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原本还在叽叽喳喳讨论案子情况的警员们全部都停了下来。
王诗蕊几乎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大刘,这话可不能乱说,一个人死前几秒钟还在做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看着众人投过来的目光,刘翊浩不慌不忙,只轻轻的说了一句,“证据是从来都不会撒谎的。”
“我看了监控,”赵云归绷着一张脸,神情严肃,“宋懿是七点二十三分进小区的,这个时间点,元安柏已经死了,那么和死者亲密接触的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情人周苾。”
唐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催促道,“那还等什么,把人带回来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但赵云归的神情却丝毫没有因为获取了线索而有所松懈,因为,他们没有证据。
就算周苾亲口承认,现场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于她的证据,他们也无法指认凶手。
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赵云归转身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半个小时后,小王和小唐跟我出外勤。”
赵云归指尖夹了一根烟,蹲在马路牙子上,一边吐着烟圈,一边从来来往往的人群当中审视着什么。
当一个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的女人进入他视野时,赵云归站起身,将烟头掐灭,走了上去。
“周苾,周小姐对吧?我是市刑侦支队的赵云归,有些情况想要跟你了解一下。”
周苾愣了一下,抓紧了自己手里的包,看起来有些紧张,“警察叔叔,我应该没有犯什么事儿吧?”
赵云归很直白的告诉她,“元安柏死了。”
“和我没关系啊!”周苾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迅速后退了两步,她连连摆着手,“不是我杀的。”
“方便和我们一起聊聊吗?”王诗蕊主动开口问道,她也是个女生,年纪和周苾差不多大,交谈起来不会让周苾那么紧张。
“可……可以。”周苾答应了一声,主动走向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
“我……我是一年前和元安柏好上的,我知道他有老婆孩子,可是,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生,要在江城生存下去,实在是太难了……”
似乎是唯恐自己被当成了杀人犯,周苾把认识元安柏的过程交代的一清二楚,“我们也就是各取所需,我给他肉/体的欢/愉,他给我钱财的回报,但是我绝对没有杀他啊。”
周苾表现的很无辜,可警察的直觉让赵云归第一时间就怀疑上周苾了,“你昨天晚上五点到七点之间在哪里?”
“在公司加班。”周苾毫不犹豫的回答。
赵云归看了周苾公司的监控,她是在晚上十点才离开的公司,看起来好像确实没有作案时间,可他们公司还有一个经理直达的电梯,和地下停车场联通,那里存在着监控死角,如果周苾是通过那里离开,作了案再回到公司从正门回家,时间上也是完全来得及的。
他了眯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周苾,忽然,赵云归目光一顿,直接伸手撸起了周苾的衣袖。
“你干什么?!”周苾反应迅速,连忙把袖子撸了回来,可已经晚了。
在场的几个人全部都看到了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马上六月份了,江城最近几天每天温度都达到了三十五度以上,整个咖啡厅里所有人穿的都是短袖,可偏偏周苾上半身裹得严严实实。
赵云归想起来,他昨天看到的死者的妻子宋懿也是浑身上下都包裹的很严实。
他上半身微微前倾,十指交叉放在胸前的桌子上,隐隐给人一股压迫感,“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周苾身体抖了抖,好像很害怕,眼眶瞬间就红了,“我……我不小心摔的。”
“周小姐,还请你说实话,”赵云归步步紧逼,目光犀利,“如若不然,我们可以现在就去医院验伤。”
“我说……我都说……”
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着,看起来好不可怜,王诗蕊拿了纸巾给她,“你别着急,慢慢说。”
周苾抽噎了几下,这才开口道,“元安柏……他就是个变态,他有性/虐待的癖好,我身上的伤,全部都是他弄出来的。”
“而且他控制欲极强,我无数次的跟他说过想要断了,他却觉得我已经跟他上/了/床,就是他的人,我根本没办法逃离。”
周苾是现下人们口中标准的“小镇做题家”,她竭尽所能才从老家那个小地方考到了江城来,等到了大学,她才发现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天赋在这些有钱人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们忙着出国,留学,创业……
周苾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只要没课的时候去做家教兼职,可即便如此,她和同龄人的差距还是越来越大。
她好不容易凭借自己在校内的优秀成绩应聘了一家大厂,可没有任何背景的她,工作了一年也依旧只是个小职员,一个月的工资用来交了房租就所剩无几,她只能省吃俭用。
生活的压力摧毁了她那单纯的梦想,她开始不择手段的往上爬。
可元安柏太变态了,她受不了了,继续下去,她恐怕会被元安柏给玩死。
她还年轻,她还有大好的年华,她必须想办法。
周苾被带去了医院验伤。
她浑身上下除了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以外,竟再也找不到一块好肉。
鞭子抽打留下的鞭痕,用牙咬出来的深可见骨的牙印,滚烫的蜡液滴上去的烫疤,以及被严重撕裂的下/体……
谁能想到,看上去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疼爱女儿,尊敬妻子,一向以老好人的面目示人的元安柏,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变态。
赵云归脱下身上的外套,挂在门口的架子上,双手抱胸,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墙壁上的时钟。
周苾的杀人动机出现了。
可是……证据呢?
——
“大师,你终于来了,我想死你了!”
刘老头看到言晰的第一时间就冲上去给他来了个熊抱,“你不知道你这没来的一个星期,有多少人来向我打听你的情况。”
他那个悲痛欲绝啊,这损失的可都是大把大把的钱。
言晰不太习惯和人如此近距离接触,挥开了刘老头的手,漠然开口,“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嘿嘿嘿,”刘老头笑了两声,挠着自己的头发,“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他指着那张小黑板,“你看,你算卦的规矩我都早就给你写上了,只可惜这段时间一直没等到你来。”
而且之前那个孙子煤气中毒的大妈张秋芳天天来骚扰他,就为了见言晰一面。
“不急。”言晰在卦摊后面的小马扎上坐了下来,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画好的符摆放整齐,静静等着有缘人上门。
刘老头则是在一旁悄咪咪的发了个微信。
没过一会,一大群中年大妈就向这边涌了过来,为首的赫然就是张秋芳。
她身旁还跟着一对年轻的男女,男人怀里抱着个一岁小孩,孩子看起来很健康,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乱瞅。
“大师,大师……”一到卦摊前,张秋芳就直接跪了下来,还招呼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一块,“快点,咱们都给大师磕个头!”
说时迟,那时快,三人齐刷刷的跪下,“咚”的一声,额头就重重砸在了水泥地面上。
言晰没有起身,受了这一礼,他救了张秋芳的孙子,这是应该的。
“大师你看,这是我孙子乐乐,他现在已经大好了。”张秋芳说着说着又流了泪,那天她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小小的孙子躺在icu里,顿时觉得天都快要塌了。
儿媳妇恨她恨的要死,要是乐乐当真出什么事,恐怕这个家都得散。
还好,她回头了,当天就把言晰给她的符纸放在了乐乐的枕头底下,医生还说乐乐醒来的时间不定呢,她放了符纸的第二天,乐乐就睁开眼睛了。
她急忙掀开枕头去看,然后就看到那叠的好好的符纸,竟然完全化为了灰烬。
张秋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言晰又救了她孙子一命!
她一直想要感谢言晰,只可惜最近几天言晰一直都没来。
跪下磕了个头还没够,张秋芳直接十分慷慨的给言晰扫了一万块钱,“大师你看,这都是我舞蹈队的姐妹,你算卦算的准,你给他们都算一算呗,三千块钱一卦,绝对不会少你的。”
刘老头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这一个星期,除了来问言晰的,就没有一个人找他算卦,太让人心酸了。
乐乐面色红润,一点儿也不怕生,东瞅瞅西望望,眯着眼睛,笑出了月牙,确实是大好了。
“嗯,”言晰十分淡定的点了点头,“但是我一天只算三卦,你们商量一下吧。”
“不过,符纸数量不限,三百块一张。”
“给我来一个。”
“我也要一个!”
“你们都别抢,我要三个!”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言晰带来的几十张符纸就全部都卖光了,没抢到的有些愤愤不平,抢到多的了眉眼弯弯,打算回去给家里人一人一个。
今天来算卦的三人,一人是为儿女问姻缘,一人为子女求学业,还有一人是为财运,都是很简单的东西,没过一会就全部解决了。
今天卖符纸加算卦,一共入账两万多,言晰照旧给刘老头转了两千,准备离开。
可突然,一群年轻人围了上来,而其中一个,言晰还认识,正是前两天刚出院,趁着的周末和狐朋狗友来市中心玩耍沈傲。
“啧,我当是谁在这坑蒙拐骗呢,原来是我的好哥哥呀。”沈傲脑袋上的伤不能见风,所以他带了一个大大的帽子遮住了大半个头,整张脸陷在阴影里,看起来有些阴险。
“怎么,被沈家赶出来日子过不下去了,竟然搞起诈骗了?”
“兄弟们,”沈傲高昂着脖子,得意洋洋,“给我把这卦摊砸了,动手的人我一人给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