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如翠绿的绞索,深深勒入秋索的皮肉,随着他每一次艰难的喘息而逐渐深入,侵夺着他岌岌可危的氧气。
秋索试图用手去拽,但那藤蔓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略显干枯的表皮下是可怕的柔韧。而且它似乎是活的,感应到秋索的努力,便收缩得更紧更深!
那么,用枪……除非他想把自己的脖子一起打穿。
这种时候,他生前出于谨慎而准备的一些“小道具”就派上了用场。
秋索蹲下来,对着自己鞋子的侧面捣鼓两下,一截刀刃便从鞋底弹出。他迅速拆下那刀刃,将它猛刺入自己的脖子。还好藤蔓够粗,没让它真的伤到皮肉。
此刻,在外人眼中,秋索完全就是在割喉自杀。
刀刃很锋利,哧哧两下后,藤蔓间便仅剩细丝相连,再用手一拽,绞索依依不舍地分离。
秋索半弓起身,如重获自由的囚徒般大口呼吸着失而复得的氧气。然而顾此失彼之下,他没来得及躲开树枝长鞭的第二次袭击,千钧一发之际,他抬起手挡住了躯干,却在条件反射之下使用了带伤的右臂。
啪!秋索整个人被抽飞出去,落点远超骑士。他那一挡使自己不至于被当场打碎五脏六腑,但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本就负伤的右臂在那一击之下更是雪上加霜,肱骨几乎骨折,微微一动便疼得钻心。值得庆幸的是土壤松软且长着花草,但即使如此,仍让他浑身无一处不疼,似烈火焚髓。
他用左臂支撑着身体勉强坐起,刀刃早已不知飞去了什么地方,好在老朋友手枪仍在。对面那棵巨树彻底活了过来,枝条狂舞,将空气扯得零碎。
这什么情况……这片森林是活的?还是谁的权能搞的鬼?
不远处,骑士晃晃悠悠地起身,她受的伤不比秋索少,重甲提供了有效的防御,却也让她动作迟缓,完全无法闪躲,只能给树当沙包。
而在他身边……
秋索一愣,发觉身边还有一个人:那个从他抢人头开始就在场的年轻女人。
“你怎么还在这儿?”他下意识地问。这人的权能不知道是什么,但不像是适合战斗的类型,如果她够明智,在刚刚乱战的时候就该趁机逃了。
“我……”女人张了张嘴又合上了,似乎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恐惧几乎满溢出她的面容。
看样子,大概要么是旁观刚才的战斗入了迷忘了跑,要么就是吓得不敢动了,后者的可能性显然更高。
秋索微叹口气,举枪。右臂几近报废,所以他是用牙齿咬着上的膛。
这种情况下,他显然没法再和骑士之类家伙硬碰硬,不如趁她的注意力放在那棵树上时直接开溜。
当然,走之前这3积分不拿也白不拿。
“抱歉。”秋索轻声吐出死亡的轻语,枪口锁定了女人的眉心。
女人的脸色变得如打印纸一般惨白。“等,等一下!我可以帮你!”她尖叫着说。
“帮我?”
“对对!”她急促地紧抓着这唯一的救命稻草,“那个,你的右臂受伤了吧?我可以治好!”
秋索的手指从板机上微微松开了一点,“你的权能是……”
“‘肉骨’,序号是353……呃,那个,应该需要碰到你受伤的部位才行……”
肉骨……活死人肉白骨吗?
秋索盯着女人的眼睛。紧张、恐惧、恳求……没有虚伪。
他没再多犹豫,将右臂递上。
“嗯……那个,如果我治好了你,你能不能,就是……”女人嗫嚅道。
“不杀你?”秋索接上。
“呃……”
“保护你?”
她这次颤抖着点了点头。
“可以。”秋索立刻回答。
女人脸上绽出喜出望外的神情,“那,那说好了……”她将手按在他的右臂上。
能明显感觉到有某种“东西”流入了他的右臂之中,川流不息的鲜血喷泉霎时止歇,断裂的骨头噼啪作响着复原,血肉严丝合缝地融合,随后是皮肤几秒钟之间,几乎斜贯整条右臂的巨大创口复原无踪,唯有先前流下的一道血迹证明它曾存在。试着活动两下,骨骼完好,握拳有力。
脑中电子音再度响起:“已记录权能353——肉骨。”
这立竿见影的效果真是秒杀一切医疗设备啊……秋索感慨着起身,顺手把女人也拉了起来。
“接下来这里会很危险,你先躲远一些吧。”
她点头,转身刚走两步,秋索再次叫住她:“小姐,能问一句你的名字吗?”
女人眨眨眼,低声回答:“辛然,辛苦的辛自然的然。”
“谢谢,辛小姐。”秋索说着将枪换到右手,“秋索,秋风的秋绞索的索。”
他转过身,没再看辛然,呼出一口气,低喃:“希望我的第二次死亡能来得慢些。”
一阵哐啷哐啷的声响,只见那位骑士刚勉强站起便再次倒下:那棵巨树两根粗枝同时卷起一截一米多长的枯木,将它势如破竹地向骑士扔去!骑士举盾欲抗,但接连重击给她带来的内伤显然令她力不从心。
秋索叹气:“这能力哪是你这么用的啊……”
他心念一动,唤起“典录”的力量。
典录-百兵!
他将手枪插回腰间,一样铁绿色的粗大事物凭空浮现于手。一门火箭炮!
骑士转头看着他,隔着头盔也能感到她的震惊。
“热武器也是兵器,有问题吗?”秋索耸肩道。调整一番后,他将炮筒对准了枝叶纷飞的巨杉。
死亡的热流挟裹着钢铁与火药喷涌而出,巨响和火光扯碎了夜幕,巨树燃烧着轰然倾颓,残枝断叶纷飞如雨!
而一个身影飞快地从坍塌的树后闪出,步伐急促而狠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