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有何见教
“……”
“咳咳咳, 浮光剑主莫要同我等玩笑。”
虽然但是,边关月说的确实有道理。
理是这个理,不过拿到台面上来说就有点不太好听, 而且边关月的仇人那么多,工程量那么大, 等遗迹开启再结束, 无相宗的人都不一定能排查完。
边关月摊了摊手:“谁说我是在开玩笑?人心险恶, 这我哪能猜到是谁在背后陷害我?我比你们更想查出来。”
“既然如此,浮光剑主可否请魏睢高徒姜偃道友前来, 为自己自证清白。”
“可以是可以,我很乐意。”边关月面露难色,“主要是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可是我听闻姜偃随神隐宗的灵舟一同到此。”
“哦,你说这个啊,因为我不太信任你们,就让她先走了。”边关月无辜说道, “毕竟这样的事早有先例,不是吗?”
马长老的脸漆黑如墨, 都快拉成驴脸了, 不过他有没有动怒,反而第一时间往右下方看去。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会冒犯到青玉仙尊,然后飞速收回自己的目光。
实在是边关月这话太有指向性了,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不只是他,就连其他人也纷纷向傅清梧看过去, 只不过没有那么明目张胆,目光都很隐晦。
正如他们所想, 只要浮光剑主和青玉仙尊同出一个空间,就不可能相安无事。
就算傅清梧不接招, 边关月也不可能放过她,特别是边关月这张嘴一点也不饶人。
只不过边关月再怎么阴阳怪气、叽叽哇哇,傅清梧依旧漠然置之,眼里根本没有边关月的存在。
边关月气得咬牙,但也是无可奈何。
青玉仙尊就是这样,当她想无视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是当着她的面被天雷劈成灰了,她也能高高端坐,不为所动。
从第一次睁开眼睛起,边关月就是个爱热闹,爱闹腾的小孩,她忍受不了繁枝峰的冷清和孤寂,更忍受不了自己叭叭说话的时候没有捧场的,就会各种闹傅清梧,跟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傅清梧身后。
也不管傅清梧会不会回应,反正边关月的嘴就没有停过。
虽然从小傅清梧对她和宠字一点点都沾不上边,但确实会认真倾听边关月来来回回的车轱辘话。
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能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安稳感。
明明她和傅清梧的样子都没有变,她还是爱吃糖葫芦爱叭叭叭地说话,依旧是浮光剑主和青玉仙尊,可就是什么都变了。
她不明白,可是不明白也没办法。
师尊啊……
边关月一瞬间没了兴致,她舒展了眉毛,轻轻地呼口气。
她本以为自己早就释怀,早就不在乎无极道宗的背叛和傅清梧的背刺,总归她又靠着自己回来了,继续占据修真界的焦点不是吗?
只是看着傅清梧那个眼神微微垂眸、与人间无关的样子,她就觉得莫名的心绪难平。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和神隐宗嗨不屑于用无辜之人的性命去挑衅贵宗,这也太繁琐了,倒不如我直接打上门来得方便快捷还高效。”
边关月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的大白牙,泛着白光,嚣张又得瑟。
她这不算是大言不惭。
以她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不管是去哪里,都是小辈中的小辈,而她的同龄人大多还是金丹期,和她打架斗殴的话,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就算不讲武德些,找个和边关月同境界的人,那也打不过她,谁不知道浮光剑主的拿手好戏就是越级战斗,对手越强大,她就越来劲。
为了几个筑基期,搞出那么一次跌宕起伏的大戏,这确实不是边关月的风格。
马长老不依不饶:“话虽如此,可我无相宗平白遭受了无妄之灾……”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边关月打断。
“唉唉唉,你不会想让我们赔偿你什么吧?哪有这样的事情,受害者为难另一个受害者,难不成让幕后黑手逍遥法外,笑着看咱们内斗!”
经过这一系列的打岔,马长老都麻木了,面对边关月如此激烈的反应,他竟然觉得也就还好,至少没掀桌子不是?
“那浮光剑主有什么好法子吗?”
边关月非常光棍地说道:“没有。”
她倒是能猜到幕后黑手是谁,但是不好说出来啊。
一上来就是栖灵大陆规模最大最有钱的商行,还附带一个全是杀手刺客的无间楼,怎么看都觉得无相宗在鼎宝商行面前是个螳臂当车的命。
她这也是为了无相宗好,当筏子总比当炮灰的强,前者至少可以保证宗门无忧,后者就不好说了。
在鼎宝商行面前,无相宗和那几个无辜的犯凡人百姓有什么区别?
当然无相宗并不无辜,只是相对而言的弱小罢了。
边关月耸了耸肩说道:“就顺着线索往下查呗,一个是邪修和邪术,另一个就是谁手里会有无忌大师的傀儡,顺藤摸瓜,总能摸到蛛丝马迹。”
她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排查起来算不上开天辟地,但也没差了。
邪修邪术千千万,无相宗把栖灵大陆的土地犁一遍都不一定能查完。
至于第二条听着难度不大,但像是魏睢这样出名的傀儡大师,卖出去的傀儡成品数不胜数,就算和鼎宝商行做生意也是常有的事。
马长老和边关月面面相觑,一同沉默起来。
他的表情很容易看明白: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
边关月眼神飘忽看向别处,那么大的探究心干嘛,她这也是为了无相宗好,别还没被神隐宗搞垮了,就轻轻松松被鼎宝商行波及到了。
“敢问青玉仙尊有何见教?”
她现在心平气和,再看向傅清梧时心底再无一丝波澜,但该气人还是得气人,反正不能让自己的敌人好过,这就是她奉行的准则。
纪逐月和其他人一样,顺势看向傅清梧,眸光浅淡,不紧不慢。
在感受边关月起伏又平静的心情,她能做的也就是握紧她的手,除此之外她能做的也就是默默陪伴。
边关月感受到手心里的力量,看向纪逐月的侧颜,慢慢吐出一口气。
真好,在面对曾经的师尊、如今的陌路人时有个人能坚定的站在她身边,她已经很知足了。
傅清梧:“并无。”
意思很明显,这是无相宗和边关月、神隐宗之间的内部事宜,她可以做个第三方见证,却不会插手。
这有点不符合无极道宗的精神,无极道宗恨不得牢牢把握住第一仙门的名头,给整个修真界当爹。
青玉仙尊却是不慕名利,超凡脱俗。
她如此态度,倒是显得别人六根不净了。
大俗人边关月啧乐一声:“我还以为您又要对我进行审判呢。”
第122章 漂亮情缘
此话一出, 在场指人的动作都很统一,先是讶异地看向边关月,然后扭头去看傅清梧。
不管了不管了, 邪修什么时候都能查,还是看浮光剑主和青玉仙尊的热闹比较重要。
傅清梧在屏蔽干扰这方面无人能及, 好似全然未听出边关月话里的讽刺, 淡淡说道:“无极道宗不会插手别宗事务。”
嘶, 这话说的,对边关月很不友好啊。
傅清梧审判边关月给边关月定罪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可没有听边关月的辩解,直接把她押上了问仙台,那架势恨不得她魂飞魄散。
这估计就是“自己人”的待遇。
现在边关月成了外人,反倒可以公正对待。
这就是所谓的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边关月呲了呲牙:一点都不感到荣幸呢。
找了傅清梧三次麻烦,结果青玉仙尊端坐高台上无动于衷, 根本不接招,边关月独角戏也唱不下去了, 她愤愤不平地咬了下嘴唇, 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小女儿的羞恼之色。
早晚她能超越青玉仙尊,到时候看这位高高在上的仙尊还会不会那么淡定。
于是边关月愤怒地看向马长老,语气很冲,“无相宗也要给我和神隐宗定罪是吗?”
马长老本来应该很硬气的,但他偷瞄了一眼青玉仙尊, 对比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青玉仙尊的底气。
本来就打不过边关月, 再挑起边关月的怒火,这下有理也变没理了。
“自然不是, 无相宗遭受了无妄之灾,所以请浮光剑主和乌宗主到来协助调查,给死去的弟子一个交代。”
“你们就没有什么秘术,比如回溯时空、根据气息定位到邪修之类的?”边关月真诚地发问,“那么大的事情你们都不出动一下道器吗?”
马长老本来就皱皱巴巴的橘子皮脸现在看起来更苍老了,干巴巴地说道:“浮光剑主说笑,我无相宗并无道器。”
边关月评价道:“有点穷啊。”
也可以理解,无相宗现在看着光鲜亮丽,其实就是表面光亮,踩着神隐宗上位之前只是个二流宗门,自然底蕴不足。
她还以为修真界都跟鼎宝商行一样富裕呢,合着是光富了鼎宝商行一家。
马长老决定不搭理边关月了,改而看向乌元霜,“乌宗主这是感到乏累了?”
柿子要挑软的捏,和边关月相比,乌元霜这个炼虚后期都显得好欺负了。
乌元霜轻飘飘地瞥他一眼,嗤笑一声,“马长老也别等什么遗迹了,还是回去和韩宗主说一声,好好教导门下弟子,别只收不教,省得轻易就被邪修钻了空子。”
无相宗和神隐宗早就撕破脸皮了,所以在招收弟子的时候无相宗各种拉踩神隐宗,把有天赋的弟子都扒拉到自己宗门,一个也不给神隐宗留,最后只剩下一堆歪瓜裂枣。
所以乌元霜这是讽刺马长老和无相宗收了弟子也没用,还是轻易被邪修打击到了。
马长老气得不行,当即和乌元霜吵了起来。
边关月看了看乌元霜悠闲自在的样子,觉得此刻的乌师姐战斗力爆棚,完全不需要她和纪逐月帮忙,于是悄摸拉着纪逐月离开了无相宗的主帐篷。
出来以后,就被无相宗弟子围住了。
边关月挑了挑眉,哈哈一笑,威压覆盖,压得无相宗弟子喘不过气来,脸都被憋得青紫,连连后退,还会有人骇得跪倒在地。
给了个教训以后,边关月冲着寂静的帐篷说道:“马长老,我已经教会了贵宗弟子强者不可冒犯的道理,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就和纪逐月手挽手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非常潇洒。
过了好一会,帐中的乌元霜才轻笑出声,“看得出来,她确实与此事无关。”
马长老无话可说,甚至觉得门下弟子丢人,让他这个长老也跟着没脸。
同为弟子,边关月一骑绝尘,搅弄风云,自家宗门的弟子却只能翻来覆去的丢人,能高兴得起来才怪了。
越是对比明显,在场众人就越是想去看傅清梧,问问她和无极道宗是怎么想的。
这样一个可以保证无极道宗下一代兴盛的绝世天才说不要就不要了,咋想的呢?天才多得没地方扔?
到底是第一仙门,想法就是和寻常人不一样。
……
把麻烦事都交给乌元霜的边关月也没去干正事,而是拉着纪逐月跑到一处小山坡上坐下,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的各处修士瞧,还很没素质地指指点点。
边关月实在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和丰富的联想能力,她忽然兴高采烈地指着远处的一个人给纪逐月看,“纪纪,你看,那个人长得好像金狮面猴。”
纪逐月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斩钉截铁地说了一个字,“像。”
那么点距离,边关月也没有故意放轻声音,她说的话自然是谁都能听见了。
金狮面猴本人抽了抽嘴角,权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还能怎么办?只能无视。
边关月气焰依旧很嚣张,不管下面人各异的脸色,继续当着人家的面挑人家的刺。
“哇,纪纪你看,好一招猴子捞月,他和刚刚那个金狮面猴可以一起去山里摘香蕉吃了!”
猴子捞月的那个摔了个大马趴,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来,默默远离金狮面猴老兄,他不是很想返祖去山里摘香蕉。
“纪纪你看那,他后背的衣服破了个洞,惨兮兮的,一看就是剑修。”
“那那那,纪纪你往那看,那位女修长得很想牧立师侄穿女装的样子!”
“咦,这不是李青莲吗?”边关月扭头给纪逐月介绍,“她是剑阁大弟子,人形兵器,只知道剑阁和打架的那种,不过不用担心,她打不过我,一直追在我身后的手下败将,但她人品还行,遇事的时候可以躲她身后。”
“……”
哪怕是李青莲也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并握紧了手里的佩剑。
礼貌不多,还爱叭叭,一张嘴就能得罪整个修真界,这就是边关月。
始终如一,不管是以前无极道宗的边关月,还是散修的边关月,都不从亏待过自己的小嘴,有啥说啥,绝不憋着。
把自己眼里能看见的都嘴了一遍,边关月才施施然地牵着纪逐月走下来,贼兮兮地凑到她耳边问道:“是不是很好玩很有趣?”
她的声音很快活,极具感染力,让纪逐月也禁不住跟着弯了弯嘴角,心中的烦闷也倾泻而出,“好玩有趣,我很喜欢。”
前面四个字是回答边关月的问题,后面四个字是看着边关月说的。
也不知道是喜欢这个游戏,还是喜欢边关月这个人。
边关月看着纪逐月,又觉得自己的嘴巴寂寞了,她四处瞧了瞧,又设立了结界,才放心亲过去。
变亲边想,这才是适合她、可以让她愉悦身心的嘴巴活动方式。
没有乌元霜管束,两天的时间边关月把修士聚集的营地都给转了一个遍,走到哪就把仇恨带到哪,堪称此次遗迹之行的一景!
同时到此的修士都知道了长了一张孤家寡人脸的浮光剑主找到情缘了! 连一脸得瑟到处显摆她的漂亮情缘,顺带嘲笑那些依旧打不过她还单身的熟人。
就在营地修士忍了常人所不能忍,快到临界点时,遗迹轰然一声,打开了。
乌元霜闪现到她俩身边,神色有些疲惫,“进去吧,应该就是我们之前说的那个遗迹,外面有我看着。”
来之前遗迹,根据位置、动静、灵气浓度,猜测是上古时期某位帝王的地宫。
不同于世俗帝王,此遗迹的规模比一般的秘境还要大,地宫的主人至少是大乘期,就算是渡劫期乃至半步飞升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地宫的主人有没有可能是飞升者,应该不太可能,因为没有记载有哪位修仙皇朝的帝王飞升成功。
这种帝王的遗迹和秘境最受修士欢迎,当然是因为这些人最讲究格调和排场,遗迹和秘境里的陪葬宝物数不胜数,就是陪葬的守卫和伴生兽也挺多的。
边关月点点头,在遗迹彻底开启的那一刻,她和纪逐月手牵着手朝着入口飞驰而去。
在进入遗迹的前一秒,边关月感应到了什么,立即回头看去,就见傅清梧站在灵舟上,白衣飘渺,乘风而立,眉目冷清,微微垂眸看向她。
像是高处不胜寒的神明垂怜地看向世间。
两人在空中短暂地对视,直到边关月进入遗迹,目之所及都被白光覆盖,才看不到傅清梧。
那双淡漠到虚无的眸子被边关月镌刻到识海里,牢牢铭记着。
还没等边关月想明白傅清梧这个眼神的含义,她突然目光一凛,下意识地抬手挥剑,拉着纪逐月躲避。
一道黑色飓风擦着边关月的脸颊闪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空间裂缝!”
边关月那一剑被空间裂缝吞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后面紧跟着进来的也是一阵惊呼和闪躲,跳来跳去,全部化身弹跳兔子,一边闪避一边尖叫。
边关月被吵得眯了眯眼睛,不过她也看出了些许门道,喊了一句,“一道裂缝就是一道门户,交叠覆盖的空间通道,走错兴许就会被裂缝卷走,所以要找到正确的道路。”
说着她就拉着纪逐月去找路,牧立等一群神隐宗弟子跟上来,她也没管。
跟着就跟着吧,别看她嘴上说得信誓旦旦,其实就靠自己的直觉找路,直接横冲直撞过去,倒是没忘记把纪逐月牢牢护着。
后面的人各显神通,扔符箓的、操控飞剑的、分出一道神识的……
好在边关月的直觉并没有出错,和几条黑黢黢的空间裂缝擦身而过之后,忽的豁然开朗起来。
也不算是。
边关月还没有眼前一亮呢,就皱了皱眉,因为眼前全是血红色,连天空也是暗调的黑红色。
下一秒,边关月和纪逐月同时挥剑,剑气凛然,刺透朝着她们奔袭而来的妖兽。
妖兽迅速干瘪,血肉流入地中。
边关月皱了皱眉,却不是因为眼前这一幕,“这不是妖兽,这是……”
刚刚的“妖兽”和现如今栖灵大陆上的妖兽长得不太一样,这里的更为凶蛮粗犷,眼睛里的神智不多,更像是……
“荒兽!”纪逐月接话道。
荒古时代一直都是荒兽占据最初的栖灵大陆,后来神明赐福,教授人们体术,加之荒兽越来越少越来越弱,人族才有抗衡的能力。
远古过去,来到上古时代,荒兽差不多现在妖兽的模样了,没想到在这见到了原汁原味的荒兽。
蛮横的血气弥漫开来,边关月不适地皱眉屏息,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第123章 老夫老妻
纪逐月紧跟边关月身侧, 牧立等神隐宗弟子面面相觑,终于想明白小师叔不乐意搭理他们,眼里只有浮光剑主这个严峻的问题, 慌忙跟上去。
虽然这俩人不把他们当同伴,但不得不说, 走在她们身边真的很有安全感, 特别是在那么诡谲怪诞的环境里。
边关月在前面开路, 纪逐月在她身侧帮忙,牧立等人也在奋勇杀敌。
浮光剑斩出, 长相荒蛮的妖兽被一分为二,很快血肉再次融入土地中。
边关月顺着血肉流失的方向探出神识,喊了一声,“跟着我走,快一点,这些血气里有煞气, 会侵染神识。”
这话说得不算晚,但架不住神隐宗修为低的弟子已经吸进去了太多的煞气, 双眼血红, 神智摇摇欲坠,看着就要挥刀斩向同门。
边关月及时把那名弟子打晕,手法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扔到牧立怀里, “看好。”
她这么一手,倒是把其他人吓了一个激灵, 清醒乐许多。
一行人循着血肉流失的方向追了过去,一路上没有遇到其他人, 只有在不断斩杀妖兽。
血气越来越浓重,边关月周身都沾染了一层煞气,红衣上平白多了几分妖异。
不过边关夜一直都很清醒,许是变异冰灵根的缘故,纪逐月的温度要比其他修士低了很多,剑招都是带着冰霜,让人也跟着静下心来,不容易迷失心智。
终于来到尽头,就看见血色天地中有个辽阔的大池子,煞气浓郁得近乎实质。
她们是第一批来到大池子的人,边关月艺高人胆大,留下纪逐月看着牧立他们,怕神识放出去被煞气侵染,便自己走上前去。
当刚刚够看清池子里的距离,边关月倒吸一口冷气,满脸震惊,骇得倒退几步。
纪逐月察觉不对,三两步上前,站到边关月身侧,朝前看去的时候也愣在原地。
两人表情是如数一辙的震惊,好半晌,才镇定下来。
因为大池子里全是血水,上面漂浮着各类的尸体。
或许是血水有保鲜作用,这些尸体面容完整,栩栩如生,甚至身上的威压和生前没什么区别。
满满当当的全是尸体,最低境界的也是炼虚期,合体大乘期也不在少数,甚至还有渡劫期。
还没等边关月绕着大池子转个圈,后面的人野赶过来了,看到边关月的时候都急急忙忙跑过来,生怕她抢夺了机缘。
一走进都惊讶得合不拢嘴,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都靠近不了大池子,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渡劫期的威压下如履平地地行走的。
能靠近大池子,和边关月纪逐月站到一起的,大多还都是熟人,李青莲就在其中,金狮面猴老兄也在,离边关月远远的。
边关月研究了一圈,发现池子里的尸体都很崭新,至少是九成九的程度,但是面容很陌生。
当然了,这些都是上古时代的大能,边关月肯定都没有见过。
盯着尸体的脸看了许久,边关月摸了摸下巴,戳了戳旁边的纪逐月,“纪纪你看。”
此话一出,离得近的修士都看过来,看边关月是不是丧心病狂地在遗迹评论人家的长相!
虽然这些大能死在了地宫主人手里,但也是修真界的前辈,边关月就不能有点尊重吗?
边关月赏了个白眼给他们,自顾自地说道:“这些尸体的脸是不是有点太白了?”
以为她要说出个子丑寅卯的修士默默地在心里嗤笑,尸体的脸不是惨白的,还能是血红色吗?
能,还真能!
边关月眼珠子看着尸体雪白雪白的脸下青筋暴起,然后尸体骤然睁开眼睛,血红的眸子直接锁定在场的活人,直勾勾地看着。
明明是无机质的眼睛,没有一点神智,边关月却硬是能从中看出垂涎欲滴四个大字。
“跑啊!”边关月冲着傻愣愣站在原地都牧立等人喊道。
都是傻子不成?
就算是死后的渡劫期,那也不是她们能对付的!
不过她还是“好心”地喊了一句,“炸了血池试试!这样他们就无法补充能量了!”
她就是循着血气流失的方向过来的,很显然,那些妖兽的血气都补充给了池子里的这些尸体了。
喊完之后,她就鸡贼地跑路了,身姿敏捷,特别利索。
说是这样说,边关月才不去那样做呢。
刚进来没多久连地宫主人和主宫殿的影子都没看见,现在炸了人家的泡澡池子,这不是往死里拉仇恨嘛。
当然了,要是其他人愿意炸池子给她们分担压力,那她还是很愿意的。
谁都不是傻子,都不愿意舍己为大家,一时间鸡飞狗跳,都在玩命逃窜。
不过跑却不好跑,因为此处禁止御空,根本飞不起来,只能靠自己两条腿来躲避身后追击的活尸。
“小心!”纪逐月沉声提醒边关月。
边关月侧身一躲,顺势出剑,一剑劈掉来袭的妖兽。
这是前有敌人,后有追兵。
杀了妖兽,流失的血气全补充给了后面追她们的活尸。
像无头苍蝇跑了一阵以后,边关月差点被一个大乘期的活尸打中,气得她咬牙切齿。
其实这些活尸没有神智,动作僵硬迟缓,也没有什么攻击的招式,纯粹是靠着一股蛮力和生前的身体强度来攻击修士。
逃跑容易,但是这些活尸紧追不舍,根本甩不掉,想打吧,还破不了活尸的防。
大乘期修士的皮肤何止是刀枪不入、铜墙铁壁,简直可以媲美修真界最坚固的矿石,这要是割下用来炼器,绝对是最完美的防御法宝。
一路上边关月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她长得太俊了,让这些活尸心生嫉妒,于是就带着她一个人追。
不夸张的说,边关月身后得比别人多上三四个活尸!
她还好,还能活蹦乱跳,顺带骂人,其他神隐宗的弟子不行,因为吸收了太多的煞气,神智和力量都要失控。
战斗的事情交给边关月,纪逐月负责让这些神隐宗弟子镇定下来……嗯,直接把人冻成冰块,然后扛走。
边关月忽然在跑路在闭上眼睛,也不在乎神识被煞气侵染了,细细感知血气是如何从地底传入活尸体内、又是储存在哪个部位……
素白的手腕随手挽了个剑花,不败第一式!枯木逢春!
惊天的一剑降临,直奔活尸的心脏而去,鲜艳夺目的小花在活尸心脏出长出来,直接切断了血气的传输。
活尸轰然倒塌,然后掉落一种红色的果子。
边关月眼睛滴溜一转,朝着一个方向跑去,把身后的活尸都引了过去,然后虚晃一枪,跑回来把果子捡起来,才去找纪逐月他们汇合。
说是果子,其实摸着和石头没区别,硬邦邦的。
“战利品!”刚要把红果子分享给纪逐月看的边关月顿了顿,指了指前面说道,“那边有宫殿,我们先过去看看。”
进去宫殿的那一刻,后面一直跟着的活尸被挡在外面不能进来,不仅如此,活尸还会对着高大的宫殿呲牙咧嘴,仿佛受到了致命威胁般,像是对宫殿害怕敬畏又怨恨不已。
边关月咧嘴一笑,跳出宫殿,活尸上前几步,她又跳回宫殿,来来回回,直接把活尸搞自闭了,倒地不起,掉落几颗红果子。
她捡起红果子,感慨地说道:“嚯,这些大前辈们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呀。”
早早到宫殿里看到这一切的其他人全都目瞪口呆,深深地感受到了边关月的恐怖。
不管是活人、死人还是活死人,边关月全都一视同仁,通通搞到道心崩溃!
边关月把红果子分给纪逐月,然后看向其他人,目光精准地锁定熟人,“青莲啊,怎么堵这了,都进不去吗?”
一边说着,她一边还拉着纪逐月插队,往李青莲身边挤过去,硬生生把人家和剑阁挤分开了。
牧立等神隐宗弟子不好意思地朝着剑阁弟子笑笑,然后毫不客气地跟着边关月挤了进去,把剑阁弟子再往外挤挤。
他们全明白了,修士闯荡秘境遗迹就该这样,下限是什么?能保命还是能抢到宝物?
都不能,那就别怪他们向浮光剑主学习了!
李青莲深深望着边关月,很快移开视线,偏过头非常不想看到边关月这张脸的样子,“进不去。”
“为啥呀?”边关月抛了抛手里的红果子,随口问道。
她的姿态非常闲适,上半身还靠在纪逐月身上,纪逐月就静静地把玩着她落在肩上的马尾,她还自觉地偏了偏脑袋,让纪逐月更好更舒服地玩着。
这俩人放在一起,在场的修士脑海里都浮现一个词:老夫老妻。
她俩这应该算是老妻老妻。
可这里是诡谲危险的遗迹,而不是她俩的洞府啊!
为什么那么招人恨呢!
“门关了。”李青莲言简意赅道。
剑阁大弟子平生最是目标明确,把自己都奉献给了剑阁和剑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事可以引起她的心绪波动。
现在她在认真思索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有的人吊儿郎当的,对待修炼一点都不上心,中途还能拐个情缘回来,修为还能一路高歌猛进?
边关月探出身一看,大殿往里去的门紧紧关着,以至于人都堵在门口了。
“哟呵,还真是。”边关月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溜溜哒地牵着纪逐月走过去,开始研究这扇纹路复杂、花纹斑驳的大门,还上手敲了敲,“嗯,实心的。”
有人“切”了一声,还以为边关月这装模作样的要干什么呢。
边关月没有回头看,她低头看了看纪逐月手里的红果子,这时候她才发现红果子上面镌刻着复杂神秘的纹路,和大门上的花纹非常相像。
下一秒,边关月拿起红果子,注入灵力,就见红光一闪,红果子钻进门里。
然后,没有然后了。
“啊?”边关月傻眼。
第124章 讲究多了
与此同时, 外界同样不平静。
都说是邪修操控无辜百姓袭击无相宗,可邪修吃饱了撑的去招惹边关月和神隐宗,顺带还给自己找个无相宗当敌人。
但边关月有句话说得对, 她那么多仇人,指不定是谁想出了那么阴损的法子陷害她, 想让她的名声在修真界一败涂地。
虽然边关月的名声本来就不咋滴, 但至少她只祸害大宗门世家弟子, 别说凡人百姓了,就连散修她都不一定能看上眼。
如果这个屎盆子真的扣到了边关月的头上, 她在修真界的处境绝对会一落千丈,那些原本钦佩她的散修绝不会是现在的态度。
不过谁都不是傻子,不愿意当马前卒,明眼人都看得清楚这里面的水深着呢,冒冒失失地闯进去,谁知道倒霉的是边关月还是自己。
就连无相宗也没有轻举妄动, 生怕自己成了谁的棋子。
毕竟边关月可是个弃道都能重修大道,更上一层楼的狠人。
修士虽然不信命, 但气运旺盛到这个地步的人也是少见, 和天道亲闺女也没差了,谁愿意对上边关月?
当初边关月弃道,经脉断裂,那么好的机会,各方出动多少人也没能把她杀了, 现在边关月气候已成,在修真界闹腾成那样不也是好好的吗?还找了情缘, 和情缘一起探索遗迹。
说起来,当初那场从中域到西域的袭杀, 可谓是虎头蛇尾,偷偷摸摸地出动了不少修士,又偷偷摸摸地死了不少修士。
也不知道这些人干什么吃的,杀人都不会,可不就把边关月这个祸害留给修真界了嘛,以至于他们现在做事都要缚手缚脚。
再者也不能不考虑青玉仙尊对边关月的态度。
都说青玉仙尊不喜欢这个前徒弟,甚至直接给她定罪,可二十四年的恩情真的就不作数了吗
没人愿意用自己都身家性命去探索青玉仙尊是否对浮光剑主还念着旧情。
年轻的修士和散修可能会意气用事,而混到一宗长老的老精怪们想得都比别人多,还非常擅长脑补,所以无相宗放弃针对边关月,改而敲诈神隐宗。
当然,乌元霜也不是吃素,新仇旧恨加起来可叫她把马长老里里外外地怼了一遍,那叫一个体无完肤,不过她也答应了和无相宗联手,清理乾域邪修。
既然早已盖棺定论说此事是邪修作祟,那么这个基调就不会变。
相比于去找是谁在背后陷害的边关月和姜偃,倒不如大张旗鼓地去剿灭邪修,也算是为乾域的凡人做了点好事。
不知怎么回事,往日里和阴沟老鼠一样的邪修一茬接着一茬,怎么杀也杀不尽,还抖学会了用傀儡术改造自己和他人的阴损法子,总在正道修士围剿他们的时候选择自曝,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平和的修真界私底下全是暗流涌动,但和在遗迹里如鱼得水的边关月没什么关系。
这厮不乐意奉献自己让别人受益,就催着李青莲他们赶紧出去搞定活尸,拿过来了红果子,好开启大门。
虽然不待见,但边关月还是大发善心地把搞定活尸的诀窍告诉了其他人,然后就带着纪逐月一起看别人上蹿下跳地去找活尸的麻烦。
她还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盘子水灵灵的瓜果,啃得津津有味。
看得其他人不禁手痒痒,馋边关月这口吃的那是不可能的,实在是她深谙如何气死别人这门神级功法。
别人忙忙碌碌,她悠闲自在,吃着瓜果,逗着情缘,活像在自己家后院一般快乐,而且神隐宗的弟子成功把自己变成边关月的小弟,让干嘛就干嘛,指哪打哪。
很快,加上边关月手里的三个以及已经消耗掉的红果子,就凑够九个红果子,将大门打开了。
大门上的纹路流动起来,绽放出耀眼的红色光芒,边关月眯了眯眼睛,跟着其他人一起闯进去。
刚进去就差点被抽出去,只见宽阔大殿的两侧生长着密集的带刺藤蔓,像是活尸缺少的神智都长在了它们身上 一样,攻击性极强,见人就抽。
带着毒针的枝条擦着纪逐月的腰肢而过,边关月瞪大眼睛,三五下利索地用浮光剑砍掉了那个色鬼藤蔓。
当着她这个正宫的面调戏她的情缘,真当她是死的啊?!
虽然藤蔓本蔓是没有这个意图的,但架不住边关月她会诬陷啊。
然后边关月就狼狈地拉着纪逐月躲来躲去,因为藤蔓发狂了,直接把自己从地里拔出来追着边关月打。
“还是活的!”边关月惊奇地喊了一声。
和修真界遍地妖兽不一样,植物想要生出灵智要格外艰难些,以至于灵智很稀少。
“小心。”纪逐月站在边关月的身后,帮她砍掉想要偷袭用毒针刺进边关月体内的藤蔓。
“还真是狡猾。”
边关月不再分心,专心回击,时不时支援一下手忙脚乱的神隐宗弟子,缓慢地朝着前面走过去。
大殿里的局势很快发生变化,好些人发狂袭击自己的同伴。
有修士一不小心被藤蔓的毒针刺中,同伴第一时间没有察觉,因为只有一瞬间的微微疼,被刺中的修士没有其他变化,只有瞳色变红了,紧接着就是立马失去理智,配合着藤蔓攻击其他修士。
“诸位贵客还请冷静!”一道苍老陌生的声音在大殿里平白响起。
话音未落,之前还在狂舞的藤蔓都停了下来,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好似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边关月瞬间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团更大更杂乱的藤蔓枯树。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发出声音的就是这颗藤蔓枯树。
下一瞬,藤蔓树消失,变成一个弓腰驼背的老人,面容犹如橘子皮般皱皱巴巴,笑容和善地看着满殿修士。
其余人都和边关月一样,警惕地看着这株老藤蔓。
老藤蔓好似没事蔓一样,饱含歉意地说道:“地宫尘封依旧,老朽也跟着沉睡了很久,没有在第一时间醒过来,让这些不知礼数的小辈唐突了各位贵客。”
边关月悄咪咪趴在纪逐月耳边说道:“灵植还有礼数吗?活得可比我讲究多了。”
纪逐月在后面揽住她的腰,轻笑着摇了摇头,“你最乖了。”
边关月眨巴眨巴眼睛,深以为然地点头。
不远处的李道然随意地瞥了一眼边关月,很快收回目光,冷冷地看着老藤蔓,指给他看那些失去理智都修士,“既然无心,可否帮我们的同伴解开毒素?”
第125章 都是孽缘
边关月也看过去, 恍然发现李道然也在此次遗迹之行里。
面对无极道宗时,就算她再不在意,也是难免心绪复杂, 加上傅清梧的到来,让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傅清梧身上, 还真没关注李道然。
大师姐依旧是那个大师姐, 正直靠谱。
老藤蔓很给面子, 也很上道,挥挥手就看见旁边的藤蔓上结出几颗果子, 拿着递给其他人。
“吃了之后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恢复清明。”老藤蔓笑得和蔼可亲,脸上还带着几分歉意。
有人和他交谈起来,问他是地宫主人的守卫吗?
老藤蔓:“实在称不上是守卫,只是帮主人看看大门,顺便迎接诸位贵客。”
有人又问了:“如此说来,你是帮地宫主人挑选传承之人?”
老藤蔓很是惶恐地说道:“小老儿不过是主人闲时随意洒下的种子, 后得天之幸诞生灵智,能为主人看门、接待诸位贵客已经万分满足。”
“诸位贵客请随我来, 前方便是地宫的主墓室, 也是主人生前的居所,留有一些主人的传承和宝物。”
不知为何,在场的诸多修士下意识地看向了角落里的边关月,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老藤蔓也跟着看了过来,看到边关月时眼前一亮, 朝着她点头示意。
边关月“啧”了一声,“看毛啊?我脸上是有传承还是有宝物?看什么看!”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些人有奇怪癖好, 咋滴,被她虐出感情来了?奇奇怪怪的, 不像是好人样。
李道然眉眼含笑地移开视线,边师妹依旧还是张牙舞爪,看着让人特别安心。
修真界变来变去,总归边关月不会变。
出身中域云族的修士礼貌朝着老藤蔓点了点头,“烦请帮我们带路了。”
“好说好说。”老藤蔓眯起眼睛笑着说道,“主人的道统和意志若是能传承下去,也不枉我们沙棘藤一族在此驻守那么多年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神色都兴奋起来,很是意动,看向老藤蔓的眼神也不再那么戒备。
落在最后的边关月扯了扯纪逐月的衣袖,然后在她背后的衣服乱写乱画,像极了背着师长偷摸私会的小情侣。
老藤蔓含笑的目光扫视一圈,自然地落在边关月脸上,目光非常欣慰,似是在感慨主人会后继有人。
边关月也勾了勾嘴角,好整以暇地冲着他点头示意,路上还非常手欠地去揪两边的沙棘藤。
活像个有多动症闲不下来的倒霉孩子。
等老藤蔓转过身之后,边关月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稀罕地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个地宫遗迹对她的关注度过于高了,只不过没有好意罢了。
自修道起便剑心澄明的边关月对别人的恶意很敏感,当然也可能是老藤蔓在地底下睡久了,掩饰伪装的功夫不到家,让她看出了破绽。
老藤蔓绝对不像表面上对他们这些修士来得那么和善,倒像是用看健壮猪崽的目光看着他们,带着一股评估打量的意味,估计是在看他们的肉质鲜不鲜嫩。
负责接待的藤蔓都这样了,那地宫主人对他们的实际用意是不是找传人也要打个问号了。
还挺有意思的,这年头连灵植都要学习演技和心眼子了,看大门的工作挺卷的啊。
怪不得楚滔说自己上辈子混不下去,天天想着和老板同归于尽。
一群人终于来到了地宫最深处,宫殿似是活过来一般,邪气凛然,轰隆一声关上大门。
“这里便是主人的居所,也是整座地宫的核心,主人一生心血都在这里。”老藤蔓骄傲地介绍道。
边关月开口打断他,好奇问道:“宫殿外的血池子是怎么回事?那些活不活、死不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其他人都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等着老藤蔓的回答,怀疑才是正常的,总不能真以为老藤蔓和地宫主人
也有可能是他们在防备边关月,想看她在玩什么把戏。
老藤蔓没有隐瞒,“他们都是主人的手下败将,生前不是主人的对手,死后也要为主人镇守地宫。”
“好气魄。”边关月抚掌惊叹道。
还得是老前辈。
像是她的同辈人都活在她的光芒之下,很少有人能在她面前那么张狂了,一时间边关月颇有种棋逢对手之感。
希望这位地宫主人不要让她失望。
宫殿分为前殿和后殿以及两间偏殿,此时众人都在前殿小心探索。
前殿布置得很有生活气息,摆满法宝的博古架、塞满典籍的巨大书架、桌边的绿植、搭在椅背上的披风、冒着热气的茶水、看到一半的书册……就好像此间主人只是有事中途离开了,随时都会回来一样。
边关月随大流参观了两间偏殿,一间是地宫主人打坐修炼的房间,放着诸多功法,另一间则是丹室,丹方、丹鼎、丹药就大刺刺地放在那里,隐忍垂涎。
这时候修士之间的平静已经被打破,从蠢蠢欲动变为同一件宝物大打出手,好在地方足够大,可以让这些修士活动开。
有人看到边关月走近的时候都会戒备地盯着她看,就算慑于她的威名不会主动出手,也是防备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紧绷的弦就会绷断。
不过边关月此时反倒没有那么财迷,和纪逐月再次回到前殿的时候,发现老藤蔓不见了踪影。
此时还能清醒地站在前殿的修士也不过十几人,表情都很冷凝。
其余人都发了疯似的抢夺宝物、攻击别人,更为可怕的是他们脸上都出现了大门上的那种花纹,往下一点点蔓延,直往心脏里钻。
就连神隐宗等人也没有逃掉,根本不能打晕。
短短几息间,大半的修士都迷失了心智。
局势已经很明显了,他们都被老藤蔓耍了一遭。
李道然走到边关月身边,笑着说道:“看来我们又要联手了。”
在场有不少人都是去过太庸城的假秘境,边关月、纪逐月、李道然、李青莲……能再次在遗迹里齐聚一堂也是种缘分。
边关月转了一圈发现都是熟脸,心里不由得感慨修真界补充新鲜血液的能力不太行,人都还是这些人。
她有些失笑地说道:“都是孽缘。”
“走吧,去看看这位地宫主人到底想干什么,总不能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躺棺材板太寂寞了,想让我们给他演出大戏看。”
李道然自然地走到她手的另一边,顺口接话,“你说话还是这样。”
“怎样?”边关月好奇地问道,旁边的纪逐月也看过去。
“毒辣但又精准,只是听着不那么的好听。”
边关月觉得这是在夸赞她,于是也礼尚往来地对着李道然说道:“你也是一如既往的可靠,简直就是犀角牛的领头牛,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可以偷懒了。”
以她的视角,这是真的在夸奖李道然,不含一丝丝阴阳怪气,非常的真诚。
她本来想用民间的老黄牛来形容她在无极道宗的兢兢业业和无私奉献,丹是她想了想,以她和无极道宗的关系,这样夸李道然总感觉怪怪的,于是把比喻换成修真界的妖兽犀角牛。
领头牛一般都非常能打,还像个老嬷嬷一样照看其他牛,可谓是很靠谱了,非常符合李道然的形象。
可李道然脸上的笑容就变得不自然起来,看向边关月的眼神颇为哭笑不得,无奈地应道:“好好好。”
听起来怎么都不像开心的样子。
不过笑容是可以转移的,李道然笑不出来了,轮到纪逐月垂眸浅笑,看向边关月的眼神又轻柔了几分。
边关月总会给自己的伴侣无限的信心,实在是她一张嘴,任何风花雪月的氛围都会荡然无存。
在面对别人的时候,情爱的那根弦依旧还是断着,眼神也挺不好的。
倒是一旁的李青莲多看了几眼她们这个奇怪的组合,单纯的剑修眼里充斥了三个字:不理解。
不过和边关月认识那么久,李青莲也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有关边关月的事情上不要去探究。
还有李青莲真的不能想明白,在那么紧张的环境里,这几个人是怎么能做到那么自洽从容的,跟逛自己家菜园子似的。
下一瞬,她就不这样想了。
走到后殿时,边关月还在兴高采烈地和李道然说话,“没了我这个心腹大患之后,你的日子是不是好过了很多?”
李道然刚要回答她的问题,就惊惧地看着后殿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将边关月拉扯进去。
“边师妹!”
在这一瞬间,她喊出了自己对边关月最熟悉的称呼。
李道然想要把边关月拉回来,但已经晚了一步。
纪逐月急速飞奔上前,拉住边关月的腰带,和她一同被拉扯进去。
然后后殿也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李青莲皱眉出剑,凌厉的剑光没有给后殿大门造成丝毫伤害。
“阵法。”
一旁的李道然轻轻呼了口气,似是在在自我安抚,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遏制住心里的惊恐和不安,以及无言的害怕。
边关月又一次的消失在她的面前,她根本护不住她。
从前是,现在也是。
李青莲难得多了点人文关怀,主动对着隔壁宗的首席弟子说道:“先去解决其他大殿的乱象。”
然后剑阁大弟子就看见隔壁宗门的首席弟子硬生生地吐出一口淤血,淡定地擦掉嘴边的血迹,还应了声好!
被边关月坑了无数回的剑阁大弟子脑袋艰难地转了转,她在思考,讹人这是无极道宗弟子的必备技能吗?
第126章 别生闷气
边关月扑通一声砸进后殿, 还给纪逐月当了肉垫。
起身之后,边关月打量着这间幽深黑暗的宫殿,非常宽阔空荡, 唯有正中间摆放着一具黑色棺材。
进来以后,这间要吃人的宫殿反倒安分了, 一派风平浪静, 好似无事发生, 老藤蔓也不在这里。
静得仿佛只能听到她和纪逐月的心跳声。
“这待客之道也不行呀。”
哪有把客人薅进来以后就不管不问的。
纪逐月无奈地看着她,到现在她的手还在颤抖不已, 刚刚实在太过惊险,以至于她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边关月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回音很响亮,简直就是震耳欲聋。
她掏掏耳朵,看向身侧的纪逐月,“怎么了, 刚刚伤着哪了吗?”
“没事。”
纪逐月缓缓抬头看向一脸轻松愉悦的边关月,听着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呀呼!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了, 不对, 还有个藏在背地里的老不死,不过他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把他搞活再真正搞死以后,地宫的宝物就都是咱们的了……”
虽然身处敌人的老巢里,但是边关月还是非常的轻松自如, 小嘴叭叭叭说个没完,小眼神却是飘在纪逐月身上, 像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抚人。
纪逐月没说话, 上前把自己送进边关月怀里,紧紧地抱着边关月。
边关月揽住她的腰,感受着怀中颤抖不已的纪逐月,有些哭笑不得,“没事了没事了,在修真界混迹那么多年都没出事,我可不会载在这种破地方,多不吉利啊。”
她自己毫无感觉,在过往的经历中,比刚刚更为惊险的也不在少数,当年还在无极道宗的时候膳堂偷吃东西都比刚才刺激,天天和炼狱峰斗智斗勇,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显然纪逐月不这样想,她此刻恨不得把自己融入进边关月的骨血里,彼此镶嵌、彼此相融,才能止住心里的惶恐感。
“我就在这呢,这不让你抱着嘛,不怕啊。”边关月一边掐着嗓子说话,一边警觉地四处打量。
自她俩进来关上大门以后,这间空荡的后殿再无声响,仿佛之前被强行拉扯进来都是边关月的错觉。
不多时,纪逐月恢复镇定,从边关月怀里退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舒展了眉宇,“那一瞬间,我很怕抓不住你。”
边关月到处捣鼓,用浮光剑的剑尖戳空气,应声说道:“没事,下回拿根绳栓我腰上,你拿着另一头,我就飞不走了。”
她那么寻常的态度,让纪逐月安心了许多,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无端惊惧也得到了遏制。
“不用,你飞到哪,我就去哪。”
边关月定在原地,回头朝着她灿然一笑,“好觉悟,那你以后想跑都跑不了了。”
“不跑。”
两人车轱辘话说个没完,看起来毫无警惕心,实际上都在各自戒备,从未放松过。
只不过并没有突如其来的袭击,横立在大殿中央的黑棺材也没有揭棺而起,什么都没有,连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都没有。
边关月摸了摸下巴,不走心地猜测道:“就只有之前那一哆嗦的力气,过后就蔫巴了?你说说何必呢,省着点力气不好吗,非得逞强。”
还是没人应答。
边关月实在没耐心了,朝着纪逐月隐晦地做了个手势,步履从容地朝着黑色鎏金的棺材走过去,然后围着观察绕了个圈,中肯评价道:“看着就陪葬很多的样子。”
下一瞬,一道凌厉的剑气直接劈开棺材。
烟尘散去,边关月定睛一看,只见一架晶莹剔透的玉色骨架。
棺材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堆完全化成玉石的骨头——本来是好好的完整骨架,但边关月觉得地宫主人的残魂可能藏在里面,就用浮光剑把骨架挑开,又戳了戳,就彻底散架了。
确定没危险了,边关月又开始招呼纪逐月。
“纪纪你看。”
这句话都快成了边关月的口头禅,反正不管有什么都得给她的纪纪看,就是那么的乐于分享。
“厉害了,这得是什么功法才能把人的骨头修成石头?”边关月自问自答,乐在其中,“《石头记》还是《玉骨法》,这还是人吗?”
纪逐月一板一眼地说道:“此前我并没有听闻过这样的功法。”
边关月嘿嘿一笑:“当然了,因为这是我现编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很没有公德心用脚尖踢了踢地宫主人的头骨,“脾气真好,看到自己的脑袋被当球踢都不生气,反正我是忍不了。”
说完之后还是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气急败坏的东西从墙角里钻出来要索边关月的命。
边关月朝着纪逐月耸了耸肩,啥也没刺激出来,真能忍。
“得,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找找阵眼吧。”
说是这么说,边关月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
自小就不学无术,就算有姜偃这个阵法高手做朋友,也不代表她被知识熏陶了,她还是更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
不过此处的阵法变化多端,时时刻刻都变变化,上一秒边关月还在用剑气切割空气里流动的灵力波动,下一秒她的剑气就落空了。
很多次都是这样,边关月觉得伤面子,就停下了那么愚蠢的行为,改而去盯纪逐月在做什么。
纪逐月就比她靠谱多得多,没有想着用蛮力打破一切,而是在边关月上蹿下跳的时候顺带仔细观察此地若隐若现的阵法的灵力流动轨迹。
或许是纪逐月身上自带一股气定神闲的雅致和从容,很容易让人跟着静下心来,目光追随着她。
于是边关月便亦步亦趋地跟在纪逐月身后,跟着她走走停停,时而盯着她的背影发呆,时而踩着她走过的脚印。
可谓是非常的自娱自乐了。
良久,纪逐月停下来。
边关月上前揽住她的腰,懒散地把脑袋搁在她的肩上,语调轻柔地问道:“看出来什么了吗?”
纪逐月语气有些低落:“此地的阵法过于高深,千变万化,灵力运转的轨迹没有任何重合点。”
如果不靠外力,破解阵法也就是捕捉灵力的运转轨迹,找到其中的规律,利用薄弱点或是找到阵眼,之后就可以解开阵法。
只不过这种方法是针对简单的阵法,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连边关月也能秀一把操作。
要是换成一个套着另一个,每一瞬间都有无穷变幻的大型阵法,别说阵眼了,她们就连接的节点都找不到。
有些事不是说在姜偃身边呆久了就能学会的,边关月确实长了个好脑子,但架不住她不爱用啊。
边关月尾音里都带着笑意,按了按纪逐月的腰肢,安抚说道:“别生闷气,要怪也应该怪这个蓄意坑害咱们的老不死。”
“如此复杂繁琐的阵法不说材料和消耗的灵石,就算是顶尖的阵法大师想要成功布置也要费去不少功夫,以此地老不死阴险狡诈的行事风格,说不定光是这一个阵法就准备了成百上千年,咱们才多少岁,这样一对比,是不是就很明显了?干嘛要因为敌人怪自己。”
听着边关月故作严肃的腔调,纪逐月抿了抿唇才说道:“没有帮到你。”
她是因为这个才感到失落的,并不是因为别人。
“那就更不需要责怪自己了,我多心疼啊,再说了,我不也是一无是处嘛。”
最后边关月单方面决定使劲责怪地宫的主人。
人不露面没问题,那边关月就各种捣鼓地上的玉骨,还用浮光剑测试玉骨的坚硬程度。
别说,还挺坚固,边关月拿剑劈了好多次都没有劈碎玉骨,这让她眼里泛起亮光,一拍手兴奋说道:“好东西,这要是打造一柄骨剑,杀人的时候都利索不少。”
修士对于自己的身后事态度都很洒脱,想找传人的就搞个秘境,不想找的就随便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无所谓自己的骨头架子被人拿去做什么。
显然地宫主人不在这两者中,单看他把自己的宫殿修得那么豪华奢靡,还让手下败将死后都给自己守墓,就知道他是个唯吾独尊的人,要是知道边关月有那么危险的想法,说不定都会把自己气活过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久到边关月已经懒得酸她们进来之后的时间,麻木到开始布置聚灵阵打坐修炼,还是修为低了点,要不然一剑劈过去,什么阵法都得破碎。
纪逐月就在旁边给她护法,目光清浅地落在她身上。
期间边关月将眼睛睁开出一条缝,倾泻出微亮的光芒,“等我突破带起巨大的灵力波动时,纪纪你要在巨大的动静里找到此地阵法最薄弱的点,然后全力一击。”
她看着纪逐月认真聆听的小脸,短促地笑了一声,“不着急,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大不了我再突破一次就是了,这对我来说并不难。”
纪逐月抿唇又松开,才点点头说道:“好。”
边关月笑开,手不老实地捏了捏纪逐月温凉的脸蛋,“不好也行,反正有你在这陪着我,天长地久也是件美事。”
说完,她就重新闭上眼睛,大力吸取灵气冲刷自己的经脉,天地人合一,进入似是而非感悟天地的境界。
灵气都聚集到她身边,形成灵气风暴,把她牢牢护在中间。
忽地,边关月仿佛听到河流决堤的声音。
化神后期。
同一瞬间,纪逐月目光依旧清冽,举剑朝着半空轻轻一点。
轰隆——
有什么破开了。
第127章 一波三折
然后边关月和纪逐月就被吐了出来。
边关月一脸蒙圈从地上拉起来纪逐月, 警惕地打量四周。
成功出来了!
边关月心里松了口气,别看她之前安慰纪逐月的时候多么的从容不迫,那其实都是她随口一说的, 段时间能突破到化神后期已经是她底蕴足够深厚了。
再来一次,那就得消耗自己的根基, 这样的事实在不划算。
纪逐月也知道, 所以用尽全力地在一瞬间捕捉到了阵法的薄弱点, 然后蓄力一击。
天空依旧是暗淡的血红色,只不过她们降落的地方是之前没有去过的地方, 天地空旷,她们正站在一座小坟包前面。
坟包前面矗立着一块古朴的石碑,而石碑上一个字都没有。
边关月摸着下巴说道:“刚刚那个阵法真奇怪,要是我没看错的话,那居然是符箓的画法?”
听说符箓大师画符的时候不一定要依托符纸,甚至可以凭空画符, 只不过边关月没有见过,她也不是符箓大师。
不过想来应该挺简单的, 毕竟她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剥离剑气, 让剑气附带上其他物件上。
纪逐月就不像她那么没有常识了,肯定地点点头,“是符箓,和现在修真界符箓不一样的画法,应该是阵法连接的关键节点。”
“估计就是了, 上古时期和咱们现在差了那么久,阵法和符箓不一样也正常。”边关月说着, 余光扫到什么,惊呼一声, “咦,这是什么?”
边关月弯腰捡起一块玉简,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总觉得这东西很熟悉。
在纪逐月不赞同的目光中,她把神识探乐进去,然后愕然地挑了挑眉,眼睛瞪得滴溜圆,看着有点呆里呆气的。
纪逐月不解地看向她,“怎么了?”
边关月糊了把脸:“我认识这块玉简的主人。”
——剑磐侠,楚滔。
一个异界来魂,一头扎进了修真界的汪洋大海里,然后被不知名的小浪花给扑倒了,只留下了不大不小的名声。
不过他给边关月留下的印象很深刻,无关实力,无关楚滔这个人。
而是楚滔的世界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说话好玩又好听,让边关月本就犀利的嘴巴更上一层楼,就没有她噎不了的人——除了傅清梧那个油盐不进的。
除此之外,边关月对楚滔再无其他印象,甚至因为各种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楚滔的手札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楚滔的旧物,所以面前的是楚滔的坟墓吗?
还真是奇妙,以这种方式见到了这位剑修前辈。
虽说在秘境遗迹里看到了前人留下的痕迹很正常,但是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楚滔,还是让边关月莫名有种世事无常之感。
略过复杂的思绪,边关月这次沉浸式地看着这块玉简。
这次的楚滔露面的形象不再是一块黑炭,而是他本来的样貌,负手而立,淡淡地目视前方。
他长得并不俊俏,只能说是有几分俊朗,可能是因为生前经历太多世事,以至于让他脸上多了不少沧桑,看着倒是挺像高人的。
不过边关月都快把楚滔家乡的黑话都学了一遍,自然对他产生不了敬畏感,甚至还觉得他这个形象不如当初那个黑鬼好看。
看着楚滔眺目远望使劲装神秘高人的样子,边关月忽然语出惊人,“奇变偶不变。”
还在深沉忧郁的楚滔立马转动脑袋,瞪大眼睛,惊诧地看着边关月,两眼可谓是泪汪汪的,还莫名带上了几分委屈,“符号看象限!老乡!你怎么等我死了以后才来和我相认啊!”
光听这一波三折的转音 ,就知道楚滔此刻有多哀怨了。
边关月无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别想了,我应该是你说的修真界土著,还来自千年后,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这缕残魂竟然还有神智,可比外面那些达成渡劫期混得好多了。”
楚滔表情剧烈变化,从失望到茫然到后悔再到平静,他的脸就像抽抽了一样,在短短的几秒钟做出那么多复杂的反应,然后以一种深深期许的目光看着边关月。
“你看过我之后留下的玉简?”
边关月点头承认,问出了她最好奇的问题,“看过是看过,但我能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你怎么在这个地宫遗迹死一块,又在苍山秘境死一块?”
怎么哪哪都是楚滔的残魂呢,他还挺会死的,零零碎碎的残魂,还都被边关月碰上了。
楚滔嘴角抽了抽,却因为她这样的聊天方式而感到愉快和轻松,还得是经过蓝星热梗熏陶过的人聊天舒服,就是这个感觉,舒坦!
“先在这死了一半,然后跑出去又去苍山秘境彻底死了。”楚滔言简意赅,不愿多提此事。
也能理解,毕竟不是谁都能坦然提起自己死亡的惨痛记忆。
边关月和他说了一下她在苍山秘境的事情,对了一下之后,两人发现有个对不上的地方,那就是当初留下这缕残魂再出去的时候,他虽然身受重伤,但绝不是毫无神智的黑鬼!
“你先出来,我情缘聪明伶俐,告诉她让她分析分析。”
楚滔用一种很是难以言喻的目光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麻溜地从玉简里钻出来了,还很有礼貌地给纪逐月挥了挥手,“这位剑修的情缘,你好。”
边关月这一刻看楚滔非常顺眼,这位剑磐侠还挺给面子的。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浮光剑主边关月,也是她的情缘。”
楚滔很是上道,再次说了一遍,“边关月的情缘,你好,我是楚滔。”
边关月期待地看向纪逐月。
纪逐月默了默,朝着在空中飘来飘去的楚滔点点头,“你好,我是边关月的情缘纪逐月。”
“你俩这名字还挺搭的,一个叫月亮,一个叫追逐月亮,合该你俩是一对。”
边关月矜持地笑着说道:“这也算是傅清梧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吧。”
“青玉仙尊!!”楚滔惊愕地看着边关月,震惊程度比边关月说了那句“奇变偶不变”还要强烈,迫切地问道,“青玉仙尊给你起的名字?是我知道的那个青玉仙尊吗?”
边关月和纪逐月对视一眼,一阵恍惚,才想明白一件事,别看楚滔死得早,年纪却比傅清梧小多了,她之前下意识地把楚滔当成和现在修真界脱钩的老古董。
“嗯,是她。”
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看着楚滔激动地转圈圈,边关月脸上浮现恶劣的笑容,很愉快地说道:“外面进来的时候她就在外面,只不过来之前我把她阴阳怪气一通。”
“为什么?”
“因为我们早就闹掰,我和她恩断义绝了。”
楚滔露出一副被雷劈的表情,捂住心脏,“那可是青玉仙尊啊!有什么话是不可能说开的!”
边关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又不是我让她不张嘴的,她合该就是孤家寡人的命。”
一旁的纪逐月轻轻蹙眉,温柔地看向边关月,目光里满是疼惜。
边关月莫名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摆了摆手,对着楚滔说道:“说正事,别扯这些题外话。”
楚滔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你出去以后怎么落得那副境地就不讨论了,反正你也没有记忆。”话是这样说,边关月还是完完整整地把她认识楚滔的过程告诉了纪逐月,还把第一块玉简拿出来了。
楚滔也大概料到这块玉简里会是什么内容,整个魂都僵硬了一瞬,被人看到自己生前写的吐槽日记什么的……就算死成魂了也是会觉得羞耻。
就在边关月要大声朗诵楚滔的手札时,楚滔及时飘到两人中间,做个阴暗但还能发光的幽魂,强势介入边关月和纪逐月之间,还幽幽地说道:“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边关月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小气。”
多大点事,至于吗?
等楚滔看不到的时候,她再读楚滔的手札逗纪逐月开心就是了。
楚滔感觉到了一股鲜活的如鲠在喉之感,没有那一刻和现在一样那么地觉得死了比活着好,要不然他真怕自己会被边关月再气死一次,拿可真是魂飞魄散了。
“那什么,我想说什么来着,哦,对了。”楚滔正色对着边关月说道,“你们是不是没有见到这处遗迹的主人?”
“是。”
边关月和纪逐月同时抬眸看向楚滔,连睫毛颤动的幅度都一模一样,连微微抿唇的动作都如出一辙。
楚滔不得不承认这个讨喜又讨人厌的剑修后辈真的找到了和本命剑一样重要的情缘,比他强多了……还认识青玉仙尊,真让魂羡慕!
“你看我俩的眼神是不是有点不太对?”边关月狐疑地看着他,满脸怀疑,手上也蠢蠢欲动。
“别管这些小事。”楚滔假意咳嗽几声,改而得意地吹了吹前面的刘海说道,“你们之所以看不到遗迹主人,全是我搞死了他的残魂!”
边关月在纪逐月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疑问,平静地问道:“那我们是怎么被拉入后殿的?”
“阵法啊,好像是会选中剑修被当作遗迹主人夺舍的躯壳。”楚滔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当初也是被阵法拉扯进去的?”
“对的。”
“这样啊。”边关月勾了勾嘴唇,好整以暇地问道,“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出来以后对阵法做了什么吗?”
楚滔老实回答道:“阵眼就是遗迹主人,弄死他以后我就出来了,出来以后我什么都没做,我对阵法一窍不通……”
说着说着,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愣愣地看着边关月和纪逐月。
对啊,阵眼被他搞没了,那她俩咋出来的?
第128章 两看相厌
边关月眯眼笑:“你觉得我俩是怎么出来的?”
楚滔这时候怎么可能没意识到不对劲, 他眼神乱瞟,悠悠然地往后飘了飘,不自在地说道:“我们今天之所以欢聚在这里, 是为我们从小到大的好朋友顾……串场了,咳咳咳, 当然是因为不可言说的缘分了啊!相逢何必曾相识, 千里姻缘一线牵, 你看你们二位就是天定良缘,佳偶天成, 啥时候成亲请我喝喜酒?”
纪逐月听到关键词,脸颊漫上一层浅浅的红晕,用余光看了看边关月。
边关月没皮没脸的,一点都不害羞,还十分满意地朝着楚滔拱了拱手,“要是到时候你还没有魂飞魄散, 就请你做我俩结契大典的司礼。”
“那我要是没撑住先走一步了怎么办?”楚滔幽幽问道。
一道只能在玉简里依靠沉睡才能苟延残喘的残魂罢了,上哪说以后去?
他在来了栖灵大陆的时候, 就没了以后, 也没了故乡。
边关月抿了抿唇,腼腆一笑,“也有办法。”
楚滔歪着努了努嘴,直觉边关月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不是他想听的,刚要开口打断她, 就听见她嘿嘿一笑,“大不了把我们幸福的消息烧给你就是了, 多大点事啊。”
一旁的纪逐月没忍住轻呼出声,意识到这似乎对楚滔太过残忍以后, 她咳嗽两声,只是目光仍带着笑意地看向边关月,像是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宝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边关月不止是纪逐月一个人的宝藏女孩,还是整个修真界的宝藏女孩,不过大多数人都不会感到荣幸罢了。
楚滔忽然福至心灵,想明白边关月这是报复他让她们出不来呢,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那什么,说正事,喜酒喝不喝都无所谓,说不定我这会早就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了。”楚滔摸着下巴说道,若有所思,“我这也算是知道自己死后是什么景象了,不亏。”
他这才是真正的不亏,边关月那都是小意思。
时至今日,楚滔就算有天大的不甘心也该放下了,回不了家就回不了家吧,看着被蓝星文化熏陶过的剑修祸害整个修真界也不错……他大概率是看不到了,嗯,这应该是好事。
至少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有个人知晓他曾经的来处,也不算死得悄无声息。
“喏,等会你们走的时候把坟挖开就能看到遗迹主人留下来的最终大奖了,他应该是留给自己的,不过我和他反正都是用不上了,便宜你们了。”
边关月朝着他抱了抱拳,笑得眉眼弯弯,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道:“承让承让,这就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都靠各位前辈衬托。”
楚滔无语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说这厮和青玉仙尊恩断义绝是应该的,要不然就那么个祸害往那一摆,天天看着,还不得给自己气出来心魔?
“你看过我的日记,就应该知道我在开篇骂了天道,对吧?”
边关月正色地点头应道:“对。”
“我在这里以残魂的形式苟延残喘那么久也不是什么正事都没干,遗迹主人虽然过于的阴险狡诈,但也不全然都是缺点,至少他让我知道了我的死并不是天道算计的结果。”
边关月和纪逐月的脸色都变了变,都意识到楚滔接下来的话或许会很震撼。
“你等一下。”
边关月忽然想到什么,急急忙忙地对着楚滔说道。
楚滔还以为她会什么重要发言,就真住嘴了,然后狠狠自闭,觉得相信边关月的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傻冒的幽魂。
只见到边关月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张桌子,还很有仪式感地配备了四把椅子、一壶热茶、瓜果干货,坟地秒变茶馆,瞬间多了不少的人气的温馨感。
边关月舒了口气,“好了,你说吧。”
光听楚滔说故事多干巴啊,这不得配上热茶,多有感觉。
楚滔叉着腰抬头望天,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有勇气面对这个惨淡的世界。
他没有那一刻像现在一样如此地痛恨修真界,让他生前不安宁,死后遭大罪!
“你说说你之前为什么觉得是天道害你的吧?”边关月见他还在那凹造型,忍不住给他开了个头。
说着,还给纪逐月剥了把瓜子放在她手里。
在茶雾弥漫间,楚滔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你知道的我不是栖灵大陆的土著,我的家乡是一个叫蓝星的地方,穿越异世界然后成为人上人的话本在我们那里久经不衰,我以为我也是其中之一,就是下一个仙之巅傲世间的龙傲天,拳打渡劫,脚踢仙君,成为修真界后来人的一道丰碑,谁都无法逾越的那种,于是刚开始的时候我抱着一种游戏人生的态度看向这个世界……”
“咔嚓咔嚓。”
楚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视掉了旁边嗑瓜子的声音,懒得和边关月计较了。
“所以我差点栽在那个金丹期就是族长的小家族里,这给我狠狠地上了一课,让我知道了什么叫人心险恶,自此不敢小瞧任何人,”
边关月举手,表示自己有话说,“你手札不是这样写的,你说你……”
楚滔透明的脸色透着一股心如死灰般的平静感,“人为什么不可以给自己做假账!我只是骗骗自己,让日子好过点而已!”
糊弄自己怎么了,他又不需要高考!边关月烦不烦!
“明白了。”边关月恍然大悟,继续咔嚓咔嚓,反正嘴巴就是不能闲下来。
“之后又经历了一大堆和龙傲天毫无相干的事情,这时候还好,继续做个重剑剑修就是了,又不是活不下去。”
楚滔决定省略地说他的人生经历,省得边关月一一和他的日记对照,真当残魂不要脸啊!?
“无知的羔羊终归是会直面命运的残酷,于是我便知道了我之所以会魂穿异世界,都是天道在背后操作,想让我这个异界来魂打破修真界里的一些东西,只是很显然,我辜负了天道的期待。”
“挺好的,不管是人还是天道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和天道互为彼此的报应,两看相厌。”
楚滔对于天道招呼不打一声就把他拎到栖灵大陆的行为非常不满,天道嫌弃他当搅屎棍都当不好,简直没用到了极点。
边关月两眼放光地接着咔嚓咔嚓。
“没发挥作用也就算了,有人从中做局,让我误以为天道要置我于死地,在接二连三地经历九死一生之后,我相信了我是天命之子的踏脚石这件事。”
“嘶。”边关月在嗑瓜子的间隙吸了口冷气,实诚地问道,“你当时就没想想自己到底有什么价值非得天道算计你吗?”
楚滔瞪着一双死鱼眼看向边关月,“你信不信我马上就要恼羞成怒。”
第129章 天命之子
这个问题被双方默契地略过, 不至于发生人魂斗殴的惨案,毕竟不管是欺负前辈,还是欺负鬼魂都不太好听。
“我说到哪了?”
“恼羞成怒。”边关月很热心地接话说道。
楚滔此刻心绪平静地像是被人翻来覆去杀了百八十回, 麻木到毫无波澜,对于这个破烂惨淡的世界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致, 他只觉得吵闹。
见他这个反应, 边关月大发慈悲地说道:“哦哦, 应该是你相信了你是天命之子的踏脚石这件事。”
“……谢谢,我想起来了。”
“不客气。”
“然后你怎么做的?向天道发起愤怒的攻击了吗?”边关月很给面子地捧场问道。
不知为何, 明明边关月的表情很正经,楚滔就是非常的如鲠在喉,觉得自己和边关月实在相克,要不是他恼羞成怒去掐死边关月,要不就是他被边关月气得灰飞烟灭。
果然人和残魂就不应该和平共处。
“由于我对自己有着比较清晰的认知,我选择了忍辱负重, 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经过那么多年的毒打,楚滔早就不做龙傲天那么不切实际的梦了, 喊一嗓子我命由我不由天可以, 毕竟说说也不犯法。
楚滔得有多大的胆子和天道对着干?所以他选择忍气吞声。
不就是被当成踏脚石吗?多大点事,又不是过不下去了,上辈子当社畜的时候他也没有去抽老板的大耳刮子啊!
所以楚滔以精湛的苟术混过一次又一次的危机,身姿矫健,狗狗祟祟, 怂的不行,丝毫没有为自己强出头的打算, 能苟一天是一天。
“都这样了,他们还不打算放过我!”楚滔语气哀怨至极, 这才是他最怨念的事情。
他都从一个龙傲天预备役变成经年老咸鱼了,那些人还是不打算放过他。
咸鱼怎么了?让他一个人在阴暗的角落里发烂发臭不好吗!?
咸鱼招谁惹谁了!修真界总不能都是卷王,容不下咸鱼吧!
就是容不下。
所以楚滔成了双方交手的棋子,今天被一方前进一格,明天就被另一方往后拿了一格,后天则是被双方扯来扯去,互不相让。
夹在中间的楚滔简直麻木了,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修真界的地位那么重要,虽然他一点也不感到荣幸罢了。
然后他深切地明白了一件事,不说龙傲天了,他就连路人的命都没混上,根本就是个炮灰,说不一定哪天就死无全尸。
于是楚滔咸鱼翻身了一下,把自己身边的人安排妥当之后,就一个人孤身上路,疯狂下秘境,拼命地提升修为和境界。
他这样的行为显然触动了某些人敏感的神经,没过多久之后,楚滔就栽在了。
本来楚滔想要进入的秘境并不是这座遗迹,是一个需要传送石的秘境,但很显然,传送石出了差错,直接把他扔进了这座地宫里。
之后便是神魂一分为二,一部分残魂留在地宫,一部分残魂逃出生天,成了苍山秘境里、边关月口中没有神智的黑鬼。
在沉睡清醒的间隙,楚滔认认真真地思考一件事,他到底哪里那么吸引人?他改还不行吗?
龙傲天当不成也就算了,咋还不给人留活路呢!
不过那么深奥的问题,他当人的时候都想不明白,当鬼的时候更想不明白了。
楚滔简略大概地把事情告诉边关月和纪逐月,期望这两位脑子比他好使的聪明人帮他分析分析。
倒不是仍觉得不甘心,就是纯粹地想找人说话吐吐槽,当鬼也是有社交需求的。
“你们觉得呢?他们双方这是个什么心态?就特喜欢踩路边的小蚂蚁吗?”
楚滔对自我认知过于清晰了。
一时之间边关月都不好意思再怼他了,很难得见到那么有自知之明的人。
“首先,我有三个问题。”边关月摸了摸下巴,“你确定一方是天道吗?还有,另外一方是谁?这个天命之子又是谁?”
作为天才也要遥望不可及的妖孽,边关月反倒更和天道亲近些,每每她沟通天地自然,顿悟突破的时候都如有天助,顺畅的不得了,根本没有任何瓶颈,从未体验过其他修士口中寸步难行的感觉。
虽然边关月一直觉得是自己厉害,但也不得不承认天道对她确实宽容。
像是我命由我不由天这种话她可是没少说,还有什么我要用此剑捅破这天,我有一剑可劈山断海亦可破开苍天……十几岁的边关月狂得无边无际,越是让人脚趾抠地,她越是喜欢说,也没见她遭雷劈。
可见天道还是很有度量,至少现在边关月还活得好好的。
“第一我不确定,第二我不知道,第三我也不能肯定那人是不是天命之子,因为和你相比较起来,他实在拉垮,不过我还记得他叫什么。”
“就你这一问三不知的样子,说实在话,你死得一点都不冤。”边关月随口问道:“叫什么?”
“他叫虚回舟。”
“!”
边关月下意识地看向纪逐月,都能看到彼此眼神里的惊讶,还莫名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总说虚回舟给她的感觉怪怪的,明晃晃的恶意和杀意,根本没有任何隐藏,但在她面前蹦达那么久,给她造成的麻烦微乎其微,甚至愿意回答他她的问题,给她暗示。
这真的很让边观月怀疑他的立场和真实意图。
边关月心下震动,不解地看着纪逐月,“我不明白,虚回舟如果是天命之子的话,那他现在为什么混成那个样子?在鼎宝商行的地位那就那样,与其说是少主,不如说是摆在台面上的靶子,天命之子就这个德性?”
“啥啥啥?你俩先别深情对视,给我点前情提要啊!你们认识虚回舟吗?他咋了?对你们做什么了?鼎宝商行怎么回事?他怎么和鼎宝商行扯上关系了?”
楚滔真的很着急,像是吃不到瓜在田里乱窜的猹,记得他围着边关月和纪逐月绕圈圈。
纪逐月眼里只有边关月,温声说道:“大概是有心算无心,落入了别人的圈套,此后便一直受制于人。”
“那他为什么对我恶意那么大?看我逍遥自在,他只能给鼎宝商行当牛做马,极度不平衡,所以心生妒忌?”边关月眉头紧锁,定在原地,她总觉得自己要抓住关键的地方了,只要临门一脚就能想明白,但偏偏这一脚就是踩不下去,一直在门外徘徊。
“纪纪你说,我被无极道宗审判定罪之后却没有跌落尘埃,所以虚回舟不能完全物伤其类,还对我有一种天然的嫉妒。”
没等纪逐月回答,边关月骤然看向楚滔,“能说说虚回舟此人吗?”
楚滔瞪大眼睛,关注的重点不在虚回舟身上,而是惊呼一声,“你是哪里来的神仙?认识青玉仙尊,还是无极道宗的弟子!”
第130章 青山不改
边关月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我比天命之子更像天命之子吗?厉害一些不是很正常吗?不对!认识傅清梧和前无极道宗弟子这有什么可以说道的吗?”
她从不否认年幼握剑之时青玉仙尊和无极道宗给予她的帮助, 毕竟要是没有傅清梧把她捡走,以及无极道宗的教导和资源,别说浮光剑主的名号了, 她现在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在边关月第一次明白父母的概念时她就在想如果她的亲生父母来找她了,那她是选择有苦衷的父母, 还是冷冰冰的傅清梧呢?当然了, 肯定得有不由衷的隐情才行, 要不然还不如人冷心也冷的傅清梧呢。
每次想到这个假设的问题时,边关月在心底都默默给出答案, 选择傅清梧。
也没有为什么,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照顾孤寡师尊吧。
所以边关月一直都承认要是没有傅清梧的话,绝没有后来扬名修真界的浮光剑主,毕竟不是每个师尊都会天天对着徒弟放冷气,直接提高徒弟的生存难度。
但是!
总不能什么都是傅清梧的功劳?最起码她这张完美脸蛋就不是傅清梧的功劳吧?
虽然她在修炼上总是不认真,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不能就这样扼杀她的努力啊!
边关月撇撇嘴说道:“就算没有傅清梧和无极道宗, 我也能混得很好, 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这倒是真的,谁都不会想到当初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边关月会风风光光、得得瑟瑟地回到傅清梧的面前,还对着她阴阳怪气。
纪逐月温柔地看向边关月,看起来很赞同她的话,“是的, 你会做成任何想做的事情。”
楚滔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寻思着他就算是透明的幽魂, 但围着她俩飘来飘去,就那么的没存在感吗?
明明他人就在这里,几步之遥的边关月和纪逐月看向对方的眼神都要拉丝了,那么旁若无人的吗?
边关月笑弯了眉眼,黏黏糊糊地说道:“肯定的呀,因为我最想和你结为道侣了。”
楚滔:……
这还有个魂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情缘调情真的好吗?
纪逐月瞬间抿唇,羞赧不已,眼神闪躲,吭哧好半天才憋出来三个字,“我也是。”
边关月喜笑颜开,脸上神情得意的像是明天就能得道飞升一样,还拽出来一句诗文,“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楚滔蹲在地上扣手指玩,顺便研究一下这里的土地能不能种庄稼,反正就是不抬头看,他是怕边关月按耐不住亲上去,要是被他看见多尴尬啊?
不过他是想多了,边关月这点忍耐力还是有的,等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还不是她想怎么亲就怎么亲,何必急于一时呢。
边关月看向地上把自己抱成一团的楚滔,难得大发慈悲的地说了自己过往的经历,把楚滔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这三十年顶得上别人的三百年都不止啊。”楚滔满眼羡慕嫉妒恨地感慨说道。
天道果然还是太偏心!
不是说天道之下,众生平等的吗?平等到哪里去了?
穿越而来的异界龙傲天果然不如栖灵大陆本土的凤傲天,这待遇也太天差地别了,咋滴,不是土著就可以往死里压榨是吗?
不服!就是不服!
边关月咧嘴笑得开怀,“快收收你身上的酸气吧,简直熏人。”
“这谁能不酸?”楚滔振振有词地说道。
别说他了,就连虚回舟那个伪天命之子不也是比不上边关月吗?
“这说明我命好。”边关月大言不惭地说道,还冲着纪逐月挤眉弄眼。
可不就是命好吗?要不然赛霜欺雪、琨玉秋霜的美人也不会落到她怀里。
纪逐月回以温情脉脉的目光。
楚滔使劲揉搓自己的脸颊,有气无力地说话,“那什么,咱们继续说虚回舟吧。”
“你说。”
“其实刚开始我非常不喜欢这个人,甚至可以说是很嫉妒。”楚滔非常坦诚,语气里带着释然,“你们现在看着的虚回舟估计不是当初的样子,他当年那真是风度翩翩,温柔尔雅贵公子,身上还带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派,扎个高马尾,还偏爱穿紫色衣服,骚气死了。”
所以楚滔嫉妒的不是虚回舟天命之子的身份,而是他容貌和气质?
“长相都是爹娘给的,你总不能回炉重造,这个就别嫉妒了,反正也改变不了。”边关月宽慰说道。
楚滔扯扯嘴角,没有受到干扰,继续诉说,“其实我就见过他一面,是我身处险境,奄奄一息之际,虚回舟路过将我救了下来,我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抬头看他,忽然就明白了一件事,我和真正的天命之子之间的距离犹如鸿沟,不是喊几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就能跨越的。”
“灵草、宝物、妖丹都是他的,而我也得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连嫉妒都没有坚定的立场,这还真是让人挫败。
边关月皱了皱眉,“这不过是千年前的事,为何现在什么也查不到了?”
楚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我怎么知道,左右不过是有人掩盖了,不过把虚回舟这个人彻彻底底抹掉,手笔确实大。”
“怎么说?”边关月虚心求教。
楚滔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因为虚回舟和你一样,都是张扬肆意爱出风头的人,走哪都是呼朋唤友,热闹得不行,你想想自己在修真界留下的印记多不多?他大概就是那样的。”
一个有实力还臭屁的人,会忍得住不去得瑟吗?
边关月有些诧异,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印象里的虚回舟,和纪逐月讨论起来,“还真没看出来虚回舟以前是这样的人。”
出现在她们面前的虚回舟虽然时常脸上带笑,但是阴气沉沉的,看人的眼神都淬着毒针,紫衣华贵,穿在他身上却无端地多出了阴鸷诡谲的感觉,和楚滔嘴里的描述完全不一样。
这根本就是两个人。
“鼎宝商行?”纪逐月语气很轻地说道,虽是疑问句,语气却是很笃定。
边关月摸了摸下巴:“这种方式真的很容易让我幻视放养猪崽长肥长膘然后再宰杀的场面。”
虚回舟就是那个猪崽。
楚滔满脸写满了“震撼我全家八百年”,“这下好了,无极道宗和鼎宝商行全塌房了,莫名有种错付的感觉。”
他这句话让边关月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地舔了舔嘴唇,试着猜测道:“你们觉不觉得当初无极道宗对我的审判就是对我同样的收割?只不过他们在虚回舟身上成功了,到我这里失败了。”
天地一下子寂静下来,静得楚滔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一下又一下,让他禁不住做出咽口水的动作,由衷地感到了荒谬和恐惧。
第一仙门和遍布栖灵大陆的第一商行加在一起,怕是都能把一整个修真界都一网打尽,而现在他们似乎在人为摧毁一些顶尖的天才,边关月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如此也似乎能解释了虚回舟对边关月的奇怪态度。
——物伤其类,又饱含恶意。
边关月还在补充说道:“百花宫老祖也对我说过,大能者陨落频繁,天才死伤寻常。”
其实这也能解释,飞升通道关闭以后渡劫、大乘期修士到了大限,自然有陨落的可能,天才从来都是死亡率最高的群体,浪着浪着就把自己浪死了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要是把所有放在一起再看的话,就让人很胆寒了。
光鲜亮丽,繁花似锦的修真界似乎被阴云覆盖,藏在暗处的毒箭时不时就会放出来收割掉天才的性命。
楚滔满心感慨,“死后的世界真是丰富多彩。”
吓得他心跳都停了,好吧,他本就没心跳,但还是觉得好可怕啊。
然后楚滔又一想,和边关月、虚回舟这些人相比较,他实在算不上天才,而且就剩下了那么点残魂,完全没必要担心。
他立马转头去看边关月和纪逐月,想看看这俩人是什么反应。
纪逐月照例没有过多的表情,唯有在看向边关月的时候才多了些人气,眼里全是忧虑。
至于边关月,她就和人很不一样了,狭长的凤眸此刻因为兴奋而瞪得圆溜溜的,脸颊有些涨红,右手握拳砸进左掌,一锤定音地说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楚滔明知道边关月这张破嘴说不出来什么好话,他还是明知故问,“你知道了什么,能分享一下吗?”
下一刻,小坟包就响起边关月亢奋到极点的声音。
“知道我果然是带着使命出现在栖灵大陆,整顿修真界,成为救世主!”
“……”
他就知道是这样,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纪纪,你相信我吗?”
纪逐月似是短暂地上扬了下唇角,轻声且坚定地回答道:“相信。”
相信这束光芒永远鲜活明亮,这也是她的期望。
“相信相信,我也相信。”楚滔很会破坏氛围地大声咧咧,他现在太饱了,实在吃不下狗粮,果断地转移她俩注意力,“我们讨论一下无极道宗和鼎宝商行怎么勾搭上的吧。”
“你用的这个词好。”看在勾搭二字上,边关月决定不和他计较了。
“那是。在我那时候鼎宝商行和无极道宗的关系并不亲近,准确来说,鼎宝商行和哪家宗门的关系都不远不近,并没有明显倾向,看来在我死后的千年时光里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要不就是早在背地里他们就暗通款曲,你侬我侬了。”
边关月给他竖起大拇指,接话道:“说不定被鼎宝商行暗送秋波的势力不止无极道宗一家呢。”
紧接着楚滔又告诉边关月他在修真界留下的人手有哪些,不过让她不要抱有多大的期待,千年过去了,早就物是人非事事休,能改变的人和事太多了。
还有当初针对他的敌人和势力都有谁,说起这个的时候,楚滔表情非常用力,手舞足蹈,像是在跳沟通鬼神的禁忌之舞,看着就怪吓人的,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当作祭品给烧死了。
边关月无语地说道:“行了,别暗示了,有机会的话肯定帮你报仇。”
楚滔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让我想想我还有什么没说的,以后想说可就没机会说了。”
边关月和纪逐月两人沉默地看着楚滔越来越透明虚弱的魂体,没有打断他,静静地看着。
“他师祖的,我知道的还真不多,交代遗言都不知道该交代什么。”楚滔暴躁地啃手转圈圈,抬头望天,无比悲伤地自言自语,“混成这个死样子的龙傲天可能就我一个了吧,真给穿越者丢人。”
“哦,对了,你俩结契大典的时候就别给我烧纸了,怪不吉利的,给我放盏祈天灯吧,就写上黄粱一梦,游子归乡。”楚滔嘿嘿一笑,目光悠远,带着憧憬,“我会在天上庇佑你们的,我与你们同在。”
“可以,我给你放一千个,祭奠你在修真界蹉跎的岁月。”
这点小事,边关月不至于不答应他。
“也行,就祝我能回到故乡吧。”楚滔越来越虚弱,但谈性还是很高,说个不停,“上辈子的时候总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压抑,总觉得自己壮志难酬,来到栖灵大陆以后我就不这样想了,妖孽的人太多,衬得我太废物了,所以我只想回家。”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知道我那另一半魂魄死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话,我现在好像没什么要说的,以后修真界的纷纷扰扰就和我无关了,我死后管它洪水滔天呢。”
“现在的我终于明白朝花夕拾的含义,在兜兜转转、跌跌撞撞之后我认清了自己,才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是回家,是母亲的阳春面,是父亲的老式自行车,是家门口懒洋洋晒太阳的大黄狗……”
“是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楚滔忽然想起什么,说完自己在栖灵大陆的最后一句话,“别忘了挖坟,有惊喜!就当我送给二位的结契贺礼!两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就不后会有期了,这地方来了一次之后就不想来第二次了,体验感实在不怎么样,就不期望着再见面了。
残魂彻底溃散于天地之间,仿佛刚才的絮絮叨叨都不曾存在过,让人一阵恍然。
纪逐月上前握住边关月的手,轻声说道:“他会如愿以偿的。”
边关月反手握住她,叹了口气,“我不难过,只是有些恍惚。”
在修真界看见最多的就是死亡,谁都可能在下一秒陨落,魂归天地也算是修士修道的浪漫,所以边关月顶多感到怅然,却不难过。
她恍惚的是楚滔有惦记千年的故乡和家人,而她呢?天天在修真界飘来飘去,原本的根也被人挖了,无极道宗和青玉仙尊也不再是她的家和家人。
纪逐月手上骤然用劲,让边关月回神茫然看向看她。
“我会是你的道侣,我也会是你的家人。”
边关月抱住纪逐月,把脑袋埋在她的肩窝里,像是抱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为自己汲取生命力。
“我知道的,你会一直陪伴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边关月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家,而是一个可以拴住她的线,不让她这只风筝无边无际地往天上飞,一个她回头就能看见的同行之人,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孤军奋战,知道走在陌生的路上也会有人对她不离不弃,
毕竟再没心没肺的人,偶尔也会想东想西。
再边关月恍惚怅然的时候,有个人站在她身边听她的废话就很好了。
朋友也可以,只不过边关月太好面子了,不愿意把自己的脆弱展露给亲近的人看,这不太符合她一生刚强的作风。
边关月咧嘴一笑,“我比楚滔幸运多了,我有纪纪,天下无敌。”
什么龙傲天的后宫,她只要纪纪,楚滔就是太不知足了。
“嗯。”
纪逐月又害羞了。
不知怎么回事,纪逐月在外人面前和边关月亲近还能稳得住,单单只有边关月的时候她反而放不开了,估计是因为私下里边关月的眼神过于的放肆,侵略性太强,像是恨不得要把纪逐月拆吃入腹,看一眼就让人欲念横生,这谁遭得住。
边关月看了眼旁边的坟包,到底是没有对纪逐月下嘴。
在坟前接吻什么的,有点过于阴间了,就算横行无忌如边关月也在思考几秒后放弃了。
“咱们挖坟吧!”边关月欢呼雀跃地说道,还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来两把铲子,分给纪逐月一把。
装备倒是挺全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楚滔倒是满足了我的一个小心愿,其实我以前就挺想干这事,挖坟取宝多好玩……”说到这里的时候边关月停顿一下,沉思起来,“让我想想我后来为什么没干这事。”
作为一个从小执行力就超强的人,边关月一般是上一秒有了想法以后,下一秒就会去执行了,根本不会过夜。
“想起来了!我当初以为各峰山上的洞府就是别人的坟墓,我挖穿了一位长老的洞府,差点把那位长老吓得气息紊乱走火入魔。”
一睁眼就是一个手持铲子,满脸泥团,笑得露出大白牙的小孩,那位长老只是岔气,已经很坚强了。
自此之后,无极道宗需要闭关的长老弟子都加固了自己的洞府,毕竟有时候在自己家也不是很安全。
边关月一边笑着和纪逐月说自己的过往,一边会挥动铲子,弯腰挖土,像个勤劳又快乐的小蜜蜂。
“……然后我就被教训了。”
纪逐月偏头看她:“嗯?”
边关月撇撇嘴说道:“傅清梧把我随手扔到她的洞府里,关我好一天禁闭,我就光顾着和她斗气了,哪里还记得挖别人的坟墓洞府的事。”
仇恨都被转移到傅清梧身上了,都恨不得咬傅清梧几口,边关月哪里还记得其他。
纪逐月抿了抿唇,眼神飘向埋头苦挖的边关月,几次想要开口,都没有把话说出来。
她觉得那位青玉仙尊应该不是关边关月禁闭的意思,像是把自己的洞府让出来给边关月挖,既然边关月喜欢的话,倒不如祸祸自己家。
只不过在这方面,纪逐月更相信边关月的判断,肯定是边关月对傅清梧更为了解。
所以纪逐月便没有开口,和边关月一起一点灵力都没用,勤勤恳恳地挖别人的坟。
“咦,有东西。”
边关月拿起一个古朴的盒子,“纪纪你看,这估计就是楚滔所说的惊喜了,地宫主人遗留下来的宝物?”
“应该是的。”
“那我打开了?”
“好。”
边关月满怀期待地打开灰扑扑的小盒子,立马就傻眼了,“这是什么啊?一块大石头?”
盒子里的东西非常的朴实无华,和路边的石头块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是地宫主人玩的小把戏,那她就炸了他的地宫;如果是楚滔耍的小花招,那她就把祈天灯换成放生灯,直接把楚滔给放生了!
谁都不能耍浮光剑主!
纪逐月定睛一看,“好像不止是石头。”
边关月见她想要动手,连忙说道:“我来就好了,上面的灰尘别脏到了你的手。”
她用灵力探过去,登机讶异地瞪大眼睛,扭头看向纪逐月,“嚯”了一声。
“里面是一股很精纯的能量。”
不能说是灵气,血气或是生命力,而是更为纯粹的本源。
那么磅礴澎湃的本源能量足够让边关月从化神后期一路飙升,突破炼虚期,甚至合体期都可以展望一下。
“这算得上惊喜。”纪逐月浅浅地勾了下唇角,对着边关月说道。
边关月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刚刚差点就把楚滔放生的危险想法,咳嗽一声,“算他识相。”
在好东西面前,浮光剑主也不好再那么矜持。
纪逐月眼神有些亮晶晶的地说道:“吸收掉这股能量之后,边边就会有底气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边关月短促的地笑了一声,似是不赞同,“不对哦。”
纪逐月茫然地看着她,清冽的美人此刻看着有些呆呆的。
“这是楚滔给我们两个人的结契贺礼,所以应该我们两个人一起把这颗大石头吃掉。”边关月揉着纪逐月的脸,认真说道。
哪有她一个人独自享用新婚贺礼的道理呢?反正在她这里是没有的。
见纪逐月要说话,边关月哼了一声,“要是反对的话,我就要在别人的坟前亲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