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早就融入
商楷云静默,似乎很难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比起原来的世界，我更喜欢这个世界。原本没有什么羁绊的我,只要能活下来就已经万幸了。我没有那么伟大想要拯救所有人，我选择了保全自己。而且我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融入了这个世界，成为这个世界中的一员……”
商楷云的双眼像是望着什么美好的景象一样：“这个世界与我们所在的最大区别不仅是科技水平，还有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区别。我们总是与不相熟的人构成亲密关系，我们将这些亲密关系称之为亲情、友情，却让我感到如此单薄。我每每看到这个世界的街道上,真正血脉相连的人站在一起,那种感觉很微妙，你能体会得到吗？”
“我有时候在想，我们那个世界是错误的，我们不应该使用机器来分割血脉相连的人，人类不应该从冷冰冰的机器里诞生出来。我不想让这个世界变成像我们那个世界一样。”
话转,“更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了。”
尤成喧沉默了一会,岔开话题：“你觉得玩家还有胜利的机会吗？”
商楷云想了想：“不知道,江道庭那边肯定还有底牌，我觉得江道庭胜出的可能性更大,我也希望江道庭能获胜。当然，我更希望会有那么一天,大家能和平共处，只可惜，现在的状况很难和平。”
顿了顿,她询问：“你的选择呢？”
尤成喧愣住，一开始她提出想要站在原住民那边,只是想见一见商楷云，想要知道商楷云为什么站在原住民那边。
她比较在意商楷云前面做的假设。就算是原住民想要报复玩家，她认为自己的朋友没有做出伤害原住民的事情，不应该被牵连。
可是，害死朋友的人不是原住民，而是同为玩家的江歧。
还是说，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你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心甘情愿地站在江道庭那边，不然，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商楷云的语气像是在说吃不完带走一样随意轻松。
尤成喧撞上商楷云的目光，感到压力。
“你不会以为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是免费的吧？”
放走尤成喧，尤成喧就会成为暴露她存在的隐患。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拥有稳定的生活，她不想这么轻易就被打破。
尤成喧已经喝完奶茶，把空的奶茶杯放在桌上，坚定地对商楷云说：“我选择帮助原住民。”
她在想，说不定能借助江道庭找到玩家江歧，然后杀死江歧为朋友报仇。
有这样想法同时产生了无力感。江歧很强，而她很弱，想要达到江歧那种程度，难度不是普通地大，她不断杀堕禁物提升等级实力都不知道要刷到时候。恐怕只有那些一测玩家或者二测玩家才能达到江歧这种实力。
原住民与玩家敌对，江道庭肯定不会放过身为玩家的江歧，这是很好的机会。虽然玩家那边也痛恨着江歧的行为，但是她们很可能会看在需要战力的份上拉拢江歧。只要江歧做出贡献，大家对江歧的态度说不定就会发生改变。尤成喧把可能性都往坏处去想，她遭遇的那些事情让她不得不变得消极。
而且玩家那边目前比较混乱，与原住民这边的情况完全不同，站在原住民这边似乎更有利于自己报仇和存活。
在确认朋友已经死了那一刻，尤成喧感觉自己与原来的世界以及原来世界的人之间的纽扣断了。
尤成喧回过基地，那里还残留着属于人类的少许血迹，原本摆放整齐的东西都碎了、乱了。她可以想象得到朋友们经历着什么样的地狱。
商楷云注视着她问：“你有异能吗？”
“有，一个可有可无的异能。”
商楷云的异能是“测谎B”，能够辨别出对方是否在撒谎。知道“尤成喧有异能”“尤成喧的异能等级在B级以下”这两个关键因素就够了。直接问对方的异能是什么，很可能会引起对方的反感和抗拒心理，商楷云认为自己还是给对方留点余地比较好。
商楷云起身，笑着对尤成喧说：“走吧，你以后就不用过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还会拥有一个合法的身份。”
尤成喧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最美妙的话。
商楷云拿出手机给江道庭发了条信息，说明尤成喧的情况，便带着尤成喧离开。由于公交车、出租车以及地铁都有基因检测，商楷云扫了共享电动车，打算开共享电动车回去。
“你会骑吗？”商楷云贴心地问。
“不会。”
在她们那个世界，所有人都不用自己驾驶，人工智能会帮她们自动驾驶。像是自行车一样的东西就像是古董一样被陈列起来，至于摩托，人骑上去，人工智能就会辅助平衡，不会让人类出事故。
没办法，她就只能跟商楷云挤同一辆共享电动车。共享电动车的座位只能坐一个人，两个人挤着同一个座位，十分不舒服。
风呼呼地吹在脸上，尤成喧忍不住说：“我以后会学的。”
“……”
到了一个地方后，商楷云又拿出手机，查看江道庭给她发的信息，走进面前的公寓楼。
商楷云边走边说明情况：“现在带你去临时能住的地方，等后续你身份信息录入了之后，可能会跟我住在一起，当我的助手……”
就这么简单？尤成喧感到疑惑。
江道庭很信任商楷云啊。
尤成喧来到这个世界待了几个月，都没有住过一个正经的屋子，现在忽然拥有了。她整个人就像是浸泡在舒适的热水里，肌肉、筋骨的疲惫在这一刻得到了放松。
商楷云查看了一下冰箱，没有食物，只能她去买。
商楷云打了招呼之后，只剩下尤成喧一个人，尤成喧开始探索小屋子。
她摸了一下桌子，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灰。屋子的陈设很简单，
只有一些必需的家具以及电器。房间里更是只有一张床，床被一层透明的塑料窗套套住。
看了陈设之后，她又透过窗户察看周围的环境。
来回走动，直到商楷云带着食物回来。
这一晚，是尤成喧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她不用继续睡硬邦邦的地板，也不用担心堕禁物随时来袭，甚至没有做梦。
第二天，商楷云带着一些仪器来到她这边，进行身份信息录入，包括基因。结束之后，商楷云给了她一部手机，教她整个世界的付钱基本规则，还给了她一笔钱，说是提前预发工资。
从今之后，她就能自由出入各种场地。
尤成喧有些恍惚，这些平和的事情让她感到有些不真切。
“你今天可以随意到处走走，感受一下，明天我会来接你。”
嘱咐完后，商楷云转身就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商楷云停下脚步，回头询问：“要我陪你四处走走吗？”
她考虑到尤成喧对这里的事情不熟悉，可能会出糗惹人瞩目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她便主动提出来。
尤成喧笑了：“好。”-
“江歧？是之前在论坛被爆出来的那个江歧吗？”方鸿清问。
方鸿清因为动用异能去看江歧的异能和身体素质信息导致眼睛受损，还好吕回这边有治疗异能的异能者，及时得到了治疗，眼睛恢复正常了。要不是她当时及时闭上双眼，不然就算有治疗异能，这双眼睛也救不回来。
方鸿清对于这件事耿耿于怀。
她用异能鉴定过S级异能都不会有任何不适，偏偏鉴定那个神秘人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现在有人告诉她，那个令她的眼睛差点失明的人会是传说中的“叛徒江歧”？
提供信息的人是朱讯潍。拥有“先知”异能的赵光熙死去之后，朱讯潍接替了赵光熙的位置。她是最信任江歧的人，当她看到有人说江歧是叛徒的时候，她的心情变得很复杂。
“是的。你们说过，对方的异能像是影子一样，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江歧。江歧跟我说过，她的异能是‘影子B’。”朱讯潍说。
方鸿清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影子B”这个异能名字就像是在嘲笑她——一个B级异能怎么会让她这个S级异能受到反噬？
“你对江歧了解多少？”另一个人问。
朱讯潍思索了一会：“江歧很好，她会主动帮助我们。有她在，大家才会那么快地振作起来。说实话，我看到那个帖子的时候非常震惊，我不认为江歧会背叛，接触过江歧的人都不认为江歧会背叛。”
她皱眉，眼神复杂：“要是江歧都是装的……”那就太可怕了。
大家安静了，都在思考这件事。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找到江歧？”
“‘玩家江歧’和‘江道庭的女儿江歧’会不会是同一个人，不然一直盯着‘江道庭的女儿江歧’的冯锐尧怎么可能会死？”
她们现在不方便随意进入管辖区，她们怕打草惊蛇，所以调查不了冯锐尧为什么会死。她们登录过这个世界的本地网络查看过，没有报道某个高中生死亡的新闻。
“钱赫宁那边，一个幸存者都没有？那个发了‘叛徒江歧’帖子的人还活着吗？”
空气安静。
“可能已经死了。”
她们陷入了一无所知的境地。
与此同时，江歧正在教室上课，她有些烦闷，时不时去看姜温达和冯锐尧的座位。
现在学校里一个有趣的人都没有了，江道庭又有事情要忙，没空理她。
好无聊。
现在距离玩家接收新“任务”还有一段时间，也不知道那个半吊子的神这次会给“玩家”发布什么样的任务。
她没有杀死那个觊觎她力量的半吊子神，仅仅是因为有了那个神才能让她的游戏继续下去。希望那个神能够给在“已经剧情”的基础上给她增添一些乐趣。
到了下课，江歧无聊到打算收拾一下乱糟糟的抽屉时，听到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江歧，有人找你，是特殊班的人。她说她叫何闻今。”
第72章 真相就摆在面前
江歧看到了教室外等待的人,走过去一看，确实长得跟何左安很像。
对方主动向江歧介绍了自己,紧接着就说明了来意：“我想见江总部长，你可以帮忙吗？”
江歧疑惑地看着何闻今，何闻今意识到自己过于突兀，连忙说：“我有事情想要跟她说，我可以解释一下……”
上课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
“我们中午可以一起吃饭吗？我会在那个时候向你解释。”
“我拒绝。”江歧没有兴趣听她解释。
何闻今留下一句“中午我会来找你”后就匆匆离开了。
江歧无语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差不多同一时间线，何闻今也像现在一样找过她，她都拒绝了。
这件事情后,何闻今就再也没有动静,估计是放弃了。
江歧回忆了一下何闻今对她说过的话：“我的姐姐死了，不知道被谁杀死的。”
“我在收拾姐姐留下来的东西时，发现了一个U盘。那个U盘是姐姐离开家之前留下的，姐姐离开家，搬到外面去住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何闻今的眼睛发红：“姐姐肯定料到了自己会死,才会在一开始就留下一个U盘。”
U盘里面有什么？
“U盘里有一个文档，点进去就能看到几行字,上面写了‘我发现了一个神秘组织的存在。该组织成员的目的不明,很可能会给我们带来危害，我向上司提过这件事,过了一段时间后，特情安全执行部部长江道庭告知我,由我潜入该组织，并让我直接向她汇报’。”
要说何左安信任江道庭吧，何左安特地留下了这样的信息。要说何左安不信任江道庭吧,何左安被她追杀前，又把有关“黑暗议会”的报告直接发给江道庭,而不是发给别人。
江歧在这个时候震动了一下，她现在不能直接打开手环，等到下课的时候，她去了厕所，进入隔间打开查看信息，愣住了。
江道庭发的短信，短信的内容居然是周末带她出去玩。
直到中午去吃饭了，江歧满脑子还是这件事。
很久以前，江道庭也像现在这样难得有空陪她出去玩，但是那个时候的自己依旧气愤于江道庭时常忙碌工作中和江道庭在“恶果之地”遭遇的事情差点死掉的事情，她直接拒绝了。
渐渐地，江歧已经对江道庭一起出门这件事感到陌生，哪怕是那个刚从“隐秘教会”逃出来的自己也是如此。
“穿越”而来的自己不清楚状况，只能迎合江道庭一起出门，虽然那次是为了体检。后来，江道庭借助姥姥来让她出门，看了姥姥后，又去了在超市里给江道庭推车……
江歧思绪停顿，端着盛着食物的盘子跟几个人坐下来吃饭，还没动筷子，何闻今就来了。
“你还记得我吧？”何闻今带着笑，江歧一眼就看出来她在装友好，目的就是想把她当是见江道庭的工具人。
“不管你找我多少次，我还是会拒绝，不用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周围人声嘈杂，除了坐在附近的人，根本注意不到这边的状况。
何闻今僵住，她现在很尴尬，没有想过会被拒绝得这么彻底。
自从她觉醒了异能后，遇到不认识的同学，在对方认出她是谁后，都变得很热情。或许是习惯了，便认为江歧对她的态度不会差到哪里去，特别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的情况下。
她已经来到江歧的面前，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她硬着头皮说：“你可以先听我说了之后再做决定。”
“我拒绝。”
江歧不留一点情面，坐在她身边的同学压低声音对她说：“要不你还是先听她要说什么吧？”
何闻今朝说话的人投去感激的眼神。
江歧忍不住：“你不就是想见我妈妈吗？你高看我了，我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她几次。”
后半句带着些自我嘲讽。
江道庭就算回来看她，大多数时候待一天就走了。
回过神，江歧冒冷汗了，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浑身都不适。
她现在与江道庭的关系并不亲密，所以她受不了自己用“妈妈”来称呼江道庭，她感到一阵羞
耻，产生了抗拒心理。
江歧不由得联想到“小时候”的自己围着江道庭喊妈妈的画面……
何闻今刚张口要说什么时候，江歧忽然加快速度吃饭。
这反常的举动，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快速吃饭的时候，江歧脑海不断重复两个字：“忘掉……忘掉……”
江歧在短短几分钟吃完了，她起身：“我有事，先走了。”
不给她们挽留的机会，江歧转身就走了。
她走到食堂外面，把餐盘、筷子和勺子分类放好，回到教学楼的教室，江歧坐在自己的位置，脸直接贴在桌面，双手自然垂下，双眼无神，脑子放空。
江歧感到烦闷。
就这么待了好一会，何闻今又找上她。何闻今见她没有反应，直接说U盘的事情。
江歧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何闻今的声音消失几秒后，她木木地说：“你不就是在怀疑你姐姐的死跟江总部长有关吗？”
何闻今沉默，她很想否认，但是她确实在怀疑江道庭。
江歧抬起头，看向何闻今，面无表情：“你的姐姐是我杀死的。”
她说出来就不怕被何闻今报复，而且，何闻今不会相信。
何闻今怔住，勉强露出一丝笑：“你别开玩笑了，我不希望有人拿我姐姐的死开玩笑。”
意料之中。江歧见她这种反应直接笑了一下，饶有兴致地注视对方。
何闻今看不明白，对江歧的态度感到不愉快：“你是什么意思？”
“真相就摆在你面前，你却不相信。”
何闻今愤怒：“那你杀死我姐姐的动机在哪里？”
她愤怒江歧拿姐姐的事情开玩笑。
江歧思索着所谓的动机。没有恢复记忆前的自己想让“黑暗议会”继续为自己准备堕禁物而杀死何左安证明自己是“会长”。恢复记忆后，便觉得杀死何左安这件事可笑。因为是她当初主动向江道庭提出来把何左安送进“黑暗议会”的。这样一来，就能以“不打草惊蛇”为借口堵住那些知道组织存在的人的嘴，还能让造成失误的白司焰负责。
江歧还提醒过江道庭，何左安进入“黑暗议会”之后，何左安的生死就不是江道庭能插手的了。
江道庭为何左安争取过活下去的机会：如果何左安认同“黑暗议会”的做法，就让她活下来。
江歧本不应该同意这种“谈条件”，想了想觉得有点意思就没有驳回。
这件事在江歧眼里等于在跟江道庭玩一个游戏，赌何左安会怎么选择。假如，何左安选择背叛“黑暗议会”，就是江歧赢了，江歧将处理掉碍事的何左安；反之，何左安认同“黑暗议会”的做法，那就是江道庭赢了，江歧不能动何左安。
可惜的是，何左安没能走上江道庭所期望的道路活下来。
对于江歧而言江道庭输了才是重点，而不是死去的何左安。除了江道庭，江歧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死活。
江歧以为自己赢了会很高兴，事实上却高兴不起来。关键在于江道庭没有像她一样把这一切当作是游戏，她便感到乏味。
“只是为了有趣吧。”江歧回答何闻今。
何闻今被江歧漫不经心的神情以及语言刺激到了，伸手想要揪住江歧的领子，结果被江歧抓住了手腕，紧接着又被推倒在地上，江歧双手掐住她脖子，她的脸瞬间涨红。
何闻今吃惊自己居然被压得反抗不了，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她立马意识到江歧也是异能者。
对上江歧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何闻今不寒而栗。
“你应该庆幸这里是教室有摄像头，不然你的人头就落地了。”江歧说着，直到何闻今的脸涨紫，她才松开何闻今。
何闻今重新获得空气，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江歧压根没用力，用力的话，单手一秒就能把何闻今的脖子捏碎。
在学校光明正大杀死一个人，就算是江道庭来了也很难收场，江歧衡量了一下，就没有杀死何闻今。
一屁股坐回椅子，江歧更烦闷了，她讨厌这种顾忌人类社会规则的感觉。
“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敢保证，下一次你就没命了。”江歧没有看她，“你想要见江道庭，就自己去，别想借助我来见江道庭。”
何闻今摸着自己的脖子，死死瞪了江歧一眼，默默转身离开了。她知道江歧肯定不会解答她的疑惑。
何闻今感到愤怒又不甘。
她认为江歧被她缠烦了才会说出“你的姐姐是我杀死的”这样的话，并没有当真。
这天，江道庭来学校接江歧。
江歧时常请假，而且江道庭没意见，老师也就麻木了，向江道庭确认之后，在请假条上盖章签字时，没有一点犹豫。
江歧坐上副驾驶位，就听到江道庭问：“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第73章 人类挺会发明食物的
“没有。”江歧回答。
静默一会,江歧说起了何闻今找她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何闻今的事情，或许是想打开话题跟江道庭分享一些事情。
江歧手肘撑着车窗边缘,手收拢撑着侧脸，有趣地看着江道庭：“何闻今现在只是怀疑你有问题，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就掌握证据找你的麻烦了，要不要我帮你处理掉何闻今？”
“她查不到，你不用处理她。”
江道庭的平静回答令江歧感到无趣。
江歧问起别的事情：“现在要去哪里？”
“去空雾山。”
江歧的表情怪异：“爬山？”
江道庭应了一声。
江歧侧目看江道庭一身穿方便行动的运动装，她早该想到的。
“执行部已经没有事情要做了吗？”
“目前没有，所有事情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而且,很久没有跟你真正地出门一次了,你应该很不开心。”
江歧视线偏到手边的窗户风景，有些别扭地说：“我才没有不高兴……你有你想要做的事情，那也没办法。”
江道庭怔了一下，露出一丝浅笑。由于她在开车，只能注视前方,没能看到江歧的表情。
她知道江歧说出这种体谅人的话只浮于表面，一旦情况有些不如意,江歧就能立马翻脸——江歧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非常不容易。
到达目的地,看着漆黑的深山里亮着灯光，江歧嘀咕着,恐怕也就只有江道庭即便在没有太阳的情况下，爬山爱好依旧没有变了。
江道庭分给了江歧一根登山杖,江歧拿着它在空气刺了几下，见江道庭离开了，才连忙跟上去。
走了一段路,来到大门，江道庭径直走向亮着灯的亭子,做了简单的登记。登记是为了计算时间，过了规定的时间没有出来，就会派人寻找。
江歧站在距离江道庭差不多两米的位置，她看见亭子里的工作人员看了江道庭的证件变得异常兴奋，还特地把麦克风关了，与江道庭说了些什么。
江歧观察了一下周围，人流很少，进入山里就难看到了。自从有报道说某某山出现过堕禁物之后，没有觉醒异能的人们开始害怕，来爬山的人越来越少，即便后来来爬山的游客数量有上涨，但是总体还是偏低。
江歧见江道庭登记完，便走过去，跟江道庭一起从大门进入。
有实力，偏偏要遵循什么破规定。
江歧心里不满着，在她看来，人类都太喜欢给自己设下各种条条框框。
两人沉默走了一段路，走过平坦的路，迈上阶梯，走向有些松软的泥土，越走向深处，路就越陡峭。
这对于异能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偏偏江道庭像是以前一样，爬上一段距离之后转身朝江歧伸手。
“我现在又不像以前一样是个‘
普通人’了，你不需要拉我。”
“好吧。”
江道庭无奈笑了一下，转身继续往上爬。
这让江歧想起自己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江道庭也带她来爬过山，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是“普通人”，江道庭是异能者。当时，江歧爬得浑身都是汗，热得脸通红，还有些头晕目眩，而江道庭只是出了一点汗。见到她狼狈成那样，江道庭还笑了。
江歧看准能踩住的位置，带一点跳跃的感觉轻松爬上去。换作是“普通人”的自己，一边利用登山杖保持平衡，一边又用手撑地，身体不断前倾，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往后摔。
江歧摸索了一下登山杖，来到平路时，她把登山杖抬起来，山上的灯光很足，能够清晰地看到登山杖本身的样子。是新的，不是以前用旧的。
她回过神，视线落在领先她一段距离的江道庭，她的胸口闷闷的，还有些烦躁。
当江道庭停下脚步，回头的那一刻，江歧的负面情绪都消失了，立马追上去。
她感到烦闷是想到了一件事：想要拯救这么多人的江道庭，真的会回头注视她吗？
说起来，自己为什么会选择江道庭来着？
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没有打算以人类的身份潜入这个世界——-
地板被太阳烧得像是被架在火上的铁板，坐在阴影下的黑猫注视着像是冒烟的地面，甩了一下尾巴，目光没有转移，像是在发呆。
忽然，一个影子压了过来，是两个穿校服的初中生，其中一个就是江道庭。
她们都蹲下来，朝黑猫伸手，让黑猫先闻闻自己的气味，结果黑猫闻了之后，就一副极其嫌弃的模样转身离开。
两个初中生看得一愣一愣的，看到黑猫钻入花坛里。
黑猫不在意她们，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的生物最终会迎来如同天灾一样的死亡。“她”现在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拿回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黑猫的日常就是四处逛逛，看到人类丢东西，并且还找到人类丢的东西时，“她”就会刻意藏起来，让对方再也找不到。当然，这是小概率事件。
黑猫找不到能让自己产生兴趣的东西，对这样的日子感到无趣，“她”干脆以睡觉来消耗时间。
“她”所待的小公园就是“她”的“领地”，没有猫敢踏入。
猫和猫之间像是有信息网一样，互相告知XX公园里面有一只恶霸黑猫，去那边的猫都被打了一顿，特地去招惹那只恶霸黑猫的猫都消失了。
黑猫并不知道，这个公园是江道庭回家的必经之路。所以，“她”才三番四次地遇到江道庭，“她”也每一次都无视江道庭。
直到这一次，黑猫听到江道庭说的话，发生了一点细微的改变：黑猫停下脚步，注视着江道庭，没有像之前一样头也不回。
江道庭说：“让我摸你一次吧，好吗？”
江道庭蹲着，眼中的平静被渴望替代，伸出手。
然而，黑猫没有转身走向江道庭的意思，直接离开了。
“她”以为江道庭会放弃了，可是，江道庭又主动来找“她”了。
“我这次带了些好吃的东西，你想吃吗？”江道庭说着，把食物放在掌心，朝黑猫伸去。
黑猫注视了一会江道庭手里的东西，鼻子动了动，闻到了有些香香的东西。
“她”不需要进食也能活，所以不清楚对于正常生物来说必需的食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她”对江道庭手上的东西很感兴趣，走了过去，先是凑近闻了闻后张口吃下了火腿肠。
“她”的评价是：还不错，人类挺会发明食物的，比野猫吃得好太多了。
“喜欢吗？我下次还可以给你带。”
黑猫抬头，看到江道庭笑了。
“我现在可以摸摸你吗？”江道庭期待地看着黑猫。
黑猫定定坐在那里，像是在说：你摸吧。
江道庭伸手，真的摸到黑猫时，脸上一脸都没有掩饰那份喜悦。很快，她的笑容凝固了。
她只摸了两下，黑猫就抬屁股走了，头也不回。
之后，江道庭每次来看黑猫，都会带香肠。慢慢地，黑猫看到火腿肠没反应，江道庭就知道黑猫吃腻了。
没办法，江道庭只能带别的东西给黑猫吃。当她看到黑猫吃她带的新食物，内心一阵满足。
在黑猫眼中，江道庭有点烦，江道庭不仅要摸她，还在她吃东西的时候开始说自己的心事，但这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
“妈妈总是对我抱有很大的期待，她期望我保持年级第一，就算波动也不能掉出年级前三……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奔向哪一条道路。我对妈妈说，我很迷茫，妈妈说，越是迷茫就越要努力，只有这样的，未来出现的选择才会更多。妈妈还说，等待选择的那一刻，说不定就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黑猫假装听不懂，“她”对江道庭说的事情不感兴趣。
“知道我为什么只找你一只猫吗？因为我是我见过最特别，最帅气的猫。黑色的毛就像是黑夜，独特的紫色眼睛就像是……紫色的玻璃球一样。你的毛这么顺滑柔软，是一直有人喂养你吗？”
“……”
后来，江道庭每次来都带几乎不一样的食物，让黑猫感到像是开盲盒一样感到新奇，久而久之就适应了江道庭的存在。
这一天，发生了一个意外。小公园出现了三只攻击性强的野公狗，无缘无故地想要攻击黑猫。
黑猫并不惧怕比她体型大几倍的公狗，甚至没有放在眼里，“她”抬抬爪子，这些公狗一个都活不了。
江道庭不一样，她只是一个普通小孩，可她一把抱起了黑猫，生怕那些没有理智的野狗会弄伤黑猫。
“都给我滚！”
江道庭朝它们跺脚、喊话，试图用这种声音把它们吓退。
黑猫能够感受到江道庭剧烈跳动的心脏。“她”仰头看着江道庭，“她”有些想不明白这个人类明明这么弱小，为什么还想要保护无关紧要的“她”呢？
从表面上看，“她”与江道庭对比确实显得弱小，而江道庭与那三只野公狗对比，也显得弱小。
黑猫漫不经心想着江道庭会迎来的两个结局：一，被野公狗咬死；二，被野公狗咬到受伤。黑猫认为后者的概率比较大，人类的生命力还是挺顽强的。
第74章 绊脚石们
黑猫所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来了几个拿着树枝的大人赶走了那些野公狗。
赶走了那些野公狗后，大人们都来关心江道庭,她们会问江道庭有没有伤到，还说之后会通知人来清理掉这些疯掉的野公狗。
解除危机后，江道庭放下黑猫，神情有些无奈：“下次你直接跑，或者上树，那些野公狗肯定伤不到你。”
黑猫眯了眯眼睛，“她”感到不愉快,直接转身离开,不去看江道庭——“她”根本就不需要逃跑。
第二天，黑猫思绪漫游，不知不觉就来到平时与江道庭相遇的地方。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从江道庭总是拿出不一样的食物时，就已经在主动走向江道庭了。
江道庭如约而至,带给黑猫新的食物——酸奶。
黑猫嗅了嗅盒子里酸奶，舔了一下觉得不错就继续吃了。
江道庭像是往常一样诉说着事情,这次跟往常不一样,她说：“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看到了这个世界被毁灭的样子，真实地直接吓醒了我,我不太记得我梦到了什么。只记得情绪，有悲伤和痛苦…
…”
黑猫听到这里，抬头看着江道庭。江道庭感到很新奇,这是小猫第一次吃东西时忽然抬头看她，小猫对自己的梦感兴趣？
黑猫在想,可能是“恶果”造成的影响。不过，能在“恶果”还没有适应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有所感应，这个人类很特别。
一个接着一天过去，这一天的气温就像是黑猫第一次见到江道庭一样炽热。
江道庭的声音透露着遗憾：“等暑假过去了，我就要升高中了，到时候我就没时间来看你，只能周六日来看你……”
黑猫瞪大了眼睛，写满了难以置信，很快又收敛了。极其淡薄的情绪就像是一缕若有若无的烟，黑猫几乎感受不到。
“她”想到之前江道庭跟“她”说过一个“真实梦”的事情，便不那么愿意放掉在“她”看来未来会很有趣的人类。说不定这个弱小的人类能够变得很强大，能够在“她”需要成长的一段时间里充当靶子，吸引那个半吊子神的注意力，这样一来，“她”就能稍微肆意一点，在乏味的日子中找到一些乐子的同时获得成长，给半吊子的神致命一击。
光是想想，就能让“她”兴奋不已。
于是，在一次夜晚，黑猫主动找上江道庭。
那个时候的江道庭住在一个别墅区里。
黑猫围着建筑物转了一圈，通过气息找到了江道庭房间的窗户，“她”借助枯树枝，落在二楼的阳台里。
阳台的门是关着的，黑猫在门前蹲坐而下。
在房间里的江道庭正在预习高一的课程，她桌面上的台灯闪烁了一下，江道庭的思绪抽离。
她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缭绕在她身边：“过来阳台，打开门。”
江道庭立马起身，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有人，看向阳台的那扇门。门拉着帘子，根本看不到外面到底有什么，莫名的恐惧包裹着她。
那道声音催促：“快点。”
江道庭按下内心那份对于未知的恐惧，来到通向阳台的门前，快速拉开窗帘，什么都没看到，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看下面，呆子。”黑猫忍不住。
江道庭低头，看到了她时常喂养的流浪黑猫，她心里没了那份恐惧，更多的是好奇。
“你没有做梦，更不是你能听懂小动物说话，而是我在主动跟你说话。你不打开门放我进去吗？”
被戳破内心的江道庭浑身一僵，犹豫一下，还是照做了。
黑猫从她脚边窜过，直接跳到桌子上。那双紫色的眼睛多了一些对江道庭产生的趣意。
“江道庭，跟我做一个交易怎么样？”-
这便是开端。
江道庭正如江歧期待的那样，成为人类中最强大的“靶子”。
然而，江歧并不高兴。
她曾经以为“这个世界所有人的生命”是约束江道庭最有力的武器，现在却成为搅和她与江道庭之间的绊脚石。
江歧气恼，看着江道庭，问出了一个期盼江道庭会回答“好”字的问题：“你就不能放弃那些人吗？”
江道庭花了这么多精力在所有人存活的事情上，反而把她晾在一边。
江道庭停下脚步，注视着江歧，神情和语气都平静无比：“不能。”
江歧的胸口发酸，怒目而视：“为什么？”
“你很清楚，从我们达成协议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为此做准备了，我也愿意为了她们而努力做这一切。”江道庭垂下目光，“我是人类……当然要为人类考虑，我无法抛弃她们，你能够理解吗？”
——“我是人类……当然要为人类考虑，你不是人类，我们对于你而言，只是动物，不是同类，你永远无法体会这种心情，哪怕你被人类养着，你依旧会遵循你原有的本性，按照你自己的意愿去前行，我的意愿对于你来说重要吗？”
——“江歧，你的耐心有限，我也一样。”
类似的话，江歧在过去听到过，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江道庭几乎没有跟她说过几句话，像是忌惮、恐惧她般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到了后面，江道庭应该已经厌恶她的肆无忌惮了。
所以江歧看到那个将她抛得远远的江道庭濒临死亡的时候，她感到畅快。可是，后来她看到一动不动没有生命特征的江道庭，她感到痛苦和难过，她想要抛弃这些情感，却又抛弃不了，一直堵在她的胸口，折磨着她。
过去与现在的话语重叠，深深刺痛着江歧，江歧咬牙：“我不想理解，在我看来，她们就是碍事的绊脚石！”
江歧故意说出尖锐的话，为的是让“真正”的江道庭“出现”，说出一样冷漠的话，从而使得自己彻底死心。
问题就在于，江道庭几乎不按常理出牌。
“可是，你当初不就是想拿全人类当筹码，让我成为一个惹眼的靶子，让那个觊觎你力量的神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吗？”
江歧瞳孔一缩。这一瞬，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被戳破内心想法后的慌张和惊恐。
江歧从来没有明确说过这件事，她对江道庭只说过那个半吊子神的事情。仔细想想，将事情拼凑起来很容易就能推断出结论。
江道庭伸手轻推一下江歧的背部：“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不希望今天难得出来一次就被毁掉。”
这确实安抚到了江歧一点。江歧又问：“要是大家都知道，你为了能让更多人活下来，而牺牲少部分人的行为，她们都会怨恨你吧？”
后半句的语气变得讥讽。
风吹得树叶发出簌簌声，江道庭静默一会，说：“那也没关系，我坦然接受这一切。她人说我卑鄙也好，认为我是十恶不赦的人也好，我都要以我的方式去找到一条人类的活路。”
——“她人说我卑鄙也好，认为我是十恶不赦的人也好，我都要以我的方式去找到一条人类的活路，为此，我可以陪你一起‘玩耍’，包容你，纵容你，直到你感到快乐，放下架子来帮助我们。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位置，我很清楚这一点。”
结合江道庭说过相似的话，江歧现在很迷茫，完全不知道江道庭到底在想什么，怎么看待她。至少现在的江道庭对待她的态度很柔和。
“如果我想毁约，不想帮你们，你们是不是就没有活路了？”江歧问出明知故问的事情是想强调这件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强调。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小孩，拿着所谓的“把柄”得意洋洋地在大人面前乱晃一样。
“是的。”江道庭很清楚这点，“如果你不帮我们，我就只能靠自己拼出来了。”
江歧脑海里浮现濒临死亡的江道庭。
江歧的声音变得沙哑：“只要你不帮助她们而死，我也可以救你。”
她想要江道庭在这个时候向自己妥协，抛弃“绊脚石们”。
“这个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我一个人的死就能换她们的生——”
——“你不是人类，我又怎能以人类的标准去约束你呢？你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
江道庭的声音戛然而止，与之替代的是江歧的声音：“你死了，她们也不会活！难道你以为你死了，我还会救她们吗？”
江歧停下脚步，怒视愣住的江道庭：“狗屁的协议，到时候我还要坐在一堆尸体上欣赏你们痛苦挣扎的模样！”
空气凝固。
过了一会，江道庭说：“你说粗口了。”
江歧太阳穴跳了一下：“这不是重点，你管我有没有说粗口！”
江道庭叹了一口气：“走吧，我们可以边走边说。”
说着，她拉着江歧的手臂要朝前走，被江歧甩开了，她回头看到了眼睛发红的江歧。
“你说
走就走，我凭什么听你的？”
江道庭也不恼，看了看周围，找到一块矮石头坐了下来：“那就休息一会。”
江歧哽住，心中的怒火像是被强行降下一半，让她有种憋屈感。
换作是别人在江道庭的位置上，现在已经跟江歧大吵一架了，偏偏江道庭不紧不慢。
很明显，江道庭有一套对付她的办法，并且非常娴熟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江道庭看了看周围的风景，无视用锐利目光盯着她半天不说话的江歧。
江道庭忽然说：“我很久没有听你喊我一声‘妈妈’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继续喊我‘妈妈’？”
江歧浑身一僵，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走了！你是异能者还休什么息！”
说着，她迈开步伐走在最前面，江道庭起身跟了上去-
“杀死钱赫宁的人是江道庭……”吕回重复对方说的话，垂下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房间比较窄小，吕回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剩下的人坐在两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吕回。
“我们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战力。我的目的是除掉主导这一切的江道庭，你也应该很想杀死江道庭不是吗？”方鸿清说。
吕回沉默，让她们看不出吕回到底在想什么，她们面面相觑，方鸿清刚张口，就听到吕回说。
“我可以知道，你们对江道庭有什么应对策略吗？”吕回问。
这次说话的是另一个人，她的名字叫华有息：“我们目前有四位S级的异能者，分别是‘鉴定S’、‘愿望S’、‘蛇眼S’、‘支配S’，其中‘支配S’能够支配S级别的堕禁物……”
吕回瞪大了眼睛，扫视了她们，在想谁是S级别的异能者以及谁是“支配S”异能的持有者。
至于“愿望S”，名字过于抽象，想象不出这项异能使用起来会是什么样的，“蛇眼S”就大致能猜到一点点。
“你知道‘恶果之地’吗？”
“不知道。”
“‘恶果之地’里有一颗巨大得像是心脏一样的果子，堕禁物会被它吸引而去，特别是强大的堕禁物。这些堕禁物到了‘恶果之地’会被更强大的堕禁物吞噬，‘恶果之地’肯定有S级的堕禁物，甚至有SS级的堕禁物存在。”
吕回想到了”玩家等级“介绍，大概到达四十一级及以上，就有能够有对战SS级别堕禁物的实力。
第75章 豁然开朗
怪不得在非管辖区遇到的堕禁物都没有强大到过于离谱的程度,原来都被“恶果之地”吸引去了。
这很安全，但是这对于需要经验来提升等级、获得更强大的力量的玩家来说就是巨大的瓶颈。低级堕禁物获得的经验是有限的,想要一次获得大量经验，就只能杀死更强大的堕禁物。玩家等级也会随着等级越来越高而需要更多的经验。
除了杀堕禁物获得经验外，玩家还可以完成任务来获得经验，任务都是随机的，可是，每个人的任务中都会出现一个杀死原住民的任务，并且不能跳过,出现的时机也没规律可循。有人第一个任务就要杀死一名原住民。
除了赤/裸/裸/需要玩家杀死原住民的任务外,还有一些任务会涉及原住民，原住民想要报警的举动就会引起玩家做出杀死原住民的行为。
在吕回看来，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很诡异。
“有人达到四十一级吗？”吕回问。
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华有息对吕回说：“有，我们之中甚至有人超过了四十一。”
说得很模糊,显然没有完全信任吕回。
“你们对江道庭的实力有所了解吗？”
华有息犹豫，因为她怕吕回知道江道庭的实力后会退缩,想了想还是认为这件事应该告诉吕回：“江道庭面对S级的堕禁物能够在十分钟内解决。”
S级的堕禁物十分钟内就能解决？！
华有息补充：“那头S级堕禁物甚至可能达到了中期的水平,在单刷的情况下，我们之中暂时没有人能够做到十分钟内就解决S级中期堕禁物。”
这时,有人忍不住说：“江道庭用了不止一种异能……”
华有息的内心并不把江道庭的强大归根于异能多，她继续说：“通过‘鉴定S’异能得知,江道庭已经达满级五十级了。”
吕回又沉默了，她们也不着急。
她在掂量自己的实力，自从跟钱赫宁分道扬镳之后,她一直都很努力在升级，提升自己的实力,也只不过是达到二十五级，只能对付A级堕禁物，这种实力放在那样强大的江道庭面前，恐怕江道庭抬手就能杀死她。
华有息露出笑容，信誓旦旦地说：“你只要加入我们的话，我们有办法让你快速提升实力到三十一级，甚至是在这个基础上再往上走几个等级。”
吕回知道她们的办法是什么，就是利用“支配S”来聚集堕禁物，又或许是培养出强大的堕禁物。后者有些慢。
说起培养堕禁物，她不由得想起了专门培养出强大堕禁物的组织“黑暗议会”。
吕回想要为钱赫宁报仇，冷静之余，又不认为自己应该为钱赫宁报仇，钱赫宁选择了极端的方式，劫持了很多原住民，在原住民的角度上看，钱赫宁就是罪有应得。就连吕回也这么想过。
如果自己选择了加入她们，剩下的人呢？对方显然只想招揽能作为战力的人。她告诉过这些人自己的异能，她们很大程度上应该是看上她的异能了。
吕回在想，只要江道庭死了，局面会不会不一样？是不是只有江道庭死了，原住民和我们才能和平共处？
她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所附带的却是“江道庭杀死钱赫宁”所产生的负面情绪。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以为自己通过客观理性的角度才做出的选择，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有江道庭这个阻碍消失了，一切才皆有可能。
曾经排斥钱赫宁做法的她，直到钱赫宁死去之后才认同钱赫宁。
“好，我加入你们。”-
江歧和江道庭一路快速上山，又顺着路快速下山。
见江歧很生气，江道庭便一路没有说话，她认为这个时候应该让江歧静一静，运动过后，回到车上，气也差不多该消气了。
江道庭从后备箱拿了水，递水给江歧做试探，她就能从江歧接水的方式辨认出江歧还有没有在生气。
见江歧很平静地接下了，江道庭就知道没事了。她知道最主要根源没有解决，这件事就会一直在江歧心中。
江道庭的目光变得深邃——她没办法抛弃这些人。
“等会吃完东西，去看电影怎么样？”江道庭问。
“可以。”
江歧的回答也没有什么问题，这件事暂时就这么揭过去了。
到了车上，安静下来的时候，江歧想起了江道庭说不能放弃那些人的回答，还是有些烦闷。
望着车窗外的流光，她问：“对于你来说，她们是不是比我重要？”
江道庭没想过江歧会担心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比谁更重要？”
“有必要的话，你会为了她们，哪怕丢掉自己的性命也愿意去做不是吗？那样的话，跟直接抛下我有什么区别？”江歧极其厌恶这种感觉，她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还是说，你要亲自生下我，这一切才会变得不一样？”
她豁然开朗了，并且越想就越是觉得有道理。人类这么注重血缘联系，没有血缘的联系，很难与身为人类的江道庭建立理想中的亲密关系，果然还是缺少这一个重要步骤吧？
江歧一开始没有选择让江道庭直接生下她是心里接受不了。现在变得不一样了，她能完全接受。
江歧带着灿烂的笑容问：“你想什么时候生下我？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愿意生下我？”
“……”被江歧盯着的江道庭有些不自然。
江歧的思维跳跃到另一个高度，她难以对付。
“她们比你要弱小许多，你很强大，并不需要我去担心，你会为了想要得到我的担心和保护而变弱吗？”江道庭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
“不愿意。”江歧有过“普通人”的经历，她觉得太过憋屈了，压根不想再回到那个时候。
“那么，你现在能够理解我把她们放在最前面的原因吗？”
江歧不说话了，能理解，可是她不接受。她干脆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你愿意生下我吗？”
“当然，只是现在不管怎么看都不合适。就算你没有被我亲自生下来，依然无法改变你是我的女儿这个事实，你又在担心什么？还是说你需要我亲自把你生下来，你才安心？而且当初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到我身边。”
江歧哽住，内心跟被说破了一样不舒服，单手撑着侧脸，注视着外面的风景。
江道庭带着江歧来到一家餐厅，这里人少安静，服务也很周到。江歧拿着菜单悄悄看了一眼也在看菜单的江道庭，什么都没说。
吃过东西，买了两张电影票，距离电影开始还有一段距离，便在这家电影院的商场逛了一圈。
江道庭给她买了衣服、裤子和鞋子。挑衣服的时候，江歧走在江道庭身后，仿佛不是她买衣服一样，而是江道庭自己买。
江道庭知道她不喜欢试穿这么麻烦的事情，便只是拿衣服往江歧身上贴了贴，目测尺码正确就买了。
无趣的购衣环节结束，来到了看电影环节。
电影是一部改编自现状的故事，其中让江歧觉得比较有意思的是，作者觉得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培养皿，而人类是某种细菌，世界之外的人则在研究、培养“突变”细菌。
江歧看了一下网络评价，新上映的电影中就这部最受欢迎。
看完电影吃过东西后，江道挺便把她直接送回学校。
江歧看着江道庭的车逐渐远去，心情莫名有些糟糕，并没有那份满足感。
她没有跟江道庭详细说过自己与“恶果”之间的事情。她只与江道庭说过，她能随时回收“恶果”，其实不是，她当时是为了把主动权拉到自己这边才会这么说的，她要回收“恶果”还需要等待“恶果”成长到一定的阶段，不然还是会出问题。
江歧收回目光，视线冰凉，扯出一个讥讽的笑。
说不定江道庭早就看出来了，才没有询问她什么时候吞掉“恶果”。
江歧望着教学楼，目光略显空洞和冷漠。
江道庭知道了又怎么样？现在的她又不是以前的她了，她现在不需要等到太晚就能提前回收“恶果”，但是她不打算提前回收“恶果”。
她收回视线，提着江道庭给她买的东西走向宿舍楼的方向-
“姜温达……姜温达？”
熟悉的声音不知道唤了多少遍，姜温达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到了心理医生担忧的面孔，心理医生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她看到姜温达有反应后，心理医生的紧张的状态才有所缓解。
姜温达是异能者，能够很敏锐地抓到对方的生理反应，哪怕心理医生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她也能看出来。
这是第几次走神来着？
自从帮江歧杀死冯锐尧玩家之后，姜温达的状态就非常差。
她确诊了随时可能会变成堕禁物的状态。
这并不排除心理医生的判断有误，毕竟心理医生不是异能者，而是普通人。
姜温达感到不安，她开始莫名其妙地感到焦躁，情绪不稳定，这让她想到还清醒活着的鱼还没被拍晕就被放进锅里，承受着水温逐渐升高，在痛苦煎熬中死去画面。
姜温达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只在清醒状态下被放进锅里的鱼。
她现在需要一个让自己镇定下来的正面因素，她要亲自向江歧确认一些事情。
姜温达的嘴唇有些干裂地张开：“我想打个电话给同学可以吗？”
“你想打给谁？”
“江歧。”
第76章 活下去的办法
姜温达焦灼地看着手机,等待对方打电话过来。
为了防止出现不确定因素导致她变成堕禁物，她的手机被没收,就连想要联系谁，都要得到许可。
姜温达尝试直接用通信服务软件直接打网络电话给江歧，江歧没接。她还尝试给江歧发信息，江歧也没有回，再次拨打网络电话的时候，发现江歧直接把她删了。
没有办法，为了能够让江歧接通电话,她只能打电话给班主任,让班主任找江歧接电话。只有这样，江歧才会接。
在所有人眼中，出现“问题”的姜温达忽然找江歧，并且江歧很抗拒接姜温达电话的话，就会有人怀疑江歧。江歧想要伪装好自己,就只能接这通电话。
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江歧还想继续作为“人类”的身份继续生活。
当手机振动的时候,姜温达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一样,她接听，听到了江歧发出冷漠又讥讽的声音。
“怎么,你还没变成堕禁物？”
江歧坐在靠近宿舍的池边，池子很浅,水位大概到江歧的腰间。池子边还有零散的石座椅。她正拿着班主任的手机，背靠着石椅，右脚脚腕的位置搭在左大腿上。
她已经删了姜温达,表达了不愿意与姜温达交流，结果姜温达选择用这种方式让她强行接电话,实在让她不爽。
“冯锐尧死亡事件”里，很多人都亲眼看到冯锐尧不是姜温达杀死的，她们现在都在疑惑姜温达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有人猜测是姜温达的异能杀死了冯锐尧，而且姜温达还无法控制好异能才导致冯锐尧死亡，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姜温达为什么会咬定是自己杀死的冯锐尧。
还有人猜测是有人威胁了姜温达，这种猜测认同的人比较少——姜温达这么强大，又有谁能够威胁到姜温达？
于是，前者认同的人越来越多。
江歧唯一满意的是，姜温达始终没有说出她的存在。
可这不足以抵消姜温达曾经阻碍她的“过错”。至少江歧是这么认为的。
姜温达的嘴唇张开，发不出一个音，浑身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咬着牙，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一些，压制内心的愤怒：“我会死是吗？”
江歧露出诧异的表情，噙起恶意的笑，望着天上的那轮红月，语调轻松：“你这不是知道吗？你不会以为你会死是我造成的吧？”
她的二连反问，姜温达哑口无言。
“你迎来真正的死亡是迟早的事情，你的异能不是‘主动性’而是‘被动性’，就算我结束了这一切，这个世界迎来美好的结局，之后你病死了、老死了一样会‘回溯’，这股力量会一直折磨着你，你的所有负面情绪将会成为它的养料，直到它积攒到一定程度，它就会利用你所产生的负面情绪杀死你。”
“万物皆有灵，从某种角度来说，你们拥有的‘异能’也有灵。”
“毕竟异能诞生于‘恶果’。异能越是独特、强大就越能体现它们的‘灵’，比如你的异能。当然，这具体得看异能属性，你的‘回溯’异能发动靠‘死亡’来发动，就已经证明了它的‘凶性’了。”
充满戏谑的声音刺痛着姜温达。
姜温达的喉咙发堵，声音变得沙哑、颓然：“你有能力帮我摆脱这一切是吗？”
“我又为什么要帮你呢？”
通过电话，姜温达很明显地能够感受到江歧的声音温度降下来了。
姜温达滚动喉咙，拿着手机的手已经冒冷汗，她看到自己没有拿手机的那只手指尖变黑了，她立马闭上眼睛，调整混乱的情绪，这一刻，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随着这些声音变得平复，她睁开眼睛，手指恢复原状，仿佛刚刚看到的一幕是错觉。
“需要我做什么？你不会无缘无故跟我说明这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你应该有事情想要我去做吧？”
江歧沉默，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不着急，姜温达却着急了。
姜温达想不出
自己能够帮助江歧些什么，江歧本身就很强大，吃下一头S级的堕禁物都很强的江歧，更别说吃了两头堕禁物的江歧了。
而且江歧身后又有“黑暗议会”，她能做到的事情，“黑暗议会”成员也能做到。
“我没有需要你要做的事情——”
姜温达的心口绷紧，立马接上话：“我可以去告诉江道庭我‘回溯’所看到的一切，只要我告诉江道庭这些，江道庭就更能理解你。”
姜温达认为江道庭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江道庭的强大没有像她一样经历了一遍又一遍累积而成，姜温达重来一遍又一遍也无法达到江道庭的高度。
她知道提出这件事很可能会惹怒江歧，但是，她还是想要赌一把。她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姜温达期待江歧即将做出的反应，就算江歧再不乐意，也会讥讽或者威胁她一番……
挂断电话的短暂几声嘟嘟声使得她内心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温达所预料的反应都没有出现，她开始焦急，连忙拨打回电话，却打不通了。
江歧直接把姜温达的电话号码拉黑了，把手机还给班主任，说：“姜温达现在的状态不好，不适合交流，我怕自己会说些什么刺激到她，安抚了一下她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班主任高紫煜面露疑惑，回忆自己与姜温达交流的时候，姜温达的状态很平静。难道姜温达和江歧之间有什么事情，姜温达的状态才不好？
高紫煜点了点头后江歧迈开脚步离开了。
江歧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她本意是想说出更难听的话，她想了想，直白说出难听的话对于她没有好处，也就没有说。
她猜姜温达会为了能够活下去而去赌一把告诉江道庭有关她的事情。
江歧没想阻止，她在想，如果江道庭知道了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又或者说会做出什么不一样的选择？
江歧觉得江道庭固执，实际上江歧自身也很固执。江歧总是期待“一无所知”的江道庭会做出舍弃所有人、将她放在第一位的选择。
——一开始就想当“救世主”的江道庭又怎么可能舍弃所有人？
江道庭的“认知”局限在一条“故事线”里，江道庭不知道其它“故事线”的情况下，江道庭很大概率会“重蹈覆辙”。
姜温达告诉江道庭其它“故事线”发生的事情就等于给江道庭照亮了周围漆黑的环境，这个时候的江道庭才会做出最有利的最佳选择。
江歧一边感到好奇、有趣，另一边又觉得告诉江道庭这些很不愉快。
为了满足好奇心和解决这种不愉快的心情，她选择让姜温达带来改变，最后，她再以“你告诉江道庭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为理由杀死姜温达，就能两全其美。
江歧噙着笑，姿态轻松，目光锐利又兴奋。
姜温达身上有一种特质，那就是不会轻易放弃的精神。这是很好的品质……只要稍微给予一点希望，姜温达就会按照她所期待的那样去行动-
姜温达躺在床上，双眼无光地注视着天花板，透露着一种死气和疲惫。
这样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姜温达坐了下来，她的双眼逐渐恢复光亮，聪慧充盈，又转变到坚毅。
姜温达掀开被子，穿上拖鞋，穿着病服的她走到门前，拉开门，走出灰暗的房间，迈向被光铺满的走廊，来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她对自己的主治医生说：“我想见江道庭总部长，我有些事情想要对她说，关系到更多人的存亡，您能帮我联系到江道庭总部长吗？”
待在这里一段时间的她通过观察得知自己的主治心理医生认识江道庭。
主治医生露出疑惑的表情，姜温达为了事情更加顺利，她坦白了自己的异能：“我的异能是‘回溯’，只要我死了，就会回到异能刚觉醒的时候。没错，我是一个死了很多次的人。”
姜温达在想，要是“回溯”异能要是被江道庭剥夺，说不定就能摆脱异能的“杀性”活下来。
江歧不愿意帮她解决“回溯”异能的事情，她就只能另寻出路，哪怕她不知道江道庭剥夺了她的异能会发生什么……
主治医生吃惊到不知道说些什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姜温达，手却伸向自己的手机，用指纹解锁之后，目光才移到手机上。
电话里，她简单说了一下姜温达的事情，沉默一会，回应一声“好”了之后挂掉电话，抬头注视着姜温达说：“她后天过来。”
这比姜温达想象中的要顺利太多了。
来到了约定的“后天”，姜温达坐在床上，江道庭坐在椅子上。
对上江道庭平静的双眼，姜温达会本能地感到恐惧，姜温达始终无法忘记江道庭砍下她的手以及后来不断被江道庭连续杀死带来的恐惧。
江道庭对姜温达的反应感到疑惑，却没有点出来。
她并不关注姜温达本身，而是关注姜温达通过“回溯”异能知道了哪些她所不知道的情报。
第77章 可以把你的人借给我吗
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不断前行,快速前行，直到姜温达说完自己要说的,时钟的指针速度恢复正常。
在这个过程中，江道庭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变化都在那双眼睛显现，很快，又会被平静掩去。
姜温达预测江道庭会有的反应都没有出现，她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为什么这对母女都不按常理出牌？！
空气安静片刻，江道庭的目光落在姜温达身上,刚张口,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先是看了一眼打过来的人后接听，还未等对方说话，她便说：“我现在过去。”
说完，她等了一会,像是等对方回复，得到回复后,她才挂掉电话。
江道庭站起来,视线落在姜温达身上：“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姜温达眼看江道庭就要离开，连忙喊：“等一下！”
江道庭停下脚步,回头，等待下文。
“您不剥夺我的异能吗？”您不想要我的异能吗？
江道庭反问：“我为什么要剥夺你的异能？”
姜温达愣住,江道庭收回目光，离开了，像是有什么突发应急的事情一样,迈开的步子很大。
“您剥夺我的异能吧！”
姜温达这么喊出来，走到门口的江道庭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那是你的异能,你应该利用好它做更多事情。”
“不、不是，这个异能——”
姜温达急忙下床，她想要解释，想要江道庭能够剥夺她的异能，可是，江道庭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又或者存在着比“回溯”异能还要重要的事情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温达又怎么可能放走“机会”，她意图追上去，打开门分别看了走廊两端，都没有看到江道庭的身影。
她的表情变得呆滞，缓步走到空荡荡的走廊中央，视线移向镶嵌在天花板的圆扁灯，逐渐失神-
结束与江道庭的通话，脸色惨白的白蓦山笑了。越是关键的时候，江道庭就越是靠谱，导致只要听到江道庭的声音就觉得什么事情都即将被解决。
床上的被褥一半在床上，一半垂落在地面，像是为了拿旁边桌子上的手机而摔在地上。
问蓦山注视着没有穿鞋的双脚——双脚已经发黑了。
她有些无力地抬起手，手指也在发黑，并且已经无法立起来，像是没有骨头的软硅胶一样倾倒在一边。
问蓦山在想自己是不是通知得江道庭太晚了些？
她冒着冷汗，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这副身体在分崩离析，生命已经见底了。
问蓦山的意识变得沉重，仿佛下一秒意识就会涣散，变成堕禁物。
她必须撑到江道庭到来才能死去，只有这样，
江道庭才能把“罩S”异能剥夺，交给能够承担起这份责任的人。
想要让人类活下去，“罩S”的存在是必要的。
问蓦山的脑海里浮现不久前江道庭带着她的母亲来到这里时的画面，当时的她惊喜又错愕。在对方悲伤、通红的目光下拥抱对方，母亲哭了，她也跟着哭了，特别是看到母亲头顶的白发时。
她向母亲道歉：“对不起妈妈……”
问蓦山认为自己不应该死在母亲的面前。
她哭着，压抑的情绪因此得到了一些释放，泪水模糊了视线。本应该由她来安慰母亲，却变成了母亲来安慰她。
回想到这些事情问蓦山又哭了，她弓着上半身，她想要已经变软的双腿站起来。
感受到较为强大的异能波动时，她从自我情绪中抽离，抬头，便看到了从门口绕过来的江道庭和即将获得她异能的蒋宇。
蒋宇看到她的惨状，神色复杂。
江道庭上前走了几步，蹲在问蓦山的身边，垂下视线看着问蓦山发黑、无法抬起的双手，并且双手散发出一缕又一缕的黑烟。
江道庭极力克制释放负面情绪的冲动，尽管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声音的沙哑已经出卖了她。
“你准备好了吗？”江道庭问。
问蓦山扯出一个笑，说：“我一直在为这一刻做心理准备……”
她泪流满面，看向蒋宇，笑容勉强又令人难过。
“动手吧，江道庭——”
问蓦山的异能被剥夺，“罩”消失，非管辖弥漫的污染空气正在缓慢地飘向管辖区，觉醒异能的一些异能者没有亲眼看见，也能感受到有什么保护她们的东西暂时消失了。
从别墅外面看，问蓦山房间的唯一窗户被黑色填满，又裂出红色丝线，绽开大量红色的血。
血溅在蒋宇脸上，蒋宇下意识浑身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江道庭转过身，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蒋宇便感觉到体内涌入一种强大的异能，体内原本的异能被抽离。
“试试看使用‘罩S’，不用紧张，失败几次也正常。”江道庭说。
“好。”蒋宇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江歧伸手去拿自动贩卖机里的一瓶巧克力味的牛奶，身边的路灯一闪一闪的。江歧看着这样的路灯一手拿着巧克力牛奶喝着，另一只手插/进口袋里。
受曾经出现的两头S级堕禁物的影响，这次的问蓦山倒是提早几天死了。江歧心里嘀咕着，没有一点愧疚。
江歧快速喝完巧克力牛奶，把包装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问蓦山提前死了，玩家应该也会提早接到任务。
“恶果”那边现在还有几个小老鼠在“外围”徘徊，她们正在借助堕禁物前往“恶果之地”的必经路线上刷堕禁物来升级获得实力提升。
江歧没有一点危机感，她连那个半吊子的神都没放在眼里，更不要说区区几个玩家了。
她悠悠地走回教室，听到一些零散的声音。
“听说特殊班的人也被调走了。”
“阻挡堕禁物的‘透明墙’消失了，现在已经有人遭到了堕禁物的袭击……”
“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接着，有人拿着手机走到汇聚得比较多人的面前说：“你们快看这个，有人在受到堕禁物攻击的时候直播，直播的片段被观众录下来……”
江歧凑过去一起看。
视频较为黑暗，把手机亮度调到最高，才能看得更清晰些。
画面晃动，只有奔跑的人的喘息声，她们逃到停车场。
视频里传出声音：“前面那辆黑色的车是我的！”
声音刻意压低也能听到其中蕴含的欣喜。
“等一下！”其中一个同伴制止了。
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到一头堕禁物在游荡，还看到了有人启动汽车，随着车灯亮起来，一根黑色的长刺刺穿了驾驶人。
从环境来看，车辆过于密集，通道也较为狭窄，需要缓慢地开出停车位，也就很容易被堕禁物抓到。
黑色长刺拔出，车里的人变成了堕禁物就被立马吞掉。对于许多普通人来说，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堕禁物，就算被吓得腿软都是正常的反应，而且，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对抗堕禁物的能力，能做的就只有逃跑和躲藏。
“我们要在这里等到堕禁物离开吗？”
依旧是视频里的声音。
“趴下！”
随着这一声低声喊，镜头瞬间落下。
“怎么了？”
慌张、不安的气氛使得看视频的人也开始紧张起来。
“那边还有一头堕禁物。”
镜头晃动了几下，然后探了出去，所有人都看到另一个方向又来了一头堕禁物，从现在的状况来看，她们被夹击了。
就在以为她们肯定死定的时候，传来密密麻麻的枪声以及堕禁物痛苦的声音。
直到一道清晰的人类语言响起，她们都哭了。
“堕禁物已经被清理，可以出来了，接下来由执行部来保障你们的安全。”
负责直播的人站起来，大家都看到了身穿制服的执行部人。
视频到这里结束，查看该视频下的评论，无一不是感谢执行部的存在，以及对江道庭的赞美。
江道庭的各种安排都恰好卡在关键点上，甚至有人开始分析执行部的分派和行动，听了分析后，就越来越多人觉得江道庭是神。
江歧没有跟同学继续看评论，扯出一个讥笑，悄悄走开了。
过去三天，就在情况要变得越来越坏的时候，“罩”终于较为稳定地升起了。
蒋宇脸色很差，“罩S”勉强升起令她松了一口气。这三天来，即便江道庭让她休息一晚，她也不敢合眼，就算过于疲惫合眼了，又会猛然惊醒。
过于焦虑的状态几乎让她快要崩溃，更让她感到愧疚的是，由于自己的不稳定，导致江到庭一直没有离开，在她努力让“罩”升起的过程中，江道庭时不时会用平静的声音安慰她，引导她。
“罩S”异能蕴含的力量比她之前用“罩B”庞大太多了，她需要适应。哪怕之前有练习，也很难完全控制好“罩S”。
蒋宇抬起疲惫的目光，看见江道庭正在注视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三天里，她听到了各地方对江道庭的汇报，江道庭会对具体情况做出决策调整。也就是说，江道庭一边在处理公务，一边在照顾她的状态。
令蒋宇比较在意的还是第一天的时候，江道庭不停地打同一个电话，对方居然一直没有接。
打了几个小时后，终于通了。
江道庭询问：“可以把你的人借给我吗？”
第78章 新任务
接到电话的江歧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觉得我会把人借给你吗？”
江道庭的本意并不是真的要向江歧借“黑暗议会”的人,而是试探江歧的态度，借人只是顺势,就算借不到，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通过江歧的态度，她就能大致判出江歧对于处理“恶果”的态度。如果江歧连人都不借，更不要说“恶果”的事情了。
蒋宇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只听到江道庭说：“会。”
“那太遗憾了，我不会借给你。”说完，江歧就挂掉电话了。
蒋宇见江道庭就这样结束了对话,猜到对方拒绝了江道庭,这让她更加好奇电话的另一端到底是谁。
江道庭重新解锁手机，看了一眼手机桌面的一张照片，上面放着一张照片，正是年幼的江歧，照片里的江歧挂着灿烂笑容。息屏再亮起,锁屏壁纸却是一张风景图。
江道庭将手机揣进口袋里，转身对蒋宇说：“我要离开了,有事情就用电话联系我吧。你刚拥有‘罩S’,就算出现‘罩’不稳定的情况也正常，你不用过于紧张不安……”
江道庭的视线落在地上的手机,那个手机是问蓦山之前用的手机，又看了看这个房间,说：“你先在这里暂时待一段时间吧，我会尽快给你换一个地方。”
毕竟这里死了问蓦山，哪怕问蓦山变
成堕禁物被杀死后的血都消失了。
这里还有别的房间,但是那些房间都被其她工作人员使用了，没有多余的房间给蒋宇。
蒋宇垂下目光,在江道庭召出传送黑洞时，她抬起目光说：“不用给我换地方，我可以一直在这里。”
因为这里是她接过问蓦山“棒子”的地方，也是她第一次使用“罩S”的地方，更是问蓦山一直生活的地方。对于她而言，这里充满了各种意义。
接过“棒子”的她将会在问蓦山未曾看见的道路上不断奔跑，找到问蓦山未曾找到的出口。
或许她会像问蓦山一样，还没找到那个“生”的出口就已经跌在半路，只能将“棒子”交给另一个人。
江道庭声音沉下：“好。”
话落，她走进传送黑洞离开了-
吕回正在与招揽她一起杀死江道庭的人在深山林子里，地理位置偏僻，且还是未被开发成旅游景点的自然生态。
这里就是所谓的“恶果之地”，吕回从同伴口中得知，从这里往北方向深入就会发现那边的草木都枯萎了，立起的山也逐渐被“腐蚀”，形成一片荒芜的平地。平地的中央有一处巨大的地下洞口。
她们绝对不会踏入荒芜的领地，因为那里有太多未知的东西。
比起“恶果”，吕回当下更关心自己获得的成长——她仅用了两周就把等级提升到了三十八级。
这多亏了这里不断汇聚堕禁物，又有同伴帮助杀死较为强大的堕禁物以获得相对较多的经验。
“怎么感觉最近越来越多堕禁物了？”吕回感到疑惑。
她们完全不知道管辖区那边发生的事情，这段时间一直生活在这里，压缩时间来快速帮助吕回提升等级。
正在看玩家论坛的人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不是玩家出了问题，是原住民那边出了问题。一直抵抗非管辖区的罩子消失了一段时间。”
吕回想起了曾经在非管辖区和管辖区的交界处有一个不注意就完全看不到的罩子，她认为是异能的一种，但是那个罩子似乎二十四小时都在。谁能做到二十四小时都使用异能？于是，她便下意识排除这个可能。
就在她打开玩家面板，要看看论坛都在说什么的时候，却看到一个接着一个任务跳出来。
只要不做任务就不会跳出新的任务，现在却跳出了新任务？
吕回还没来得及点开查看任务，就有一个金色的邮件跳到最前面。
她的视线无法从占据了面板中央的金色邮件移开，询问同伴：“你们有收到一封金色的邮件吗？”
“金色邮件？没有啊。”
“我也没有。”
吕回听到她们的回答更加疑惑了，她点开邮件，邮件的标题为“愤怒的幸运者”。
看了邮件的内容之后，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连忙退出邮件去看自己的等级——已经达到满级50级，就连原本的“时间A”异能都变成了“时间S”。
这就像是天上馅饼的事情，感到惊喜又不安。
【你是一个永不言弃，拥有勇气的人，你的光辉无人可阻挡，哪怕面对江姓母女也一样。你将获得神灵的祝福，获得最强大的力量：你的等级将会直接提升至满级，你的异能等级也将会提升到S级。祝福你，被选中的幸运之人啊。】
这就是邮件的内容。
吕回没有完全被这个“馅饼”砸得晕头转向，看不清事实。
她皱眉。
神灵？江姓母女？
太多疑点了。
关于神灵，吕回只想到了钱赫宁向她提过的将她们送往这个世界的罪魁祸首。
那个怪物为什么会选中她？因为“时间”异能？
“时间”异能确实很厉害……
吕回并没有着急把这件事先分享给同伴，而是关掉邮件，去看一口气发布了不止一条的任务，看到最前面的任务内容时，她怔住了。
【任务1：杀死江歧
任务描述：江道庭的女儿江歧亦是玩家江歧，更是黑暗议会的会长。她潜入玩家里，借助玩家的信任获得许多有关玩家的情报，还与黑暗议会的成员联合杀死了众多玩家培育强大的堕禁物来吞噬以提升自己实力。
任务完成奖励：回到原本的世界（0/1）
任务失败惩罚：死亡】
江歧从一开始就欺骗了所有人？
任务描述的信息量太大，吕回有些混乱，一时间不知道关注哪个点。
她身边的同伴亦是如此-
商楷云看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心中暗道，不好。
尤成喧注视着任务没有动弹，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
尤成喧现在在商楷云的家中，她们身边都是各种电脑设备。
商楷云张了张口，看见尤成喧笑了一声，手从额头朝后脑勺撩去，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可笑、最荒谬的东西。
尤成喧看向商楷云，注视了一会，冷笑一声：“看你的反应，你应该早就知道江歧真实身份的事情了？”
商楷云有点心虚：“之前有猜测，只是一直不确定，没想到真的是……”
说完，她干笑几声，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气氛。
“我真是个傻子，还想借助江道庭杀死江歧……江道庭又怎么会杀死自己的女儿呢？”尤成喧看向别的地方，表情嘲弄。
但是，她之所以能够获得正大光明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机会，正是江道庭。江道庭不同意，她不可能过得像现在这么安逸，而是在非管辖区那种地方游荡，吃着罐头食品，茫然地不知道自己会走向哪条道路。
冷静之余，她想到了自己的实力。就算颁布了这样的任务，知道了真相又怎么样？以她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亲手杀死江歧。
强大的玩家们会为了回到原本世界的名额争夺起来，毕竟一个任务就只有一个回归名额……
商楷云观察着尤成喧，只要尤成喧改变主意，要加入玩家的行列之中，身为江道庭阵营的她肯定要杀死尤成喧。
“你要回去玩家那边了？”商楷云问，平静的语气潜藏着危险。
尤成喧回过神，视线重新落在商楷云身上，面无表情地说：“我现在没有选择不是吗？”
她走向与自己差不多一样高的商楷云，她停下脚步，两人对视。
“只要我回到玩家那边，你就会杀死我。”
商楷云面色不改。
尤成喧的实力等级在她之下，这就是她自信的源泉。
这不排除尤成喧会找机会给她偷偷下药，杀死她。
商楷云尝试用“测谎”异能来得到一个答案：“你想杀死我，然后悄悄离开？”
“没有。”
回答很果断。商楷云诧异尤成喧居然没有撒谎，顿时，她看尤成喧的心情变得复杂。
尤成喧后退了几步，打开面板说：“任务失败有死亡惩罚，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没有完成任务的人都会死亡？”
商楷云也打开了面板，思索着这件事。这已经不是回不回原来的世界的问题，而是活下去的问题。
发布这样的任务很明显是想驱使所有玩家去杀死任务目标的人。可是，只有这么点人回到原来的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谁也不知道原来的世界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点开玩家论坛，有讨论江歧的人，也有讨论任务的人。讨论任务的人又分为几类，一类在组队，一类惊恐于死亡惩罚。负面的情绪在短时间内从论坛蔓延
开。
与此同时，江歧坐在窗边，猩红月光从她身后照来，她黑色的眼睛冰凉，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即将要死去的你，居然关心玩家的事情？”
她眯了眯眼睛，低声笑了一下。
“她们原来的世界早就被那个半吊子的神搞得一塌糊涂，那个世界变成了人类不可能存活的地狱，而且，它根本就没有能力把任何一个玩家送回去了，也没有能力一口气杀死这么多玩家。”
江歧的姿态变得傲慢，语气轻蔑。
“没错，它就是在垂死挣扎而已，只有那些蠢货玩家才会信这种东西。”
第79章 自我安慰
姜温达沉默,她知道江歧特地来到这里是为了杀死她。她以为到了这时候，自己的情绪更多的是恐惧,现在却格外平静。
不是完全没有恐惧，只是那一点恐惧放在平静面前什么都不是。
关于玩家任务的事情她一直在意，从江歧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她的心情怪异。她一方面对玩家遭受欺骗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对玩家不会因为任务失败被清理而感到不甘心。
“要是我现在死了，过去的我还存在吗？”姜温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个。
“怎么可能还存在，异能的特殊性足以将你从这个世界完全抹除。”江歧嗤笑。
不难猜出姜温达有别的心思想法,并且想借助江歧完成。
江歧有趣地看着她：“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愤怒,不恐惧，不绝望。”
姜温达笑了一声：“我也很想知道……可能是我死了太多次，不在意死亡。又或者说我死了太多次，受尽了折磨，真正死去对于我而言反而是最好的归宿。”
她的目光深邃：“拥有旁人看来最强大的异能,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曾经以为拥有这种异能的人将会成为‘主角’，改变一切。后来,我发现,我根本就不是‘主角’，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像是江道庭那样强大的人才更像是‘主角’吧。”
“自以为拥有了一个‘好东西’，结果那个‘好东西’其实像是诅咒一样东西,只能给她人带来利益，自己只能走向死亡。”
默了默，她的双眼像是重新亮起了光,继续说：“如果我所做的一切能够让她人变得更好，似乎也不错。”
江歧不理解：“你这是在找自我安慰吗？”
姜温达浑身僵了一下,没有否认。
“江道庭没有对你说些什么吗？”姜温达还想再挣扎一下。
“没有。”
这应该算是没有效果了，知道会发生的一切，江道庭依旧是一样的选择。
江歧有些失望。
她的瞳孔倒映着一分为二的姜温达，鲜血四溅，身躯迅速膨胀，撑破了天花板。
江歧消失了，堕禁物还在膨胀，把半个医院毁掉。
惊恐、绝望快速散播。有人哭泣着，不断去掰开石头试图拯救被压底下的人，结果被压在底下的人变成堕禁物，在那个人呆滞的表情下，杀死了那个人。
江歧的本体依旧在学校，她现在的心情不错，因为姜温达变成的堕禁物能给江道庭带来不小的麻烦。
她不想让江道庭太顺利。
玩家似乎也收到新任务了，不久后，肯定会有玩家会想来杀死她。
江歧嘴角勾了勾，玩家不仅杀不死她，她还能反过来利用这些不知死活的玩家制造更大的混乱。
等事情发酵几天，原住民也会知道玩家的任务内容，到那个时候，她想隐藏身份都隐藏不了。
那个半吊子的神确实给她添堵了——她现在还没决定要不要抛弃人类的身份，半吊子的神就在逼迫她“原形毕露”，实在是让人不爽。
忽然，江歧身边的窗户破开，教室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学生们本能地离开座位，躲在一边，回头便看到一个人的头部被一支笔贯穿，笔又深深扎进墙里。
由于袭击江歧的人都没有明显的玩家特征，学生以及老师都分辨不出她们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她们的注意力都聚焦在被笔刺穿头部的人时，剩下的四名玩家头部瞬间滚落地面，根本就没有人看到玩家的头到底是怎么被砍下的。
画面的冲击太大，视线难以从这恐怖的景象移开。等到她们能回过神的时候，看到江歧爬上了窗户。
有人喊着江歧的名字，江歧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跃而下。
其中一名学生冲上前查看，却没看到江歧的身影，感到疑惑。
“快走！”
上前查看的同学被拉走，她看到了最先死去的人已经有变成堕禁物的迹象，跟着朋友逃离教室。
江歧是故意没有处理那些尸体，任由那些尸体变成堕禁物制造混乱。
她回到了家里，换下显眼的校服，穿了一身黑色。
现在怎么也不能回学校了，她可不想被那些执行部的人盘问，更不想定定地待在那里成为一个靶子。
要成为靶子的人是江道庭，而不是她。
家里肯定也不能待人，玩家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情……
江歧离开这栋住宅，碰见了白司焰。
托江歧的福，黑暗议会的所有人都在玩家的“暗杀名单”上。任务描述直接把的她们底细暴露无遗，但是她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活路，因为玩家不知道她们的长相，查到她们长什么样还需要时间。
就算被查到长什么样，黑暗议会的人也能伪装成另一副模样。
江歧噙着笑，双手揣进口袋，意味不明：“你怕死了吗？”
“不是……我只是想做些什么能够帮到您。”
“你觉得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忙吗？”毫不留情面地反问。
白司焰有些不甘心：“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没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白司焰的嘴唇翕动：“您现在是完全不需要我们了，是吗？”
“对。不过，你要是带着她们去找江道庭，我就把你们全部都杀了。”江歧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
白司焰眼睛微红，声音有些沙哑：“您以前不是说过需要我吗？”
江歧不为所动，掠过白司焰，说出无情的话：“那是以前，现在不需要了。”
最终，只剩下白司焰留在原地，江歧消失了。
静默片刻，白司焰戴着手套的双手握成拳头。
白司焰的手环振动了一下，她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打开手环便是“象眼”年延山的信息-
商楷云把玩家任务的信息发给了江道庭，江道庭接收到信息的时候才刚到姜温达所在的医院。
江道庭不能及时查看信息，她忙碌于对付姜温达所变成的堕禁物。
江道庭不知道这头S级后期的堕禁物就是姜温达，因为江道庭拥有一个能够看到人变成堕禁物后是什么级别的异能。她看到姜温达死之后会变成B级堕禁物，便没有在意。因为安排在这家医院的执行部人员里，就有能够对付B级堕禁物的人。
在江道庭看来，这只是一次意外。死后直接变成S级堕禁物的人极其稀少，钱赫宁就是其中之一，现在又多了一个。
这就是为什么吕回和钱赫宁第一次主动找上她的时候，没有把她们赶尽杀绝。钱赫宁要留到合适的时机才能杀死，钱赫宁变成的“罪恶之种”将会成为江歧提升实力的必须品。什么担心引爆一辆车会导致别的车也跟着一起爆炸只是借口罢了，一个在江道庭看来蹩脚的借口。
对于江道庭而言，S级堕禁物死了之后化成“罪恶之种”才是最麻烦的。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服江歧过来处理掉“罪恶之种”。
解决掉这头S级堕禁物，江道庭拿出手机，她第一时间先打电话给江歧，连商楷云发给她的信息都没有看。
一个电话打不通，江道庭就会打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直到快打了将近二十多个电话，江歧还没有接的时候，江道庭改变方式，发了一条信息给江歧。
【之前带你来体检的医院出了事故，出现了S级堕禁物，我需要你帮我解决掉罪恶之种。】
发送了信息后，江道庭注视了信息的内容
一会，退出了这个界面，转而去看商楷云给她发的信息，是一张又一张的图片，图片就是玩家任务的内容。
当她看到“任务1”是杀死江歧的时候，眼里涌现异样的情绪，很快，又被平静给冲淡了。
江歧不需要她担心，江歧自己就可以清理掉那些人。
手机振动了一下，是江歧回信息了。
【你自己处理吧。别担心，姜温达掉落的罪恶之种没有那么快爆开，你可以猜猜看，这个罪恶之种什么时候会爆开。】
文字里透露着独属于江歧的恶劣。
江道庭的神情几乎没有变化。
【你杀死了姜温达？】
【对】
江歧回复得很快，像是在期待江道庭会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然而，她所期待的都没有发生。
【你还好吗？听说学校那边也出事了。】
看到这条信息时，江歧愣住了，过了一会，她关掉手环投影出来的界面，一脚踹飞了身边的圆柱形铁桶。
铁桶是空的，被江歧踹得凹陷进去，撞在建筑物上，导致建筑物出现了一个浅坑。
江歧咬牙。
又是这样……
江道庭只不过是想把她哄开心了，然后再让她屁颠屁颠地去处理掉“罪恶之种”。
说什么“我需要你”，其实就是把她当作是好用的工具一样使用，“工具”把问题处理完了，就会把“工具”放在一边，等需要了再把“工具”拿出来。
热泪涌出眼眶，江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用力擦掉了眼泪。
江道庭看着信息的页面，等了一会也没等到江歧的回复，熄了屏幕，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她抬头，眼前一片废墟。
偌大的医院，只有负责安保工作的一两个执行部的人幸存，其余人全部死亡。
第80章 那还挺期待的
不久后,江道庭接到了学校的电话，电话里说了有关江歧“失踪”的事情。根据这件事情,江道庭便知道了江歧脱离了学校。
各种不好的事情如同潮水般朝她袭涌而来，她就像是在这激流潮水里游泳，拼命浮在水面，让自己得到喘息的机会。
这次所要封锁的地区要比之前还要大，需要调动的人手也会更多。
江道庭抬头，望向上方，只要聚精会神才能看到那若有若无的屏障。“罩”受出现S级堕禁物的影响变得有些不稳定。
这件事情很快就上了新闻,引起部分人的恐慌,因为她们不知道这头S级别的堕禁物是从哪里来的，其中一个最热烈讨论的话题是“会不会有人死后直接变成S级的堕禁物”。
得知这件事的宋少洲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江道庭：“为什么又出现了S级堕禁物？”
江道庭回答：“只是一个意外，就像是你之前看到死去的玩家直接变成S级堕禁物一样。”
宋少洲沉默了，她相信了这种说法，只不过太巧了些。不过,江道庭有办法处理掉落的“罪恶之种”，她就不怎么担心了。
“要不我回总部帮你吧？”其实,她就是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不用,你坚守岗位就可以了。”
宋少洲张了张口，还要说些什么,对方就已经挂掉了。她没有怀疑，她很清楚S级堕禁物造成的影响,后续还得封锁一大片区域进行人员排查管辖，江道庭肯定很忙。
当江道庭基本忙完之后，打开手机第一时间就是看江歧有没有回信息,然而，信息交流定格在她关心的话语上。
她没有就此放弃,又发给了江歧新的信息。
江歧没有立即查看，而是忙着杀玩家，她脚边都是尸体，这些尸体转变为堕禁物后又互相吞噬。在猩红的月光下，这一幕就像是地狱，黑暗的环境遮掩了一部分画面的冲击力。
堕禁物“合成”一只堕禁物朝着“恶果”所在的方向前行。
在杀死这些玩家的过程中，有人认出她，意图联合在场的所有玩家杀死她来得到任务奖励，也有人威胁她说：“你难道就不怕我们把关于你的事情告诉所有原住民吗？！”
江歧不在意那些可有可无的人类们怎么看待她，但她知道这件事会影响到江道庭。
江歧做了一个思考的小动作，对方便以为是她犹豫了，结果她咧开笑说：“是吗？那还挺期待的。”
要是能把江道庭拉进她所在的“泥潭”里也不错，总比让江道庭一直待在“岸上”强。
最好就是通过那些可有可无的人类把江道庭推向她，比如，大家都在指责江道庭，排斥江道庭，甚至背刺江道庭，那么，江道庭应该就会抛弃她们了吧？
——她并不认为江道庭会抛弃她们。
江歧带着期待打开网页。她期待自己的身份和江道庭的身份被玩家放出来之后，人类们会是什么态度，她也期待自己与江道庭举世皆敌的画面，她觉得只有那种境地才能更衬出自己与江道庭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
结果，江歧却看到不少人为江道庭开拓，甚至是因为江道庭为她开脱。
江歧感到荒谬。
【吃堕禁物不是正好帮我们处理掉堕禁物吗？我认为只是异能的特殊性罢了】
许多人赞成这种说法，也有不少人赞成另一个说法。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黑暗议会”这么一个存在。“黑暗议会”为了培育出强大的堕禁物害死了一些人，“喂饱”了江歧……江道庭的名头是什么来着？“黑暗议会的资助者”“隐秘教会的教主”……呵，知人知面不知心，谁都不知道江道庭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回想“康桦小区事件”，说不定就是“黑暗议会”的人搞的鬼，江道庭也肯定知道。】
这个说法的争议最大，不少都在为江道庭辩解。
【没有江道庭，我们不可能拥有像现在这样安稳的生活，说不定都是江歧忽悠江道庭成立了“黑暗议会”。】
接着，又有反驳这条。
【你能不能动脑子想一想，江歧才多大，她都还没高考呢，你认为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有能力成立“黑暗议会”吗？江歧又拿什么说服别人进入“黑暗议会”？】
【说不定是玩家为了拖江道庭下水，故意p上去的，别吵了，难道你们要相信跟我们敌对的玩家吗？玩家肯定是为了离间我们。】
这个话题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永远都讨论不出一个结果。人们都陷入混乱中，一方面觉得江道庭好人，一方面又觉得江道庭是坏人。
江歧没有看到期待看到的内容，干脆不看了，转而查看江道庭给她发的信息。
【我们应该面对面好好聊一聊】
又是这句话。
江歧感到无趣，她没有回信息的打算。
她在附近找到了一辆被修好的摩托车，她骑着这辆摩托车穿进浓雾里-
陈崧摘下的工作牌，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穿过忙碌的同事们，来到走廊，却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臂，回头看到了袁天泽。
“你要去哪里？”袁天泽问着，松开了陈崧。
陈崧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在忙碌于自己的事情而走动后，往角落走去。
陈崧打开手机，把手机上的内容展示给袁天泽看。
袁天泽接过手机看内容的时候，陈崧压低声音说：“玩家任务内容被放了出来，上面‘通缉’了‘黑暗议会’所有人……”
陈崧的神色焦急又恼怒。
尽管玩家没有她们的照片，但是玩家的任务描述就几乎能够锁定目标了。
很快，玩家就会找到陈崧，并杀死陈崧。这还算是小事，最
重要的是陈崧应该怎么向执行部解释有关“黑暗议会”的事情，她认为自己很可能会被抓起来，再也不能待在执行部。不过，她想到了江道庭也在这趟浑水中，便放松了一点。
袁天泽手机上内容，神色越来越凝重，看完后把手机还给了陈崧。
执行部的人都在忙碌封锁地区、人员筛选的事情，连续几天都在加班，这条情报才刚发布没有多久，执行部很多人都不知道。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袁天泽问着，脑海里满是江歧的事情，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江歧会是“黑暗议会”的首领。
还有，“黑暗议会”里面有一个人让她比较在意——克隆人柳焱。
看到“柳焱”的名字时，她的呼吸滞住了一秒。
袁天泽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先躲一段时间。我已经请假了，假期也批下来了。”
袁天泽感到疑惑：“这种时候上头会批假吗？”
陈崧不说话了，袁天泽就知道了陈崧有事情瞒着。
“你不会伪装了签字和盖章吧？”
“当然不是。”
她没有解释，深深看了袁天泽一眼后，转身便要离开，留下一句：“我要走了，等大家都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存在就会变得扎眼。”
袁天泽连忙：“我跟你一起走……可以告诉我‘柳焱’的事情吗？”
陈崧停下脚步：“你没有请假不是吗？”
袁天泽却说：“就算离开一天也没有关系，现在大家都很忙……”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被另一个声音替代：“袁大队长，这里有一个文字需要您签字。”
“……”
陈崧拍了一下袁天泽的肩膀：“好好工作吧，有事电话联系，我先走了。”
袁天泽只能被迫留下来。
陈崧离开建筑物，随着一阵凉风吹过来，利用“感知”异能，她感知到执行部的两个大门都有玩家守着。
数量不多，一个门只有一个玩家看着，并且距离较远，似乎只是观察，估计是在找她，等她从执行部出来，就会把她的行踪通报给队友。
她隐瞒了一部分的异能效果，表面上她的异能只能对异能波动以及堕禁物有所感知，其实她也能感知到人类。
她之所以认为是玩家是因为对方的动作有点鬼祟，为了以防万一，她向白司焰申请了权限，一个能窥探玩家位置的权限。关于这个权限的事情，还是前段时间白司焰告诉她们的。
陈崧拿出手机就看到权限通过了，玩家的位置信息证实了她的判断没有错。
除了权限通过外，白司焰还提醒她，不一定所有玩家都会显示，就算很少玩家聚集也不要掉以轻心，随后，白司焰又询问要不要提供帮助。
陈崧回了一句：不用，我自己就可以解决。
她到现在还接受不了“黑暗议会”的会长是江歧这件事，心情还是怪异的。
在陈崧的心目中，江道庭是一个很高尚的人，而江歧又是江道庭的女儿，让她觉得更怪的是，江道庭不仅跟“黑暗议会”有关系，还跟“隐秘教会”有关系，江道庭似乎变得不那么高尚了……
陈崧深吸一口气，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武器，走向停车场，拿出了一把钥匙。
她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上车在右手边能够放置东西的隔层里打开一层又一层，最终找到一张“人皮面具”戴上去，整理一下，她又拿出镜子看了一下“人皮面具”有没有贴好。
准备好后，她才开车离开执行部。
能避战就尽可能地避战。
缓慢行驶到闸门，杆子升上去，她深吸一口气开出去。
行驶了较长的一段距离也没有被攻击，更没有人跟上来的时候，她暂时松了一口气。
她开到家附近的停车场，她也没有放下戒备。
陈崧的神经过于紧绷，导致电梯升上去，并且在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情况下，手机的振动和响铃把她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