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都市小说 > 致命沦陷 > 129、流鼻血了
    第二天,江修临翻出来一件高领毛衣穿上,掩盖住了脖颈上大片的淤青。

    昨晚发生的事就像一堆安静装饰的气球忽然爆了一个,江修临仿佛第一次认识万辞似的,从来没想过安静内敛的她心底里居然藏着那样恐怖的想法。

    说不准哪一天,剩下的那堆气球统统都会给他炸个遍。

    此后几天,万辞没怎么开口说过话,对他的态度更是恢复到了刚认识那会儿的冷漠。

    青木县陆陆续续下了好几天的雪,万辞整日坐在病床上,抓着试卷做上一整天,要么就是盯着窗外下起的雪花发愣。

    江修临挂着一只骨折的手回家做好饭,又用保温桶拎过来,顺便把江俊熙的笔记也顺了来,两人之间的氛围诡异又和谐。

    谁也没提过那晚上的事,江修临也没有要向警察告发万辞的迹象。

    他更像是做错了事的小狗,一次次带着做好的饭菜过来,讨好着、哄着万辞吃完,仿佛那样就能融化他们之间的冰层。

    孙芳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医院一趟,给万辞带刚煮好的玉米排骨汤,亦或是炖的乌鸡汤。

    但有江修临的投喂在,万辞总是吃不了太多。

    几次下来,孙芳被万辞说服了,不再刻意炖汤过来。

    期末考试前一周,万辞出院了。

    丁平惠中间来过几次,没要到那一千块钱便气走了,万辞出院的时候也没来接,任由她一个人睡在寝室。

    差不多有两个月没回过寝室了,万辞回去的时候,自己的床铺不知道被糊上了什么液体,已经发黄发暗。

    被子被掀开到一旁,床板上放满了杂物。

    万辞把那些人的东西全都扔到了寝室楼底下,顺便把她们每个人的床铺都浇上水。

    当晚,女生寝室再次爆发争吵,万辞的东西被砸的乱七八糟,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碍着她刚跟周庆斗过一架,没多少人敢直接跟她动手,都是扔衣服砸盆。

    动静闹得很大,宿管劝阻无果,只好找来了政教处主任。

    万辞也不甘示弱,直接找到校长办公室要求换寝室。

    从入学起,她从未主动要求过什么,再加上前段时间和周庆的事,受了不小的伤,校长怕这难得的苗子再出现问题,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万辞搬进了一楼楼梯拐角最深处的那间寝室。

    那是间空寝室,以前因为有学生自杀,被传出闹鬼,所以一直没人敢住,闲置了大概一年多。

    一开门,积的灰满屋子飘。

    万辞花了一个小时来收拾,勉强给自己弄出来个能睡觉的地方。

    第二天,万辞住进了那间传闻闹鬼的屋子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初二年级。

    闻声而来的江修临又气又急,问她为什么不找自己,他那里有房有床,没必要睡在又冷又破的寝室。

    万辞扫了他一眼,问道:“我能在你那儿睡一辈子吗?”

    江修临想也不想地说:“当然可以啊。”

    万辞盯着他:“我不可以。”

    少女冷漠无情的眼神顿时令江修临哑口无言。

    是啊,他脱口而出的话,万辞需要犹豫考量许久,不知道要顶着多大的压力才能点下头来答应。

    期末考试结束,万辞虽然还是第一,但和第二名的差距也就几分,养伤期间的退步令她恐慌。

    寒假正式开始。

    江修临一个人在出租屋里过完了年。

    整整一个月,他没有收到关于万辞的任何消息。

    冬雪下了又化,来来往往不知道落了几场雪,盖得人心里头都是冷的。

    大年初九,江修临接到了来自父亲母亲的电话。

    是从未见过的号码,说明风险从未远去。

    江华安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是很好,“修临,在那边生活得怎么样啊?”

    将近半年没有家里人的消息,江修临压下心里的委屈,看了眼空荡荡的公寓,强忍住鼻头的酸意,说:“我挺好的,爸,你们怎么样了?”

    江华安哽了一下,很快便咽下了喉间的苦涩,“我跟你妈没事,这过年了,你身边也没个人给你发红包做饭吃,是爸不好。”

    江修临知道那头的江华安承担着怎样的压力,反过来跟没事人一样安抚道:“这儿过年可新鲜了,天天都有朋友喊我出去玩,鞭炮耍得震天响,我晚上都吵得睡不着觉。”

    他听见江华安笑了一下,心里沉甸甸的石头忽然就减轻了许多。

    “爸,你们得努力啊,我想家了。”

    miydiesany接过电话,冷静的口吻透过电话传来:“gabriel,那边冷不冷?”

    为了防止被监听,几人都没提及具体的地名,江修临扁扁嘴,毕竟还是个半大小子,跟妈妈最为亲近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说:“有点冷,想家里的暖气。”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巴掌拍在肩膀上的声音,江修临听到母亲小声严肃地跟江华安说:“gabriel说冷,你听到没!”

    江华安连连抱歉,“……老婆,我会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的。”

    一家人没聊几句就挂了,怕时间一长,江修临的位置就暴露了。

    挂了电话,江修临钻进被窝,抱住枕头噘着嘴哭。

    二月,冬雪消融,初春来袭。

    开学那天,江修临再次见到了万辞。

    她比放假之前的气色要好得多,尽管还穿着不知道改了多少次的谁的旧衣服,但肉眼可见地长高了些。

    裤腿之下,一截削瘦的脚踝露了出来。

    原本江修临需要微微低头和她说话,但现在,万辞似乎比他还要高一点。

    江修临需要昂起脸仰视她。

    中学时期的女生发育地要比大多数男生早,因此,江修临开启了仰头和万辞交流的时光。

    借着投资的由头,江修临又给她买了好些衣服裤子。

    上学期的棉袄,万辞一件都没带回家,都放在了寝室。

    换了寝室后,万辞才终于有了安宁日子,再没神经过来和她找茬对峙,也没人会突然扔掉她的衣服鞋子还有盆。

    但江修临发现万辞有了巨大的变化。

    她开始比从前更加刻苦地学习。

    甚至又开始不吃晚饭,只坐在座位上刷题,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每每都是他拎着饭过来,百般恳求下,万辞才匆忙吃一点。

    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万辞以几乎全科满分的成绩甩开第二名的江俊熙,名字在光荣榜上遥遥领先。

    江修临这才明白过来,万辞心里仍记挂着上学期的期末成绩。

    她对成绩的渴求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了。

    江修临把拉面放在桌上,装满了面和汤的纸碗将桌子磕出一小块声音来。

    “能不能吃完再写?”

    万辞头也不回,“不用管我。”

    江修临难以忍受地拨开她的卷子,“前天不吃,昨天不吃,今天也不吃?你是要修仙吗?”

    不像从前,起码她还吃个午饭,现在就是一天一顿早饭,一吃顶一天。

    万辞把卷子重新扯回来,并冷冷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吃不就行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最近在抽什么风,总是没事扯上她,自己吃不吃饭跟他有什么关系。

    江修临理解她害怕再次退步的心情,可给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万辞绝对撑不下去的。

    “知识就那么多,跑不了的,你为什么一定要那么着急都学完?”

    万辞冷冷道:“你别管。”

    江修临深吸一口气,正要和她理论一番,再抬头时,他忽然愣住了。

    万辞只觉得鼻子突然涌出了一股热流,她以为是鼻涕,正要拿纸去擦,却见面前的少年猛地捂住了她的鼻子!

    不出几秒,鲜红色的血从江修临的手指缝里渗出来,万辞一时呆住。

    江修临赶紧拿纸巾顶上,同时抓着万辞出来,到榕树下的水池旁拧开水管,撸起袖子,将浸满了冷水的手覆上她的后脖颈。

    冰凉的手掌和后劲的皮肤相触的那一刻,万辞忽的一哆嗦。

    江修临却按住了她,沉声道:“别动,还没好。”

    水池里大半的水都染成了红色,看上去甚是吓人。

    过了大概五分钟,鼻血终于被止住,江修临眉头皱的紧紧的,身上揣着的两包精致的手帕纸都用完了,最后一张塞进了万辞的鼻孔里。

    万辞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摸了摸后脖颈淋湿了的衣服发怔。

    江修临把纸巾和水池清理干净,然后才说:“没事了,回去吃面吧。”

    万辞愣了一会儿,许是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那么跟着江修临进了教室。

    恢复了理智的大脑很快就接收到了饥饿的信号。

    吃完了面,江修临提着垃圾,临走前嘱咐万辞说:“晚上一起吃饭吧。”

    万辞左边鼻子里还插着一截白色螺旋纸巾条,想了想,她没拒绝。

    但连着几天,万辞都莫名其妙开始流鼻血。

    江修临以为是没吃饭的缘故,只好每顿都拉着万辞去餐厅,后来发现跟饮食没太大关系,万辞还是会流鼻血,且止血的时间越来越长。

    江修临觉得这不是个小问题,于是带万辞去看了中医。

    回来的时候,两人拎了一大兜的中药。

    万辞扳着脸,一路上都没什么好脸色:“都说了没什么事,花那么多钱做什么?”

    江修临把药举起来,放在她面前,“没事?你听到人家老中医说什么了吗?你这叫操劳过度,肝火郁结,再过段时间就不只是流鼻血这么简单了。”

    万辞从来没见过江修临在她面前这么大声说过话,一时有些语塞。

    比嗓门她比不过,讲道理她也说不过江修临。

    两人提着药,再次打开了出租屋的门。

    这是寒假过后,万辞第一次来这里,进门的那一刻,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