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龙坚持要钟山神亲自磕，像是故意在较劲。姜羡鱼虽然不晓得霞光龙为什么要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好像跟钟山神有仇似地，但她很清楚，钟山神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神，哪能随随便便就下跪？
她只能干笑着扯谎，
“山神大人，我们那儿的男子是不能下跪的，除了上坟的时候——族里老人都说，男人的膝盖是和亡灵沟通的桥梁，所以下跪是很不吉利的，极有可能惹来地下亡灵——”
“有本君在，亡灵它敢来么？”
霞光龙还是不肯放过钟山神，“什么规矩习俗，为本君破例一次又有何不可？”
眼看霞光龙死活不肯松口，姜羡鱼犯了难。她不自觉地东张西望，注意到阿献藏身于钟乳石柱后头，顿时有了底气，心想即便最后谈不拢，也可以跟霞光龙拼个高下，何必平白受他羞辱？
但她想先问问钟山神的意思，毕竟光靠阿献怕是拿不住霞光龙。她假借游说之名，凑到山神耳边小声谋划，“山神大人，这恶龙讨厌得很，阿献准备好了，要不要前后夹击挫他锐气？”
不曾想钟山神当即否定了她的提议，接着她就听钟山神对霞光龙说：
“我磕。”
“您——您不会是在说笑吧！”
姜羡鱼难以置信，接着就听霞光龙发出奸计得逞的大笑。钦?心碎了一地，嘎嘎替山神鸣不平，要不是挣脱不了，估计会冲上去跟霞光龙拼命。
只见霞光龙施展法术收回绑在山神身上的龙须，说：
“磕吧，本君替你数数。”
钟山神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沙土和水珠，真就跪地上了。姜羡鱼完全傻眼了，谁会想到堂堂钟山神说跪就跪！
钦?发出一声尖锐的悲鸣，姜羡鱼赶忙上前去扶钟山神，
“您犯不着这样！”
可钟山神坚持要磕。
……
“三百六十九，三百七十，三百七十一——”
越往后数，霞光龙语气里的那股得意劲儿越弱，并渐渐地转变成不耐烦、恼怒。
他猛地扬起尾巴砸向水面，
“四百七十七，够了，不必再跪了。”
钟山神听了便停止跪拜。
不曾想霞光龙更为恼火，突然跳到空中，摇身化作一胖头彩衣男童，落在钟山神跟前，一把揭下钟山神的面帘，气呼呼地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跪？”
见钟山神闭口不达，胖头娃更为恼火，一脚踢开钟山神，接着将面帘撕得粉碎撒向空中，用近乎咆哮的语气宣泄心中的挫败感，
“可恨！可恨！一个个都瞧不上我！你也瞧不上我！”
姜羡鱼完全听懵了，这胖头娃怎么回事？按他说的做了他还不满意，发什么癫呢？
接着就见胖头娃恢复龙形回到水中，随着水面回归平静，他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他对钟山神说：
“今日是本君自取其辱，钟山神请自便。”
姜羡鱼心头一惊，原来霞光龙一早便知晓钟山神的真实身份，亏她想了那么多说辞来遮掩，到头来不过是自作聪明。显然霞光龙只是想通过让中山神下跪，以安抚自己饱受歧视而受伤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