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方屿简单说了他朋友干的一些蠢事, 本来指望米柯帮忙出出主意，结果他倒好，捂肚子笑个不停, 还满嘴酒味，熏得方屿想直接甩手走了, 脸色比刚来的时候还臭。
米柯笑够了马上拉住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 “等等，我不笑了, 哈哈哈, 刚才你是说，你……呃，你的朋友，觉得他喜欢的人把他当替身？”
方屿抱着手臂白他一眼，轻哼了一声。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啊。”米柯劝他, “至少我看来, 他喜欢的人分得清这两个人，而且他们两个连关系都没确认, 说明他喜欢的人很有分寸, 你……朋友正好借着这一点展示自己, 让他彻底把两个人区分开来, 不就好了，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你天天跟在旁边你怕什么啊？”
方屿瞪他, 米柯‘哦’一声拍向他大腿, “对，不是你, 是你朋友。”
方屿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一向骄傲惯了，有时候就是过不了心里这个坎，天之骄子小方总怎么甘心当别人的替身呢？
之后几天方屿都没去找过管玉衡，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那天他想说的话没说出口，再加上有心结，现在连见面都觉得煎熬。
管玉衡发觉方屿的改变，也没多问，正好他也想冷静一下，两个人隔空维持着微妙的默契，不见面，不问候，也不提及。
就像把东西封存在一个透明又密闭的水晶瓶子里，真实存在着，不去注意的时候又感知不到。
那天崔念带来的绝对是一个好消息，有一部顶级电视剧班底的大制作马上要开拍了，可男主却因为最近突然被爆出了各种丑闻，被锤的死死的，脱粉一大批，转黑的更是一大把，近几年想翻身肯定是无望了。
这个剧组还算好的，还没进组，其他拍完的戏可就惨了。
因为所有东西都筹备好了，马上要开拍，剧组就想找崔念手里的一线男星来救场，可男星在拍一个大导的戏，实在没档期。
这个机会也可与不可得啊，崔念使劲浑身解数，才说服导演给管玉衡一个试戏的机会，还把片酬压到最低，导演一看确实省了不少钱，又觉得管玉衡形象合适，这才答应了。
现在管玉衡已经通过试戏，可以进组了，包子正在给他准备行李。
前一阵包子跟一众阿飘朋友出去‘鬼混’，不知道他跟小方总的事，还纳闷每天都会准时报道的小方总怎么好久没出现了。
不过他看自己老大的态度，就知道还说不问为妙，这俩人总是突然尴尬，突然别扭，又突然和好。
“老大，我听说剧组都开拍一个星期了。”包子想了个话题，“等咱们去估计通告要很赶啊！”
管玉衡掐算过，又结合崔念的话，“应该不会，我大部分戏都跟女主角有关，会跟女主行程走。”
包子听了吐了吐舌头，“我记得女主是那个一直视后陪跑的高雨臻？”据说这个人拍戏要求可多了，每天固定只拍几个小时，多了都不干。
二人收拾完东西就出发去机场，崔念有事晚几天到，作为执行经纪人的方屿也没露面。这是管玉衡接到的最好剧本，出发的时候居然只有两个人，冷冷清清。
此时外面下起了绵绵细雨，管玉衡站到车门口，突然回头望向楼上，脸颊迎着冰凉的雨滴，视线被雾气遮住，根本看不见那人的窗子。
在包子的再三催促下，他还是大步迈上车。
管玉衡算是来救场的，又自降身价，导演和制片对他都很满意，客客气气的派车接到组里。
剧组开工好几天，一切已经井井有条。导演正在给演员讲戏，管玉衡等在一旁默默看着。
包子在后边拽他袖子，“老大，你看那边椅子上坐的是不是高雨臻？”
他顺着望过去，一名穿着古装戏服的年轻女人躺在椅子上，可能戏服太厚，身旁开着电风扇，两边还各有一个助理给她摇扇子。
女人拿着剧本跟侧边站着的一个粗布打扮的演员对戏，后来不耐烦了干脆把人赶走。
“应该是。”管玉衡淡淡答道。
包子撇撇嘴，这也太大牌了吧，排场跟两宫皇太后似的。
这时导演忙完了，管玉衡过去打了招呼，又跟剧组其他人见了面，可等到女主角的时候，她却回休息室了，助理在门口把着，说谁也不见。
包子不乐意了，小声跟管玉衡嘀咕：“刚才还在外面坐着呢，看见咱们就进屋了？她一个老前辈，不至于给咱们小新人下马威吧！”
对方助理就在旁边，听见老前辈三个字，脸色顿时怪怪的，白了包子一眼。
回酒店的路上，管玉衡拿着统筹给的通告，他的第一场戏居然被安排到一个星期以后。
管玉衡刚拍了两部戏也知道，几天后的通告，变动很大。之前导演明明很急，怎么他一进屋，倒不紧不慢起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向崔念说了这件事，崔念听后顿了两秒，“我知道了，你听导演的，先背背台词，跟其他人熟悉熟悉，剩下的交给我。”
管玉衡向来心里平静如水，去留随意，不在意得失。每天就在男一号的高级套房里背台词，打坐，偶尔去组里看看。
没过几天，第一次他房间的门铃被按响。
包子开门一看，顿时惊呼道：“哎呀，小方总，你终于出现了，可想死我们了！”
方屿嘴角微微上扬，很快又抑制住了，“我们？”
包子知道他想听什么，马上点点头，用手挡着嘴，悄悄对方屿说：“当然了，你不在，我们都无聊死了。”
方屿心情极好，将手里的牛皮纸袋递给他。包子关上门一看，嘴角乐开了花，“哇，小龙虾”
管玉衡听见方屿声音的那刻起就睁开眼，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忐忑，是期待，还是怕尴尬也说不清。
面前的年轻人特意打扮了一番，头发烫了新造型，显得更朝气蓬勃。
方屿坐在沙发上，十指交叠，“最近有什么事儿吗？”
管玉衡看着他摇摇头，方屿给他的感觉跟从前不同了，语气没有那么随意，看着他的眼神也换了种温度。
这种感觉很陌生。
“那边的事忙完了？”管玉衡低头数着包子摆过来的小龙虾问道。
方屿随口嗯了一声，他这半个月也没干什么正经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对未来的思考中。
他觉得要让自己和那个人完全在管玉衡心里分割开，所以他要先改变自己，就从造型入手。
感觉这个东西很微妙，稍微有点改变都能被察觉到，等管玉衡习惯了这样的自己就好了。
而且他这次来最重要的是看看管玉衡的状态。管玉衡在剧组里没有通告，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外面已经翻了天了。
丑闻男星被全网封杀后，管玉衡接了《锦绣繁天》这部剧，这事已经在网上官宣了。
可突然有人爆料说管玉衡在剧组受排挤，马上就要换人了。
管玉衡现在是新人里第一梯队的小生，粉丝群正是最有战斗力的时候，马上就炸开锅。
没多久女主高雨臻的粉丝就下场撕管玉衡蹭热度。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演变成了资深女明星和新人小鲜肉的番位之争。
这几天在网络平台上争的不可开交，方屿已经叫所有能联系上管玉衡的人不要打扰他，以管玉衡的性子，可能每天都忘了有手机这个东西。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还安稳的在屋里打坐呢，虽然他就算知道了可能也是心如止水，没有半分多余的反应。
崔念说一切他都能搞定，方屿想行动还怕坏了崔念的事，在京市等着也干着急，最后还是忍不住过来看看。
米柯知道他要来，那忍俊不禁的表情他还记得，说不定心里怎么笑话他绷不住呢！
不过没关系，追到手了他才踏实。像米柯跟孟晴然似的，纠缠不清，时好时坏，说不定哪天就鸡飞蛋打，一拍两散了。
正想着，方屿看见管玉衡放在沙发角落的手机突然亮起，收到了一条新闻推送。
“当红新人不自量力，硬刚实力派前辈？知情人爆料竟这样说”
方屿：“”余光缓缓瞪向包子，让你保密，怎么不记得屏蔽消息？
包子嘴里嚼着虾肉，裹着手指对他抱歉一笑。
忘了
第52章 第 52 章
对于网上的腥风血雨管玉衡早就知道, 虽然他不怎么看手机，但是那天
他只是想看看方屿有没有联系他而已。
既然说到这个，管玉衡也有点疑问, “高雨臻为什么要针对我？这部剧他们有投资，我片酬低, 人气也够，对他们没有好处吗？”
方屿给他解释, “这里面都是利益关系，她的公司想塞自己人进来, 片酬都可以不要, 而且剧火了的话，不就又捧红一个？一举两得。”
“但是这不可能，他们不是唯一资方，女主和男二都是他们的，再塞一个说不过去, 不会得逞的。”
方屿琢磨了两下接着说：“而且你不知道, 前些年高雨臻还没这么火的时候跟姜媛媛有过节，这不是觉得你俩关系好嘛, 不排挤你排挤谁。”
包子吃的满嘴流油, “人真是太复杂了, 一点都不纯粹。”
崔念不愧是金牌经纪人, 没多久就平息了风波，还给这部剧带了波热度, 给管玉衡立了敬业低调的好人设。
高雨臻那边也再没说什么, 应该是两边达成了什么资源置换。这也都是圈里常见的事。
这回管玉衡可以安心拍戏了, 剧组开工半个月，终于等来了男主角。
《锦绣繁天》是部偏正剧风格的古装剧, 服化道都很考究，管玉衡饰演大文豪朱明庭，一身粗布素衣，正是他未发迹时的样子。
绕是见惯了管玉衡古装扮相的方屿，也还是被惊艳到了。
所谓淡泊名利的读书人也就是如此了吧。
真到开拍的时候，管玉衡发现女主角也没那么不好相处。
在等待下一场的间隙，他和高雨臻一起在亭子里躲雨，微风吹动亭中矮几上的宣纸。
高雨臻笑着说：“没想到你还会书法，我听说导演本来想给你找笔替的，你又给剧组省了一笔钱。”
平时她说话有些刻薄，但没坏心眼，真放松下来，还能交个朋友。
管玉衡看着那张写了几个字的所谓密信，“偶尔练习一下，不得要领。”
跟同时代的古人比，他可能算一般水准，但拿到现在，说是出自大家之手也有人信。
高雨臻见他总是淡淡的样子，嘀咕了一句没劲。
导演看两个人关系还不错，放下心来，要是男女主不和，接下来剧组气氛得多别扭。
可他的心还没放下一半呢，下午的一场内景戏就出了插曲。
高雨臻台词说了几次都不对，后来直接发火，将她一个在旁边题词的助理推倒在地，还破口大骂。
别人想劝她，结果她又转头指责管玉衡刚才走位不对，情绪也不到位，影响她发挥。
这一番操作让旁观的人都蒙了，高雨臻虽然平时有点脾气，但也不会这么不分场合，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这种无名火。
场面一度极其尴尬，还好有人出来打圆场。
导演宣布大家都休息半个小时，众人散去，管玉衡还站在那儿低头沉思。
包子过来给他整理衣服，嘴里还不忘吐槽：“这个人是疯子吧，怎么性格阴晴不定的？”
管玉衡缓缓摇摇头说：“是不太对劲。”刚才只有他距离高雨臻最近，他好像看到高雨臻的脸上较上午有了一丝变化。
这时方屿刚从外面回来，拉着他就问：“她没怎么样吧？没想到这人的脾气比传言中的还臭！”
管玉衡最近对他有点拿不定态度，多数时间都跟他保持着一定距离。稍微用力拽出自己的手臂，“我没什么事，只是她状态不太对。”
方屿皱了下眉说：“她就是神经病，要是真这样，以后可有得受了。”
半个小时后也没开工，等来了改拍其他场次的消息，高老师直接收工了。
当事人一走，片场可沸腾了。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全是讨论她的话题，都觉得这个人平时脾气不至于这样暴躁，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有人说她被金主甩了。
晚上收工导演刻意提醒大家，片场的事都不准外传，否则要追究责任。众人这才纷纷失望的走了。
管玉衡卸完妆再出来，外面基本都没人了。
他们这次拍戏在一个很大的影视基地，万松影视城。每年大多数古装片都出自这里，而他们剧组在影视城最里边，半夜往外走，很多地方没有灯光，一片片血色宫墙，又长又直的甬道看不到尽头，显得阴森森的。
只有包子兴奋的来回飘来飘去，“啊，是不是有我的同类啊”
以往都有工作人员一起，这次他们三个拐过几个岔路之后彻底迷路了。
方屿打开导航，规划路线上竟然是个死胡同。
“不会遇上鬼打墙了吧？”
按理说不应该，影视城虽然是宫殿群，但都是近些年的仿古建筑，也没有古代宫廷的怨气，而且白天剧组多，几万人一起开工，人气儿旺着呢！
包子左右瞅了半天，“没有啊，这儿就我一个。”
管玉衡看了看天上并不明显的星星，掐算了方位，走来走去又回到了刚才的岔路口。
包子正要爬墙头上去看看，管玉衡就听见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声音时有时无，步伐十分规律，刚才这一片他们都走了，并没有其他人。
方屿和包子没什么反应，还在上边找出路。脚步声越来越近，管玉衡耳朵动了动，估算来人的位置、高度。突然向侧后方退了一步，一手伸向来人的方向。
“诶？”
猛地听到一声惊呼，吓得包子差点从墙头摔下来。
方屿也跟着一哆嗦，回头一看，眉头皱的都快立起来，甚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怎么会在这儿？怎么哪儿都有你？”
管玉衡看着手下差点抓住的白皙脖颈，主人一脸惊恐盯着他，“是我啊师父，别动手。”
管玉衡看向他的来路，是一条没有阻隔的大道，“你静悄悄的过来是想吓唬我们？”
游彼尴尬的挠挠头，“也不是，我刚才叫过你们了，你们没听见而已。”
方屿撇撇嘴，“瞎扯，这里这么安静，什么听不见？而且你从哪冒出来的？地底下钻出来的啊？”
游彼指着他们后方一堵宫墙的阴影处，“那有条小路，我看你们在这儿转了三圈了，特意来找你们的。”
管玉衡问道：“你从哪能看见我们？”
“喏！”游彼抬手一指，一个三层的小楼在后边的院子里，“我在那个剧组客串个角色，你也知道我，平时没什么通告，有活就接，真是巧了，你们也在这儿。”
方屿鼻子里哼哼两声，不太相信，“这么巧？”
游彼不理他，接着跟管玉衡说话，“师父，你们大半夜的是在游览影视城吗？”
包子抢先说道：“游什么呀，这破地方出不去了！”
“啊？”游彼愣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你们没来几天吧？哈哈哈，这里是容易迷路，不过三个路痴，还真是”
游彼正好收工，酒店也是一个方向就带他们出去，边走还边给他们介绍，一看就是经常在这儿混的。
“这儿的各个宫殿基本上都是等比例复制的，别看年头不长，经历的事儿可不少。深夜的影视城有些地方也是禁地，连工作人员都不敢去！”
包子不信，“我看也没什么特别的。”
游彼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有些事情可不是鬼魂那么简单。”
第53章 第 53 章
游彼在很久以前就混迹在影视城, 对于一些隐秘的传闻有些了解。
几年前，他还是个小龙套，在刚才迷路的院落附近, 有一个剧组，拍的是一部僵尸题材的电影, 大多数都是在夜里取景。
导演为了真实，更是找了民间的大仙来当顾问, 也不知道搞了什么东西，整个剧组经常出事。有一天女主角精神很差, 拍戏的时候竟然把男主角脖子咬出一个血窟窿, 之后女主角就像丢了魂儿似的，身体越来越差，没多久剧组也因为一些原因解散了。
这件事当时在影视城有很多传言，被压下去之后流露出来好几个版本，时间久了渐渐的没人当真。
那个院子之后也入驻过几个剧组, 全都是怪事连连, 大多数拍到一半就项目就黄了，勉强拍下去的, 竟然没一个播出过。
从那以后, 这个地方就没有剧组来过, 内部人员都把这儿称为冷宫, 在繁华的影视城里是真正的荒芜地带。
管玉衡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游彼摊手道：“那时候我没亲眼看见，也是听说。不过有专家来看过, 说是什么磁场问题, 谁知道呢？”
他们都是玄门中人, 对这种答案不置可否。
“想要知道怎么回事，就得找当时的大仙顾问了。”游彼说：“估计是个半吊子, 招了什么不该招的东西。”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秘密，太神秘了就被人为的赋予灵异的色彩。
方屿说：“下次注意点，晚上避开这里就行了，去其他地方应该没什么问题。”
众人都点点头，游彼突然又神秘兮兮的问：“你们迷路的时候没听见什么叫声吗？”
见所有人都一脸迷茫，他笑了笑，“那没事儿了，没听见最好。”
第二天开工之前，高雨臻专程到化妆间找管玉衡，为昨天的事道歉。管玉衡看她脸色比昨天好了不少，这事他本来就没放在心上，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这疙瘩就算解开了。
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剧组按通告拍戏，没什么特别的。
方屿最近接了几通电话，都是大威打来的，传达郑总的意思，想让他回公司慢慢学习管理。
如果是以前，那就没得商量，方屿一定直接回绝，可现在两人的关系如此微妙，他有些犹豫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管玉衡最亲密的人，无论事业还是生活上都是。可上次番位之争，他也没帮上，全靠崔念从中斡旋。
他对管玉衡而言，可能已经没有价值，只是一个见面会尴尬的人而已。
通完电话正好中午休息，方屿想着顺便去领剧组的盒饭，到地方一看，高雨臻的助理打包了一堆带回去，还有人问她是不是有人探班，要请人吃饭。
助理勉强淡笑一下没回答就走了，方屿也没放在心上，结果回去时路过高雨臻的化妆间，门留了一个小缝，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高雨臻的背影。
戏服还没来得及脱下来，本来气质高贵的女主角正脚踩茶几，一手抓着鸡腿大快朵颐，像饿死鬼投胎似的没几口就吃完了，方屿怔了一下从门口路过，余光还看见桌子旁边一堆啃剩下的骨头。
刚过去没多久就听见后门匆忙的关门声，方屿回到管玉衡的化妆间，也没提起这件事，毕竟明星表里不一的多了去了，表面上好好合作就行，没必要背后说人是非。
过了几天，剧组又出幺蛾子，导演气的嘴角都起了泡，“一个两个都请假，是要干嘛？不想拍就别拍了！”
生活制片也无奈，叹口气劝他，“我都去看了，都不是装病，有几个走路都费劲。”
由于一开始耽误了进度，最近的通告安排就有些赶，导演高兴没两天，组里的男演员却接二连三的请病假，还都是急病，他也不能让人爬过来拍戏，所以几乎每天都在改通告，改来改去，现在无人可用。男一号戏份再多也得有配角吧？
这时编剧慢慢悠悠坐到导演旁边，小声问：“唯升的人又来找我了，到底改不改，怎么改，给个信儿。”
导演揉揉眉头，“我再想想。”
唯升传媒就是高雨臻的公司，这部剧男二号也是他们的人，最近通告改的勤，他们团队听到风声就想给男二加戏。哪个角色占多少戏份都是签约前谈好的，现在改也不是不行，就是怕管玉衡那里不同意。
加戏加成双男主，任哪个男一号都不能同意，而且导演觉得现在的剧本结构合理，剧情也不需要额外填补。可对方表示，加戏不多收钱，按照一开始打包价钱算，反正剧组现在也大部分停摆了。
导演犹豫不决，这事儿管玉衡一点也不知道，他只管拍自己的戏份。最近他和女主角的戏都提前了，台词压力有点大，NG的次数也多了。
高雨臻第四次忘词儿之后，她自己也焦躁起来，休整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始。
男女主倒在废弃的柴房里，手牵着手互相安慰，女主角感动地眼底蓄满泪水，眼神泛着波光看向管玉衡。
管玉衡额头一跳，竟然有片刻的恍惚，眼前的人笑意盈盈，眉眼间带着几分魅惑，他平时清心寡欲，对于这种事情抵抗力高，心底念了两句清静经就回过神来，再仔细一看，高雨臻的脸色白的吓人，脸颊边上竟然长出了许多细小的白毛，一撮一撮，厚厚的粉底都盖不住。
“咔——”导演在场外喊着，“怎么回事？都想什么呢？说台词啊？这几句话都记不住？”
管玉衡低声道歉，重新开拍之后，再观察高雨臻的脸，发现白毛竟然消失了，只是高雨臻看着他的笑容依然诡异。他趁着两人又手牵手的时候，点了下高雨臻的脉搏，谁料到高雨臻竟然反手甩开，还摸上了他的脸，一种带毛茬的触感刺痛皮肤，管玉衡倏地闪开，又被一把拽住。
场外的人都懵了，本来含情脉脉拍戏的两个人，怎么还打起来了。导演的脸色越来越臭，剧本一摔，抄起大喇叭又开始骂人。
方屿在后面看到刚才高雨臻不安套路出牌，突然要占管玉衡便宜，心里还捏了一把汗，谁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最近唯升的人要加戏改戏的事他有所耳闻，通知崔念的同时，也对导演旁敲侧击暗示过，觉得这事儿成不了。
不过高雨臻的团队没少使阴招，今天又来着一出，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意？
他还没琢磨明白这件事，今天快收工的时候高雨臻其中一个助理私底下过来找他，“今天收工之后，老师有事儿要跟你聊聊。”
第54章 第 54 章
聊聊？
方屿不觉得自己跟她有什么可聊的, 工作上的问题也不会直接跟演员接洽。
看今天高雨臻的表现，多半聊的是私事。
仗着自己咖位大，背后有金主, 狐假虎威的艺人，方屿见多了。他没必要跟这种人多费唇舌, 跟人理论的事儿交给崔念，他只要看住他的神棍就好。
方屿没答应也没拒绝, 从小助理旁边径直走过。
但是有些人不是你不想搭理他，就能避开的。
等到收工的时候, 高雨臻那边又派人过来了, 方屿看了眼神情疲惫的某神棍，让包子先带人回去休息。
“工作上的事就找经纪人谈，我也不是直接拍板的人。”方屿不太高兴的看了前面的助理一眼，“其他的就跟我没关系了。”
助理面色不太好看，却也耐着性子哄他, 一边在前面带路, “小方总别谦虚，有什么事是您说了不算的。”
听助理跟他打哈哈, 方屿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行了, 废话少说, 人到底在哪呢？”
剧组的人都撤走了，本以为要去高雨臻的化妆间, 却在拐了几个弯之后, 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夜里的影视城寂静无声, 天色黑的只能看见几颗并不明显的星星。昏暗的环境里，四周的道具似乎都带着陈旧腐朽的味道, 轻轻一碰都吱嘎作响。
助理脚步急促，又突然加快了步子，引着他到了一间木门前面，低头说道：“老师在里面等你。”
“就这？”方屿狐疑问道。
这地方不像是剧组的区域，至少这些天他没来过。暗红的木门上油漆剥落了大片，从中间的缝隙里隐约看见透着些许灯光。
许久没得到回应，方屿回头一看，哪还有助理的影子，刚才走过的方向一片漆黑，不像是有人存在的痕迹。
放在门上的手缓缓收了回来。奇怪，整件事都透着诡异，方屿也见识过许多离奇的事情，虽然不怕，但也不想主动去尝试。
“小方总，来都来了，不打算进来吗？”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屋里突然传出一个女声，听起来有些熟悉，又带着几分暧昧的黏腻感。
方屿半眯起眼睛，凝视着门缝里忽闪忽闪的灯光。
“咯吱——”本就有些破败的木门自己打开了。
没看到人，倒是找到了灯光的位置。方屿向前迈了一步，发现这是个屋子的背面，正对着他的是一座神像，看不出是什么神，眯着桃花眼让人不由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方屿也准备看看这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要是专门吓唬他，想要看他出丑，那还真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小方总不介意让她感受一下，什么是她惹不起的人。
绕过后厅，终于见到了正主。
前厅像是个宗教场所，长长的祭台，供奉着一座更大的神像，房间两侧各有两尊护/法。不过整间屋子都难掩破败，好似很久没人祭拜过了。
神像前燃着香炉，四处弥漫着奇怪的香气。
高雨臻一个人盘腿坐在神像前的软垫上，笑眯眯的看着他，神情与刚才见过的神像倒是有几分相似。
“故弄玄虚。”小方总赏了她四个字。
“你到底想干嘛？”方屿可不认为他们两个几乎没说过话的人见面需要到这种地方。
高雨臻轻笑一声，那声音好像小羽毛刷过，笑的人心神一荡。
“别急嘛，小方总。”高雨臻纤细的手指轻轻卷起一缕头发，“来这里，自然是有好事要与你谈。”
方屿与她始终保持一定距离，斜睨着眼，没说话。
高雨臻害羞似的低下头，又咯咯的笑起来，方屿一瞬间脑子好像晕乎乎的，再回过神就见一张惨白的脸几乎贴在了他面前。
红唇上下阖动，马上就要印下来。
“你干什么？”
方屿头皮发麻，一把推开眼前不断扭动的女人，手不知道不小心碰到了哪里，类似毛茬的触感又让他寒毛直竖。
可能是因为紧张力道不大，高雨臻仅仅一个趔趄就又缠了上来，手臂像粗绳一般，搂住方屿就死死不放，隔着衣服也能感到一阵凉意透过来。
方屿发了狠，一手掐住高雨臻的脖子把人拉了下来，抬腿一个膝袭将高雨臻踢翻在地。
摸了把自己脖子，刚才差点被这女人碰到，想想就一阵恶心。
“想假装勾引我，等着狗仔拍？”方屿警惕着望向四周，黑漆漆一片，不像有人的样子。而且他也不怕，有些东西根本没有媒体敢发。
高雨臻楚楚可怜的半趴在地上，揉了揉被踢疼的肚子，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怎么是假装呢？小方总玉树临风，我是真心钦慕你。”
方屿信她就有鬼了，这女人的行为着实诡异，他暗中观察寻找出路，嘴上嘲讽的说：“我以为你看上的是管玉衡。”
今天在片场拍戏的时候，高雨臻的眼睛都快黏在管玉衡身上了。
“怎么会呢……”高雨臻低低笑了两声，柔若无骨的站起身，整个人又靠上来，“我还不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
方屿皱起眉瞪了她一眼，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每天偷偷跟男演员暧昧，不怕被金主知道？”
高雨臻敢在剧组横行霸道，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她的金主确实实力雄厚背景深。他也不认为高雨臻有这个胆子敢在外面偷腥。
果然，高雨臻的脸色一瞬间扭曲了一下，好像有些紧张惶恐，不过很快就又恢复着眯眯眼，含情脉脉的模样。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反常，方屿眉头深锁，脑海里突然闪过之前高雨臻在自己休息室大快朵颐的一幕。
“小方总，过来啊……”高雨臻柔声细语，带着钩子的声音好像在方屿耳边一样，一遍遍呢喃。
周边的一切好似都蒙上了一层雾气，本来屋子里昏暗的淡黄烛光一下子变成醉人的红色。
方屿捂住耳朵，一边甩头，想将一些惑人的声音甩出去，一边迈开步子向刚才观察好的出口走去。
如同咒语般的声音不断的灌进耳朵，方屿像醉酒的人一样脚步踉跄，没走几步就膝盖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呵呵呵……”
感觉笑声逐渐靠近，方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竟然看见一条雪白色的，尾巴似的东西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高雨臻扭着腰，款款走过来，对着面前眼神呆愣的俊郎男子伸出纤纤玉手，指尖上锋利的指甲瞬间暴长。
闪着寒光的指甲离自己越来越近，方屿脑子叫嚣着要快点躲开，可身体却动不了分毫。
就在思维即将被魔音充斥，失去理智的时候，一阵清脆电话铃声蓦的响起。
——是管玉衡的专属铃声。
方屿愣了愣，好像脑子里的噪音都小了一点。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兜里拽出手机，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等了一会儿才有声音传过来。
“喂？”
“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第55章 第 55 章
清朗的声音平和悦耳, 如同一股清泉涌入方屿脑海里，顿时将那些混沌的东西一一击破。
周围的气氛一瞬间停滞，虽然只在瞬息之间, 也已经足够让方屿的头脑恢复了大半，而且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 电话接通之后，本来还张牙舞爪的高雨臻却突然没了动作, 定定地站在原地，好似有些忌惮一般。
“怎么不说话？”管玉衡又催问一句。
屋子里寂静无比, 偶尔响起蜡烛燃烧的噼啪声, 两个人互相对视，谁都没有动作。
方屿先回过神，飞快的抄起手机向门口退了几步，视线始终盯着高雨臻的动作，声音却平稳无比, “临时处理点事情, 很快就回去了，别担心。”
没几步就退到了门边, 陈旧的木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露出外面被惨白月光照射的废弃庭院。
方屿握着手机, 电话那头虽然已经挂断了, 但管玉衡轻声的嘱咐还依然在耳边回荡。
唇边勾起丝丝笑意，不屑地看了眼前厅又开始挪动步子的女人。
“就你这姿色, 比我家神棍差远了, 我都懒得多看你一眼。”
高雨臻本来还有几分捉弄猎物的心思, 被这句话一激，也没了耐心, 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声，抬起利爪猛地就向前扑去。
身体以非人的弧度扭曲着，几乎四肢着地，速度飞快，几个起落就快到方屿面前。
“给你点脸了，以为小爷真的怕你啊！”
方屿飞起一脚踢在女人脸上，隐隐都能听见鼻梁骨碎裂的声音，女人被踹到身体失衡，擦着院子里碎裂的地砖飞出去几米远。
女人这次被彻底激怒了，本来花容月貌的容颜瞬间浮起白绒绒的毛茬，半面藏在阴影里，像是月圆之夜的狼人一样狰狞无比。
方屿也看出来高雨臻哪不对劲了，这是被什么鬼怪上身了吧？
“你个老妖精，还敢觊觎小爷我？”
回想起刚才差点就被这个不知道哪来的老妖精得逞了，浑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高雨臻缓缓直起身，骨骼错位一般咔咔作响，眼神再也不是含情脉脉的模样，十分凶恶的盯着方屿，舔了舔受伤的唇角。
“真是不听话的孩子。”
声音沙哑的不像话，现在的女人无论的外貌还是声音，完全没有了高雨臻的影子。
夜里忽的一阵冷风吹过，院里阴影下张牙舞爪的树叶害怕似的沙沙作响，惊起几只家雀扑凌凌乱飞。
女人眯起眼，看都没看的抬起手，一只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家雀被吸入掌中，刹那间，棕色的羽毛被扯成碎片，随手一扬，漫天飞舞。
家雀已经变成了一地血沫和碎肉。
女人阴森森的笑着，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射向方屿，“让你知道惹怒我的下场。”
方屿看着那一地狼藉，有些反胃，随意挑起一边眉毛，回瞪过去，“你这点本事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也就能欺负欺负没见过世面的小家雀。”
看了眼手机，距离管玉衡挂断电话已经快十分钟了，加上他回去路上的时间，最起码也要十几分钟，实在不想让这个老妖精再耽误他时间，毕竟他家神棍还等着他呢。
方屿神色也认真起来，随手摸了摸护身符的位置，“你是留不下我的，识相点。”
“小子真嚣张！”女人看着头上稍微露出边缘的弯月，一挥袖子，一股甜腻奇怪的香气扑面而来，同时也向前飞窜而去。
方屿冷哼一声，稳稳地迈出一步，等女人靠近，一把抓住留着锋利指甲的手腕，用力反方向折过去，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趁女人惨叫的瞬间，将她制服在地，右脚狠狠踩住她后背，压制的她动弹不得。
看着趴在地上还在不断挣扎的女人，方屿惬意的活动了下手腕，幸好他偶尔有跟神棍学一些小法术，偶尔实战练习一下，技能掌握的更扎实了。
“怎么样？老妖精，服不服？”
淡淡月华透出云层洒在青年身上，立体的眉眼显得更加深刻隽永，青年脊背挺直，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看着匍匐在地、还心有不甘的女人，那神情就像高高在上的帝王俯视自己的奴仆一般，让人从心底想要臣服。
踩在背上的脚好像有千斤之力，压的女人如同被钉死在地上一般，不知道是真的被击垮还是女人被方屿的气势所摄住，她愣愣地抬眼，再也生不起丝毫要反抗的念头。
“早这样不就好了，耽误时间。”
方屿拍拍手上的灰尘，想着马上就要看到那个有点别扭的神棍，唇角微微翘起一个简单的弧度。
“啊——”
方屿刚要抬起脚，本来趴在地上已经服输的女人却一下子惨叫出声。
那声音凄厉又透着野兽的嘶吼，震得方屿耳膜嗡嗡作响，推开半步想将女人踢开远些，不料刚才还毫无攻击力的人直直从地上起身，浑身炸起雪白色的毛发。
方屿看不出那是什么生物，总之多看一眼就想吐，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只能见招拆招。
女人再次起身，好像已经失去了神志，四处乱扑，方屿趁机向院子大门口撤退，腐朽的木门吱嘎一声，吸引了女人的注意，瞪着一双泣血般鲜红的眸子转了过来。
方屿向后挑起躲避对方的攻击，近距离接触时他也看清了女人小腹附近贴着一块红色的纸片，他记得清楚，刚才绝对没有这个东西。
他一边跟女人过招，一边向四周查探，如果有其他人在这里，还暗中做了手脚，绝对是敌非友，要是着了对方的道可就糟了。
拧着女人的脖子，方屿有些懊恼又耽搁了时间，万一到时候管玉衡找过来，岂不是显得他很没用。
在他有些分神的时候，女人脱臼的右手突然使力搭上了方屿的脖颈，锋利的指甲瞬间划破皮肉，冒出鲜红的血珠。
“嘶——”
方屿咬着牙，脑袋用力向前撞去，谁料女人跟疯了一样，不知道躲避，反而迎面而上，眼看一张长满白毛的大脸压了过来。
麻烦了！
方屿用尽全力推着手底下硬邦邦的骨头，可是推不动分毫，闭住呼吸的瞬间就听见脖颈上传来一声惨叫，伴随着腐蚀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就见女人双手捂着脸不断后退，从他脖子附近开始冒起了白烟。
突然觉得锁骨的位置烫的不行，低头才发现，好家伙，竟然烧出了一个小洞。
白烟的起源就是他一直佩戴的，管玉衡加持过的护身符，现在还像个烙铁似的挂在那里，估计那块肉都要焦了。
不去管那边抱头呼号的老妖精，方屿一边抻着衣领让护身符冷却下来，一边脚步不停夺门而出。
经过一番打斗，本就破败的院子更加杂乱无章，野草伴着家雀的鲜血与羽毛，混在一起，毫无生机。
院中一侧回廊的阴影处缓缓走出一个修长的人影，对着方屿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又跟了上去，丝毫没给一旁痛苦翻滚的女人一个眼神。
话说另一边，管玉衡挂断电话又等了小二十分钟，让包子过去查看，方屿还是没回来。
要是往常他根本不会管这些，可今天就是莫名的心神不宁，再加上方屿刚才满口答应很快回来，现在还不见人影，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又起了一卦，结果跟之前的几次一样，依旧是凶吉难测。
最终，管玉衡还是决定出去找一找。
按照卜算的方位，就是影视城的位置，他带上包子一起又折返回去。夜里影视城静谧的近乎诡异，四处都黑洞洞的，好像有人安静的矗立在那里，又好像只是一片虚无。
管玉衡沿着剧组的方向一条条甬道的找过去，无论多黑多静的路都没有让他有半刻的迟疑。
搜寻了一圈还是毫无所获，包子看着自家老大面无表情，其实心中不知多担忧的模样，暗自腹诽，两个人明明心里都有对方，还要假装不在乎，做人啊，真是太累了。
等管玉衡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到酒店的时候，才发现方屿已经回来了。
那人连衣服都没换就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好像刚做过什么剧烈运动一样。
侧脸贴在枕头上，嘴唇微张，不知道梦到什么，眉头轻微揪起。
看到人好好地在这里，管玉衡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这个傻子倒是睡得香，让他在外面瞎转了几个小时。
盯着那人恬静的睡颜看了半晌，管玉衡还是没忍住，抬手在对方蓬乱的头顶上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
包子在一旁捂着嘴偷乐，看老大转身要走，就提了一嘴，“那个，小方总没换衣服，睡的一定不舒服，要不老大你……”
帮忙脱衣服什么的，最能增进感情了，万一老大发现小方总精炼的身材，瞬间迷上了也不是不可能啊！
包子想想就兴奋，CP粉自己产粮也是够尽力了。
他还没说完，管玉衡就停下了脚步，好似不在意的说道：“那你换吧，这是助理的活儿。”
包子：“……”不是啊，他好想伸出尔康手。
老大的脑回路也太直男了……
第56章 第 56 章
方屿可能那天晚上受了凉, 竟然病倒了，一连几天躺在床上。
每次管玉衡过来看他，包子都在旁边嘀咕：“剧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接二连三有男演员生病，这都病到咱们头上来了。”
包子把保温盒放到一边茶几上, 嘿嘿笑着说：“最近组里传的神乎其神，都说这些人是被女鬼吸了阳气, 哈哈，要不是知道小方总不可能被吸阳气, 我还就真信了。”
方屿也跟着笑了两声：“打探八卦就数你能耐, 我的阳气啊，只有一个人能吸。”说着还偷偷看了坐在床边沙发上的人一眼。
管玉衡的视线从窗外挪到靠在床头的人身上，“还是想不起来那天晚上的事？”
“是啊！”方屿揉揉太阳穴，沮丧的甩甩头，“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能喝多了？反正稀里糊涂就自己回来了。”
对于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屿自己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第二天早上也没有想宿醉似的头痛, 就是整个人晕晕乎乎好像感冒了一样, 养了几天已经恢复了大半精力, 却还是没什么记忆, 就像被人生生挖走了似的。
淡淡扫了眼方屿脖颈上已经结痂的细小伤口，管玉衡过去给他掖了掖被角,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再休息几天, 别吹风。”
“嗯。”小方总乖巧的点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粘在了对方身上, 暗搓搓勾上了对方白皙的手指，“你再陪我待会儿吧，我偶尔会有点头疼。”
方屿承认自己有点矫情，其实没多大点事，他就是想让管玉衡把心思多放在他身上一点。
包子背过身捂嘴偷乐，小方总终于知道主动争取了，我等CP粉的福利来了。
虽然扮柔弱什么的，不是攻君本色，不过偶尔一次还是非常令人期待的。
果然，管玉衡抬手用手背去量他额头的温度，并没有什么不对，也没说要离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恩，方屿心里点点头，这也算陪着他了吧。
包子知趣的悄咪咪出去了。
小方总养病这几天，剧组里也发生了很多不大不小的事。
起因还是前不久的私生饭问题，作为刚刚兴起的流量小生，管玉衡也有很多私生饭，由于国师大人本身防御性强，根本没有陌生人能随便接近，不过这并不能抵消私生饭们对爱豆的狂热追逐。
对本人无处下手，他们就启用了其他手段。
偷拍，跟踪，都是常用伎俩。
可最近跟出了事，不是管玉衡，而是高雨臻。
私生饭们偷拍竟然偶然拍到了高雨臻跟其他男演员在角落里大尺度激吻的视频。
虽然很快就高雨臻的团队勒令删除并禁止外传，可这件事还是在剧组里传开了。
为此导演亲自找管玉衡谈话，知道方屿生病了，还把状告到了正牌经纪人崔念那里。
男女主角从本人到粉丝都有些小小矛盾，这一番下来，高雨臻团队认为是管玉衡故意借用私生饭的名义搞事情。所以她在拍戏时也经常耍各种小手段，搞得所有人心神不宁，进度缓慢。
不过这些事管玉衡不会告诉方屿，他本人也并不放在心上。
崔念一路追查下来，发现私生饭事件确实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又查到李番头上的时候，已经是之后的事了。
管玉衡在房间里闭目养神，脑子却并没半刻休息，对于那晚发生的事，他始终耿耿于怀。
单凭方屿失忆这一点，整件事就显得格外不寻常，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方屿应该是被认为用法术洗去了部分记忆。
小方总大病初愈还有些疲累，没多久就靠在床边睡着了，衣服领子被细小的动作扯乱，露出精致的锁骨。
管玉衡目光轻轻挪过去，瞬间瞳孔骤缩，欺身上前查看，发现方屿锁骨麦色的皮肤上竟然有一个硬币大小的焦黑色，食指轻轻摩挲着那块褶皱不平的皮肤，国师大人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方屿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就感觉脖子突然痒痒的，抬手去抓却摸着一只略带凉意的手，他呼吸一窒，睁眼一看，就见管玉衡距离自己特别近，甚至能感受到他喷洒在自己脸颊温热的鼻息。
心在一瞬间漏跳了半拍，方屿咔吧咔吧眼，不敢乱动，脸却慢慢涨红了。
管玉衡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将黑亮的眼眸掩在下边，虽然看不见方屿也知道对方一直盯着他脖子看，他挠着痒痒的地方，可能有点害羞，声音也小了点，“这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可能被什么烫到了。”
感觉到管玉衡摇头，他又问道：“那是怎么？”
管玉衡突然抬眼，眸子里有他看不懂的严肃，眼前放大的鼻尖越来越近，直到两人额头挨到了一起，方屿猛地大眼睛，连呼吸都忘了。
“闭眼。”清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屿紧紧阖上眼，心中忐忑，做梦似的还以为管玉衡要吻他。
就听他快速念了一段听不懂的咒语，声音好像化成符号，从方屿耳边拼命要钻进脑海里，那饱涨的感觉将脑子撑满，甚至让他以为脑袋快要从此爆炸。
管玉衡清凉的指尖抵在他两边太阳穴上轻轻一点，就稳住要乱动的人，一番咒语过后，方屿已经满头大汗，精疲力尽。
互相抵着的额头缓缓分开，管玉衡将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方屿放到床上，掖好被子，还额外帮他擦擦满脸的冷汗。
做完这些，管玉衡在床边负手而立，虽然刚才使用法术只能看清那天方屿记忆中几个片段，但已经足够了。
有妖孽在作祟他早有察觉，只是白天妖孽隐藏极深，多是以人的意志行动，晚上他又很难找到对方踪迹。
至于到底是谁把方屿的记忆抹掉？他还没找到头绪。
看来今晚需要去探一探了。
做好决定管玉衡也不再犹豫，现在是晚上六点，等天再黑一些他就出发。
经历了刚才类似搜魂的法术，目测方屿要昏迷几个小时才能醒，管玉衡最后又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
夜深人静，影视城附近还是热热闹闹，管玉衡换了一身暗色系的服装独自出门，压低帽檐混在人群里，很快就掩饰住行踪。
在他离开不久后，本来陷入昏迷的方屿猛地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刚才确实经历了抽筋剥骨般的疼痛，不过对于意志力惊人的小方总，心里默念某个神棍，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他轻手轻脚的跟在管玉衡身后，出门之前还去管玉衡房间把对方一直藏着的小印章带了出来，虽然觉得可能用不着，但总是有备无患吧，他也很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着影视城走去，在人群中如鱼儿入水。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暗处始终有一只眼睛静静地盯着他们。
一个红色小纸片贴在酒店门口的监控附近，等方屿也走远之后，缓缓自燃烧成一片灰烬，被风吹散于空气之中。
第57章 第 57 章
黑夜中影视城一如既往的诡异阴森, 管玉衡按照方屿的记忆找到了那个废弃庭院，而且是从正门进入。
一股阴风卷地而起带走大批落叶，管玉衡站在院子大门外, 看着那没有牌匾的大门若有所思。
从刚才的来路来看，这个地方有些熟悉。他望向走过的小甬道,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就是之前他们收工后迷路, 然后遇到游彼的小路附近。
回想起那时游彼隐约提起影视城的灵异事件，很难让他不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管玉衡一挥袖子。
“嘎吱——”院子大门向内缓缓打开。
院内满地狼藉, 东倒西歪的石桌石凳, 散落一地的羽毛和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混着地上已经干涸的液体，整个小院中散发一阵阵腐烂的气息。
正对大门的二层小楼年久失修，窗纸破烂，其中一扇房门都快掉下来, 里面黑漆漆一片, 好像很久没有人出入一样。
但管玉衡知道他没找错地方，这里还有不久之前打斗过的痕迹。
他眼角余光看向小楼二层转角处的阴影位置, 从袖中抽出一张黄色符纸, 扬手就甩了出去。
下一秒符纸就贴到二楼的柱子上, 就听楼上看不见的地方发出叮咚乱撞的声音, 很快一层楼梯处飞快闪出一个白影。
管玉衡大步上前走进一片黑暗的小楼，进门之前还在门上贴了一张同样的符纸, 将整座小楼封了起来。
“嗤——”黑暗中什么东西发出威胁性的声音。
管玉衡背着手站在门前, 气定神闲的开口：“我不想跟你动手, 自己出来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呵呵呵呵……”
房间里突然响起阵阵甜腻暧昧的女子哼笑声, 神像面前蓦地闪过红色的邪光，也让管玉衡看到趴伏在神像旁边的一位白衣女子。
女子柔弱无骨依靠在神像脚边，眼神充满魅色，轻轻撩起遮挡侧脸的头发，露出一张妖媚的脸，正是他每天都能看见的女主角高雨臻。
管玉衡没有丝毫意外，他知道虽然皮囊是高雨臻，但内里可不是。
“你不能总这样占着她的身体。”被附身时间久了，普通人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女子欣赏着自己的纤纤玉手，咯咯笑着：“是她自己来求我的，她想求姻缘，我便给她姻缘，这是我们的交易，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何必多管闲事呢？”
“最近你害了多少人，你自己有数。”管玉衡从来不愿意跟妖孽讨论这些，他更喜欢直接一点，“你打不过我，识趣的话就自己离开。”
女子神色一厉，眼角都吊了起来，“现在的人类都这么嚣张吗？”说着就猛地站起身，然后消失在管玉衡的视野里。
红光闪烁的越来越频繁，整个屋子里好像有无数个白影，每次都出现在不同位置，又好像就在自己周围。
“道长，别板着脸嘛，一起快活啊——”
娇滴滴的女声好像正在耳边说话，管玉衡侧过头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美丽女子，又转过脸不理她。
一切都是幻象，这样的小伎俩还不至于让他上当。
管玉衡右手掐了个指决，食指对着神像中心位置一指，就听‘咔嚓’一声，辨不出容貌的神像突然从中间裂开，碎片落了一地，藏在后面的白衣女子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满屋的白影也随之消失，很快又恢复了黑漆漆的模样。
女子浑身颤抖，止不住呻/吟，管玉衡每上前一步，她就蜷缩的更紧，一直警惕的盯着他。
“别过来……”女子楚楚可怜的求饶，管玉衡根本不听她的，接着迈开步子，突然女子嘴里冒出一股白烟，双眼无神直勾勾看着上方，然后就死死的闭上了眼睛，浑身脱力的趴在地上不动了。
管玉衡皱起眉，妖孽从高雨臻的身体里出来了，看情况不太好。
在四周看了一圈，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都影影绰绰，好似跟刚才没分别，管玉衡没有先去查看高雨臻的身体，现在要做的是把妖孽找出来，免得再去附身其他人。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一个狐狸精，看屋内供奉的东西，大概就是之前剧组摆设的布景，确实做的有模有样，怪不得能把真的狐狸精招来。
都说民间五大家仙，红黄白柳灰，狐狸精就属于红仙，其实就是修炼还没成大气候的狐狸精，接受人的供奉，保佑供奉人一家，也算比不错的交易，可这种事他没听过几个好结局。
至于高雨臻是怎么惹上这狐狸精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视线在屋内又扫了一圈，缓缓落在了供桌下掉落的一个木质雕像上。
——
话说另一边，方屿跟在管玉衡身后不久就跟丢了，现在还在影视城里转圈。
“这个神棍是用了神行符吗？怎么走那么快！”
按照隐约的印象又拐了几个弯，方屿才找到一个他觉得有些熟悉的甬路。
向前慢慢摸索着，因为出来的急，他居然什么照明设备都没拿，真是失策，早知道带上包子也好啊！
走着走着方屿突然停下了脚步，这地方好像刚才来过，他回头看向来路，阴森森的不知通向何处，再四处看看，竟然觉得周围全都一个样，这么走下去，估计等明天剧组都开工了他也走不出去。
“不对劲。”方屿抿紧唇，他记得刚才过来时身后并不是这个样子，“不会又遇到鬼打墙了吧？”
方屿眯了眯眼，暗中用鞋尖在地上做了个记号，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接着走，果然五分钟后，他又转了回来。
看着脚下他刚留下的印记，方屿嘴角抽了抽，不会这么倒霉吧！
他就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四方的甬道之中，无论他怎么走，都是一个圈。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这个地方只有他和他的影子而已。
影子？
方屿猛的抬起头，看着空中不太明亮的月亮和另一边忽闪忽闪的星星，他是不是可以根据北斗七星找出路？
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做的？
方屿仰着头，一直跟着那颗最亮的星星走，显然他想多了，没两分钟他就撞墙了。
站在宫墙下，方屿咬咬牙，决定用上次包子的方法，爬墙！从上方寻找出路！
影视城模仿真实宫殿建造，宫墙少说也有三米多高，方屿后退几米，往手心呸呸两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冲去，心中为自己打气。
冲啊，他的神棍还等着他呢——
右脚蹬在墙上，左腿借力，向上猛窜了三四步，伸手抓住了宫墙边缘，手臂一个用力，整个人就站到了宫墙上边，动作一气呵成，堪比动作大片中的画面，可惜没人欣赏。
方屿稍微躬下身保持平衡，握拳给了自己一个yes。
站在高处的视野果然不一样，能看清影视城各个院落的位置，再低头一看自己刚才经过的地方也变得不同了，准确的说，刚才让他迷路的鬼打墙被破了。
他蹲在狭窄墙上找好路线，就沿着墙前进，没想到自己也有飞檐走壁的一天。
绕过几个宫殿，就在方屿觉得好像找对了方位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一凉，有什么东西贴着他身后就蹿了过去。
方屿稳住身子，小心翼翼回头看去，结果什么都没有，他松口气，安慰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等他转过头就见自己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蹲着一个灰扑扑的影子，两个绿色灯泡似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他。
“我去——”
方屿吓了一跳没站稳，身子顿时向旁边栽倒下去，也没看清宫墙另一头是什么院子，就知道还没等他落地，那个灰色影子就已经腾空而起跟了过来。
完了……
第58章 第 58 章
管玉衡抓起木质雕塑仔细观察, 雕的是一个动物，似笑非笑的脸看起来很诡异，材质很普通, 背后已经有了几道深浅不一的裂痕。
朝着中间神像走了几步，管玉衡将木雕放在长案上, 手掌覆上动物的脸，口中无声念咒。
不多时, 就见一股黑色雾气从木雕后背冒出，刺耳的尖叫声夹杂其中, 管玉衡凭空一抓, 叫声顿时停止。
黑色雾气在半空中缓缓显出一个四肢动物的轮廓，尖尖的嘴巴，像是一只狐狸。
任那狐狸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捏在后颈上的手指，她呜咽几声，好像在求饶。
管玉衡拎着她往外走, 跟她谈条件, “你若以后改邪归正，将功补过, 我就不化去你的修为。”
狐狸晃了两下尾巴, 又呜呜两声。
“那些被你吸食.精气的人你要想办法弥补, 还有被你占用的身体。”管玉衡看向倒在一旁的高雨臻, “她的损伤很大。”
狐狸被掐住后颈，发不出声音, 只能用尾巴表示自己同意, 什么都同意。
管玉衡用符箓贴在她背心处, 防止她再搞什么幺蛾子，“静心打坐。”
这次一定要教化好了, 才能放出去。
就在他给狐狸讲经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深深浅浅，很不规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咣当一声门被推开，方屿第一眼就看到他，径直冲过来，“你没事吧？那女人呢？”
管玉衡很惊讶对方能找到这里，因为方屿并没有对这里的记忆，深深看了他一眼，管玉衡摇摇头，“我没事，高雨臻晕倒了，正好你来了将她带回去吧！”
“嗯？”方屿确认管玉衡确实没受伤，就把目光转向室内，一个侧影倒在神像旁边，他又看向前方不远处那黑漆漆的影子。
“这是什么？”一动不动跟雕像似的。
管玉衡答道：“是只红仙。”
“哦。”方屿似懂非懂地应了声。
“你怎么会来？”管玉衡一开始怀疑他的身份，经过一阵观察确定真的是方屿，“不是在房间休息吗？”
方屿看向他，“担心你啊，我来给你送这个的。”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绒布袋子，塞到管玉衡手中。
手指无意间触碰，管玉衡察觉到对方手指冰凉，似是在外面很久了。
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管玉衡淡淡说：“印章对精怪没有用。”只对神魂有用。
“你脸色很不好。”刚才光线太暗看不清，月亮露出来后，管玉衡就发现方屿有些不对。
方屿笑了笑，“路上遇见一只黑猫，吓了我一跳。解决了就走吧，还等什么呢？”
狐狸的情绪比之前稳定不少，管玉衡点点头，“带上高雨臻一起走，她今天应该醒不过来了。”
吩咐狐狸自己解决之前的事，三天后再来找他，符箓除了他谁也解不开，所以管玉衡不怕狐狸再作孽。
方屿晃了高雨臻两下，发现真的醒不过来，就将人扛起来，管玉衡想帮忙，还没碰到，方屿就躲到一边，“不用你插手。”
“你病还没好。”管玉衡说。
方屿挺起身，“我年轻力壮，精神着呢！”
管玉衡看他应付得来就没多管，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他在前面开路，尽量找捷径出去。
方屿亦步亦趋跟在后头，目光始终停留在那清瘦笔直的背影上，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在路过刚才遇见黑猫的宫墙时，方屿微微侧头，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而后紧跟着前面的人离开。
出了影视城两人就更加注意，方屿扶着高雨臻，好像在搀着醉酒的人，靠近酒店时刻意避过监控，这附近有时候有狗仔蹲守，不能惹麻烦。
将高雨臻交给助理，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助理只顾着震惊，等回过神两人都不见了。
方屿拉着人直接回自己房间，进屋后精气神都弱了一半，“我头还是好痛，晚上陪我好吗？”
深夜已经过半，管玉衡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吧。”
反正他只要打坐，不睡觉也很有精神，洗过澡之后就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打坐。
方屿窝在被子里，老老实实躺着，只占了半面位置，眯着眼静静看着对面的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了过去。
一旁的人睁开眼，视线带着审视看了方屿半晌，再度闭目养神。
——
女主角病了三天，这回剧组彻底停摆了，导演急得嘴里起了一圈泡。
高雨臻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管玉衡，“管老师，这次多亏你了，否则我……”
娇美的女子泫然欲泣，管玉衡抬手制止她靠近，“以后注意不要在招惹这些邪物，普通人控制不了它们的，多余的话不用再说。”
高雨臻还想套点近乎，管玉衡态度冷淡，都不怎么理睬，最后嘱咐她，“回去好生休养，这些事都不要外传。”
高雨臻瞬间表情有些尴尬，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告辞走了。
“你又没跟她谈价钱，每次都当义工，以后会饿死的。”方屿从后边走出来，“不过不怕，我养你。”
管玉衡看他很有精神，“你的病也好了？”
“有你陪着好得快。”方屿靠的更近一些，侧面看去像是在后面搂着他的腰，“可我不想好这么快。”
管玉衡感觉耳朵痒痒的，侧身躲开，“想接着病，出去吹一宿风就可以了。”
方屿轻笑两声，而后正色说：“我要走了。”
管玉衡停下整理东西的手，抬起头，“回公司？”
方屿嗯一声，“大威找我好几次了，这回必须回去。”他顿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眼神一直盯着管玉衡那张英俊又面不改色的脸，方屿希望对方能说点挽留的话，又明知道对方不会。
管玉衡垂下眼，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你会等我回来的对吧？”方屿再次靠近，歪着头与管玉衡面对面，凝视着他几缕黑发之中露出的白皙额头。
管玉衡撩起眼皮，“说不定等不到你回来，我就杀青回去了。”
方屿淡淡一笑，突然低下头在对方额头落下一吻，一触即离。
“要想我哦！”方屿笑着退后几步，像偷吃到糖果的小孩子，十分满足的走了。
许久之后，管玉衡抬手抚上还有些湿润的额头，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怔怔发呆。
——
庚午集团。
方屿穿着一身高定浅灰色西装，戴着积家腕表，脚穿深棕色牛津鞋，新做的造型将头发梳向脑后，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破绽，一副商务精英派头。
他身高腿长，步履生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威抬头挺胸跟在自家老板身后，需要加足马力才能跟得上，不过这次是他到总公司最骄傲的一次，看看，他跟了很久的小方总终于‘洗心革面’，开始走事业线了。
秘书推开顶层会议室的大门，方屿身姿挺拔，站在门口向里面扫视一圈，用一种十分缓慢且沉稳的语气说：“久等了。”
第59章 第 59 章
“听说了吗？集团高层大换血啊！”
“……怎么了？”管玉衡搅弄手中的羹匙, 有些心不在焉。
潘希在对面自顾自地八卦，“郑总都宣布回家静养了，以后除了大事估计不会再出山了, 看来是真的把权力移交给小方总了。”
小方总！
管玉衡一愣，这次杀青回来, 公司里似乎到处都在讨论方屿。
什么小方总舌战董事会，两个月的时间夺了多少股份, 又智斗谁谁谁，像说书一样, 听的人惊心动魄, 荡气回肠。
可这个明明每天都在他眼前晃的人物，却很久都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了。
翻动手机聊天界面，只有隔一段时间简单的问候，疏离又藕断丝连的感觉。
“以前人人都说李番多么厉害，小方总就是废材, 这回他们可看走眼了, 不过确实没想到小方总深藏不露啊，幸好我……”潘希嚼着q弹的珍珠, 不满管玉衡走神, “想什么呢？”
管玉衡怔怔回神, “没什么, 你怎么总是知道那么多事情？”
“这算什么啊？”潘希捧着奶茶，“还有咱们团的内幕呢, 你想知道吗？”
管玉衡实在听不来那么多八卦, 摆手讨饶, “改天，我劝你还是把这心思都用在训练上吧。”
“诶, 我还没说完呢！”潘希养着那纤瘦的背影无语凝噎，“我这该死的分享欲。”
包子在不远处等着他，“今天在公司多待会吧，好久没来了……”
管玉衡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了？不是要回去读剧本吗？”
这边刚杀青，本来准备休息一阵子，可跟雷大星谈好的恐怖片马上就要进组，崔念让他赶紧熟悉熟悉。
包子支支吾吾，是不是往楼上的方向看，“就随便走走，看有什么变化……”
管玉衡一头雾水被他拉着，没走几步就被路过的人解了惑。
原来今天万众瞩目的小方总在公司。
管玉衡抬眼从楼中间的挑空向上看，怎么也望不到总裁办公层，云泥之别。
“回去吧。”管玉衡利落转身，今日忌会面。
重新布置的总裁办公室内，收起一切娱乐的东西，换上了檀木博古架，中心位置摆放着方屿刚拍回来的古董玉璧。
方屿一身精致的格子西装，神情内敛，手机被搁置一旁，传来密集的声音，停顿时方屿才将手机放到耳边。
他语调沉稳，“都是按计划行事，用得着这么快来邀功吗？”
电话那头的何觅不乐意了，“怎么着姓方的，想翻脸不认人啊？”
方屿轻笑，“怎么会？这件事还要感谢何总配合。”
“你别笑，你一笑我就瘆得慌。”何觅有些不耐烦，“条件谈好的，你兑现就行了。”
“别的都可以，只有一个……”方屿停顿片刻，“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何觅笑了，“你还有闲心管我？你舅舅老郑总不是要求你跟米娜结婚吗？”
方屿摩挲扶手木质的轮廓，“我们内部的事就不劳烦何总了。”
“行了行了，你别跟我这个调调。”何觅觉得最近方屿说话怎么听怎么奇怪，“我最近转移目标了，米柯新带的小孩不错，让他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方屿最近没管米柯的事，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反正不是管玉衡就好，利索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方屿心底又紧张起来，他知道今天管玉衡会来公司，所以特地过来一趟，来了之后又躲在办公室里，丝毫没有对付集团高层时的杀伐决断。
在心里天人交战的时候，大威敲门进来，站定在他身后小声禀报：“方总，管老师刚才离开公司了。”
方屿捏紧扶手又缓缓松开，慢声道：“知道了。”
第60章 第 60 章
黑色奔驰轿车驶入市中心的高档小区, 保安恭敬地行礼。
米柯单手扶着方向盘左右看了看，这是公司给有点名气的艺人准备的公寓，他很久不管这些琐碎事情, 路也不太熟，绕了一圈, 在一栋高层楼下停住，他只是熄火点了一根烟。
附近没什么人走动, 他死死盯着大门，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会来这里, 可能是新捧的人不在身边, 有点寂寞了吧。
一支烟只剩烟蒂，米柯开窗散了散味道，就见大门里走出来一个女人，30左右的年纪，栗色大长卷配上简单的红色连衣裙, 气质华贵。
这个女人他认识, 是个知名的音乐制作人，在圈内很有话语权, 米柯收回视线转而向楼上瞟了眼, 狠狠地扯动嘴角, 开门下车。
16层, 米柯整理衣领和袖口，深吸一口气后按响了门铃。
没多久他就听见窸窸窣窣地脚步声, 只是门没有开, 他抬眼对准镜头, “躲什么？我知道你在家。”
咔哒一声，门开了, 缝隙里露出白色的浴袍和带着水珠的肌肤，孟晴然在门后蹙了蹙眉，“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我的艺人为什么私自休假。”
干净的皮鞋踢开门，米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笑眯眯地问：“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
孟晴然跟过去，浴袍下沿只遮到膝盖，他就这么大敞四开地坐到对面，米柯不自觉地眼角抽搐，“家里开客人了，不知道倒杯茶吗？”
“茶是给有良心的人喝的，你不需要。”孟晴然冷冷看着他，“你觉得我翘班，直接扣钱就行了，怎么敢劳烦米总亲自上门来？”
“你这是在怪我撞破了你的好事。”米柯盯着茶几上那杯还没彻底冷掉的咖啡。
“什么意思？”
米柯拨弄咖啡杯的边缘，“我说你怎么这么着急解约，原来已经找好下家了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没功夫听你在这阴阳怪气，没什么事的话就请米总离开吧。”孟晴然起身要送客。
"急什么？"
米柯勾住他浴袍柔软的腰带，用力将人扯到自己跟前，“敢做还不敢承认了？做贼心虚吗？你这副刚出浴的样子，谁看不出来你们刚刚干了什么吗？”
炙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孟晴然不躲也不闪，直视他带着怒意的眼睛，无声地勾勾唇，“哦，原来是为了这个。”
米柯暗中咬牙，“不否认了？”
孟晴然又靠近了一点，“吃醋了？”
“说什么笑话。”米柯否认。
孟晴然推开他，“也是，米总从不负责，也什么都不在乎，前一天刚从别人床上下来，转头就能再撩一个，又怎么会吃这种无聊的干醋呢！”
米柯瞪着他，觉得事情发展有点失控，他来这不是找吵架的，而且以孟晴然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话题也聊不下去了。
孟晴然理了理浴袍，“怎么不说话？刚才质问我的时候不是挺精神的吗？”
“不想再说废话。”
孟晴然嗤笑，“那既然米总来了，就谈一谈解约的事吧。”
米柯不耐烦，“我不负责这个，有问题找……”
话没说完，孟晴然猛地抓住他手腕。
“你不负责？那是谁几次三番提高条件的？违约金我都答应赔了，公司还想要什么？还是谁授意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我走？”
米柯想挣脱可对方力气太大，脑子里突然又出现刚才的红裙女人，他冷嗤一声：“不放你又怎么了？我就是雪藏你几年你又能怎么样？找漂亮的女制作人当靠山，然后跟我打官司吗？”
孟晴然也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米柯本来气焰正盛，突然就被他看得心底发毛，一些他不愿意回想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
那记忆里灯光旖旎，氛围正好，面前的人眼神迷离，如痴如醉，什么都刚刚好，可就是位置不对。
两个人靠得太近，米柯逐渐绯红的脸色逃不过孟晴然的眼睛，他牵着人的手腕就往卧室里带，怀里的人被拽得踉跄。
“你要干嘛？”米柯声音有些颤抖。
孟晴然一把将人压在床上，“干什么？你不是已经想起来了吗？”
米柯脸抵着枕头，看不到身后，只感到温热的手正要扯他的皮带，一时间后背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不行，你滚开！”
孟晴然的声音只在他耳边不远处，气息不稳，“有些人不教训一下永远都不老实。”
米柯这回真的怕了，这人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明明看起来精瘦，力气却大得怎么都挣不开。
他两只手臂被死死按在身后，只能用手指拼命在那人手上留下血痕，然而却无济于事。
“咱们有话好好说，”听着耳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米柯彻底慌了。
“你不是要解约吗？我让你解，我答应了还不行吗？快放开我！”
孟晴然眯着眼，本来他只是吓唬吓唬米柯而已，一听这句立刻更加用力按住他挣扎的手腕，另一只手也按入他柔顺的发丝里。
“你可真会惹人生气。”
“放开，你刚跟那个女人……”米柯委屈吼道。
孟晴然解开浴袍腰带缠住他双手，把人正了过来，米柯的眼角都泛起了红色，可怜兮兮的，像只迷茫的小兔子。
“嘴巴既然不会说话，那就给你堵上好了，也让你看看我刚才有没有做过什么。”
“唔——”
……
临近午夜，米柯的手机闪了又闪，发出了电量低的提示音。
他打开床头灯，手臂哆嗦着点亮屏幕，方屿的两个未接来电，还有就是……
手机被旁边的人一把抢了过去，孟晴然翻了翻，似笑非笑地看他，“你的新宠物寂寞了，不安慰一下吗？”
米柯被那眼神刺激得直哆嗦，他要是敢安慰，估计小命都得交代在这张床上。
“谁爱安慰谁安慰！”
米柯拉起被子罩住头，他要休息，不想看见这个折腾几个小时还生龙活虎的男人。
孟晴然轻笑，结实的手臂隔着被子搂着他，“别急着睡，还有话没说完呢！”
米柯知道他指定没好事，“明天……”
“明天？也行，那现在就再来一次。”
被子上的手已经开始收紧，就好像捏在米柯心上，他赶紧探出头。
“你敢？”
孟晴然还是笑，比之前温和不少，面色红润，眼底好像能淬出星星。
“说清楚再睡，免得明天人又跑了。”
米柯红了脸，上次他就在第二天偷偷跑了。
孟晴然帮他盖紧被子，靠在床头，“谈几个条件，你答应了我就不再提解约的事，安心给米总做牛做马。”
米柯听出他一语双关，别扭地点头。
“第一，不许躲着我。”孟晴然又伸出一根手指，“第二，不许再勾三搭四。”
“怎么说的那么难听？”米柯瞪他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好像他是花心了点，可让他以后被这个人吃得死死的也不甘心。
孟晴然笑笑，“做不到也没关系，再教训几次就听话了。”
米柯被他笑得浑身发毛，想到人在屋檐下，还是先忍了。
“逼我谈条件，你这是趁人之危。”
孟晴然眉眼弯弯靠过来，“别忘了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米柯哼一声扭过头，扣上被子不理他，耳边只传来某人轻松悦耳的笑声。
——
影视城中剧组正在休息，包子给管玉衡整理衣服。
“听说个好消息，剧组好像找到新投资人了。”
管玉衡闭目养神，“是吗？那就不用停工了。”
他进组一个月，投资人换了好几波，雷大星第一次筹拍电影，经验不足，花费远超预算。
他也拿出部分资金算是入股了，不过电影要继续拍下去还是需要更大的资本才行。
“知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管玉衡随口一问。
“不清楚，不过好像一会儿大老板会过来。”
包子整理完又翻出管玉衡的手机，最近没什么动静，小方总销声匿迹了似的，他知道管玉衡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惦念着，他也替自家老大意难平。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好的两个人就这么散了？
包子试探问了问，“老大，小方总最近这么忙，要不咱们主动点？”
“不用，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终究会走，这样也好。”
“可是……”包子还想说什么，剧组里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原来是新投资人来了。
人群中一人鹤立鸡群，西装合体又精致，面带浅笑和雷大星并排走来。
管玉衡闻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熟悉又好久不见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