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时分,几位魔族端上来赤黑色的婚服,凤黎试了几件,累的不想动。
君慕雪那小子,不知道哪里被刺激到了,从昨天黄晕做到了第二日天亮。
一大早还跟打了鸡血一样,说要下去准备婚礼事宜。
凤黎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就答应了呢?这婚礼办不办都行,只要送几句狠话,六大宗的人照样会来。
只能说人在贤者状态时候,脑子是不清醒的,什么事都很容易被对方牵着走。
但其实就算清醒时候,凤黎也会选择这条路,因为这是君慕雪给他的,也是他想要的。
君慕雪选的婚服色彩搭配很不错,都是男版款式,大部分红色打底,黑色外搭,再配一条红色腰带,上面镶嵌玛瑙、玉石、云母。
凤黎在一箱箱婚服中选择了最顺眼的一套,顺便也给君慕雪挑了一套好看的。
君慕雪从早上开始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留他一个人魔宫,还不允许他出去,说什么外面很危险,凤黎跟个案板上的肥肉一样,要是被其他魔族抓到,很容易出事。
凤黎刚开始觉得自己有手有脚,应该不存在这方面的情况,但后来一想,君慕雪的魔印都是假的,他两要是真的被人围了,能不能活着跑出来还真不一定。
风清云静,灯火朦胧,魔尊留下十几个人照顾他,凤黎躺在塌上,有事的时候就选一选三日后要用的东西,没事就睡觉养腰,毕竟要等十几年,有机会还是多做几次的好。
以前没尝过这滋味,一旦开了头,就有点成瘾,恨不得日日都做才好。
他也没了反攻的心思,还是躺平舒服。要是君慕雪想要,他当然也可以做上面那个。
凤黎这边极为舒坦,困了就睡,饿了吃饭。
*
君慕雪那边气氛显然严肃许多。
各大家族的魔族跪了一地,几位护法跪在最前面,右护法刚禀告完一件事,他看不到魔尊的神情,猜不到魔尊想法,手心手背紧张到发汗。
“沈青的消息你们查到了吗?”魔尊一手撑着鎏金椅,漫不经心问。
“回禀尊上,还未查到……”右护法低下头,把慌张之情隐藏起来,不敢被上方的人看出来。
君慕雪看似不在乎的哦了声,手指却一下一下敲在石椅上,问下方的几人,“当初在蔷渔村,你们喂我一颗妖丹,增速我的出世,提升仇恨,怎么蔷渔村后,就没了动作?”
左护法颤颤缩缩,答道:“尊上举世无双,魔息强势,我们只不过起一个辅助作用,既然当时魔尊已然知晓自己身份,我们还怎敢继续放肆。”
“那驱尸丹的事情,是和你们没关系了?”君慕雪站起身,在每个人身边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做也未说,回了鎏金椅旁站着,一用力捏碎了石椅。
下方的人头低的更下。
他们也只是想要魔尊早点出世,谁知道那沈青不受控制,不按当初约定好的来办事。还丧心病狂的杀了一个村子的人,用来造魔尸。
左护法知道此时断然是糊弄不过去,心一横道:“有关系,是属下找到了当年驱尸一族的后人,提拔他们来魔宫,又让他们交出驱尸丹的配方。至于属下和沈青合作,完全是因为魔尊,属下想让魔尊早点出世,绝无他想。”
知晓答案后,君慕雪平静下来,“驱尸丹你们给过谁。”
左护法道:“只有沈青一人。”
君慕雪继续问他:“蔷渔村魔尸的事情,跟你们有关系吗?另外,当初在蔷渔村,本座不是警告过你们,凤千华不能动吗?”
“没有,没有,断然没有。”左护法着急之下连续磕了几个头,“魔尊,这事不是我们做的,我以人头担保!”
“不过属下调查过此事!”左护法把一张详细的调查结果递上去,“那家的男主人张沫,之所以没有变成魔尸,是因为他是半人半魔,体内有魔族血脉,所以变成魔尸后才会出现时常清醒的情况,另外他的身份,属下查到他一开始是来自银湖村,而沈青后来屠的那个村子,也是银湖村,魔尊您也……”
“本座出生在银湖村。”君慕雪说话声很轻,这事他本来已经经历过一次,按道理没什么可生气的,可一想到那个疯子杀了一个村子的人,只是因为银湖村是沈雪生他的地方,君慕雪还是没法冷静下来。
沈青属于极度掌控性人格,他掌控不住自己女儿,觉得女儿是残次品,就要想方设法把女儿摧毁,后面得知女儿还生下个更大的残次品,肯定要比之前更加疯狂。
上一世的时候,君慕雪还不了解沈青,妄图从他身上得到最后一丝血缘联系的温暖,第一次见面,沈青给了他一巴掌,打的他半边脸肿起来,他就不再期待。
后面去调查过沈青的背景,沈青是一个极度缺乏童年的人,父母也有极度的掌控欲,他们要求沈青必须当上峰主,因为他们两人都是一峰之主,沈青该玩的时候在修炼,该上学的时候在修炼,该懵懂的年纪依旧在修炼。
沈青的日子里,只有修炼两个字,他的父母不允许他做其他事,并且把一切分散注意力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用一切贬低的语气来刺激沈青,让他继续努力修炼。
沈青的资质或许不是最好的,但也不算差,这种强迫性学习很有用,沈青从小就在各个试炼之中崭露头角,一直站在天之骄子的位置。
小时候,沈青连字都没学会,还是在夜晚自己偷偷摸摸学的。
沈青没有一个朋友,渐渐的,他也不再需要朋友,人格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直到父母死后,沈青当上峰主,这一极度的掌控欲终于在下一代彰显出来。
沈青在六十多岁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凡间的女子,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后面凡间女子不知所踪,沈青一个人带孩子,自然而然用当初父母的那套对待女儿,希望女儿以后长成一位峰主,修为高深。
可女儿沈雪不受掌控,竟然和一位魔族之人私定终身,这一点足够让掌控欲极强的沈青崩溃,属于他范畴内的东西和人,怎么可以脱离轨迹。
于是在找回女儿的时候,沈雪不想回那个魔窟一样的家,沈青不允许自己的物品逃脱,这种对峙的结果只有一个,他们其中有一个要死。
沈雪死了,沈青以为一切走到了头,他还是他,人生之中没有一个“污点”。
甚至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爱女儿的父亲,所有一切都怪那个魔族,为什么当初要来招惹沈雪,要是他不来招惹自己的女儿,他又怎么会和女儿走到这一步。
要是没有魔族的挑拨离间,沈雪依旧会是他的乖女儿,以后成为一位名动天下的峰主。
但他又失算了。
沈雪还有一个孩子。
这个“污点”不但没有抹去,反而越来越大。
他必须让这个污点消失!
自然李沫一家的死,完全是因为银湖村的人都知晓这件事,沈青不愿意让这事穿出来,影响他的峰主之位,于是用残忍的手段将银湖村所有人制造成了魔尸,让知道这件事的人永远消失。
魔尸对于沈青来说,也是极度容易掌控,他们只听沈青的话,奉沈青为主人,主人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完全符合沈青的变态掌控欲。
君慕雪今日主要不是问责,而是沈青的下落,因为上次心之秘境后,沈青没死,他必须杀了沈青,以绝后患。
他自然也没什么随便就杀人的习惯,只是为了吓一吓下面的人,让他们做事效率高一些,最重要不要影响后面的大事。
左右护法以为今日小命不保,大意凌然欣然赴死之时,上位上的魔尊挥开衣摆,一脚踩在石椅上,语气状似无所谓,实则已经给了最后期限,“三日之内,把沈青的行踪告诉我,功过相抵,本座不追究你们和仙门私通的罪名。”
左护法:“是。”
右护法:“是。”
事到如今,没有人能比他们还想知道沈青的下落,当初沈青说好要驱尸丹是为了做他们的内应,顺便杀几个他讨厌的人,可谁知道,沈青要杀的竟然是君慕雪。到最后,那个老东西还单方面撕破脸皮,拒绝跟他们联系。
沈青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骗驱魔丹来的。
而左右护法一开始重塑驱魔丹,是为了壮大魔域,为魔尊出世做准备。
如今魔尊出世,没人动得了魔域,他们也该替魔尊清理障碍。
左右护法同行,在怨鬼涧分开,相反而行,从秘密通道进入怨鬼涧深处,寻找沈青下落。
往常仙人进了怨鬼涧都不可能活着出来,但魔尊说沈青还活着,那就一定还活着。
左右护法一走,剩下各大家族的重要事情,只有好好办婚礼一件事,身处魔域,一切也按照魔域的规矩办。
乌鸦族擅长飞翔。一日行四千里,将报信给六大宗的任务交给他们最好,至于信上写了什么,君慕雪有信心他们绝对会来。
这几日凤黎和君慕雪忙坏了,两人像是要把之前没有的肌肤之亲补回来,凤黎每次云雨完,都会比往常多睡两个时辰,一觉醒来君慕雪早就不见了,忙着筹办婚礼。
每到这时候,凤黎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什么都要让君慕雪去做,自己一点忙没帮上。
可一起身,凤黎觉得自己要散架了,起不来,根本起不来。
看来灵体也经不住他这样造,君慕雪的魔体比他好点,耐造。
明日就是婚礼,前一天晚上,君慕雪端过来一个小盘子,里面躺着许多戒指,有玉石的也有金子的,还有镶嵌特别多宝石的,看的人琳琅满目。
君慕雪端给他看,“你喜欢嘛?选几个。”
“家大业大就是不一样了,你这魔尊当的可比榧兀峰上有钱多了。”凤黎挑的都是可以配对的,只挑了一对。
君慕雪按照自己的爱好也选了一对捏在手里,“魔域这地方一根草都不长,金属含量超标,地下全是黄金,魔域的人不稀罕这东西。外面的人进不来挖,你要是喜欢,我给做个黄金宫。”
凤黎第一个想到“金屋藏娇”,可他也不娇啊,还挺汉子来着。
君慕雪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坐拥金矿,怪不得不长草,全长了黄金了。凤黎却不想当魔域史上的妖妃,“不用,我不想要。”
“这有什么。”君慕雪笑着,“我一挥手,就能给你建一座金宫,金子在魔域太常见,反而不会引起魔族关注。”
凤黎反向推理,“照你这么说,魔域是个寸草不生的地,我要是修建个竹屋,是不是才算奢侈豪华?”
君慕雪却没说话,憋笑的痛苦,“凤黎哥,魔族可以去外面砍竹子进来建屋子,这里只是黄金常见,不代表别的东西稀缺。”
原本没什么,他一说,凤黎觉得自己可能是傻的。
那还建什么屋子,什么都别建了,丢人!
两人几句话说完,又滚在一起,君慕雪孜孜不倦,凤黎看他汗涔涔的,搂住脖颈笑了,“幸亏你我体质都异于常人,否则早都一起死在这宫里了。”
“死你榻上,我愿意。”君慕雪声音很哑。
“说什么傻话,什么死不死。”凤黎要起身教育这个臭小子,被狠狠撞了下,到嘴的话都咽了下去,他眼眶聚满泪水,软绵绵威胁:“以后……不许说!”
君慕雪正在兴头,嗓子哑的几乎说不出话,却依旧耐心回应道:“好。”
春宵一刻值千金,又是几个时辰耕耘。
凤黎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已经要天亮了。
君慕雪在床边坐着,早已换上凤黎为他挑选的礼服,一只手伸进被窝抓住凤黎的手,含情目赤裸裸望下来。
最后一日,一分一秒都不舍得浪费,喜欢的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会尽早恢复记忆,来找他的凤黎哥哥。
凤黎没被握住的手从被窝探出来,透过黑雾捏住君慕雪的面颊揪了揪,睡眼惺忪道:“你坐了多久。”
“三个时辰。”君慕雪扶凤黎起来,把刚才熬好的红枣莲子羹温好,拿着勺子喂给凤黎。
“嗯,好吃。”凤黎咽下第一口,时间往前推了推,惊讶道:“你一直没睡?从我睡着后一直盯着我?”
君慕雪给他喂下一口,应和道:“嗯。没睡。”
凤黎心疼,拉开被子一角,示意让君慕雪上来。
君慕雪翻身上榻,手中的红枣莲子羹平稳端着,一滴都没有撒出来。
灯光暖色,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逐渐代替烛光,金色透过君慕雪的黑雾照在凤黎脸上,平添色彩。
凤黎教育人之前都会想想要是自己话,会怎么做。
在这件事上,他可能不会比君慕雪做的更好,要是知道即将再次分别,凤黎也会苦坐一夜,把对方所有模样印在脑海。
可他被君慕雪干·晕了!
他没机会了!
这事仔细想想挺不公平,凭什么他失去好几个时辰,君慕雪这小子白赚几个时辰。
两人一大早别扭半晌,等到钟声响起才起身换衣。
不论因为什么,也不管前路如何。
今日,是他们婚礼的日子。
凤黎和君慕雪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