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凤黎顿时警铃大作!他的欲念是和十八岁的君慕雪……?
自己也没这么变态吧?
凤黎往后退一步,君慕雪便进一步,现在的师弟和以往的很不同,他眼睛特别深沉,那层平静之下,藏着一团炙热、随时会喷涌而出的岩浆。
那热会烧断君慕雪的理智,也会烫伤凤黎。
“别……”凤黎用尽所有理智,天知道他的心脏为什么快要跳出胸膛,面颊耳垂也烧的滚烫,“现在不行。”
“今天不行那明日呢?后日呢?下周……”或许是凤黎面色太过于惊恐,君慕雪不往下说了,他找了个外套给自己穿上,“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我们之前在一起,也是我说的试试,现在试用期是不是要过了?”
“不是,不是……”凤黎声音小了下去。
那又是什么呢?
凤黎根本就没有两个人在一起的记忆,这是欲念之湖创造出来的梦境,是不存在的东西。
他伸出去的手指几次蜷缩回来,到最后双手捂脸,“我不是,我……”
下一刻,有温暖的怀抱深深将他拥紧,“哥,你别勉强自己了,我不想看你这样,你不喜欢我,大不了我们以后当兄弟,只要你还愿意看着我,不赶我走就好。”
“不会!”凤黎说完,瞬间意识到这句话太心急了,充满了挽留,他抬起头对上君慕雪眼睛,“不会赶你走,永远不会。”
“真的假的。”君慕雪明知道真假,还是笑着问了,就好像只是为了调节气氛。
他问完,又没忍住低头亲了下怀中人的眼睫,直弄的凤黎眨眼了好几次眼,泪水氤氲。
凤黎这次脑袋还算清醒,迎着君慕雪如炬的目光道:“嗯。”
“这就够了,情爱不是只有一种,亲情,友情也是情,你选择和我哪一种都可以。”君慕雪还是没忍住,又亲了亲另一边的眼睫。
凤黎本想继续点头。但又隐隐发现不对劲,这个十八岁的君慕雪是不是太成熟了?好像还很懂感情?
肯定比活了这么多年的他懂。
说实在的,凤黎上一次感情的经历还在上学的时候,那会最多拉个手,每天一起吃饭一起回家,对于情爱也就仅限于这个层面。
好感或许是有的,但从未这样认真考虑过。
凤黎觉得,自己大抵真的喜欢君慕雪。
灯光倾泻,暖热如阳。
退无可退的人往前一步,连带着那份热诚和期望。
两人瞳孔都是一震。
那不愿意宣之于口的情愫终于倾泻而出。
他的大脑会骗人,嘴会骗人,可欲念却不会,潜意识的欲念被呈现在自己面前,可他却还固执的不想去接受。
到底是不想,还是不敢呢。
连在梦境里,都不敢吗?
凤黎谴责自己的懦弱,脸颊耳侧都染上绯红,他在君慕雪惊讶的目光中靠近,最后两个人的距离只剩下不到几厘米。
其实他不是不想,是真的不敢,一想到师弟马上要离开五年,他就没了那股勇气。
尚且没有拥有的时候,可以满眼期盼,期待对方的回应和回复,等待五年便也等了,但要是得到了,他又怎么可能等的起五年。
会疯的。
真的会疯的。
凤黎抬手放在君慕雪胸口,面色潮红,“你喜欢我吗?”
这次是真的询问,不带一点不信任,也没有对君慕雪的怀疑,就好像单纯的问他,并且希望得到一个准确回复。
君慕雪也给出了肯定答案,不同于当初那样轻薄,而是深深望进爱人的眼中,深情执起那人手,唇瓣在手背流连,“喜欢,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到死都喜欢,死后也喜欢。”
凤黎脸红,他说不出那种滚烫的话,只好拉过君慕雪的衣领,重重把唇贴了上去。
被吻住的人毫无反应,瞳孔睁大到了极致。
不论算上哪一次,这都是他们凤黎第一次亲他。君慕雪想好,但从来以为这是个梦,后来就不想了,觉得当朋友或者师兄弟也不错。
因为怕说出口连师兄弟都没得做。
他甚至不敢去想没有凤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但现在。
师兄确认过心意后,直接吻住了他,那他们算不算确定了彼此关系?
君慕雪越想越激动,连带着下半身都热了,怎么都控制不住,羞的整个脖子全都红透。
他活了很多年,没喜欢过别人,也没谈过恋爱,看似表面很平静老练,其实内心早就羞的不成样子,说到底,还是个没开过荤的十八岁纯情少年。
不过幸好成年了,要不然再被喜欢的人问一次“你多大了?”,君慕雪真的会心痛到死掉。
凤黎轻咬,把不好好亲吻的人抓回来,手扶在他枕后,手指深入发丝,有点生气问:“亲吻你都不好好亲,在想什么?”
回应他的是君慕雪热烈的拥吻。
君慕雪该羞的还是羞,整个人一点点蔓延着变红,但是力度不减,甚至死死将凤黎拥入怀中,他像是品尝等待已久的美味糕点,细心、急切的吞入腹中,一点点也不愿意浪费。
凤黎也跟着变红,两个人像被放进锅里白灼的大虾,在升温中变色,在热浪翻滚中全身蜷缩。
这又何止是一个人的欲念,分明是两个人身心到精神的沉沦。
凤黎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两个男人之间,肯定是要有一个承受方的。
还有的事情在他没想明白时候已经开始了,比如他被君慕雪放倒压在身下,对方开始摸索着脱他的衣服,满眼含情问他可以不可以。
听说第一次都很疼,凤黎害怕,他也不想做下面的,但一看到君慕雪委屈巴巴的神情,加上这人快死了,身上还有很多伤,凤黎就舍不得再让他疼了。
尼玛。
管他爽不爽的,只要自家师弟开心就行,大不了这次你爽,下次我爽,先让他一次好了。
这一脸大义凛然、面如死灰,君慕雪被逗笑了,他俯身亲吻在凤黎鼻尖,手指涩情的摩挲喉结,低头咬了上去,“师兄,会舒服的。”
“嗯……”凤黎不是不信,他就是害怕的声音在抖。
水晶制成的led灯光彩夺目,金衣和墨发缠绕,呼吸沉重,光影摇晃,凤黎被逼上了绝境,金色瞳孔洇出粉色的泪花,连带着暖黄色灯光一起闪动。
他像是溺水的鱼,半天都喘不上来一口气,呼吸断成好几次,在炙热滚烫的烙制下逐渐脱水,呜咽出令人心神一动的声音。
夜深了。
君慕雪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反而拉着人坐了起来,替他擦干净额头的汗水,亲吻早有痕迹的喉结,“师兄,喜欢你。”
凤黎被刺激的全身一震,忍不住蜷缩起背脊,“别……”
抱着他的人露齿一笑,拉过那只汗水涔涔的手,放到凤黎有一小处凸起的小腹上,不怀好意的问:“师兄,你喜欢我吗?”
天晕地转,发丝交缠,凤黎说不出话,直到最后他才哑着嗓子放低声音,在那一直欺负他的人耳边道:“喜欢……喜欢你。”
连说话都是一语双关。
*
凤黎一觉醒来,躺在他身边的君慕雪还未醒来。
房间依旧是那个房间,却多了个暧昧缱绻。
衣服被随意丢的满地都是,凤黎是在榧兀峰的扮相,金衣银发,而君慕雪也是现代装束,连头发都是到耳短发。
充满古风气息的衣服和现代牛仔裤交缠在一起,惺忪睡意瞬间消失,凤黎即可回神。
他抬起一条胳膊放在额头,缓了口气才爬起来,腰痛又让他重新跌了回去。
畜生!
凤黎恶狠狠瞪着身边的人。
说了那么多次可以了,够了,这人为什么一个字也不听,简直要把他弄到散架才肯罢休。
就算是梦境,一想到这小子后面干的那些事,凤黎简直想一脚给他踹下床!
这么想着,他就动脚了。
可是这一踹,君慕雪不见了,周围环境也开始变化,连他自己都变了,那身被随意丢在地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整齐的穿回到身上。
这个梦境和当初在墙渔村貘魇那个很像,都是会随意变换的,变了后之前的场景就不复存在,所处的人物情景也会一并消失。
胡闹一番后不痛不痒本应该值得高兴,但刚做完这种事,君慕雪就消失了,凤黎总有种对方提起裤子不认人的错觉,腰也在这个不可控的思维下越来越痛,明明新的场景已经搭建好,金衣的人还是扶了把腰。
凤黎想洗澡,他感觉全身黏糊糊的,到处都不舒服,连带着后面也很奇怪。
但现在的环境好像是现代的街道,他感觉到路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过来,“这是穿的什么啊?拍戏吗?”
“不是吧,那头发如此顺滑,看着像是自己长的。”
“会不会是coser?现在的coser都这么有钱啊!带一身金子在身上。”
“他头上的发冠是翡翠吧,那个成色的黄翡,不得几百万啊?”
凤黎有种自己是文物,正被人围观指点的无措感,他赶紧找了个人少的大道往前走,因为再穿过两条马路,那边有个公园,公园人少,也不会受到这么多非议的眼光。
他走的很快,突然面前闪过一辆飞驰的车,情景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他走过这条路,见过这辆车,那时候他并没有留足,急急忙忙跑着赶去上班。
这辆卡车会失控。凤黎脑子里冒出了这个想法。
然后自己都随之一惊。失控?卡车会失控?他怎么会知道呢?
到了下一个岔路口,他并没有拐弯去公园,反而继续直走跟上了那辆卡车,这里是他上班途中的一条大道,红绿灯密集,由于车流量和人流量都很大,红灯时间有180秒,凤黎走的并不快,但还是在剩下十几秒的时候超越了卡车的位置。
人群熙熙攘攘,行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过来,甚至有人拿起手机正在拍照,红砖瓦铺成的人行道连接着中间的车行道和横直穿过的斑马线,凤黎正站在人群里发呆。
他顾不得周围举起来拍照的手机,也听不到他们再说什么。
这一副古代人的模样到现代,一定是扎眼极了。
可是为什么要这里呢?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以现代人的身份过来,而是现在这幅模样?
他是不是有未完成的心愿,还是放不下的事情?
凤黎头痛,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红灯进入倒计时,又变橙色,绿灯亮起,几辆小轿车起步开出去,卡车起步比较慢,落后半个车位出来。
右拐弯处,黑衣背着斜挎包运动包的少年正在穿过马路,他低头走的极慢,似乎思考什么,有种超脱于世俗的独特气场。
凤黎多看了两眼,只觉得很熟悉。
卡车在车流中准备右拐,但市内的规矩是车让人,行人先行,车开的本来就慢,司机踩下刹车,瞬间发现了不对劲。
斑马线上的行人大部分已经走过去,但还有几个在后面,司机大叔一边把控车头一边大喊,“快走!刹车失控了!”
这一声是下意识的,不论有没有人听到,司机吓出了一身冷汗。
天不遂人愿,车窗未打开,外面的人并未听到,司机大叔控制着车往没人的地方开也失败了。车身太宽根本躲不掉,深黑色的车头把斑马线上了行人卷入了车底。
同时被卷进去的,还有一位金色衣裳,刚才还是手机镜头中被当成焦点的人。
凤黎抱着怀中的人,清晰感受到特别重的东西从腰椎上碾了过去,疼痛将他一分为二,几乎要失去知觉。
凤黎小声哼了下,低头问怀里的人,“没事吧,受伤没?”
黑衣少年抬头,一对桃花眼微光流转,摇摇头说,“没事,谢谢,你怎么样,哪里疼?”
凤黎本想说没事,但兴许是痛感传的慢了些,现在才反应出来,腰间的位置像是碎了,疼痛让他缓缓弯下身,皮肤覆盖密密麻麻一层冷汗。
少年反抱住他,第一句话就是自责,“你干嘛救我,我的命没你值钱。”
凤黎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谁知道怎么回事,他刚才看到这一幕,失控似的就瞬间移动过来,旁边路人的表情惊讶程度他都不敢想,只知道自己必须来,必须救下这位少年。
就好像命中注定本该如此。
卡车不是大卡,是平常的普通小型卡车,车里面没有拉货物,幸亏转弯时候的速度也不高,撞了人后,司机为了减少伤亡,径直撞上了一面水泥墙,车头冒起黑烟。
几个行人已经拨打了120和119,周围一片嘈杂,什么声音都有,也有许多人围着凤黎和少年,询问怎么样,让他们不要睡着。
凤黎只是腰痛,但他不清楚到底多严重,只觉得有一双同样温暖的手放在他的腰上,用手掌倔强的捂住衣服上的潮湿。
少年惊慌开口,“哥,你为什么救我,你别救我。”
他害怕的声音发抖,血,好多血,为什么这样,他只想自己死的,没想别人救他,他不想连累别人。
“哥,你别睡,等会救护车就来了,你不会死的。”少年俯身下来,抓住凤黎的手,握住的很紧,连指尖都在颤抖。
“嗯。”凤黎小声答应,他刚才真的想睡会了,有些累。
但这两声哥把他喊了回来,好熟悉的声音。
凤黎抬头把少年的额前头发推起来,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忍不住替他擦干净眼尾的泪水。
原来,如此。
现代的时候,凤黎是为了救一个少年出了车祸,原来就是君慕雪啊。
欲念之湖放大他心中的欲念,又让他再次经历最害怕最痛苦的事情。
有什么能比死亡更让人害怕的。
凤黎闭上眼睛,只想赶紧醒来,不管之前还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不想知道结果,只想回到欲念之湖好好安慰一下师弟,自己突然晕倒,又这么久没醒过来,君慕雪肯定吓坏了吧。
他想到了君慕雪比自己早穿过来几年。
面对一个救过自己性命的人,又要日日被这人欺负,内心应当是很煎熬的。
在这种双向折磨中,君慕雪一定过的很不好,并且可以说是备受煎熬,但他从来没有说过,只是默默在承受。
想到师弟知道他的来历后一直对他很好,原本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他的师弟那时候一定很开心吧。
君慕雪,多好的名字。凤黎想和他一起在冬日看雪,夏日赏花。
人群正中心,路人着急的呼唤陌生人,许多声音都在说着别睡,坚持一下,但那具身体还是渐渐冷了下去,连带着冻住少年的胸膛和手指。
红绿灯人群中。哭成泪人的君慕雪上气不接下气,抱着到处都是血的身体,难过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别死,求求你了。”
晴空万里,几只麻雀在绿化带的树枝上叽叽喳喳,所有人的面色都流露出惋惜,穿着华丽的尸体冰冷下去,血色晕染,像极了一朵红艳的海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