异状只维持了一瞬,幸好我心理素质过硬,强行演了下来,我最开始还以为是我看花眼了,但后面我想问一些关键的问题时,这个场景又重现了,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集体向我看来,那时,我的心底总会升起一种令人浑身发毛的强烈危机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头顶酝酿着……真是太奇怪了!”说着,他抬头瞧了瞧毫无异样的天空。
危飞白心头一跳,对方似乎和他遇到了相同的事,但是感觉似乎不太一样。
他看着沈鸿雪微微发白的面色,故意调侃道:“怎么,这点小场面就能吓到我们大名鼎鼎的S级哨兵?”说着,他还挑起一边的眉毛。
这突如其来的调侃,让沈鸿雪脑袋空白了一瞬,等下一刻回过神后,只觉得牙痒痒。
他咬牙切齿的解释道:“这不一样!”
“我们之前处理都是,异兽、能力暴动等事件,就算是处理次元门,也没见过人型生物,当然上个次元门本身就不属于记录在案的特殊种类。”
“像眼下这种……可以算的上诡异的现象,别说我没见过了,就连记录在案的都没有。”
说着说着,他的眼神飘忽,声音也越来越小,“再说了,谁说S级哨兵就不能害怕了……”
“噗。”危飞白掩唇轻笑一声。
沈鸿雪瞬间炸毛,扑上来扯着危飞白的脸颊,厉声禁止道:“不许笑!”
危飞白刚要开口,就被对方捂住口唇。
“不许反驳!不许说话!”沈鸿雪鼓着腮帮子命令道。
危飞白的笑意已经从嘴角蔓延到了眼角,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眼中的笑意。
沈鸿雪恼羞成怒,加大了手的力度,直接把危飞白的脸压变形了,怒瞪道:“你还听不听了!”
危飞白一看,这都给人逗急恼了,连忙收敛笑意,乖巧的点点头。
沈鸿雪看着对方乖巧的动作,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才满意地松开了手。
然后继续道:“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想起来了……之后在我旁敲侧击下才搞清楚,最开始盯着我的几个人是我的属下。”
“我们是……呃……”
他思索一番,实在是找不到形容词,抽象的描述道:“大概是类似于城市守卫队的工作?”
沈鸿雪这么一说,危飞白瞬间明白了,大概是小镇的警察。
沈鸿雪继续道:“奇怪的是,当时我们正在开会调查一个案子,连环失踪案。”
“我有种莫名的直觉,这个案子必定大有来头。”
“我大概听了听,发现这个案子确实有些问题!”
“首先,在这个荒郊小镇是不存在失踪这个概念的,因为在这里,每个人都相熟相知、知根知底。”
危飞白点点头。
确实,在这个荒野上,规模极小的小镇,信息的流传速度是极快的,如果谁家有点离家出走之类的想法,不出多久就会人尽皆知。
自然是不存在失踪这个概念,每个人的动向都清晰明了,丢了当然知道从哪里去寻找。
也就是说,找不到=失踪=死亡。
既然能判定为死亡,那便不存在“失踪”。
“失踪”本身就是个伪命题,何来的“失踪”案呢?
想到这里,危飞白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如果从小镇信息密度去延伸,在这个小镇上没有人存在绝对的秘密,又或者说他们都有“秘密”。
沈鸿雪看到危飞白的表情,顿时弯起了嘴角,他就知道,危飞白一定懂他的意思。
沈鸿雪从身上翻出一本小册子,看着小册子继续道:“被上报失踪的共有三个人,一个6岁男童,一个32岁家庭主妇,还有一个79岁老人。”
危飞白思索道:“小孩和老人,这两个不稳定性太高,有可能是记忆力不好走丢了之类的,但是一个家庭主妇,抛下家庭不告而别?”
沈鸿雪点点头,“对,我也觉得这个家庭主妇是这个案子的突破点,据我下属收集的资料来看,家庭主妇不存在家暴、被拐卖来这个小镇的可能性,反而镇上风评极好,都说是一个温柔贤惠的人,邻里关系也不错。所以不存在离家出走的可能性。”
危飞白继续问道:“既然这三起案子能让你们判断为连环失踪,有什么关联性吗?”
沈鸿雪翻开另一页道:“根据原身记载的案件调查,发现失踪的三人都曾去过后山的坟地。”
“最关键的是,原本我打算把那些不认识的下属都打发出去,自己出来逛逛看下一步怎么办,毕竟我们本不属于这里,所以我根本没想着去破这个案子。”
“谁知道,我还没出大门,就被顶头上司堵在门口,他说要我不要管这个案子,同时也不能宣扬跟这个案子相关的信息,说是上头下了死命令。”
沈鸿雪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这个案子必有问题,不查也得查!”
危飞白闻言,赞同的点点头,机遇与风险并存,不冒险怎么能得到机会?
自己的是去研究基地,沈鸿雪的是查案……
危飞白思索了一番,问道:“你打算从哪里查起?”
沈鸿雪皱皱眉,道:“刚巧,我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是先在镇上进行一些调查?还是直接前往坟地?”
危飞白沉思一会儿,“去坟地吧,虽然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最好进行走访调查,但是咱们目前的情况来说,最好不要轻易试探,如果自己不小心暴露了,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毕竟……这些镇民不像是人。”
沈鸿雪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我们都不太清楚我们替代的人原本是什么样子,细节露出破绽的确挺致命的。”
说罢,他反问道:“那你呢?接下来怎么办?”
危飞白摇摇头,把自己的遭遇复述了一遍……
“所以说,你是要去找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研究基地?”沈鸿雪问道。
“对。”
“有线索吗?”
“没。”
“问也没法问,那你这个该怎么办啊?”
危飞白摆摆手,“那就不办。”
沈鸿雪有些懵,歪了歪脑袋,为什么不办?
危飞白看着沈鸿雪头顶仿佛冒出了实质的问号,弯了下唇角,解释道:“既然我这边一筹莫展,那就跟着你一起行动呗。”
“再说了,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一个人大步向前。
独留沈鸿雪一个人还懵在原地。
微风撩起危飞白微长的碎发,出卖了通红的耳朵尖。
沈鸿雪不由得弯起眼眸,笑意盎然地追了上去。
“等等我呀!”
第 73 章
二人随着小镇的路牌指引, 来到坟地的入口处。
危飞白漫不经心地驱了驱脚下的石路。
他注意到,脚下石头路上的石头压得很实,周围也没有浮土和杂草,看起来似乎有人经常清理的样子。
还没等他想明白, 耳边突兀的传来倒抽凉气的声音。
他闻声望去, 是沈鸿雪睁大双眼, 有些惊讶的表情。
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 他似乎明白对方为何那么惊讶了。
放眼望去,全是一排排,一列列, 根本数不清的白色墓碑。
后山的坟地,位于整个小镇的最南边, 是小镇外围,被茂密的丛林树木包围着的, 地势稍微凹陷的一大片土地。
似乎整个小镇中所有去世的人都埋葬在这里,数不清的墓碑甚至比小镇的居民还要多几倍,所以这片坟地相当之大, 实际上可以叫做坟场,又或者可以被称之为——墓园。
二人相顾无言, 大眼瞪小眼。
接收到沈鸿雪疑问的目光,危飞白无奈地耸耸肩。
能怎么办?慢慢找呗。
硕大的墓园一览无余, 没有任何遮挡视线的存在。
二人也十分默契地分散寻找线索……
张■■
1932年-2003年
李■■
1981年-2003年
王■■
1954年-2003年
……
危飞白越看感觉越不对劲,他迅速的略过数个墓碑, 甚至跑到墓园的尽头查看。
依然一样。
这个墓园里的所有人的名字、逝者的照片都模糊不清, 而且都卒于2003年。
2003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
危飞白皱着眉头想着。
他原本以为, 这个墓园葬着的是这个小镇居民的祖上之类的才会这么多墓碑。
但现在,整个墓园没有一个死于2003年以前的。
一个几千人口的小镇规模, 是容不下几万人居住的,所以,这些多出来的几万个墓碑——又是从哪里来的?
还没等危飞白想出来个所以然,就被沈鸿雪的呼唤声打断了。
“这里!快来看!”
危飞白快速赶了过去,“发现什么了?”
沈鸿雪神采奕奕地指着一块墓碑,“你看!”
危飞白定睛一看——
方文元
1964-2003年
这个墓碑有名字!
危飞白盯着墓碑上的照片仔细观看,感觉越看越眼熟。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裤子口袋中摸出手机,打开了某个聊天软件。
点开最上方的聊天框,然后点击对方的头像,仔细比对一番……
一模一样!
危飞白不禁喃喃自语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死了?
他要是死了,又是谁给他立的碑?
“你认识他?”沈鸿雪问道。
危飞白点点头,坦言道:“我曾跟你提起过,他就是带‘我‘来这个小镇的导师。”
此话一出,沈鸿雪都有些懵了,连忙问道:“是不是你看错了?他不是还让你去找他吗?怎么会死了,还在这有个碑呢?”
危飞白摇摇头,“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是上面的照片长得和聊天头像一模一样,不至于认错。”
沈鸿雪也凑上来,对着照片比对一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真死了?”
危飞白盯着墓碑旁石柩,若有所思道:“不一定。线索不能断在这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
沈鸿雪赞同的点点头。
可能小镇流行的是火葬,每个墓碑旁都有个四四方方,小小的石柩,用来盛放骨灰。
二人极其轻松的打开面前石柩的盖子,原本以为里面盛放的是一些白灰和未烧尽的骨头,或者衣物、书籍纸张之类的东西。
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
干干净净。
沈鸿雪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净是一些他意料之外的东西,又恐怖又惊悚,让他一直精神绷紧,没开石柩前他一直在想里面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搞得心惊胆战的。
没想到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怎么是空的?”沈鸿雪问道。
危飞白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盯着空空如也的内里沉默了几秒。
下一刻,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伸手进去在底部摸索着。
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细小的“咔哒”一声,一块四方形,比巴掌大一圈的盖板掀了起来。
露出一个像是闸门一样的扶手。
看起来像是哪里的开关。
危飞白把手放在扶手上,看向沈鸿雪,询问道:“打开了?”
沈鸿雪做好准备后,认真地点点头。
危飞白在拉下扶手的那一刻,迅速的站起身,警惕着四周。
……
几秒钟过去了,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没有任何事发生。
就在二人以为一切如常,那个扶手只是个摆设时——
脚下却传来轻微的震动……
墓碑背后的石板地上缓缓打开了一个入口。
等入口完全打开时,地面的震动才停止了下来。
墓碑后的入口像是某种地窖,四四方方,大小仅供一人通行。
在阳光的照射下,入口内依然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入口的边缘挂着一条麻绳做的软梯,从阳光明媚的色彩,渐渐深入到隐秘的黑暗之中。如同为了救人而垂入地狱的蜘蛛丝一般,脆弱、充满希望与绝望。
二人站在入口边缘,向下望去,黑暗阻碍着他们的视线。
危飞白随手捡起一颗石子向洞内掷去。
以二人的听力,再微弱的声音也都能捕捉几分。
可数十秒过去了,一点回响都没听到。
难道地下非常地深?石子落地的回响不足于传达到入口?
还未等危飞白开口,沈鸿雪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单手凝聚出一颗缠绕着雷鸣的蓝紫色光球。
松开手,任由这颗光球顺着绳梯自然下落。
他们的视线跟随着幽蓝的微光,一路向下。
微弱的雷鸣声渐渐消失,但光芒依旧。
依靠着光球最后落地的时间推算,这个“地窖”大约有几十米深,怪不得声音传不上来。
危飞白还没张口,就被沈鸿雪抢话,“诶,别!这次我先,让我先下去。”说着便站在绳梯旁,不给危飞白先下去的机会。
沈鸿雪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道:“次次都是你帮我,这次我也想帮你!”
危飞白刚想说两句,又被沈鸿雪打断道:“好歹我也有个最强哨兵的名号,实力也不弱的,但每次到你这里弄得我像是纸糊的一样。”
他越说,声音越小,然后嘟嘟囔囔道:“别总是护着我,我也想保护你呀。”
说到最后,沈鸿雪觉得自己也不占理,干脆凶巴巴的瞪着危飞白,“不许说话!就这么定了!”
危飞白闻言也是一愣,然后无奈的笑了笑。
看到这个态度,沈鸿雪很不满意,可能是在危飞白这里出糗出得太多了,直接放飞自我了,眯着眼睛威胁道:“怎么?你不满意?”
危飞白连忙摇头,同时在自己嘴唇上双手食指交叉,比了个“X”的符号。
意思是沈鸿雪不让他说话。
“说、话!”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
“哼。”
……
一番嬉闹后,二人立刻决定向下进发。
在沈鸿雪下去一段距离后,危飞白才拉着绳梯向下攀爬。
本身绳梯这种柔软的东西,会随着使用人的着力点而变化的,非常不好攀爬。
好在两个人的身手都非常不错,对身体的把控十分完美,攀爬起来游刃有余。
几十米的高度不到一会儿就顺利的抵达底部。
也就在二人刚刚站定之时,墙壁两侧的火把突然无风自燃,一把把接连亮起,昏黄的火光无法驱逐黑暗,但能照亮他们前进的道路。
在火把给予的光照下,能看清绳梯的正前方是一个漆黑幽深的不规则隧道,土质的墙壁穹顶似乎还在掉落土渣,只有每隔几米镶嵌在墙壁和穹顶上的木梁能告诉别人,它们很稳固,别担心隧道会塌。
危飞白也不在意这些亮起来的机关,漫不经心地拍打身上,攀爬时蹭到的灰,顺带的帮沈鸿雪也拍了拍,“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
幽暗的隧道,满鼻子都是土腥味。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隧道中回响,无限放大。
无风自飘摇的火焰,把二人模糊的阴影拉的扭曲、变形。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漫长的隧道似乎永无尽头。
久到鼻子习惯了土腥味,眼睛习惯了黑暗,耳朵习惯了脚步声的节奏。
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了脚步的回声。
“啪……”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习惯的节奏,那个声音是那么的刺耳!
“谁?”危飞白呵斥道。
“谁?”“谁?”“谁?”“……”
他的回声在隧道中越传越远,直至声音扭曲、消失不见,仍没有看到制造声响的家伙出现。
在这个环境下,沈鸿雪不由的紧紧贴着危飞白,虽然面上不显,但恐惧使他牢牢地抓住对方的衣角。
一秒、两秒、三秒……
过去了好几秒,整个隧道寂静一片。
除了他们俩的呼吸声外,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们以为那个声音是幻觉的时候——一只黑乎乎的手从黑暗中伸出,一把抓住危飞白的手臂。
在他察觉到那个“人”的时候,一脚踹了出去。
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故意的还是凑巧的,躲开了危飞白的攻击,站在二人前方的不远处。
奇怪的是,在它靠近时,他们俩竟无一人察觉到异常。
就在沈鸿雪准备发动异能时,危飞白悄悄拉住了对方的手,阻止了他的这次攻击。
昏黄的火光飘摇到那个“人”身上,此时,危飞白才看清对方的样子。
邋遢油腻的长发,破烂且充满泥污的衣服,黑乎乎的四肢,脚上也没有穿鞋。
这一切都证明,对方似乎在这里生活了很长的时间。
当它抬起头时,危飞白借助这模糊的光亮看清了他的脸!
“方文元!方教授!是你,对吗?”危飞白大声地问道。
沈鸿雪瞬间攥紧了拉着危飞白的手。
它有些疑惑的歪歪头,只不过歪的幅度有些大,几乎快歪到它自己的肩膀上了。
“方?文?元?”它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名字,声音粗哑而干裂。
“方文元!方文元!方文元!”
它越说越快,嘶声力竭——
“对!方文元!”
“我是方文元!”
“我是方教授!”
看着它癫狂的样子,危飞白不由得带着沈鸿雪后退几步。
它空洞的眼睛突然亮起,呐喊道:“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喊声在隧道里回响,刺耳又洪亮。
危飞白皱皱眉,耐着性子打断道:“方教授,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它癫狂的神色骤然一收,像是恢复了神志一般,死死地盯着危飞白,慢悠悠道:
“这里?这里是我的研究基地!”
“你想来参观一下我的研究吗?”
第 74 章
它的嘴角肆意的上扬, 最后一句话的尾音带着一股奇怪的韵味,仿佛是恶魔在勾引着迷途的羔羊。
很可惜。
身经百战的二人看不上他这点把戏。
危飞白根本不上套,反而岔开话题询问道:“方教授,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
“嘘!嘘!嘘!”它用力的“嘘”了几声, 声音大, 却表现得仿佛怕惊动了什么。
它压低了声音, “不要吵醒它们!”
危飞白瞳孔一缩, 拉紧沈鸿雪的手。
空旷的隧道中,寂静无声,黑暗横行, 只有摇曳且微弱的火光照在三人身上。
它小声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的疑问,跟我来。”
说完便转身大步向前, 朝着黑暗中走去。
奇怪的是,它竟然在这个极其容易制造出回响的隧道中, 走路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危飞白与沈鸿雪对视一眼,明知道对方有问题,却不得不跟着它。
沈鸿雪用牵在一起的手, 轻轻向下拉了拉,表示同意。
于是二人便跟着它, 向着深处进发。
一路上,它一直表现的很亢奋, 蹦蹦跳跳,说话语无伦次的。
“你们知道吗?我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镇子里的大秘密!”
“我真的是来值了!只要发表出去, 所有的荣誉必会飞到我这里!到时候, 我的名字必定会流传千古!”
“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不不不!不能让别人知道!”
“它是属于我的!”
它仿佛已经忘了自己前面说过什么, 嘶声力竭的呐喊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似乎在和什么抗争一般。
二人皆被它的这番举止惊到,不由的脚步一顿。
这个时候它飘走的理智似乎回来了,它突然回过头,对着危飞白说道:“哦对了,差点忘了你,我的乖学生。”
“我还真的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还发现不了呢。”
话音刚落,它伸手在隧道的不知道哪里摸了一下,“轰”的一声,一道硕大的暗门在墙壁上缓缓打开。
猝不及防,如同烈日般的光芒从暗门内-射出,险些刺瞎危飞白和沈鸿雪的眼睛。
还未等二人习惯黑暗的眼睛适应,它便迫不及待的介绍道:“欢迎来到我的研究基地!”
……
不过数秒,身体素质强悍的二人,就已恢复了视野。
等完全看清眼前的一切时,都情不自禁的睁大双眼。
暗门内亮如白昼,无数的灯光遍布各地,各式各样的现代化仪器随地摆放。
最关键的是,从暗门开始,向内延伸的两侧墙壁上布满了奇怪的壁画。
看着愣在门口的二人,它呼唤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
随着二人迈进大门,背后的门又“轰”地一声紧紧关闭。
它像是没听到一般,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
“最开始,我是听说这里有些历史古迹才来的,没想到会有意外的收获!”
它指着门口边,墙壁上画着的一群火柴人说道:“这讲述了一个民族的分支,因为一些天灾人祸,他们和族群分散了,流落至此。”
它指着下一幅壁画依次讲述,“但是他们一行人刚刚遭遇了灾害,没有食物、没有火源、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很快就有人生病、饿死。”
“他们认为,是上天发怒了,要惩罚他们,于是他们举行了人祭。”
“把女人、小孩绑起来,放在太阳下暴晒,直至她们饿死、渴死。”
“他们认为,太阳的阳光能驱逐一切罪恶,死后纯洁的灵魂献给上天,就能让上天收回对他们的惩罚。”
“愚昧的他们举行了一次又一次,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直到整个族群就剩下最后一个女人,他们依然没有放弃。”
“神明是眷顾他们的,在最后一个女人渴死后,从女人的尸体中钻出一条黑蛇。”
“黑蛇缠绕在捆绑女人的木架上,看着匍匐在地众人们,开口说话了。”
“黑蛇问:人类,你们想要什么?”
“族人们七嘴八舌的说道自己的各种需求,有的想要食物,有的想要权利,有的想要亲朋复活,黑蛇非常仁慈,统统满足了他们。”
“后来这个族群更改信仰,创造新的图腾,并且在这里建设了一个新的国度,这里的人民不用劳作、不用担心生老病死,他们的神会满足他们的一切愿望。”
沈鸿雪喃喃自语道:“有求必应、死而复生?这怎么可能?”一副三观崩坏的样子。
危飞白摇摇头,按照常识来说,这必然是不可能的,但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同样也无法解释。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它回答道,“最开始,我以为只是历史美化,毕竟是人创造的东西,自然是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或者也有可能是当时无法解释的一些超自然现象。”
三人一路向前,一路上它的嘴就没停过。
“本来,我以为我的研究只能在这里戛然而止了,毕竟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直到,我发现———这个镇子里竟然还存在着这个古国的遗民!”
“我在他那里发现了许多关于祭祀的资料,甚至至今还保留着祭祀的传统!而且是真的次次都能实现他的愿望!”
“根据他的记载,如果想祈求神迹,只要愿望足够强烈,神会在梦中指引你,告知你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来完成祭祀。”
说着,它停下了脚步。
此时,他们也走到了这个隧道的尽头。
他们的正前方是一个很长的长方形香炉,而香炉后面的雕像,无不让二人瞳孔地震。
那是一个硕大的石雕,大约有两米宽,四五米高。
雕着的是个被捆绑在木十字架上的女人,她的姿态扭曲且痛苦,表情却安详又幸福。
而最让人惊讶的是她的身体上缠绕着一条巨大的蟒蛇,蟒蛇的头部朝着他们的方向探出,蛇的瞳孔与伸出的蛇信子栩栩如生,细密的鳞片无一不精致。
这个雕像他们非常熟悉,熟悉到不能更熟悉了。
如果稍加变动一下,就会变为一个逆十字上缠绕着黑蛇的标志。
——神圣教会。
“神在梦中给予了我指引!”
它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它抬起手,蓬头垢面也阻挡不住它浑黄的眼中闪烁的疯狂。
它大声宣扬道:“只要在对的时间,把它选择的人带到这里,它就会实现我的愿望!”
危飞白听到这个熟悉的关键词时,面色一变。
“选中的人”原来指的是他!
原来祭祀已经开始了!
就在他严阵以待,准备战斗时,他忽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无法动弹,同样也说不出话。
视线无法转移。
他拼命想转动眼球,看看沈鸿雪那边什么情况。
因为站位的问题,沈鸿雪站在他侧后方半步的距离,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转移视线。
在他没注意到时,视野边缘的一直存在的游戏系统框忽然出现了模糊。
——就像老旧的电视收不到讯号一样。
转动不了眼球的他,也听不到沈鸿雪那边的动静,他只能判断对方很有可能和他一样被控制住了。
忽然,他的耳边传来了“嘶——嘶——”的声响。
在这个安静的地方,再细小的声音也如同耳边惊雷。
顺着声音的方向,他定睛一看,竟然是雕像上的黑蟒蛇在吐蛇信子!
雕像上的蛇,活了!
那一刹那,他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黑色的大蟒慢慢悠悠地从雕像上滑了下来,姿态懒懒散散,仿佛在后花园中闲庭信步。
没过几秒就来到了二人的面前,静静的打量着他们。
危飞白挣扎了许久,终于,能弯起他自己的一根手指。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黑蟒,仿佛能闻到属于蛇的腥臭味。
黑蟒的蛇信子,一吐一收,漆黑的蛇眼也在盯着危飞白。
就在危飞白能操控他的一只手臂,以为胜券在握时——
突然,黑蟒张大嘴巴,那一刻,黑蟒的嘴巴张大了数十倍!几乎能把二人一次性吞吃入腹。
而危飞白在那一刻,只看到了狰狞的、闪烁着白光的獠牙,和铺面而来、令人作呕的腥风。
……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耳边只有微弱的呼呼风声。
他闭着眼睛思考着……
他还活着?
难道是梦?
小雪还好吗?
杂乱的思绪纷纷扰扰……
当他确认身边再无其他声响时,他静悄悄的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灰蒙蒙的天空,以及空中极其醒目的巨大白色方框。
【次元门任务:找到“它”。】
第 75 章
微风带来充满水汽的鱼腥味。
看着周围熟悉的房屋结构, 危飞白皱了皱眉头。
看起来他貌似还停留在这个小镇。
危飞白缓缓站起身,漫不经心的拍打着沾染在身上的灰尘,同时打量着四周。
他似乎身处在一个广场上,熟悉的木质结构房屋围绕着广场伫立, 最中间的是一个干涸的巨大喷泉水池。
空中漂浮着似有若无的灰雾, 有一种古怪的异样感浮在危飞白的心头。
似乎, 有哪里不一样了。
“唔……”
一道短暂的呻吟声打断了危飞白的思绪。
一个身着白大褂带着眼镜的男子, 从广场的一处视线死角走了出来。
他身上的白大褂还占着许多黑灰色的印子,却一点不显狼狈,正一脸茫然的扫射着四周, 当发现危飞白时双眼一亮,快步走来。
“你好!请问这里是哪里?”他镜片后的眼睛充满精光、故作镇定, 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打量着危飞白。
他的这幅姿态让危飞白十分不喜,只是简单的摇摇头。
对方刚打算开口询问时。
“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冲上云霄。
从远处的房子中冲出来一个身着西装马甲三件套, 并且领口带着蝴蝶结领结的男人。
他的表情十分惊恐,好似被背后什么东西追赶一样。
当他看见危飞白和白大褂时,仿佛看到了救星, 顾不得被绊了一跤,拼了命的冲了过来, 发型和形象全部抛之脑后。
跑的那叫一个狼狈。
跑到两人跟前后,连喘气都不在乎了, 立马嚎啕大哭起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同时还边喘气, 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把自己憋死。
他双手拉着危飞白的衣服, 边哭边喘道:“呜呜呜!呼!这是在哪?呼呜!”
“我!我!呼!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
他的眼神惊恐万分,瞳孔和嘴唇都在颤抖。
“我!我还活着吗?”
“呜呜呜啊!!”
他似乎情绪崩溃的不行, 前言不搭后语,哭声越来越大,手上的劲也越来越大,都给危飞白的衣服扯变形了。
危飞白额头的青筋直跳,实际上,他特别特别讨厌和别人肢体接触,同时还有些轻微的洁癖。
“把你的手,给我松开!”他盯着那个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呵斥道。
那人似乎是被吓到了。
忽然哭也不哭了,喘也不喘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危飞白看着依然抓在自己身上的手,脑门的青筋又跳了一下。
“松、开!”
那人立刻松开手,整个人憋的面色通红,缓了好半天,憋出一句,“嗝!”
一声之后接着一声,竟是被吓的打嗝了。
当他又看到危飞白危险的目光后,立马躲在白大褂身后,捂住自己的嘴,假装无事发生。
白大褂打圆场道:“好了,我相信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单纯的太害怕了,对吗?”
那人从白大褂身后探出个脑袋,手上还紧紧的抓着对方的袖子,立刻像小鸡啄米一样,飞快点头,
危飞白无力的揉揉额角,叹了口气,问道:“所以,发生了什么?”
那人摇了摇头,小声的说道:“我、我不记得了……”
危飞白又问白大褂,“那你呢?”
“我也不记得了,一睁眼就在这里了。”白大褂扶了扶眼镜,冷静的回答道。
危飞白又问二人,“那关于自己的事情还记得吗?比如名字,之前在哪里生活,记忆断在什么时候之后之类的。”
二人均陷入了沉思。
白大褂率先摇了摇头,而穿西装马甲的男人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又是绝望又是迷茫,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感觉一咧嘴又能马上大哭起来。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叫什么?!”
说着说着,他的尾音又带起了哭腔。
白大褂安慰的拍了拍他,“别慌别慌,我也什么都记不起来,和你一样的。”
穿西装马甲的男人一听,像是找到了支柱一般,紧紧的攥着对方的衣服。
“啪嗒、啪嗒、啪嗒。”
一阵声音不一的脚步声,在向他们慢慢靠近。
“谁?”危飞白率先察觉到。
穿西装马甲的男人立刻缩在白大褂的身后瑟瑟发抖,但攥紧对方袖子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松开,仿佛那里有无穷的力量能供他汲取。
浓浓的灰雾中显露出三个黑色的人影,忽远忽近。
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告诉他们,对方确实在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忽然,一阵狂风从危飞白他们身后向着前方吹来。
狂风呼啸着从耳鸣刮过,吹散了前方的浓雾。
熟悉的身影站在最前方,温柔的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呀。”
危飞白紧绷的面容在看到来人时,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沈鸿雪带着身后的二人,慢慢向他们走近。
直到所有人的身影都脱离了迷雾后,危飞白瞳孔一缩。
沈鸿雪身后的二人,一个是身着黑裙,头戴白布,穿着修女服的女性,另一个则是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安荣轩!
安荣轩站在沈鸿雪的身后,悄悄的朝危飞白眨眨眼睛。
还没等几人站定。
突然,巨大的音乐声从背后响起。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只有危飞白和沈鸿雪面露凝色。
他们身后那个巨大的干涸喷泉水池顶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带着高礼帽身穿燕尾服的男人。
六双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紧紧的盯着这个奇怪的男人。
音乐声很欢快,却十分短暂,转瞬即逝。
音乐结束后,男人夸张的行了一个开幕礼。
“先生们!女士们!”
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感觉有一丢丢不妥。
他小声的补充道:“虽然只有一位女士,姑且也算是女士们吧!”
又朗声道:“我是人见人爱,并且蝉联八届最受欢迎的镇民,大家叫我主持人就好啦。”
“欢迎大家来到这个充满爱与希望的小镇!”
“可能有一些人并不愿意来。”
他张开双手,就像热情的拥抱众人一样,“不过没关系!我相信大家最终都会爱上这里的!”
“为了帮助大家更快的融入这里!”
“我给大家安排了不同的身份。”
他伸出一根手指依次指过众人,“医生、酒保、修女、秘书、学者、警-察。”
“所以,我们一起来玩一个令人愉快的游戏吧!”
说着,他冲着众人眨了眨眼睛,热情的送上了一个wink。
他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嘴角咧开。
“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做:找到它!”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危飞白面前忽然弹出一个任务窗口,接连发布了好几个任务,其中一个就是和这个有关——
【任务十六:找到“它”。】
第 76 章
此时, 危飞白才察觉到,他似乎不知不觉间完成了好几个任务。
如:寻找方教授、找到研究基地之类的。
虽然任务都完成了,可在奖励那一栏却显示着,“连接中断, 暂无法发放奖励。”
危飞白皱了皱眉头, 他发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 他的系统总是频频“掉线”。
而现在发布的几个任务是——
【任务十六:找到“它”。】
【任务十七:脱离次元门。】
【任务十八:找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危飞白眼皮微敛, 这是第一次,一次性发布三个任务。
就在他思索之时,任务窗口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开始变化。
整个窗口时隐时现, 同时字迹也开始模糊不清,原本平滑的任务窗边缘开始扭曲, 变得尖锐、毛毛刺刺。
就如同信号接触不良一样。
危飞白眼神一暗,还没等他深入的思考, 主持人尖锐又滑稽的声音彻底的打断了他的思绪。
“当然!当然!”
主持人站在水池喷泉的最顶端,在支撑他身体重量的,不足半脚掌宽的喷泉口上, 华丽地转了一个圈。
“玩游戏嘛,当然得有规则了!”
他以一个诡异的90度姿势弯下了腰, 丝毫不在乎自己是否会摔下去的姿势笑着。
“为了防止你们作弊,我已经把你们之前的所有记忆全部消除啦!”
可能是因为主持人拉近了距离, 原本隐藏在帽檐下的面容显露了出来。
他的嘴角扭曲,咧的很高很高, 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不自然。
他虽然笑着, 可是他深色的眼眸中根本看不出一丝情绪, 如同两个黑漆漆的黑洞。
整个人滑稽又可怖,再配上他邀功性质的话语。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甚至穿着西装马甲三件套的“酒保”又往白大褂“医生”的身后躲了几分,肉眼可见的颤抖了起来。
“诶!”
主持人似乎也注意到瑟瑟发抖的酒保,一个闪身就出现了在酒保背后,安慰性的拍拍他的后背。
“不要怕!不要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身就胆小的酒保哪里经得住这种“安慰”,刺耳的尖叫声直冲云霄。
所有人都被主持人这突如其来的闪现惊吓到,不由得集体面对他后退一步。
只有医生的脸色十分难看,任谁被这种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摸到背后,心情都不会很好。
他一手拉起瘫软呆滞的酒保,好好的护在身后,另一手安慰性的拍拍对方。
众人如临大敌的姿态让主持人有些难过。
他那像画上去的嘴角立刻撇了下去,从“v”变成了“n”。
“别,别这么对待我,我只是想让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开心而已。”语气幽怨又难过。
酒保这时候被吓飞的魂儿似乎又飞了回来。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扒拉在医生的肩头,冲主持人大喊道:“你离我远点我就很开心了!”
喊完之后似乎理智回笼了,“唰”地小脸一白,迅速把头塞了下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一时间,场面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没说话。
寂静如砖,沉甸甸的砸在众人心中。
他们都觉得要糟,这一战无法避免了。
谁知道主持人只是有些遗憾的看了酒保一眼,然后摊开双手叹了口气,“好吧好吧。”
话音未落他便消失在原地,重现出现在喷泉顶上。
遗憾的情绪一转,继续昂扬的说道:“让我们回归主题。”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来着?”
他敲敲脑袋,思考着。
“规则。”
一个清冷的女声接上主持人的话。
众人望去,竟然是从出现就冷静沉默的修女说得话。
而且她现在也是一副冷漠,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
主持人非常高兴,他连连鼓掌,似乎非常高兴有人和他进行互动。
“对!规则!”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游戏规则。”
“游戏名是找到它,顾名思义,就是在七天之内找到它,然后告诉我,这就游戏就结束了。”
“是不是很简单?”
众人一片沉默,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危飞白站出来,打破沉默,问道:“它是什么?我们该怎么去找?”
主持人神秘兮兮的说道:“它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一切皆有可能,线索都藏在小镇当中,你们可以慢慢找。”
众人一听,皆是神色不定。
他说的和没说,没有什么两样,如同废话。
危飞白突然想到一点,追问道:“你的意思是,它有可能是个活物?甚至可能是个人?”
主持人避而不答,只说道:“一切皆有可能。”
“那假设它是个活物会动的情况下,我们怎么找?”
“那你们就需要抓住它了,放心,它是不能出这个小镇的。”
他又补充道:“为了防止你们伤及无辜,我把镇子里的居民都清出去了,毕竟我们这里是充满爱与希望的小镇,我们也不希望镇民受到伤害。”
危飞白眼神一暗,“我们”?
这个复数词引起了他的警惕,他指的是他和谁?
主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对了!”
“每天天黑后必须入睡,如果因为没有入睡而发生了什么的话,概不负责哦。”
“差不多就讲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医生扶了下眼睛,问道:“你光说让我们参与这个游戏,那我们完成后能得到什么?完不成呢?”
医生似乎问到了点上,主持人表现的非常兴奋,“我是希望你们完不成的,没完成的话就能加入我们,成为小镇中的一份子啦!”
“当然,完成的话,我只能遗憾的送你们离开这里了。”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一亮,看来完成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酒保小声的抱怨道:“难道不能不玩这个游戏吗?”
他的声音很小,距离不算远的危飞白也才捕捉到几个音节。
主持人把手放在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
“什么?当然可以不玩啊,只不过是立刻融入我们,这可是直通票!”
酒保也没想到,这么小的声音也能被对方听见,吓得一直往下缩。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一直没吭声的沈鸿雪突然问道:“我们一共有六个人,它有几个?而且就算找到了它,我们怎么找你?”
沈鸿雪的提问算是问到了关键,众人再次把目光放到主持人的身上。
主持人打了个响指,毫不令色的夸赞道:“这个问题真棒,你们六个人呢,算作一个团体,投票,采取少数服从多数制。”
“当你们找到它的时候,呼唤我,我就会出现。”
“切记,它只有一个,永远只有一个。”
主持人看着陷入沉思的众人拍拍手,“好了好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一片沉默,没有人摇头,也没有人继续出声询问。
主持人挥了挥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我就先退场了,大家拜拜哦!”
说罢,摘下帽子,原地表演了一个谢幕礼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时候,沈鸿雪自然而然的站了出来,“我们先讨论讨论接下来该去哪里,怎么办。”
他当领队很多年了,有着充足的经验。
6个人中,只有沈鸿雪、危飞白、安荣轩他们三人互相认识,其他三个人不知底细,先试探试探再说。
毕竟敌人再强也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猪队友。
医生率先开口道:“能怎么办,先随便找找线索看看吧。”说着他抬头看了一下灰蒙蒙的天空。
“雾太大了,根本不好判断时间,保守起见我们不要单独行动。”
沈鸿雪点点头,“最好尽快找到能睡的地方,按照主持人的说法,天一黑必须入睡。”
修女插嘴道:“这些都无所谓,你们没发现吗?主持人说它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人,他还说把镇民都清出去了,那这个小镇里还有什么?”
“不就是我们吗?他的意思是它也有可能在我们之中!”
她的声音极其冷漠,不含一丝情感。
让所有人,听着都为之一颤。
她又道:“我建议,我们这个团队大家都讨论着来,最好不要有任何领队、队长之类的,如果选到它当队长,带领着我们走向错误的答案,这该有多灾难啊。”
众人哑口无言,背后狂冒冷汗。
因为,她说的确实在理。
危飞白轻咳一声,“这个暂且不提,我们来分析分析别的。”
“偌大个小镇,总不能漫无目的找线索吧?主持人给我们分配了不同的身份,我觉得根据身份去寻找线索似乎比较可靠一些,你们觉得呢?”
众人思考后点了点头。
“我插一嘴。”医生指着安荣轩和危飞白道:“大部分人的服饰比较特殊好分辨身份,你们两个却有些相似,能说一下身份吗?”
安荣轩主动道:“我是秘书。”
“我是学者。”危飞白道。
医生点点头。
之后你一言,我一语,大家都参与了进来,迅速的决定了目标。
大家分成三三两队,随便选择一个想去的地点探查,等到明天早上再会和共享情报。
在沈鸿雪和危飞白的有意而为之下,自然而然他们三个顺利组成队伍。
向着各自的目标地点出发。
……
当他们离开广场后,三人边走边交流起来。
危飞白有些好奇,问道:“安荣轩,你怎么在这里?”
安荣轩伸了个懒腰,顺势把手枕在脖颈后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我上一秒记忆还在外边呢,下一秒我就在这了。”
沈鸿雪摇摇头,“我也是。”
危飞白随口问道:“那你还记得吗?”
“记得。”一瞬间,沈鸿雪就明白他问的是他们两个之前的那段经历。
危飞白勾起唇角,主动道:“在你们来之前,我和另外两个交流过,他们什么也不记得,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沈鸿雪点点头,“对,我这边这个也是这个情况。”
安荣轩问道:“那我们为什么不一样?”
三人对视一眼。
沈鸿雪反问道:“我们有什么不同?”
安荣轩伸出手掌,掰扯着手指数着,“哨兵向导、从外面来的,呃,还有什么?”
沈鸿雪摇头,“目前就这两个。”
危飞白接上他的话继续道:“所以能得出两个结果,一、要么他们三个也是外面来的,但不是哨兵向导。二、他们是本地人。”
“嘶——”安荣轩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别吓我啊,这合着不是一群猫陪着老鼠过家家——要啥时候死就啥时候死。”
危飞白摇了摇头,否定了安荣轩的消极发言,“不一定没有生路。”
他之所以能这么坚定,是因为这个游戏在系统发放的任务内,至今为止,系统从未发放过他无法完成的任务。
他想,系统背后的人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去送死,必定有破解之法。
沈鸿雪道:“虽然我不喜欢你的比喻。”
“但是无论如何,不管那边到底有几只‘猫’,我们至少要拉一个人或‘猫’站在我们这边,别忘了这个游戏是投票制的,少数服从多数。”
“再怎么算我们也就三个人,虽然另一边也是三个人,可我们依然不占优势。”
“当然,能让他们全部都站在我们这边,肯定是最好的。”
说着便朝危飞白挤眉弄眼,“靠你啦,危大向导。”
安荣轩也学着他,双手合十,拜了拜,“拜托你啦,危大向导。”
看着他俩这副做作的模样,危飞白“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随着几人打打闹闹,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小镇上的唯一一家酒馆。
第 77 章
小镇上那么多建筑, 为什么会选择酒馆呢?
因为在这个偏远、各种事物均不太发达的小镇上,只有一家酒馆。
众所周知,酒馆这种娱乐场所,本身就人流量大, 人员复杂。
自然而然就会成为各种消息的聚集地。
所以在选择要去的场所时, 危飞白和沈鸿雪便默契的同时选定了这里。
而安荣轩, 作为一个平时只做后勤工作的向导, 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见。
视角转回危飞白这边。
三人站在街道口,注视着这座被迷雾包裹着的酒馆。
尖顶的木质二层小楼上,酒馆的木质招牌歪歪斜斜的挂在小楼侧边, 既不喧宾夺主又能告知别人这里是什么。
只有最中间的双开大门,凸显出与其他的建筑的不同。
风卷起薄雾, 轻轻的从三人身边刮过。
安荣轩抱着胳膊,微微打了个寒战。
“这也太诡异了吧。”他悄悄地抱怨道:“能不能不进去啊?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鸿雪摇摇头, 安慰道:“都事到临头了,你总不会是想留下来和主持人作伴吧?”
安荣轩疯狂摇头,“别别别, 那种怪物还是留给别人去享受吧!”
危飞白看着沈鸿雪和安荣轩聊的十分火热,他突然有些不高兴, 默默的瞪了安荣轩一眼。
然后拽着沈鸿雪的手大步向前。
不明所以的沈鸿雪顺着危飞白的力道,跟着他走, 默默的看向他的侧脸,察觉到对方紧绷的唇角后, 悄悄地把手指张开, 塞入对方的指缝中, 轻轻的蹭了蹭。
危飞白脚步一顿,反手牢牢的扣住对方作恶的手后, 才调整走路的速度。
而被留在原地的安荣轩,看着前面二人十指相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迅速的追了上去。
心中却止不住的唾骂危飞白见色忘友。
“吱——嘎——”
老旧的木门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呻吟。
开门的动作伴随着大量的灰尘掉落或扬起。
光线从三人背后射入酒馆内,形成几束漂亮的光线,细碎的的灰尘飘扬在丁达尔现象所形成的光束中。
酒馆内光线不足、十分灰暗,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背后的阳光仅能照亮他们身前不到两米的距离。
厚厚的灰铺在木质的地板上,与大门外的地面是两种颜色,强烈的色差形成鲜明的对比。
像是多年,无人踏足过此处。
“找找看,街边的电线杆子上盘踞着那么多的电线,这里应该会有灯,找找开关。”
危飞白看着灰暗的内部,轻声安排道。
安荣轩挠挠头,有些茫然,“啊?你说的电线杆子是啥?”
沈鸿雪挽起袖子,漫不经心的转移话题道:“或许是你没在意呢,咱们先找吧,这么黑不好找线索。”
“啊,哦!”安荣轩立刻被转移了注意,专注的和沈鸿雪一起找开关去了。
危飞白沉默了片刻。
可能是因为和沈鸿雪相处起来太舒服,也可能是对方真的太贴心了,以至于让他差点忘记。
———这二人是来自于世界之外、千年以后。
当然不可能知道电线杆之类的,被时代抛弃的产物。
毕竟在他们那个世界,电线都走地下,有些人可能从出生到死都没见过连入自己家的电线长什么样。
不知道是谁摸到了哪里。
一声及其微弱的“啪嗒”声后,酒馆突然亮了起来。
老旧的灯管似乎有些接触不良,伴随着“滋滋”几声,闪烁了几下,灯管才正式的长亮了起来。
再次遭遇这种漆黑转为明亮,危飞白与沈鸿雪相当的习惯,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同于他俩,安荣轩惨叫一声,捂着脸蹲下,叫嚷道:“要瞎了要瞎了!”
危飞白拉住要上去查看安荣轩状况的沈鸿雪,对着他摇了摇头。
反手就给了安荣轩一个爆栗。
“哎呦!”
“让你不做好准备就开灯,长长记性!”
几秒后,安荣轩放下手,慢慢睁开眼睛,轻轻的眨了眨,熟悉光线后看向危飞白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开的灯?”
“这种常识性的错误,也就只有你会犯!”
危飞白默默道:“《次远门安全手册》你是不是就没看过?里面有提到要小心谨慎,不能鲁莽,同样也提到过,在黑暗的环境下呆久了,不能贸然直视光线。”
看着倒背如流的危飞白,安荣轩目瞪口呆,辩解道:“当然看过!进入次远门之前每次都会反复培训,可是!可是!我是向导啊!宝贵的向导!一般,我们都是做的没有危险的后勤工作!”
他不由得嘟囔道:“又不是每个向导都和你一样变态……”
“啧。”危飞白盯着他,眼神危险。
安荣轩立刻识相的捂住嘴巴,疯狂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
酒馆内部,是一个小复式的结构。
大门口附近摆放着许多的桌椅,各个桌子上摆放的东西均不一样。
有的是酒杯,有的是盘子、酒杯,但它们都有个共同点,就是所有的东西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
白色的盘子中盛放着黑乎乎的一坨,酒杯的底部也粘黏着一些固态的液体。
危飞白拿起盘子旁边的餐具,桌子上留下一个没有被灰尘覆盖的餐具形状。
他捻了捻餐具上的灰,厚度不低。
然后用餐具挑了下餐盘中的黑色固体。
没有挑动,黑色的固体牢牢的粘在盘子上,根本分辨不出来它原本应该是什么,似乎是食物的残渣。
在往内部深入,是一块吧台,吧台的左右两边都是上楼的楼梯。
沈鸿雪站在吧台的旁边,对着危飞白招手,“快来看,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危飞白快步向前,定睛一看,沈鸿雪的背后是一块墙面。
特别的是,墙面上贴着无数杂乱分布、叠在一起的纸张。
所有纸张的最上面,赫然写着“布告栏”三个字。
二人对视了一眼,分别一左一右的挨个查看。
虽然布告栏上的纸张又多又叠在一起不好分辨,但大部分是一些无用的交易信息、八卦消息等,有用的线索确实没有几个。
【通知:大雾降临,为了确保各位居民的安全,天黑后请紧锁门窗,不要外出。】
【通知:大雾迟迟不散,建议各位居民近期不要外出,天黑后请尽快入睡。】
【通知:大雾可能伴随着海市蜃楼的自然景象,请大家不要惊慌,无论看到什么都是你的错觉,如不放心可前往小镇医院咨询。】
这三张通知单一层粘着一层,危飞白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这三张分开。
雾?
天黑后尽快入睡?
这句话怎么和怎么和主持人建议的一样?
看来天黑后确实非常危险。
危飞白抬眼望去。
沈鸿雪似乎发现了什么,正皱着眉头看着布告栏。
危飞白没有去打扰他,现在获得的线索太少了,一块一块的,无法完成拼图。
他扫视着四周,忽然看见吧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走上前去,仔细的查看。
平整的吧台上有着一层厚厚的浮灰,某些地方似乎有些不太自然。
他轻轻的一吹,浮灰飘散,漏出几块翘起的的纸张边角。
之前被浮灰掩盖住的方形小纸片,现在才露出来,原来是几张紧紧贴着吧台台面的便利贴。
危飞白小心揭下一章,轻轻的掸了掸,露出上面的潦草的字迹。
模糊的的字迹后面总是跟着一些计量单位,似乎是某些配方。
他注意到,便利贴的侧边似乎还写着什么。
【老板的这个主意真不错,把配方写在便利贴上,下次调酒就能看着调了。】
危飞白摸摸下巴,那些模糊不清的字原来是调酒配方啊。
然后他把剩余,边上有小字的便利贴都揭了下来。
【她又来了。】
【她又来了,三天一次是不是有些频繁了?】
【如果不是她有自己的家庭,而且大家对她的评价都很好,我都要怀疑老板是不是和她有一腿了,怎么次次都是来找老板的?】
【好久没见过她了,难道是她和老板闹掰了?】
【一个月没见过了她了。】
【她失踪了?】
这些便利贴看起来是在这个吧工作的酒保留下的。
他说的“她”是谁?
他对于“她”的描述让危飞白有些熟悉,似曾相识的感觉。
女人、有自己的家庭、风评好、失踪……
难道指的是——
“哗啦——”
脆弱的纸张猛然展开的声音,仿佛在与空气打架,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下格外的炸耳!
危飞白和沈鸿雪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
安荣轩有些汗颜,僵硬的举着手上被展开的巨大纸张,尴尬的与二人对视。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他心虚的挪开视线。
危飞白看着他皱了皱眉,快步上前。
安荣轩听到危飞白的脚步声,立刻转回了视线,看到对方“杀气腾腾”的冲过来时,慌张的摆手。
“等!等!我错了!我错了!不管什么我错了!”他闭上眼睛说道。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再说。
他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悄咪咪的睁开眼睛。
却发现对方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手里拿走的纸张,在认真的看着。
他刚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你从哪里找到的?”
他的气还没松完,又听到对方冷冷的询问,吓得把那口气又憋了回去。
危飞白看着安荣轩狰狞的表情,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他在搞什么?
下一秒,他就把安荣轩抛在脑后,顺着对方指引找到了那些纸张。
耐心的一张一张翻看。
安荣轩和沈鸿雪或许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但是危飞白却一清二楚!
———这些是报纸!
这里面肯定有他需要的线索!
报纸是按照年份、时间排的,最上面的是近期的。
危飞白大致扫了一眼,就发现了许多问题。
【小镇月报,居民失踪之谜……】
往前翻。
【小镇月报,……】
【小镇月报,……】
【小镇月报,……】
再往前翻。
【小镇月报,小镇开设教堂……】
再往前翻。
【J市晚报,全球电磁消失……】
到底了,这是最后一张。
【J市早报,专家预测将在xxx(看不清)迎来世界末日……】
危飞白面色发白,瞳孔涣散,这一摞的报纸,无疑拥有着巨大的冲击力。
这里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会世界末日?
而且,为什么最早还是市级的报纸,后面却变成小镇报纸?
一个几千人的小镇,又为什么会发行报纸?
难道是……电磁消失?
因为全球电磁消失,所以与外界的通讯中断了?
一时间,无数乱七八遭的想法一股脑的涌入危飞白的脑海。
可能是酒馆内的灯光过于明亮,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每一秒都在变的更加黑暗……
第 78 章
三人在酒馆内翻找一圈后, 确定没有再多的线索后,站成一圈,分享着各自手中的线索。
沈鸿雪拿出一张纸,把上面的字展示给大家看。
这是他从布告栏上撕下来的一张宣传单。
上面写着——
【通知:小镇开设乡镇医院, 如各位居民出现任何不适, 请及时前往医院, 不许独自在家治疗。
如您的家人、邻居等, 出现各种症状,请各位居民及时举报,我们会派专人将其送往医院, 感谢您的配合。】
危飞白看到这里,想到自己手中也有一张相似的宣传单, 于是拿出来和这张放在一起。
【通知:大雾可能伴随着海市蜃楼的自然景象,请大家不要惊慌, 无论看到什么都是你的错觉,如不放心可前往小镇医院咨询。】
安荣轩丈二尚摸不到头脑,“这什么意思?不舒服了前往医院不是很正常么?”
沈鸿雪摇摇头, “对,很正常。但关键, 我们现在在哪里?”
“啊?”安荣轩一脸懵逼,“我们现在, 不是在……”
他似乎反应过来了,脸“唰”的一下, 惨白无比, “我们现在在次元门内!”
他细思恐极, 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 试图分析道:“就是因为太正常了,所以在次元门内才不正常吗?”
沈鸿雪表示否定,“你可能没注意到,这个小镇中,所有的设施太完善了,有酒馆、医院、警-察局,甚至还有教堂,就像……真的有一群居民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他继续补充道:“我们之前经历的所有次元门,就像是一段程序,它只会生成一些地貌、建筑、怪物等最基本的东西,除了这些,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痕迹,也没有任何拥有思维或者智慧的生物。”
“而这里,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发现,人群生活过的痕迹!”
沈鸿雪的这一番话,打破了危飞白认知,让他茅塞顿开。
他说他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一直找不到关键,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危飞白迅速拿出那一摞报纸,放在这两张通知的旁边,供他们翻看。
沈鸿雪翻阅的速度越来越快,眉头紧皱,这些报纸都佐证了他的观点,甚至远远超出。
他神色不宁,“我可能要收回那翻话了,这里不止有人群生活过的痕迹,这里甚至存在一段文明。”
“只不过,这段文明,似乎被不知名的原因覆灭了。”
沈鸿雪一张一张的翻看,直到看完才放下报纸,捏了捏鼻梁,“不行,现在的线索还是太少了,根本没有头绪。”
危飞白看着对方疲惫的神色与皱在一起的眉头,在视觉察觉不到的地方,他放在身旁手指悄悄的攀附在对方的手掌上,自然而然的用手指释放出精神力,舒缓对方的情绪。
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安抚着柔嫩的掌心,当沈鸿雪察觉到危飞白的精神力时,不由的舒缓了皱起的眉间,淡淡的痒意从掌心向着脊椎蔓延,让他的眼尾上飘起一抹淡粉。
他一把抓住危飞白作恶的手指,并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沈鸿雪并不知道,他水意盎然的眸子配上泛着红晕的眼尾,显露不出凶狠来,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眉目含情。
危飞白被“瞪”的呼吸一滞,心跳莫名的又快了几分,被牢牢抓住的手指也不敢再作乱了。
场上的一片安静让安荣轩有些慌张,他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小动作,连忙拿出他找到的一些东西。
“我找到的这些似乎没什么用,你们先看看。”他边拿东西边把目光投在二人身上。
危飞白有些不悦,不留痕迹的阻挡住了安荣轩看向沈鸿雪的目光。
安荣轩放在桌子上的纸上写着——
【讣告:陪伴我们50多年的镇长于昨晚21点59分32秒逝世,让我们一起为他哀悼。
接下来,镇长之位将由他的儿子接任,继续为大家服务,带领我们前进。——镇长办公室】
危飞白看着这张纸,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等等,你的身份是什么?”
安荣轩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秘书啊。”
危飞白点点头,问道:“那你是谁的秘书?”
还没等安荣轩回过神,便不由分说的翻找起他身上的口袋。
不过几秒钟,便从他衬衫的胸口口袋中摸出了一本小册子。
小册子只有最开始的几页记录着镇长的行程,后面全是空白的页子。
危飞白和沈鸿雪对视一眼,点点头,确定道:“你是镇长的秘书。”
“看来,镇长办公室也是个关键场所。”
安荣轩有些纳闷,“你们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就他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吗?
危飞白解释道:“很简单,主持人不可能给我们分配没用的身份,每个身份都对应一个场所,所以这些场所很有可能极为关键。”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有出说来,就是他和沈鸿雪之前的遭遇,也对应了学者和警-察的身份。
但是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安荣轩,他们两个极为默契的都没有全盘托出,谁也不知道这个安荣轩到底是真人,还是其他东西扮演。
安荣轩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有些疑惑,问道:“可是,咱们现在找到的这些线索,和‘它’有什么关联吗?”
话音刚落,地面开始轻微的震动起来。
“发!发生什么了”
安荣轩扶着桌子,惊恐的四处张望。
趁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危飞白悄悄把那些便利贴塞到沈鸿雪的口袋中,二人悄无声息对视一眼。
酒馆内的所有东西都在震动,桌椅、酒杯、餐具,有些放在桌沿的餐具随着震动掉落在地上。
噼里啪啦的响作一团。
摔在他们脚边的破碎餐具,忽然化作液体,融入到地面之中。
酒馆里所有的东西似乎开始掉色,就像油画上融化的颜料一样。
不同的是,原本覆满灰尘的东西,上面的脏污全部融化,露出原本鲜艳的色彩。
灰黑色的“泥水”从各种东西上渗出,顺着重力流下。
期间,只要是“泥水”流过的地方,都变的截然一新,没有流下任何污渍。
泥水顺着桌沿、墙壁,涓涓流下,如同乌黑的血液,跌落地面。
又慢慢的融入地面,消失不见。
这些变化非常快,不过短短数秒。
下一刻,屋内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那些“人”模糊又透明,浑身笼罩着灰白的微光,遍布四周,就连他们三人身边都挤了不少。
吓得安荣轩迅速躲到二人身后。
危飞白伸手把沈鸿雪护在身后,仔细观察着身边出现的灰白色“人”。
它没有脸,也没有腿,只是漂浮在那里,像是灵魂一样的状态。
危飞白伸出手,能很轻易的穿过对方的身体,对方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它似乎只是个会发光的影像。
忽然,灯暗了下来,灰白色的“人”影显的更亮了。
一道声音从二楼传来——
“先生们!女士们!”
三人循声望了过去。
在二楼的扶手露台上,一个非常巨大的灰白色“人”影高喊道:“太阳已经消失,夜幕覆盖在天空!”
远远的看上去,它像是一圈一圈的肥肉堆积而成,根本看不清五官。它的头发像是几百年没洗过一样,一缕缕的贴在脸上,根据它的头发才能分清他面部的朝向。
它举起一个酒杯,对着下面的“人”影道:“属于我们的时间已经到来!”
“在我们的狂欢开始之前,似乎……有几个小虫子溜了进来。”
说着他把头转向三人。
之前怎么都毫无反应的“人”影,顷刻间,集体把头转向了三人。
它们光溜溜的面部,裂开了一条黑缝,露出布满黑缝,锯齿状的牙齿与猩红、纤长的舌头。
不知名的液体顺着黑缝,滴答、滴答向下……
第 79 章
满屋子的“人”影密密麻麻, 紧紧地,把三人团团围住。
安荣轩看着面前无数张狰狞的巨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的“人”影,就算把他们三个人撕成一条条的估计都不够分的。
虽然他们只有三个人, 其中一个还是他们世界天花板级别的战力, 可带着两个拖油瓶向导……
安荣轩暗暗的看了一眼危飞白, 尽管他知道这个人似乎和其他向导不太一样, 但他始终是一个向导,摆脱不了向导本身的问题……
而且他也对自己战五渣的弱鸡事实有着清晰的认知……
想到这里,安荣轩便又靠近他们几分。
三人严阵以待, 面对这群虎视眈眈的“人”影。
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冷静!先生们!”二楼胖硕的身影,下压了下双手, 不赞同道:“这可不是我们的待客之道。”
它的话语,阻止了那些向他们缓慢靠近的“人”影, 如同摁下暂停符一样。
“请他们上来吧。”
原本里三层外三层,把他们团团围住的“人”影,忽然自动分散开。
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通往上楼楼梯的道路。
尽管“人”影们十分听话, 可它们的面容,那张布满利齿的巨口依旧朝向他们。
那些细小的长舌依然在利齿外肆意摆动, 带动着一些液体滴答滴答蔓延……
危飞白暗自打量着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挡住了所有的退路, 虽然不知道前面等着他们的是什么,但到了这种情况, 只能上了。
他先一步踏上这条它们让出来的通路, 另一只手隐隐护着沈鸿雪。
而走在最后的安荣轩连忙跟紧前方的二人, 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贴在他们身上。
二楼的摆设和一楼差不太多,都是很多的桌子椅子。
唯一不同的是二楼只有一个灰色的“人”影。
——就是那个站在露台上请他们上来的。
可能是此时的距离足够接近, 他们才真正的看清这个“人”影的样子。
与一楼的“人”影不同。
它虽然同样透明、散发着灰白的微光,但它肥硕的身材上穿着一身并不合适的衣服。
突出的肥肉似乎都快把衣服的扣子崩开了。
它的面容臃肿又突出,脸上的肥肉把凹陷的眼睛遮挡的严严实实,又把突出的鼻子和嘴唇,凸起的更厉害了。
再配上头顶油腻腻、紧贴着脸侧的头发。
整个“人”像是在水中放置了很久的、泡发的巨人观尸体……
令人作呕。
当三人真正看清他的面容时,危飞白抿了抿嘴,沈鸿雪也不由得面色发白。
安荣轩反应的更为直接,“呕……”
他刚发出一点声音,就捂紧了自己的嘴巴。
被泡发的肉山,拍了拍它鼓胀的手,“欢迎你们,不请自来的客人们。”
它似乎很高兴,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然后问道:“我这里很久都没有客人了,你们是为何而来?”
它突起又肥肿的嘴唇开开合合,唾液横飞,随着它的心情变化,脸上、身上的肥肉都在晃动。
三人皱着眉头,似乎在鼻尖都能闻到那股似有似无的腐败酸臭味。
安荣轩紧紧捂住嘴,不敢回答,他生怕一张嘴就吐了出来。
“抱歉,我们无意闯入。”危飞白率先开口。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个次元门和其他的次元门决然不同,涉及到一种他完全不能与之抗衡的力量。如果说其他的次元门是一种简单的程序,而这次的这个,就好像某种开放世界的大型游戏。
简单的程序,你可以用无数种方式对待。
但开放世界不同,每一点都首尾相扣,如果一步踏错,那后果将完全不能预料。
所以他选择正常的交涉,告知对方他们的目的。
果不其然。
肉山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显然它十分高兴。“又开始了吗?新的游戏,哈哈哈哈哈哈。”
新的游戏?
三人对视一眼,肉山还没笑完,突然话锋一转,“所以,你们是为了‘它‘而来?”
危飞白点点头,“您能告诉我‘它‘是什么吗?”
肉山摆了摆手,“不能。”
“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关于‘它‘的线索。”
肉山忽然越长越高,身上的肥肉颠了几下,几秒后它的高度达到了三四米高才停下。
此时他们才发现,这堆肉山原来是坐着的,现在站了起来。
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压力倍增。
三人都冒出了一身冷汗,庆幸之前并没有鲁莽行动,安荣轩更是腿抖的站都站不住。
肉山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紧张,闲聊着介绍道:“别紧张,我们这个酒馆本身就是一个放松娱乐的地方,每天晚上,这里灯火辉煌,每个镇民都会来这里打打牌,小酌几杯,放松一下情绪。”
说话间,三人的目光透过露台。
安荣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揉,小声嘟囔道:“我没有看错吧?”
一瞬间,楼下恐怖的“人”影似乎显现出正常人的面貌,但又转瞬即逝,依然是那副只有嘴的样子。
肉山继续道:“酒馆欢迎所有的居民,但也仅仅是小镇居民,作为外来者,如果你们想继续呆在这里,你们必须获得门票才行。”
还没等他们三人说话。
肉山自顾自的说道:“你们现在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都是因为我的庇护,但你们一旦离开二楼,会发生什么,我可不敢保证。”
它被肥肉覆盖住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
虽然三人看不见它的眼睛,但它周身的恶意,浓稠的都快滴出来了。
危飞白问道:“门票?怎么获得?”
肉山咧开嘴,邪恶一笑,“在酒馆里,人们通过娱乐来放松,最后获得快乐,所以门票当然就是快乐。”
它肿胀的手一挥,酒馆内所有“人”影头上都浮现了几个数字。
有的是几千,有的是几万,最令人瞩目的是肉山的头顶。
有着数不清的数字,看起来得有好多好多的亿。
肉山道:“看到这些数字了吗?这些就是快乐值,当快乐积累到1000时,你们就相当于拥有了门票。”
“到那个时候,你们可以凭借着门票上来,找我换取‘它‘的线索。”
沈鸿雪有些怀疑,“这么简单?”
肉山听闻,不由哈哈大笑,“简单?当然简单哈哈哈哈。”
“这样吧,我再加大点筹码,附带两个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回答你们。”
危飞白与沈鸿雪对视一眼,能肯定,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不然不会值得这么大的回报。
危飞白试探道:“真的什么都回答?回答的都是实话?”
肉山表示肯定,它琢磨了一下,“这样吧,为了显示我的诚意与无害,我免费赠送你们一个问题。”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不确定对面在想些什么。
最后纷纷选择让危飞白来问这个问题。
危飞白沉思了一下,问道:“最开始,你说的‘又开始,新的游戏‘是什么意思?”
肉山一愣,它没想到危飞白会问这个问题。
危飞白看着它久久没有说话,问道:“这个问题不能回答吗?”
肉山摇了摇头,带动着脸上的赘肉一颤一颤的,“不不不,能回答,我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么敏锐。”
说着,它笑了起来。
“你们在玩的这个游戏,它每隔几年都会举行一次,我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还是第几十次了,每次都是这个游戏,但是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话音一落,三人都是一脸震惊。
它话里的意思是这里存在很久很久,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这完全打破了他们三人对次元门的固有认知。
沈鸿雪连忙追问道:“每次参加这个游戏的都是外来人吗?”
肉山摇摇手指头,并不回答,“一个问题已经用完了,如果想要我回答更多的问题,请先获得门票吧。”
沈鸿雪有些不甘心。
肉山又挥了下手,“现在你们头上显示的是你们的初始快乐值。”
三人看着头上突然冒出的数字,危飞白是5,沈鸿雪是7,安荣轩最低,只有3。
肉山轻轻一抹,三人头顶的数字全部变成了50。
“作为初始值,我给你们抹平,赠送一些本金,获得快乐的地点在一楼,快去吧。”
一瞬间,三人仿佛被注入了什么东西,集体浑身一震。
危飞白的眼中,本来在他视觉边缘的游戏系统所提示的任务栏、血条等东西,瞬间扭曲、模糊了一下。
在下一刻,完全消失。
原本有些阻碍视线的边框,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危飞白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整个人都木僵住了。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在意什么系统,也不在乎什么奖励,其实能不能回家也无所谓。
但是他的母亲,还在病床上等他回去救命啊!
只要能救他母亲,他无论怎样都行!
或者让他回去一秒钟,把母亲的手术费给交了也行!
拿他的命换这一秒,他也甘之如饴!
可现在,系统消失了,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不见了。
他该怎么办?
是它!是他面前这个怪物!
让他回去的希望、拯救母亲的希望……破灭了!
心中的情绪如同惊涛骇浪,他眼中的杀意也越来越浓。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危飞白头上的数字正在倒数。
49、48、47……
肉山看着飞快下降的数字,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默默注视着危飞白。
沈鸿雪察觉到危飞白的情绪,立刻拉住他的手。
可危飞白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鸿雪连忙捧起对方低垂的头,才注意到,对方的眼中一点光芒都没有,黑漆漆的瞳仁全是他看不懂的东西,危飞白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喃喃些什么,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样。
沈鸿雪眼神一暗,眼睛中闪烁着危险的光,一把拉过危飞白护在身后,追问肉山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肉山笑眯眯道:“不,我什么都没做,你应该问的是——他发生了什么?”
沈鸿雪狐疑的看着它。
二人僵持。
安荣轩看不懂发生了什么,但也小心翼翼的躲在他们身后。
肉山慢悠悠道:“虽然我不介意你在这里跟我耗着,可是,你得知道,获得门票是有时限的。”
它指了指浮在一楼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沙漏。
安荣轩大叫,“完了完了,这沙漏怎么已经下去三分之一了!”
他连忙拉着沈鸿雪催促道:“快没时间了,我们赶紧下去吧!”
在他试图拉扯危飞白的时,刚上手,一股浓烈的危机感袭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
只见沈鸿雪的手背距离他的太阳穴只有不到两厘米。
沈鸿雪的手中包裹着危飞白的拳头。
那一声沉闷的声音,正是危飞白的拳头砸在沈鸿雪的手中。
安荣轩顿时软倒在地,冷汗爬满了全身。
按照那个声响的力度来看,沈鸿雪要是没阻挡住,他就死了!!!
沈鸿雪也是一惊,这是下了死手。
危飞白嘴唇翁张,沈鸿雪凑近,才听到微弱的声音,“杀……杀了ta……”
沈鸿雪静静的瞥了一眼肉山,轻轻的安慰道:“放心,一会儿再杀。”
说着便拉着危飞白下楼。
原本僵在原地,怎么拉扯都不动的危飞白,似乎是听懂了沈鸿雪的话,乖乖的任他牵着离开。
肉山丝毫都不在意他们大放厥词,笑意盎然的目送着三人离开……
第 80 章
三人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就在踏下最后一层台阶时, 沈鸿雪察觉到一股轻微的阻力,仿佛穿过了一层泡泡壁。
嘈杂的交谈声裹挟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一股脑的钻入他们的耳朵,吓了他们一跳。
他们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依然是原来的一楼大厅。
不同的是这里灯火通明, 人声鼎沸。
对, 没错。
这里挤满了人群。
不再是之前发着光, 有些透明, 像是鬼魂一样的生物。
这里都是有着五官、穿着衣服,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人群。
人们肆意的交谈着、大笑着,生龙活虎,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似乎他们之前看到的都像是错觉一样。
安荣轩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目瞪口呆, “我没有看错吧?”
沈鸿雪也是一副难以相信的表情。
唯独危飞白,仍然是那副木讷、呆滞的模样, 对周围环境发生的变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安荣轩抬着头,四处张望着,惊叹着眼前的一切。
忽然, “嘭”的一声,视线天旋地转。
“哎呦!发生了什么?”他揉着自己的摔痛的屁股, 爬了起来。
此时,他才注意到, 他的对面也坐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
原来是他没有注意到周围,一不小心撞到别人。
他连忙上前去搀扶, “您没事吧?”
但是这个中年男人仿佛看不见安荣轩一样, 没有回答他, 也没有看向他。
只是单纯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安荣轩也发现了这点,他伸出手, 在中年男人的眼前晃晃,“您好?是摔懵了吗?”
他扶边道歉,“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中年男人就像个倔老头一样,自己慢慢爬了起来,没有借安荣轩的力,也没有看对方。
安荣轩有些急了,他以为这个人是故意的,就是不想搭理自己。
故意把搀扶他的手用了些力,但这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脸色变都没变。
安荣轩慌了,他直接伸出手,狠狠的掐了一下对方。
可那个中年男人依然那副表情。
安荣轩惊恐的望向沈鸿雪。
目睹一切的沈鸿雪同样眉头紧锁,他不由的看向其他人群。
这边发出的声响不算小,按理说,也会吸引一些人的目光,可其他人依旧是在做着自己的事情,该喝喝,该聊聊,该笑笑。
就犹如他们不存在一样。
“别白费功夫了。”突然一个女声在他们身边响起。
“鬼啊!!!!”安荣轩被吓得大退一步,惊恐的大叫。
尖叫声盖过了所有的声响,好似要掀翻房顶一样。
沈鸿雪注意到,所有人仍然在做自己的事,眼睛都没转动一下。
一个颇为狼狈女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虽然一身狼狈,但也盖不住女人眼中的冷静,不过她的五官让沈鸿雪感觉到有些熟悉。
沈鸿雪攥紧危飞白的手,冷静的问道:“你是谁?”
女人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她的眼神上瞟,看向危飞白的头顶,脸色大变。
“快跟我来!”说着就要去拉危飞白的胳膊。
沈鸿雪一个挺身,挡在危飞白身前,他盯着女人伸出的手,“有话就说。”
女人没有在意沈鸿雪的阻拦,反而一脸焦急的指着危飞白的头顶道:“他现在很危险!”
沈鸿雪这时才注意到,危飞白头顶的数字已经降到了12,并且在他注视的时候还在缓慢的下降。
来不及等他多想,女人大声道:“快跟我来!”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在沈鸿雪的目光放到危飞白身上时,危飞白依然木木呆呆毫无反应。
沈鸿雪没有办法,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这个呆滞的傻子,追了上去。
空中只留下一句,“跟紧了。”
安荣轩如梦初醒,双手双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连滚带爬的追了上去。
……
沈鸿雪拉着危飞白,挤开一圈圈的人群,才抵达这个女人的身边。
危飞白头上的数字一直在倒数,给沈鸿雪带来了极强的危机感。
他不愿意去想清零之后会发生什么,连忙追问女人。
但还没开口,女人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指着一个东西说:“快带他进去,然后听我指挥!”
女人指的是一个块长方形空地,空地上分割出两个挨在一起的正方形地毯。
地毯的最上方,悬挂着一个和地毯同样长宽的长方形钢架,钢架上绑着无数向下的射灯。
看起来像是一个异形角斗场。
沈鸿雪的目光紧紧盯着女人,想从她的脸上发现什么,可女人坦坦荡荡,一副任由打量的表情,毫不心虚。
危飞白头顶的数字还在倒数。
下一秒,数字已经数到7了。
于是他果断的把危飞白拉上其中一块正方形地毯,而那个女人同样也站到了对面的地毯上。
女人冷静的说:“现在,听我指挥,一定不能出错!”
沈鸿雪注视着这个女人。
危飞白头顶的数字已经到5了,没有时间让他去思考别的了,他只能选择相信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人了。
女人说:“下注200赢家!”
然后看着危飞白说道:“我喊三二一,你出拳头。”
沈鸿雪满脸的不解,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在说什么,还没等他问。
女人又转向沈鸿雪说:“如果他做不到,你就帮他做到。”
说完,女人便开始倒数。
“3、2……”
还不等沈鸿雪思考女人是怎么知道危飞白的情况,接踵而来的倒数声,让他没办法思考。
沈鸿雪手忙脚乱的帮助危飞白。
“1。”
话音刚落,一只纤细、虎口上纹有一个青色的“L”字母的女人手伸出了剪刀,一只骨节分明手背血管突出的男人手伸出的石头。
沈鸿雪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两只手,只觉得这幕荒诞无比。
这是在做什么?
石头剪刀布?
猜拳?
女人头顶的数字瞬间倒数,危飞白头顶的数字飞快增加。
还没让女人解释,她便伸手向下指指,示意让他们下台。
……
台下。
沈鸿雪仍旧牵着危飞白,他满肚子的疑问都快憋不住了,“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还没等他问完,女人立刻反问了他。
“你可以叫我,丽娜,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吗?有没有见过我的妹妹!和我长得很像,叫丽芙,短发,棕色上衣黑色裤子!”女人表情着急,说话很快,像机关枪一样。
沈鸿雪摇摇头,“抱歉,我没有见过你说的这个人。”
女人表情很失落,“不好意思,我有些着急,我被困在这里很久了,第一次见到外人进来。”
沈鸿雪察觉到一丝异常,“你被困在这里?”
丽娜点点头,“我妹妹失踪了,我是来寻找我妹妹的,没想到被困在了这里。”
她补充道:“毕竟在这里呆久了,怎么也知道这里的一些规则。”
她指了指自己头顶的数字,345。
“这个数字,千万不能等于或低于0。”
她刚说完,不远处的一阵欢呼声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对话。
“呜呼!”
二人寻声望去,是在一对机器前的二人,一个人高兴的眉飞色舞,另一个人痛哭流涕,抱着那人的大腿哀求着。
“不!再给我次机会!”
“哈哈,你输了!”
话音刚落,痛哭的那人头顶的数字飞速滑落,直至归零。
刹那间,他整个人像是被橡皮擦抹除了一样,一点一点的消失。
他惊恐的看着自己消失的身体,发出痛苦的哀嚎,“不!不要!我还——”
他的话语随着他的嘴一同被擦除,最后消失的是他充满泪水,惊恐乱转的眼睛。
这一幕,深深的刻入了沈鸿雪的瞳孔。
丽娜故作轻松的耸耸肩,“这就是归于0的下场。”
沈鸿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啊啊啊啊啊!!!!!”
他们身边忽然传出了惊恐的惨叫。
是安荣轩。
他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头顶的数字堪堪只有十几了。
在他看到了那个人被擦除的一幕,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癫狂的大叫起来,然后发疯似的冲入了人群。
“安荣轩!”沈鸿雪大喊道。
他有些着急,想冲去追安荣轩,但步子刚迈出,就被手上的力道拉扯住。
丽娜也挡在他的身前,“别去追了,你现在顾得了一个,顾不住第二个。”说着她指了指危飞白。
沈鸿雪咬咬牙,深呼吸几次后,理智才慢慢回归,也明白自己刚才过于冲动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再怎么说他也出过无数次任务,一直以来也都是他作为领队。
他见过仗着向导身份骄纵的、手贱非要作死的、好奇心太旺盛的等等,各种各样的队员,对于自己找死的人,他可没有那么大的善心。
他不由的扪心自问。
——自己怎么会这么冲动。
更何况,在他这一路的观察中,安荣轩绝不对是找死那一类的人,他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明确,绝对不会做不该做的事。
而脱离队伍,是在他熟读的《次远门安全手册》中严禁类目第一条,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看向身边的危飞白,幸好,牵起的手不曾放开过,能让他被拉住。
不然,他也可能冲动之下追着安荣轩就跑了。
“我想,你也察觉到了。”
丽娜看着沈鸿雪不断变换的神色道。
她再次肯定了沈鸿雪的猜测,指着头顶的数字道:“没错,这些数字确实会影响我们的情绪。”
“数字越低,会放大反向的情绪,如恐惧、自卑之类的。”
“而数字越大,会放大正向的情绪,逐渐变成自大、自恋、自负之类的。”
“一般来说,当数字恢复到一定值的时候,这些情绪都会恢复到正常范围内,那些异样的举动都会消失。”
丽娜指了指危飞白,“而他,依然是这个样子。”
丽娜凑近,看着危飞白无神的双眼,左看右看,向着沈鸿雪问道:“他不会本身就是个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