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早早热烈地铺陈万物,施南桃今天正式上学,还是起得有些晚了,抽着姥姥硬塞的包子,匆匆赶往学校。
施南桃踩着点来的学校,她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路上和学校周围一个学生没有。
她不免怀疑她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这些困惑在她迈入校园被保安拦住的时候真相大白。
“欸!这位同学,你过来一下。”
施南桃身体一僵,下一秒便识相地对号入座转身,淡淡地问:“请问找我有事吗?”
保安和她一样皱着眉头,两只手指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动作和中年老头一个做派,施南桃甚至还多余的想这会不会是全国统一的动作。
“你这同学怎么只穿校服没带校牌啊,学校的规矩怎么又忘了。”保安开口闭口的语气不友好,大概是遇到这类情况多了,她倒大霉成了出气筒。
施南桃自己一脸淡定,她手持保命牌,不紧不慢地回答:“叔,我昨天刚转来这个学校,魏校说今天再补办。”她说了瞎话。
魏校:“……”
孩子!老师有说过这句话吗?
保安“哦哦”两声,“那行吧,这次先放过你。”他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都7:30分了你才到这,算迟到啊。今天升旗得提早来学校。”
“几点升旗?今天不是星期二升什么旗?”
升旗一般都在星期一,来这就变了!?
……
经过这么一出,施南桃的心情有点糟糕。
“魏校和你班主任没跟你讲么,昨天有事耽搁了,今天补顺便通知一些事情。我们学校的升旗是7点,你六点五十就得到这。”
保安的话萦绕耳边,施南桃头回感受到信息差的局促。
施南桃走着走着一个拐弯,忽然瞥见前方榕树遮挡的后面有密密麻麻的人群,统一着校服。
哦,今天升旗。
去还是不去?保安让她去升旗。
施南桃毫不犹豫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动作行云流水。
她一向不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再说她也没有去的理由,如果旗还没升,她无可厚非,但是五星红旗已然高高迎风飘扬。
操场上,舞台上不知名的领导正酣畅淋漓地汇报本周的大致工作。
作为听众的同学们反倒恹恹的,各种小动作不断,台下有酣睡声,有嚼食声,有即兴演讲声。
动作和神态千奇百怪,三楼连廊上的施南桃唇线弯弯,觉得画面挺逗的,不管换哪个学校,某些学生的表情总能如出一辙。
最属台下一班的熊岳阳表情最丰富。
熊岳阳快疯了,他开被尿给憋疯了。
他满脸幽怨地瞪着自家校长,“亭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廖校话筒到手,嘴巴就没合过。草!老子要尿了。”
他身后的少年毫不留情地说:“你这自作自受,排队前我提醒你了该上厕所上厕所,你还拍胸脯喃喃小问题。”
熊岳阳愁眉苦脸,后悔不已,他的五官都拧在一起,看得出憋的难受。
他内心正在喧嚣:我他妈就不该喝完豆浆喝旺仔,干嘛非要把那俩货放一起喝……不行,生活既然都那么苦了,老怪自己有什么劲。
这么想着,熊岳阳像猴似的转身,耸拉着一张长脸,张亭云面无表情看着他,右手果断抬起盖住,“红猴儿,你丑。”
没来得及说出话就受到人身攻击的某人迅疾抓住张亭云的手,将那只手硬生生地放到自己的胸口,铁汉柔情似的演着,“亭亭,都怪你,要不是你给俺一罐旺仔,俺能成这傻逼样么……”
“我可没想到你这么贪心入肚里。”张亭云听到后半段像触电似的抽出手跳开,边抽边说“滚。”
熊岳阳入戏太深,见张亭云退缩,还装成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眼神能拉丝的程度。
如果他的眼神有实质,张亭云绝对被狠狠地缠住。
“亭亭,我今天可不吃欲情故纵那一套哦——”
张亭云率先败下阵来,他噗嗤大笑,笑得停不下来。
熊岳阳其实也憋的辛苦,只是忍着想恶心够张亭云而已。这时的他也跟着大笑。也暂时忘却他憋尿的事情。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一脸疑惑。
直到张亭云在他耳边轻轻点一句,“你女神在脸上打问号关注你呢,矜持一点。”
没说完,熊岳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了身,“奥,哪呢?”
他一眼望去三班的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女生绑着高马尾,安安静静地淹没在人海中。
并没有张亭云口中所说的关注,甚至他望过去那么久,女生都没注意到他。
熊岳阳一贯的嬉皮笑脸倏忽不见踪影,眼底遍布失落,沮丧不已。
他侧头,说:“你又拿她开我玩笑。”
张亭云叹口气,大拇指朝队伍后面戳了戳,“那个!是你异想天开。”
熊岳阳顺着那方向望去,发现一个看着刚三十冒头的身穿异服的女士在队伍后面探头探脑。
一记眼神杀过来,他急忙收回自己的狗头,接着对着后面的张亭云竖了一个大拇指,“你牛!”
熊岳阳的班主任叫黄樱,长着一张娃娃脸,可爱的可爱,但可爱有个毛有啊。
熊岳阳愤慨,他可在这上面吃过不少亏。比如,高二刚开学,在几个科任老师里民主选举班主任,他被黄樱那张娃娃脸给迷惑,纷纷动员其他同学投黄樱。最后成功让她当上一班班主任,他本以为好日子开始,没想到是噩梦的开始。
上课偷吃小口被抓,获得亲吻操场3圈。
他有次上课前拉肚子,他托张亭云给自己拿纸,正巧是她的课,她拦住张亭云,活活让他光着屁股蹲在厕所一节课!40分钟!!
……
诸多事迹证明这位可爱的班主任不是好欺负的,亏他还妄想过听她的课是高中生涯最幸福的事。
切……他不稀罕了,他没法做到得之坦然失之淡然啊,他都让人欺负成啥落魄样了,以至于拉泡尿他都没脸找她问。
嗐……他正感慨着,突然灵光乍现,手肘拱了拱张亭云,手掌挡着虚声问:“你看到那个校花了吗?”
张亭云:“谁?”
他一贯不愿听八卦,一般的消息只要熊岳阳不告诉自己,他能最后一个知道。
熊岳阳就知道他多半是这个反应,也不稀奇,解释道:“听说复读班来了个转校生,长得很nice,魏校带她到班里,体育班都传遍了。”
“哦。”
“……”
熊岳阳一脸黑线,还是继续说:“听说叫施南桃,她今年高考620呢,草,那是老子一辈子的仰望目标,你说她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复读还来这复读。”
张亭云:“……”
熊岳阳见身边人脸冷了,才发觉:“我是不是连你也给骂了。”
张亭云翻了个白脸。
“哎,你的小情人看着你呢。”熊岳阳瞅见某个方向,揶揄道。
不远处,零零散散分布着爱慕张亭云的女生。
阳光从东方升起,穿过教学楼和树荫,温暖着每一个人的脸。张亭云身高颀长,套着宽松的校服,笔直地面向升旗台,但又漫不经心地开着小差跟熊岳阳聊天。
他是混血儿,五官深邃立体,轮廓分明,鼻梁高挺,浓眉,眼尾稍长,睫毛浓密,薄唇。张亭云天生俊俏精致的脸蛋吸引了众多桃花开花。
这时,熊岳阳像个二傻指着前面连接教学楼和综合楼的连廊三楼惊呼:“我艹!施南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