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宗内门,天都峰,松谷庵。
这里处于天都峰北面山脚,虽占地颇广,但却并非琼楼玉宇,反而是青砖白瓦,看起来十分朴素。
松谷庵主堂内,庵主松谷道人正在打坐清修,自从外门执法堂退下来之后,他便不问外事,这些年来只收了个徒弟,庵中只他、徒弟和一个老管事三人住着,格外清净。
松谷庵的日子过得很平淡,松谷道人清修这么多年,修为从化神四阶连升至六阶,这些日子他又感觉瓶颈松动,隐隐约约间似乎摸到七阶的门槛了,这让松谷道人很是欢喜。
“嗯?”
突然,盘坐蒲团之上的松谷道人猛的双目睁开,精芒一闪,随即敛于双目之中,只看其面容是个温良的中年人,双眉浓密,面相和善,可此时却满脸严肃,眉头大皱。
“鱼塘的阵法被完全触发了?怎么回事?”
自他从长老之位退下来后,便花费大半身家在内门坊市置了间铺子,以此来供养整个松谷庵。
虽说玄阳宗给自家化神修士的每月薪俸也算得上丰厚,但他毕竟不再是长老,除了供养自己修行外还要照顾徒弟管事二人,只靠这一份薪俸便是不够了。
好在铺子的生意很是不错,这些年接连扩建了几次,最后一次更是包下了一整个地下洞窟,改造之后用作鱼塘和仓库,生意更是红火。
洞窟的阵法是松谷道人亲自置办,作为阵法的主人,松谷道人能随时随地知道阵法的情况,可现如今能正面抗住元婴修士的阵法却被完全触发,更有几分崩溃的趋势!
“有化神闯进去了!”
松谷道人立刻便明白,最低都是个化神闯进去了,只不过还没对阵法出手,现在大概率是攻击的余波,否则阵法根本扛不住一下就会崩溃!
明了之后,松谷道人自怀中摸出一个阵盘,灵气灌注其中,随即阵盘光芒一闪,松谷道人便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时,松谷道人已经是在洞窟之内了。
“是何人……”
松谷道人一站稳便开口喝问,谁料刚出口三个字便察觉不对,抬头一看,便瞧见一只巨手当头拍下!
“放肆!!!”
松谷道人暴喝一声,也是一掌拍出!
他好歹也曾是执法堂的长老,谁人敢在他的地盘如此放肆!
两掌相碰,炸出惊天的余波!
余波瞬间扩散至洞窟的每个角落,震的那些护洞阵法裂痕遍布,已经是摇摇欲坠,再来一次就得报废。
头套肚兜的陈玄烨闭着眼睛,都已经准备好“头套肚兜死,做鬼也风流”了,仰头等了半天却没死成,反而被这余波震飞了。
“咳咳咳……妈的,想本座死就给个痛快,这么折磨本座有意思吗?”
陈玄烨从一堆碎石中艰难爬出,口中止不住的小声絮絮叨叨,他的右肩原本已经愈合的部分皮肉再度被撕开,血液哗哗流出,原本衣袖上的血迹还没干透,这回又添上新的了。
“不是哥们,你搁这描红呢?”
陈玄烨忍着剧痛,对着自己的右肩吐槽起来,随后一屁股坐下,头上套着肚兜,衣袍破破烂烂,靠着碎石堆发愣。
累了,爱咋咋地吧……不过话说这肚兜质量这么好吗?本座衣服都快烂完了,这玩意儿连个破洞都没有?太牛b了……
“嗯?还有同伙?”
半空中,南宫凤脸色一变,她的攻击被挡下了,来人也是个化神!
没想到这个团伙背后竟然有化神境撑腰!不过那又如何?她根本不惧!
今日,她南宫凤誓要将这个玄阳宗毒瘤铲除干净!
“何人在此撒野?!”
烟尘还未散尽,一道愤怒的声音就已经传来,随即灵气喷涌,四周霎时烟尘散尽,显出满脸阴沉的松谷道人来。
“你是……阵堂的那个南宫凤?”
空中的南宫凤刚欲出手,结果被松谷道人一句话给压下了。
“你是……”
南宫凤满脸疑惑,玄阳宗化神境修士数千,不是所有人都互相认识的。
南宫凤虽已是化神,但却算是玄阳宗化神里新晋升的“年轻”一代,加上平日里她又深居简出,不是在阵堂就是在自家住处,二者全在内门之中,消息非常闭塞。
而松谷道人先前则是外门执法堂长老,退下来后不问世事,一直在松谷庵中清修,且年岁近乎是南宫凤的两倍。
一个是高冷事业女强人,一个是资深老宅男,二人之间无论是时间上还是空间上都没有交集,故此,南宫凤根本不认识松谷道人。
好在松谷道人虽然是个不问世事的老宅男,但他有个好问世事的徒弟。
几年前南宫凤以不到三百岁的年龄晋升化神,成为这一代人之中最早的新晋化神,着实是在玄阳宗内小小的轰动了一把,加上她长得又好看,家世也很好,是阵堂世家的大小姐,引得宗内无数男修士倾慕。
松谷道人那个天赋不错的徒弟也不例外,几乎是天天一早就出门跑到阵堂去,只为了能在南宫凤授课的地方占个好座次,若只是如此,松谷道人倒也只是听说,哪怕见了面也认不出来是南宫凤。
少年慕艾嘛,谁还没年轻过呢?徒弟喜欢就随他去吧,松谷道人也懒得管。
他快六百岁了,无论是南宫凤还是自己的徒弟对他来说都是小孩子,化神一阶寿八百,往后每升一阶都增寿四十年,他这个岁数在化神里也算得上是老头子了,自然也不会对南宫凤有兴趣。
松谷道人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突破化神,晋升返虚,尽管以他的天赋,这很有难度,但他一直没有放弃。
直到有一天,在松谷道人日常清修之时,他那个直来直去的徒弟突然返回了松谷庵,说是要求他点事。
松谷道人自然同意了,他无家室子嗣,就这一个弟子,当成是自己的儿子教,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谁知,那憨货徒弟上来的第一句话,就直接把他镇住了。
“师父,帮我向南宫家提亲吧,我要娶南宫凤。”
松谷道人至今都记得那个混账东西当时的神态和语气,无比的自然,无比的平静,就好像不是在说婚姻大事,而是在说“我要吃饭去了”一样。
“你小子走火入魔了?”
松谷道人劈头盖脸就是把徒弟一顿骂:
“那南宫凤修为已至化神,而你才是个结丹;那南宫家是阵堂世家,而你师父我只是个退下来的长老;光你二人的年纪就相差二百余岁,你不膈应人家也不膈应吗?你让为师上门提亲?你也不想想你配得上人家吗?”
谁知一番话不但没有骂醒自己的徒弟,反而那混账东西接下来的一番操作还把他气了个半死。
那憨货当着他的面掏出了一块留影石,灌入灵气激活后显现出了一个风姿卓绝的女子来,正是南宫凤在阵堂授课时的影像。
“师父你看,我们二人多有夫妻相啊!”
“师父,你怎么了?是修行出了问题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师父,你拔剑作甚?”
“师父有话好好说!莫要动手!!”
“师父你是出家人!莫要动怒啊!动怒岂不是犯戒了?”
对此,松谷道人只是淡淡道:
“贫道,今日还俗了。”
“饶命啊师父!!!”
……
自此之后,松谷道人算是认识了南宫凤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