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帕拉梅拉一路向s大行驶。
后座,在上车五分钟内,第八次接收到顾执奕灼热视线的时候,盛晏终于忍不住好笑开口:“小顾,你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像什么吗?”
顾执奕倏然回神,下意识问:“什么?”
盛晏却又不立刻回答了,而是偏头含笑看了顾执奕两秒,直将人看得绷紧了下颌线条,盛晏才靠近顾执奕,贴在他耳边笑盈盈道:“像在看肉骨头的小狗。”
顾执奕肩背轮廓骤然一僵,他避开盛晏视线,低声道:“我没有…”
语气却罕见染上两分懊恼。
盛晏也并不戳穿顾执奕的嘴硬,只是愈发恶劣故意逗他:“我后来都说要帮你了,可你自己拒绝的。”
之前在酒店房间时,盛晏讲了那句话,顾执奕竟就真的站在原地不动了,他既没离开去喝冰水,也没替自己解决,真的就是站在那里,听盛晏洗澡。
当然,说是“听”好像也并不绝对。
因为隔着一层磨砂玻璃,顾执奕能够看到盛晏影绰身影——
随蒸气升腾愈发朦胧,却又在一抬头一转身间,轻易便勾起人无限遐思。
让人不自禁想要打破那层朦胧,想要看得更真切,更想要触碰,想要占有…
但最后,直到盛晏冲好澡出来了,顾执奕竟都什么也没做。
甚至在盛晏好心提出要用手帮他时,他还拒绝了,只兀自进了浴室,冲了足足二十分钟冷水。
“嗯,”顾执奕没反驳,只是低声应,“既然说了要惩罚,自然该严格些。”
——
事实上于顾执奕而言,这既是盛晏给他的惩罚,也是他给自己的惩罚。
罚他失控,罚他沦为自己曾经很鄙夷的那类人——欲望的阶下囚。
所以他近乎自虐般,比起盛晏这个施加惩罚的人,待自己更严苛。
听顾执奕这样说,盛晏没有立刻接话,静默片刻后,他才忽然失笑出声:“小顾,你这人蛮有意思的。”
顾执奕回神,不明所以偏过头来:“嗯?”
盛晏用眼神描摹那张线条过于冷厉的俊脸,半晌才答:“你身上有种很强的秩序感。”
像无形之中有条既定的锚,以时刻进行自我校准。
顾执奕微怔一瞬,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问:“这算有意思吗?”
毕竟常人印象中,秩序感好像总是对应着无趣。
盛晏就又笑了起来,他没有说“有意思的正是打破秩序”,只是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顾执奕微抿的唇角。
他此时身上穿的是顾执奕那件白衬衣——
冲过澡后盛晏不想再穿前一天沾过烟酒味道的衣服,准备打电话给孙雨来送,顾执奕就忽然递过来了自己的衬衣问:“哥哥要穿吗?我只穿了昨天晚上那半小时。”
衬衣是顾执奕晚上来找盛晏前才穿的,到了酒店就脱掉挂了起来,今早去晨跑也没穿。
盛晏微讶抬眸,在顾执奕眼底捕捉到了一丝隐藏很深的期待。
没再犹豫,盛晏抬手接过顾执奕的衬衣,穿在了身上。
不过…
他们两人体型差异实在不小。
单看盛晏已经足够高挑,可顾执奕比他更高,肩膀更宽肌肉亦更紧实,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竟反而把盛晏衬出两分“娇小”。
也因此,盛晏穿着顾执奕的衬衣,当然是不太合身的。
明显要宽大,却并不违和,正相反——
这件穿在顾执奕身上禁欲气质十足的白衬衣,竟被盛晏生生穿出了两分慵懒味道,有种别样性感。
尤其是,他此时这样一抬手,本就散着两颗纽扣的领口顿时更向一侧歪斜,袒露出一小片肌肤。
此时此刻,那片原本白皙无暇的肌肤之上,印着一道清晰红痕。
视线触到的瞬间,顾执奕眉心就倏然一跳。
他下颌线轮廓骤然绷得更紧了两分,嗓音亦随之哑下来:“哥哥,你能把衬衣穿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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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他真这么说的?”朗清会所vip包间内,听了盛晏形象转述,严寒笑得不行,“真没看出来,那小子一张高冷脸,竟然占有欲这么强。”
盛晏靠在软沙发里吸了口烟,熟练吐出个烟圈,才不以为意哼笑一声:“小狗圈地不都一个样?”
“盛老板牛逼,”严寒连连咂嘴,边朝盛晏竖了竖拇指,“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是这个!”
“少贫了,”盛晏笑睨他一眼,边将烟头丢进烟灰缸里边站起身,“走了,上楼去玩射箭。”
盛晏一直喜欢射箭射击这一类的活动,只是之前一直工作太忙,只有偶尔闲暇时才能来玩一玩。
现在分担出去了不少工作,就多出了不少玩乐休闲时间。
可严寒听后却立刻垮脸:“我说盛老板,你跟我那叫玩吗,那明明就是你对我降维打击!”
盛晏笑着抬手比了个“三”:“这次让你三支箭。”
严寒这才勉为其难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过还没走出包间,忽然想到什么,他又“哎”一声:“次次跟我玩有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打电话把你那小狼狗叫来?”
盛晏脚步微顿,迟疑道:“今天不是我们的约定时间。”
昨天上午一同离开酒店后,他让司机先顺路把顾执奕送回了学校,到今天他们还没联系过。
而今天是周二,明天才是他们之前约好的固定“交粮”时间。
“这有什么的?”严寒一耸肩,“以盛老板的魅力,岂不是一个电话就解决的事情?”
想起昨天在车上关于“秩序感”的对话,盛晏意味不明勾了勾唇,解锁手机打开微信,拨通了顾执奕的语音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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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该电商公司为例,目前主要采取的策略可以大体分为成本领先,差异化及集中化三大战略,其中成本领先战略具体包括…”
教室内,顾执奕正在和赵达还有另外四个同学一起完成战略管理课的小组作业。
当然,他是那个主导者——
每堂课布置小组作业时的小组都是随机分配的,绝大多数同学们都非常喜欢能和顾执奕分到一组——
毕竟是行走的大腿,顾执奕凭一己之力能完成百分之八十的作业内容,剩余百分之二十诸如信息收集整合,做汇报ppt之类的活均摊下去,每个人都躺得很愉快。
譬如现在,基本就是顾执奕在阐述观点,大家主要负责记录,间或有探讨补充。
“嗡”一声震动,打断顾执奕条理分明的分析。
他下意识低头看向桌上手机,看清来电显示的瞬间,顾执奕话音就倏然一顿。
“抱歉,你们先继续讨论,我出去接个电话。”
讲出这句,顾执奕已经拿起手机快步出了教室。
电话接通,顾执奕压低嗓音“喂”了一声。
下一秒,盛晏那把慵懒含笑嗓音就传了进来:“小顾,在忙吗?要不要来玩射箭?”
顾执奕下意识问:“什么时候,现在?”
听筒那头的人拖着音调懒洋洋“嗯”一声。
顾执奕抿了抿唇,偏头朝教室里看了一眼。
他静默片刻,才如实答:“我现在在和同学做小组作业讨论。”
那头盛晏一副善解人意模样:“没关系,结束了过来就好,我把地址发你?”
一句“好”已经到了嘴边,然而,不知想起什么,又被顾执奕堪堪咽下。
最后,他讲出口的却是:“今天就算了,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明天再见。”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听筒那头安静了片刻,盛晏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隐含揶揄调笑:“行,这是你自己说的哦。”
顾执奕莫名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微微蹙眉,可不等他再追问,盛晏已经利落结束了通话:“那你忙着,我先挂了。”
又在教室外站了两秒钟,顾执奕才推门进去。
他才刚刚坐下来,赵达就一脸八卦凑了上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小声问:“那谁给你打的电话?”
毕竟既是室友又是唯一知情者,赵达能感觉出来,要接盛晏电话时,顾执奕和接到别人电话有很细微的差别——
唇角弧度会略微上扬,脚步也会略微加快。
听赵达这么问,顾执奕微顿一瞬就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赵达就又进一步问:“叫你出去?”
顾执奕继续点头,又转而道:“不过我回绝了。”
赵达微愣,下意识问:“为什么?”
顾执奕抬眸扫他一眼,淡淡提醒:“讨论还没结束。”
“这算什么理由?”赵达不解,“本来也剩不多了,我们自力更生或者全部完成你再走,最多不到四十分钟,他不愿意等你吗?”
顾执奕就再次沉默下来。
好半晌,赵达原本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他压得极低的嗓音忽然在自己耳边响起:“不是,我只是不喜欢临时打破计划。”
顾执奕的理智实在不允许自己失控一次又一次,也不允许让一段纯粹的身体关系,过度侵入自己的生活。
当然不知他心中所想,赵达听了这句话只觉得瞬间又回到了和顾执奕一起去酒吧那晚,满脑袋只有一个念头:“妈的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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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这小子已经被盛老板你迷晕了,”严寒愕然盯着盛晏,难以置信道,“他竟然还能拒绝你拒绝得这么干脆?”
盛晏倒是并不觉得太意外,反而笑了一下:“我之前就和你说了,他这人秩序感很强。”
严寒立刻撇嘴,轻嗤一声:“无趣。”
盛晏对此却并不赞同,但他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已经站在了射箭的位置,利落开始拾弓搭箭。
姿态驾轻就熟,很快瞄准,箭羽飞出,直击靶心!
“艹!”严寒顿时夸张爆出一句粗口,“我说盛老板,你那小狼狗又不来,你这是在开屏给谁看?”
盛晏原本已经利落搭上了第二支箭,正在瞄准,闻言动作微顿,忽然就又起了念头。
他转头看了看严寒,朝严寒一勾手指,语声兴味道:“来给哥哥我拍张照。”
严寒不明所以,但还是举起手机,镜头对准了盛晏。
镜头里盛晏没再看他,而是转过头去,继续拉弓瞄准。
严寒边拍边忍不住赞叹:“绝了,这照片发出去绝对硬控所有人至少十秒,不…一百秒!”
他说话间,盛晏第二支箭已经飞了出去,与上一支的位置只差毫厘。
“照片发我。”盛晏转头对严寒道。
“遵命帅哥。”严寒应了一声,飞快给盛晏连发三张。
盛晏解锁手机看了一眼,从三张里挑了一张自己最满意的,直接发了朋友圈。
当然,他边兀自喃喃了句“没必要硬控所有人,硬控一个就行”,边十分心机,选了仅对顾执奕一人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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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执奕看到照片的时候,讨论还没结束,算是中场休息,大家都在各自玩手机。
顾执奕一解锁手机,就不自觉又点开了和盛晏的对话框。
可他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两秒,最后也没发过去一个字,而是欲盖弥彰般退出来,又随手点开了朋友圈。
谁想到一刷新,竟就刷到了盛晏五分钟前才发的照片。
点开大图的瞬间,顾执奕握着手机的手指就倏然收紧了——
照片里,盛晏一手持弓一手拉弦,肩背格外挺拔,总是含笑的桃花眼在此时却分外专注而近乎严肃,透出股别样英气的魅力。
可与这专注严肃的神情动作正相反的,是他的穿着…
他身上竟然还穿着顾执奕那件衬衣。
纽扣依然散开两颗,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愈衬得他身形瘦削而又单薄。
可最惹眼的,却是随他拉弓动作而露出的白皙颈侧——
鲜红吻痕极近招摇。
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融合在盛晏身上,却丝毫不显违和,反而显出一种矛盾的张力。
而最要命的是,这样一张照片,盛晏竟还配了行格外引人遐思的字——
某人说我孔雀开屏。
顾执奕舌尖抵上犬齿,重重一压,简直要被气笑了——
穿着他的衣服顶着他留下的痕迹,可似是而非的那句“某人”,却并不指代他,这算什么事?
看了片刻,顾执奕倏然退出朋友圈再次点开盛晏对话框,手指飞动发去一条——
哥哥,我这边结束了,可以把地址发我吗?我现在过去。
然而等了两分钟,却毫无回应。
顾执奕蹙了蹙眉,不得不再次点开照片不断放大,像个福尔摩斯一样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片刻后,他还真找到了。
盛晏手中弓箭上都有刻字——朗清会所。
可看清这四个大字的瞬间,顾执奕神情却愈发冷下来。
他知道这家会所。
他母亲曾让他去这里找过他父亲——
所谓上流人士们最喜欢的聚会地点之一,娱乐活动众多,且有数不清的俊男美女。
顾执奕霍然站起身,迎上同学们惊讶目光,他绷着脸淡声解释:“抱歉,临时有事情得先走,剩余部分就请各位自力更生独立行走了。”
丢下这句,他已经抬步向教室门口走去。
顾执奕这句话讲得实在突然,有同学忍不住问:“是什么急事吗?要不要帮忙?”
“不用,”顾执奕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冷声丢进来两个字,“找人。”
话音落下,已经看不见他身影。
组内同学面面相觑,不懂顾执奕这么焦急是要去找什么人。
只有赵达一脸看破不说破的高深神情——
什么找人?他们奕哥那眼神那气场,就差把“捉奸”两个大字贴额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