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修真小说 > 谁说木剑捅不死人 > 第二十章 陈二显威
    月光如水,倾泄而下,众人瞠目结舌,何重重狠掐大腿,这才堪堪忍住笑意。



    老者沉吟片刻,似是在记忆中探寻许久,这才缓缓开口:“剑仙……陈二……未曾听闻。”



    陈二潇洒转身背对老者:“陈二,不过一带号罢了,可以是张二,李二,王二,杨二,吾一生剑影,一世求败,名姓何足挂齿。”



    老者正待搭腔,陈二猛然回身,眉宇间英气勃发:“吾幼时学剑,心慕锋芒,以木为剑,已知剑道之始。习剑三载,利剑伴身,斩石断金,剑法渐成,心性亦随之磨砺,初尝胜果,却未感欢愉,只觉剑道深远,胜非所求。”



    “少年之时,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我悟得剑意,不拘于形,不滞于物,剑随心动,心剑合一,未逢敌手,世人只见我剑下辉煌,谁解我心中孤寂?我所求者,非胜,乃一败,以证剑道无尽,生有涯而学无涯。”



    “而现今,草木竹石皆可为剑,不执剑而剑在心中,剑道至此,已入化境。我渴望一败,非为虚名,乃求一知己,能在剑道上与我共鸣,解我心中那份孤独与渴望。”



    “我的剑,我的道,在这片孤寂的天地间,独孤求败,留给江湖的,仅是一个永远求索、永不满足的背影。”



    老者闻此,眸中惊色稍纵即逝:“既欲求一败,老夫便如你所愿。”



    陈二立于原地,不动如山,木剑斜举,直指皎皎明月,朗声大笑,声震四野:“哈哈哈!自古英雄剑下亡魂皆有名,汝乃何人?报上名来,莫让吾剑空饮无名之血!”



    老者语音低沉,悠悠回响:“涂灵殿中客,甄世春。”言讫,周身气机翻涌,荡漾开来。



    陈二忽地止住其势:“慢!”



    甄世春冷哼一声,反问道:“怎地?怕了?”



    陈二微微摇首道:“非也,只忆起适才挑战者桑钟鸣,似与阁下同源同根,颇有渊源?”



    甄世春面露讶色:“桑疯子?!他现下何状?”



    陈二静默片晌,唇边勾勒一抹淡笑:“无他,仅是在我剑下化为一滩血雾散去。”



    甄世春惊疑道:“不可能,桑疯子......”



    话语未尽,陈二已先声夺人:“自愈神通,闻名遐迩,不过在我剑下,终归不过是一缕游魂。”



    言罢,陈二木剑一侧斜指,高声吟唱:“碧落苍穹剑气横,星辰引路踏云行。一朝飞升天外去,剑仙踪迹渺无形。”



    其音方歇,遥见三百步外轰鸣乍起,火焰冲霄,照亮半边天际。



    陈二敛剑旋身,目光如炬,直视甄世春,徐徐言道:“此一式‘天外飞仙’,还请甄长老点评一二。”



    语落,木剑复又轻旋,指向西北天际,其声愈昂:“醉眠九天云深处,笑看红尘事如烟。桃源不必世外觅,一剑西来便是仙。”



    巨响再起,山石崩裂,滚滚而下,“至于此式‘一剑西来’,又待如何?”



    甄世春凝视远方两处新添的狼藉,眼神复杂,半晌无言,最终沉声道:“好一个‘天外飞仙’,好一个‘一剑西来’,剑意超凡,确非池中之物。陈二,你剑术之高,出乎老夫预料,今日之败,老夫甘拜下风。不过,丧子之仇老夫今日必报!”



    陈二木剑回腰,神色淡然,却无得意之色,只道:“甄长老厚爱,实不敢当。剑道茫茫,长路无尽,我辈唯有上下而求索,方不负韶华。至于涂灵一门之是非曲直,非我所能断言,但……”语锋一转,其指遥指龙靖江,目中锋芒微露:“此人与我有一战之约,我陈二生平最忌乘人之危,故允他一日之期,调养生息。明日之战,我自当手下留情,保其性命,尔之仇雠,待云散月明后再议不迟。”



    甄世春闻此言,身形微顿,仿佛时光在其周身凝固,沉默沉吟,不知心中权衡几何。良久,他方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终是缓缓点头道:“甄某记下了。明日之后,血债血偿,自是不会食言。”



    言已至此,甄世春目光如同利刃出鞘,直刺向立在一旁,面色苍白的龙靖江,寒声道:“待至明朝,吾誓要令你知晓,何为碎骨粉身之痛!”说罢,他转向陈二,施以大礼,袍袖一挥,渐行渐远。



    甄世春身影消逝于视野尽头,曹老头方才战战兢兢地近前,颤巍巍竖起拇指,对陈二赞许有加:“小英雄风采卓绝,谈笑风生间,令强敌退避,真乃不战屈人之上策也。小老儿,佩服至极,佩服至极呀!”



    何重重亦紧随其后,言语间难掩钦佩:“高明,不过你那番作为,究竟是何玄机?竟能造出如此声势。”



    陈二淡然一笑,道:“先前离席小解之时,心忧狼群突袭,便暗中布下数枚硝石火器。刚刚甄世春来袭,我趁乱叫刘二皮,潜伏过去,听我号令,点燃引线,于是乎……”



    何重重追问道:“你那几阙酸涩诗词,又是从何人处习得?”



    陈二憨态可掬,伸手挠了挠头,自怀中缓缓抽出一本封面泛黄的《天下第一神功》,笑道:“不过是昨夜无聊,借了曹老儿的一双巧嘴,为我诵读其上玄奥。彼时心中暗自揣度,此等言语玄妙莫测,若能流利道出,或能唬人,未曾预料竟能有此奇效。”



    龙靖江闻言,张口欲言,旋即又闭,只叹了口气,言简意赅:“行了,莫待甄世春回神,咱们速速离去为妙。”



    众人应诺,纷纷起步前行,唯独陈二,仍旧维持着先前那副剑仙般超凡脱俗的姿态,纹丝不动。



    刘二皮折返而至,见此情景,不禁揶揄:“嘿,这是摆起谱来了?舍不得这份剑仙派头了?还不快走!”



    陈二苦笑一声,自嘲道:“非是小爷我装模作样,实则是腿脚发麻,动弹不得啊,快来搭把手,莫让我这剑仙之躯,委顿尘埃。”



    刘二皮行至陈二身后,一脚轻踹其臀,陈二猝不及防,扑倒在地,怒目圆睁,却只听闻刘二皮言道:“剑仙大人,可否启程?”



    陈二踉跄起身,无奈笑道:“可行,即可启程。”



    一行人在曹老头的带领下,几经周转,终是找了个隐蔽角落安营扎寨。



    陈二贴近龙靖江,眉宇间忧虑重重:“师父,我虽然把那甄世春糊弄过去了,但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反应过来,万一追了上来,又当如何是好?弟子悔未言三日后再战,届时我等早已远遁,无迹可寻。”



    龙靖江轻轻挥手,淡然道:“你已竭力而为,无需自责。待为师休整一日,便是那甄世春亲至,亦能与之一较高下。”



    陈二接着念叨:“弟子唯恐涂灵殿此行,来的不止这些人,后续或有更大风雨,我们难免陷入困境。”



    龙靖江以温言抚慰:“勿须多虑,待行至吾尔岭,自有同门接应。你且安心歇息。”



    陈二闻言,心中稍安,虽满腹忧思,仍勉强就寝。



    甄世春行至半途,忆及陈二狡狯行迹,那两式剑招,未动丝毫真元,实在诡谲,当即调转马头,直奔那两处硝烟未散之地。



    行至旧地,目睹遍地狼藉,余烬尚温,火药之气交织着焦土的苦涩,萦绕不散。甄世春凝眸远望,怒火中烧,愤而詈骂:“陈二竖子,竟敢欺瞒老夫,誓要尔碎尸万段!”四周似有风云色变,一股肃杀之意,漫于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