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回事?”进门的时候刘景升已经坐在大堂之上了,看着自己如同一潭死水的女儿,不住的叹气,“发生了什么你说话啊,就弄成这个样子回家,成什么体统?”
顾穂玉听见了连忙上去打圆场,劝刘景升,“孩子刚回家,肯定心里也挺难受的,你就不要再逼问了,一会儿给问出个好歹来。”
说话又走过去轻抚刘思婼的肩膀,“思婼,娘知道你肯定是在夫家受了委屈,今日是国典,许巍珩他又是新赴上君,风光无限,不肯带你也是人之常情,你也不要太难过,回头娘和爹去找蒋老夫人说说,定不会让你白白的吃亏。”
刘思婼沉默了半响,此刻总算一行清泪从脸庞上留下,顾穂玉和刘景升互相看了一眼,刘景升急道:“你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哭,又不和我们说,如果许巍珩那小子果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就算他如今是上君又如何,我司衙府也不怕他。
“爹……”刘思婼的眼睛噙着泪光。
国典街头,数百抬大轿簇拥着一位丰神俊朗的红衣少年,彩灯华盏,花衣游人,所有人都在参与这举天盛世,红绸飘带在其中乱飞,许巍珩当头骑一红褂汗血马先行于人前。
“许郎他……”
“新禧上君迎华门,恭贺圣上万寿无疆。”人群齐声高喝,不远处的楼阁上,一位穿着黄衣,权威严重的男人微笑着看着大雨之中狂欢的百姓。
“上君!”忽然一声惊呼淹没在盛大的喧闹之中。
“将死了。”刘思婼如无魂鬼魅般吐出这几个字,嘴唇苍白。
马背上的许巍珩依旧如一座大山一样直直挺立着,只是他春风得意的笑意不再,脸上蒙上了灰败的颜色。
随行的人发觉不对,轻轻摇着马毛唤道:“上君,上君?”
谁知这一摇,许巍珩直接一口血喷出,整个人气绝在马背上。
“上君死了!”
这一事件成了整个光华水盏上天游的高潮。陛下钦点的上君,当着数万百姓的面,死在了大雨夜。
刘景升听完刘思婼的话后,没明白过来,皱着花白的眉毛问:“谁死了?”
“许巍珩,就在刚刚。”明明不是现场第一见证人,可她就仿佛亲眼看见似的那般笃定。
宽阔昏暗的厅堂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还是顾穗玉打破这死水的沉寂,语气故作轻松的说道,“思婼一定是太累了吧,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许巍珩是你的丈夫,今天还是光华水盏上天游,现在正在长野街游街呢,怎么会死?”
夫妻两个都是聪明人,却不敢去猜测刘思婼口中那恐怖的结局。
刘思婼却微微一笑,“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被请下堂了。”
她说出来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就好像她过去的十几年的时光从来就没有发生,背弃她的只不过是一个品行不端的陌生人。
“许巍珩在得到册封上君的旨意那日,就把外室带进了家门,并且当场给了我一纸休书,蒋老夫人和家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异议。”刘思婼回忆着那日,她所有的小心维护的体面,自尊,都被血淋淋的打开给众人看,无论她做得多么得体,无论外界夸她是如何温婉大方,对于有权有势的夫家而言,都如同湖面上抛出一根鸿毛。
“所以我给他做了最后一顿饭,在今天之日,他最风光的时候,送他下黄泉。”
女子谓之七出,最忌恶毒,最忌善妒,可是她却谋杀亲夫,甚至一把火烧了上君府。
“没有我,他们凭什么有所谓的荣耀,踩着我一步一步爬到了高位,现在都给我还回来。”她在自己的家里和爹与庶母说出这些可怖的话语,整个人的情绪却平静的没有起伏。
“思婼她……莫不是疯了吧。”顾穗玉从小看着刘思婼长大,自然知道她温吞的性子,就算是被许巍珩休弃,她也会体面的回来,更何况她还有家人,何至于行如此极端之事。
“疯了疯了!”刘景升气得拍桌子,“你看她说得是什么话,不知道跑去哪里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就算了,还满口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