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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唯有地狱属于你

    畸形之鬼轻蔑看着两个少年,放出血鬼术之后就没打算再多看一眼,看似是他们在追杀半天狗,但玉壶再清楚不过怯鬼只是半天狗最弱的一个分身,也就在保命上值得称道一些。

    相比柱,炭治郎和玄弥都差的太远了。

    事实如此,玉壶的血鬼术相当简单粗暴,就是以量制胜的召唤,玄弥的枪术面对这种情况根本无用,咬伤最重的地方几乎能看到骨头,他烦躁地推开努力挥砍保护自己的炭治郎:“不要管我,去杀鬼!”

    说罢自己主动远离炭治郎,在汹涌的食人鱼群中,如同小石子被卷进山洪,转瞬就没了影子。

    炭治郎咬了咬牙,奋力调动水之呼吸,借力打力没有受伤太重,却是连接近玉壶都很困难,他到了血狱钵的旁边,挥砍间隙试图割开血狱钵的网,因此分担了防护力量,身上伤口多了起来。

    被关在血狱钵中的无一郎看到炭治郎持刀的手上遍布血色,明明此处没有空气,鼻间却仿佛嗅到血腥味,他睁着一双雾绿色的眼睛,语气平静:“你对付不了它,与其送死不如想办法找其他人求援,比如那只白头发的鬼。”

    炭治郎有些生气:“你倒是动起来啊,没到最后时候不要认命,还有,明明是同伴,形容夏先生怎么能用只!”后面的话被嫌他死得不够快还叽叽歪歪的玉壶用更狠辣的攻击打断。

    无一郎没有再说话,看着炭治郎的背影,极度缺氧和中毒的情况下,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时透无一郎恍惚间回忆起什么…

    被憎珀天的攻击而虚弱到昏厥,正安置在战场之外的祢豆子醒来,跑过来想要帮助哥哥,炭治郎对着妹妹焦急道:“先去救时透先生,他被困在那个网里!”

    女孩听话地点头,两只手臂张开往血狱钵的方向跑,路上不断有鱼想咬她,尽数要么被踩在脚底下要么被女孩像踢球一样踢飞,然没等她到跟前,恢复记忆同时开启了斑纹的时透无一郎斩断血网,代替炭治郎重新对上玉壶。

    玉壶嘲笑他:“弱小的小鬼,就算出来了又怎么样,这次我可不会留给你被救的时间了。”

    话音未落,早就在此前的缠斗中显露出真身的它就被时透无一郎用领悟的霞之呼吸·七之型·胧干脆利落地斩首,玉壶头颅落地的同时,无限城中设施被愤怒的无惨大面积破坏,鸣女静默缩在角落里,抱紧手中三味。

    无惨:要说心情,就是后悔——它怎么当初就转化了玉壶这个自负的菜鸡!还能给它混到上弦!

    ———

    中毒太久,炼狱杏寿郎身体远远没有达到完全恢复的程度,有些像大病过后的虚弱,头发都有些蔫哒哒,他没有听从夏榆青的建议休息,在童磨离开之后就一同过去半天狗那边的战场。

    脚步声唤醒了昏迷的少年,混沌的脑袋意识到之前的环境瞬间清醒,视野还未恢复已经挣扎着举起枪对准来人。

    一双冰冷却力道柔和的手避开他手中的枪,小心将他扶起,不死川玄弥抬眼,没能聚焦的视线中是不清晰的白色色块,逐渐看清那双绯红的眼睛:“上弦五在……”

    夏榆青给他输送了些能量,特殊体质的少年就逐渐脱离此刻极度虚弱的状态,被鱼群啃食的残破的身体也在稍有恢复。

    “不用担心,玉壶已经死了,也没有人伤亡。”

    原本挣扎着要继续鬼化以尽快恢复重新战斗的少年闻言一声不吭地闭上眼睛,放松地睡过去。

    夏榆青将不死川玄弥递给炼狱杏寿郎:“马上天亮了,接触到阳光他鬼化的体质和我的细胞和血鬼术都会失效,他可能要真的残疾一段时间,不如你将他带去阴凉的地方等我。”

    杏寿郎小心揭下羽织将少年包裹着抱起,这次没有拒绝。

    夏榆青到达的时候,半天狗的本体怯鬼已经被炭治郎用火之舞神乐斩下头颅,天边,红日还未升起,云团却已经染上晴色,曙光渐明,看过去一眼就感觉到刺痛。

    祢豆子的脸被烧灼,另一边半天狗却在怯鬼被斩下头颅之后再次分裂出一只分]身鬼,高大的恨鬼正对着太阳的那部分皮肉也在燃烧,然而它这些年来从不间断吃人,积攒的力量足够它走出这片旷野。

    想到珠世信中所说,祢豆子忽然伸手,将努力想要保护自己的哥哥推开:“没关系的,相信我,哥哥。”

    炭治郎双眼满是血痕,他不敢回头看哪怕一眼,死死盯着跌跌撞撞想要逃出生天的恨鬼,脑子里不断回想的是祢豆子被烧灼的脸以及那个脾气很坏,却同样决然推开他的少年。

    少年注视着半天狗的眼眸这一刻爆发出深重尖刻的恨意。

    你怎么能活下去。

    怎么能让你活下去——

    通透世界之下,半天狗全然消弭,再没能产生新的鬼苟活。

    燃尽黑暗、新出地平线的太阳太过明亮,像吸收了所有的色彩,以致万物都蒙了灰白。

    “哥哥……”

    这一刻,炭治郎依旧以为是幻觉。

    直到他被妹妹从身后抱住,这个世界才有了真实感。

    变成仓鼠被祢豆子完全忘记的夏榆青险些掉进阳光,那他号就废了,小心钻到炭治郎衣服里,炭治郎总算从妹妹失而复得的情绪中挣脱,察觉到袖子里冰凉又毛绒绒的触感和自己好转许多的伤势,迟疑问道:“夏先生?”

    “是我,现在去村民的集结地吧,隐部的人应该快来了。”

    “对了,还有一个上弦二没有出现!”炭治郎一个激灵就要去摸日轮刀。

    “别担心,杏寿郎已经把他打跑了,更别说现在是白天,别的鬼可没办法克服阳光。”

    炭治郎这才稍微放心下来。

    路上碰到锻刀村的村民,他们过来帮忙,顺便拉走了伤势不轻的甘露寺蜜璃。

    “炭治郎!”爽朗却有意压低的声音响起,炭治郎看过去,撞进一双奕奕发亮的双眼,笑容正要展开,就看到他身后躺着的人。

    不死川玄弥身体和精神都很虚弱,到现在没醒过来,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睡着也是一脸不爽的模样。

    “他……”炭治郎手指紧握,盯着不死川玄弥还残缺的下肢。

    “能恢复过来,不算很严重。”杏寿郎摆摆手道。炭治郎才发现玄弥是有呼吸的,满心庆幸。

    “你学会通透了?”

    想起最后看到半天狗弱点时候奇特的视角,炭治郎犹豫片刻:“表现得有些像,但让现在试,又有点不知道怎么用。”

    “已经很有天赋了,等状态好一点,我们切磋一下。”

    炭治郎爽快答应下来。

    锻刀村的村民们在隐部成员的帮助下有序搬离,除了房屋依旧立在远处,锻刀村算是空了下来,炭治郎和杏寿郎都开了通透,没用斑纹,虽然更多是杏寿郎在指导,激烈程度也没有少。

    杏寿郎给炭治郎的压力很大,根本顾及不到周边的建筑。

    房屋倒塌堪比拆迁的声响惊醒了睡得不是很熟的甘露寺蜜璃和时透无一郎。

    起来站在一边旁观了一会,发现杏寿郎和炭治郎的战斗不太同于往常的形式。

    紧密的战斗,哪怕不含杀意依旧精彩。

    时透无一郎看得认真,良久,甘露寺蜜璃凑到他身边想问他看出什么没有,就见少年一敲手心:“我学会了。”

    “哎?”粉发女生双眼懵圈。

    正好炭治郎败下阵来,时透无一郎举着木刀接着和杏寿郎切磋起来。

    此前和炭治郎交战中不显的技巧这次展现得淋漓。

    甘露寺蜜璃总算看明白了些:“这难道就是通透世界?”

    炭治郎占据了此前无一郎的观战位,闻言点头。

    “好、好厉害……”甘露寺蜜璃揪着手指,看着对面两个柱的眼神神似自己刚读完题干,扭头发现学霸同桌已经写出答案的学渣,挫败又服气。

    甘露寺蜜璃自然不能算学渣,只是她的同事大概都是学神的境界了,尤其是无一郎,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看一会,直接就‘我学会了’的!

    切磋完毕,根本没分出胜负,时透无一郎熟练了通透世界之后两人就停下。

    无一郎打完后呆呆看着天空的云彩,和杏寿郎切磋途中他已经发现自己的呼吸法在通透世界之下稍显不足,后面他尝试调整,又败于杏寿郎敏锐的战斗直觉。

    还需要磨炼,这种程度可对付不了更高等级的鬼,更别说还有鬼舞辻无惨。

    甘露寺蜜璃不太好意思跟时透无一郎说话,但作为炎柱继子,请教本就是自己老师的杏寿郎就很自然。

    炼狱杏寿郎也尽心尽力在教,但甘露寺蜜璃还是没能开窍。

    杏寿郎也不意外,蜜璃和炭治郎有些像,都是战斗天赋绝佳,在平时教学上却稍显笨拙的类型,但遇到战斗就突破得很快,压力越大越容易顿悟,是临场发挥型的选手。

    这样一想,杏寿郎就琢磨给她找个对手。

    想到童磨和他战斗时候不时感叹这他不如蜜璃可爱,根本不想和他打——炼狱杏寿郎眼神坚定:绝对不能让童磨那家伙接触蜜璃,还是猗窝座兄弟正直一些,适合教导工作。

    被夏榆青转达杏寿郎的请求,猗窝座皱眉:【我不打女人。】

    杏寿郎爽朗笑道:“别看蜜璃没有太强的气势,认真起来,小看她肯定会吃亏的!”

    猗窝座还是同意下来,具体时机还要看主公的安排。

    临行分别前大家聚在一起盘算了一下,锻刀村之行看似凶险,实际不仅没有损失还收获不少。

    炭治郎开通透,炎柱和恋柱开斑纹,无一郎双开还恢复了记忆,祢豆子克服了对阳光的恐惧,玄弥也至少收获了夏榆青的血鬼术和应对高级鬼的经验。

    只有恶鬼一方凄凄惨惨送了两个上弦鬼当经验包,牺牲自己成全鬼杀队,可悲可叹可喜可贺。

    鬼舞辻无惨几乎被气活过来,童磨顶着缺了脑壳的脑子回到无限城的时候就被自己大老板削掉了整个脑袋,几近喷火的梅红色眼睛凑近,无惨愤怒哀叹:“童磨你在干什么呀童磨!为什么没有在天亮之前杀掉炭治郎!”

    在无惨的视野里,炼狱杏寿郎被童磨毒素侵入心脏之后就和现实南辕北辙,那位鬼杀队的炎柱被冻成冰雕,在童磨的铁扇下碎裂,在这之后无惨就没有再关注童磨,而是看炭治郎那边。

    但在半天狗死前,视角余光中树荫下的人影,一看就是童磨,无惨火气蹭一下就上去了。

    无惨不在乎半天狗怎么样,但炭治郎当时那么虚弱,童磨竟然不去补刀。

    童磨满是委屈地解释:“当时夏榆青也在,他差点就把我捉去吃了……”

    无惨皱眉,怒火倒是稍歇,它指甲刺进童磨脑袋里,看到他此前的记忆。

    旁边,是炭治郎斩杀半天狗,树林中,白色发丝悄然潜伏在草丛中,靠近了童磨,悄无声息在附近布下蜘蛛网一样的陷阱。

    如果不是童磨及时发现将周围整个冰冻住,趁着发丝吞噬血鬼术的间隙逃离,夏榆青大概也是担心炭治郎没有过来追,只怕当时已经被炼狱杏寿郎重伤还没补充的童磨真的会被捉去。

    但是,无惨还是疑心:“他为什么放过你?”

    童磨开朗笑着:“要是本人他肯定追过来了,但夏这段时间好像开发出新的血鬼术,一直跟在炭治郎身边、还帮他杀掉上弦六兄妹的那只好像是他的分]身哎,可能是没有足够的把我单独面对我吧。”

    无惨思考片刻,将童磨的头扔回他身体旁边,总算打消了些疑虑。

    相比磨磨蹭蹭不敢正事、最后被一个小男生秒杀的玉壶以及什么成绩都没有的半天狗,童磨杀了一个柱算是好一些……无惨这样想着,然后又有些生气。

    什么时候,它需要这样自我安慰才能不那么失望?

    “一群废物!”无惨大人拂袖离开。

    藤之家中。

    祢豆子站在窗外,阳光依旧浓烈,温暖浸到身体里,像是又有了为人的温度,仿佛和生前没有什么不一样。转身,她看到房间内正在写着什么的夏榆青。

    “榆青哥……”她想问你没有办法克服阳光吗,又觉得这样的话容易引人伤心。

    夏榆青看着她,笑了笑:“我的细胞可以模拟很多东西,只有阳光是它无能为力的。”

    祢豆子完全克服阳光那一刻,夏榆青感觉到自己原本残留在祢豆子体内的细胞尽数死亡了。

    少女一怔,有些愧疚。

    夏榆青笑着,唤她过来,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不需要在意这个,哪怕是人类的时候,我的病情也是不允许我接触到阳光的,总不能因为别人残缺就愧疚自己健全啊。”

    祢豆子看着青年温柔包容的笑容,哪怕成了鬼,青年外表依旧是瘦削的,带着一股病弱气,晶莹的泪珠滚在眼眶,她忽然想起了父亲。

    又有些想家了。

    夏榆青递出手帕,安慰她:“很快就要结束了,鬼舞辻无惨会死,所有的血仇终将得报,你和炭治郎以及所有人,都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祢豆子接过手帕,抿着嘴唇点头。

    “你们在干什么!!”远远传来带着破音的质问近似惨叫,惊得不远处一只正要落下的鸟爪子都劈了叉,晃了几晃才抓稳,愤怒地冲那边发出愤怒的啾啾声,也打破了此时莫名的伤感。

    电光般的人影唰地冲到夏榆青和祢豆子面前,正是我妻善逸。

    夏榆青扶额,果断在善逸再次开口之前变成仓鼠,而后下线,哪管他之后怎么吵闹。

    本体的夏榆青又回到珠世这里,顺便告知她祢豆子成功克服阳光的情报,以及她的特殊性,夏榆青肯定道:“即便是我的细胞也无法重复她的转变,我想,如果不变成人,祢豆子会是唯一能克服阳光的鬼。其中或许不是任何物质的原因,只是这个世界不允许。”

    珠世对他的观点也是赞成的,弥豆子的转变从单纯细胞和血液上研究,根本找不到根源。

    当然,她也不打算认真去追究。

    典雅静美的女子将耳边散落的发丝挽在耳后,朱唇微扬看向远方。

    鬼舞辻无惨。

    你穷极一生追求的最完美生物,终究是水中捉月、浮梦泡影,唯有地狱沉沦和罪孽痛苦是应当属于你的。

    第112章

    正值盛夏却无蝉鸣。

    短短时间里,连着折损三个上弦,鬼王的怒火传递到每一只鬼意识中,连带着十二鬼月中大量空余位置的诱惑,各地原本隐藏的恶鬼都活跃起来。

    因为斩鬼任务繁重,鬼杀队低阶剑士的折损也直线上升。

    相比起活跃的低级鬼,夏榆青从童磨哪里得到的情报中,鬼舞辻无惨却是连身份都不换了,平时就呆在鸣女的无限城,也没见召唤他们过去。

    这样一副闭关的架势,显然没憋好事。

    “它会不会就此躲避起来?”珠世纤细眉头微蹙,眼神忧郁。

    “不会,它确实胆小怕死,但也是个极度自负的家伙,只是死了两三个下属,这不足以让它觉查到危险。”

    “也是,选择其他只会更加难走。”珠世呼了口气,想到计划即将开始,一向沉寂阴霾的眼眸里多出亮光,像漆黑夜幕深处燃起的火焰,那是她积淀许久的恨意。

    愈史郎沉默跟在珠世身后,身边还跟着另一个穿着绿色和服的男子,那是曾经在浅草闹市中被无惨化作鬼的青年。

    变成人类的药经过了无惨细胞的实验,基本已经稳定能够将普通鬼变成人类的效果。

    药效一经确认,技术再完善一些珠世就对愈史郎和真说可以令他们重新变回人类过正常的生活,愈史郎倔强地以自己的血鬼术能够帮上她为由拒绝,珠世看着这个孩子努力隐藏的伤心,没有勉强。

    真在恢复理智之后就沉默寡言起来,他还清晰记得自己初变成鬼时的癫狂,大庭广众之下发疯袭击无辜之人,在家人街坊面前他大概是没什么名誉可讲了。

    他同样拒绝了变回人类的药,原本平静的生活被鬼舞辻无惨随意又轻慢地打破,即便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也是会想要报复的啊。

    恶鬼时候的他,至少还有血鬼术有些用处。

    于是珠世将药方和制作方法寄给鬼杀队,又将成品的药给了愈史郎他们,什么时候服用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这边可以留存吗?”夏榆青笑问。

    珠世将装了药的荷包递给他:“当然,没有你帮忙不会这样完善。”

    夏榆青妥帖收下,起身道别:“我先走一步,一个月后再见。”

    一个月后为期,正是柱合会议。

    所有的柱此刻已经收到通知,但产屋敷耀哉特意提到还不着急,让众柱路上顺带做些任务。

    于是远一些的走的还算直线,近一些的柱就基本都在往远的绕。

    距离柱合会议规定的时间只剩下五天,但鬼杀队总部一个柱都没到,有一个算一个,还在外面疯狂刷任务。

    甘露寺蜜璃和憎珀天一战后都是被隐部抬回去的,但这相对她的体质其实不算严重,休息两天就恢复了任务,根据鎹鸦的指示西边许多个城市有鬼消息的都被她扫了个遍。

    亮圆的月亮高悬,夏风凉爽。

    恶鬼獠牙暴露,悄无声息接近面前粉发的剑士,下一刻视线天旋地转。

    甘露寺蜜璃看着恶鬼的头颅有些苦恼:“我连呼吸法都没用呀,好弱,这样根本达不到锻炼的效果。要怎么样才能学会通透世界呢?”

    留在原地确认了恶鬼消散没有出现意外,恋柱抬脚根据丽的指示打算去到临近的另一处地方,虽然那儿似乎和其他同事的区域有重合,但也没关系,遇上的话干脆结伴回去好了。

    会是谁呢?冷酷帅气的水柱兄弟还是妖异俊美的音柱……或者是神秘寡言的蛇柱呢?

    粉发女孩面颊微红,但想到可能会遇到帅气的男孩子,脚步又轻快起来。

    “就是那儿吗?”穿过山林,视线豁然开朗,甘露寺蜜璃看着下方聚集的房屋建筑询问道。

    噫?

    甘露寺蜜璃视线后转——为什么,丽没有回答。

    刚猛霸道的拳风擦过女生的脸侧,过于凌厉的拳势甚至隔断了头发。

    女孩身体在半空扭转成诡异的弧度,特殊的软刀甩开隔绝对方紧密衔接的攻击,乘着力道没有受伤还拉开距离。

    对方没有追击而是停留站立在原地,看着女生惊疑的眼神,将手中被捏住嘴巴和翅膀的鎹鸦扔过去,意外的是她还活着,虽然不可避免掉了些羽毛,却是第一时间扑棱棱飞起来。

    甘露寺蜜璃担心丽,眼睛没敢错开来人——那是一只鬼,粉色短发,蓝金色眼睛,面带青纹。

    “上弦之三,猗窝座?”那只险些杀掉杏寿郎的鬼。

    粉发的恶鬼面上没有太明显的表情,视线轻飘在空中,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只是那样凛然凶悍的气势显示出他的强大。

    猗窝座视线终于定格在甘露寺身上,轻声道:“是我,打一场吧。输了就把命留下。”

    话音落,仿佛能够冻结人血液的杀气疯狂压迫着对手的神经,比憎珀天还要强悍不知道多少的气场,那是纯粹仰仗特殊能力的鬼绝对不会有的斗之气。

    甘露寺蜜璃抿了抿唇,敌人只凭威压就令她身体自动应激开启了斑纹,她自知或许不是对手,深吸一口气,呼吸法调动到最圆融的状态,粉发女孩神色坚毅应道:“那就来吧。”

    恋柱的呼吸法攻守兼备,大范围剑式是亮点,但攻击方面来说还是逊色于杏寿郎的炎之呼吸,几乎一个罩面就被要猗窝座逼入绝境。

    周边的树因为战斗断裂,甘露寺蜜璃已经发现面前的鬼竟然也会通透世界,她苦笑,心知若不是对方似乎没有认真,她估计早就死掉了,但既然没有死,就不应该气馁才对。

    通透世界之下的猗窝座弱点看得很清楚,甘露寺蜜璃几乎是抛开技巧,凭借着战斗的本能疯狂发动着攻击,很快猗窝座身上就见了血,赫刀造成的伤势灼烧一般刺痛。

    粉发恶鬼仿佛感觉不到痛,声音冷漠道:“攻击强度还差些。”

    女孩身体如同坠落的鹤,糖果绿的眼眸无从抗拒地闭合,昏迷前的眼神却带了疑惑。

    快速且轻的脚步声渐进,来人看到这一片战斗痕迹,心头的不安骤升,视野明亮了些,他驻足,看到站立在崖边的鬼。

    月亮明亮愈发衬出其中阴影和坑面明显,粉发的鬼逆光站立着,居高临下看过来,呼吸间是还新鲜的血腥味。

    青年沉静的蓝眼睛向下,看到猗窝座脚边形制特殊,很好辨认的日轮刀——那属于鬼杀队的恋柱。

    猗窝座和眼前面无表情的年轻水柱对视,赫刀斩出的伤口还没愈合,持续的疼痛很好地激发了几分战意,原本不算高的兴致也调动起来。

    蓝金色的眼眸微弯,猗窝座向前走了几步:“不给她报仇吗?你们是一起的吧?”

    富冈义勇的刀很快,只是对方仿佛早就预测出他的行动一般动作写意地侧身,差之毫厘地躲开了日轮刀,脚下一挑,就将那条原本属于恋柱的日轮刀挑下山崖。

    “只是这种程度吗,还不如刚才那个小女孩。”

    富冈义勇沉默着,刀愈发快速有力。

    猗窝座眼眸闪着亮光,显然富冈义勇的剑招很对他的胃口。

    山下,甘露寺蜜璃很快醒来,毕竟后颈这种脆弱的地方,猗窝座也不太敢下重手,周边是一片黑暗,斩鬼人早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光线,身边是再寻常不过的一片树林,只是看着更像是在山脚。

    手边什么东西硌到,低头拿起来才发现是自己的日轮刀,而后甘露寺蜜璃听着上面的打斗声陷入沉思。

    有人过来,是熟悉的声音:“这是你的鎹鸦吧?”

    人影从黑暗中显露,手中拎着一个白色网状的笼子过来,其中关押着一只漆黑的鸟,正是她的鎹鸦丽。

    笼子到甘露寺蜜璃眼前自动化为灰烬,其中鎹鸦飞出,被甘露寺蜜璃捧在手心,略心疼地摸了摸她被薅掉羽毛的翅膀。

    “夏先生,这是怎么回事?”甘露寺蜜璃不解地问。

    “猗窝座跟我一样,产屋敷当主也知道这一点,一直隐瞒只是为了可以更好提高鬼杀队剑士的水平,你不是第一个,不过之后可不要说出去哦。”夏榆青笑着竖起手指,做出‘嘘’的手势。

    甘露寺蜜璃直接就信了,元气满满地点点头。

    “但是我们不知道他的身份的话,打起来不知道留手,不是会很危险吗?啊、我是说义勇前辈他们,他们都很厉害的,只是我比较弱一些而已。”粉发少女说着有些羞愧地揪手指。

    所有微表情都显示她是真的这样认为的,夏榆青沉默片刻:“其实你们水平对猗窝座来说应该都差不多,上面那位水柱应该很快就会来陪你了……啊,已经搞定了,我们上去吧。”

    富冈义勇一开始是不信的,即便猗窝座让他走他都固执地在让他杀了他,觉得他别有目的,较真得让人头痛。

    直到夏榆青带着完好无损的甘露寺蜜璃上来富冈义勇神色才变得有些将信将疑起来。

    夏榆青把情况跟义勇说了一遍,手上还有主公以防万一寄过来的手信,富冈义勇可算是信了,正要离开,夏榆青身影顿了顿。

    “等等,先别走。”

    “嗯?”

    “锖兔在下面,正要上来。”夏榆青说着已经将视线投向猗窝座。

    已经打算下班的三哥:……你拿我当驴使吗?

    夏榆青笑:能者多劳嘛。

    猗窝座还是答应下来,富冈义勇剑式已经很纯熟,对手给的压力一大他就开了斑纹,有人示范,通透世界的技巧也学习得很快,当时目的达成看到身边等待的恋雪就速战速决起来,伤势不算严重,此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在夏榆青待着水柱恋柱躲起来之前,猗窝座叫住他们:“日轮刀留下来。”

    想到之前猗窝座刺激他的话,仿佛明白什么,富冈义勇迟疑片刻还是把日轮刀留下来当道具了,夏榆青打量着现场,将不合理的地方处理了下以免露馅。

    锖兔就这样在众人暗戳戳的注目下到来,和富冈义勇一样,第一眼看过去关注的都是猗窝座脚边的日轮刀。

    “义勇的刀,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猗窝座扯了扯嘴角,语气敷衍:“我不太关注无关紧要的家伙叫什么,刀在这里当然是死了,要报仇吗?”

    本心是不耐烦念台词,但这种情绪放在这里意外的合适,和富冈义勇一样,锖兔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一开头就打得很激烈。

    锖兔的天赋真的很强,猗窝座面对他时几乎是全力以赴的程度,差点打上头。

    还是锖兔喊的停。

    猗窝座疑惑后冷静了些,留意到天际近明,不想多说正打算撤,就听锖兔声音里听不出来情绪地道:“出来,义勇。”

    猗窝座脚步一顿,扭头:?

    其他人:!!

    富冈义勇沉默片刻,从远处走过来拿起自己的日轮刀,疑惑:“师兄怎么会知道我在?”

    锖兔视线在师弟和随后出来的夏榆青还有猗窝座身上转了转,无言的看了看树梢。

    众人抬头,只见属于富冈义勇的鎹鸦正好整以暇呆在他们原本藏身不远处的树上,窝在树枝交叉处睡觉,分明是一只鸟,竟然能睡得肚皮朝上,姿势也是惬意极了。

    富冈义勇面色一呆。

    第113章 新年快乐呀!

    沉默过后,木着脸的青年认真道:“我可以解释。”

    锖兔看看猗窝座和夏榆青,已经把事情猜测出差不多,但还是听了师弟的解释——上弦三是外援。

    侧耳等着后续的甘露寺蜜璃发现水柱师兄弟相互对视,而富冈义勇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说什么,嘴角一抽:就、就这样的嘛?富冈前辈,你这样真的不会被打吗?

    却见肉粉色头发的少年点点头:“啊,我明白了。”

    ……是我孤陋寡闻了,水柱师门内部大概是有着特殊的交流相处模式。

    锖兔留意到愈发明亮的天边,扭头去看猗窝座:“天快亮了,留在这里没关系吗?”

    毫不作伪和勉强的关心全然平息了此前的愤怒,猗窝座还以为他至少会因为被耍了而不爽,沉默。

    鬼杀队的人,都不知道记仇的吗?

    虽然都这些人很有好感,自觉身份不同的粉发恶鬼却不打算和他们有太多交集,更没必要处好关系,他只对着夏榆青点了点头,腿上用力一个跳跃就离开了这里。

    “几位已经完成了修行,不如尽早回到鬼杀队。”夏榆青道。

    猜测出之后夏榆青和猗窝座可能还会持续这样的操作,锖兔义勇和甘露寺蜜璃当即离开。

    猗窝座今晚上没打算做什么,昨天接连应对三个柱消耗很大,如果不是此前在黑死牟那里学会了通透世界,即便胜过恋柱大概也会在天赋极佳的富冈义勇那里折戟。

    夏榆青让他好好修养,带着童磨去堵其他人,边走边不确定地问:“你确定可以?”

    童磨哼着歌走路,步伐有些跳跃橡白色长卷毛一甩一甩的。

    “当然,我的血鬼术可是人越多越省事,只要我小心一些不被毒暗算,那几个小姑娘才不会是我的对手。”

    夏榆青微笑点头,不再看这个自己给自己插满flag的家伙。

    在童磨过分自信的请求下,产屋敷当主最后安排每位柱的任务时刻意将花雨虫三位女性柱调在相近的距离。女孩子们大多数都是喜欢扎堆的,尤其是平时关系好的小伙伴,不遇到就算了,遇到并且顺路几乎都会同行。

    外表娇小可爱,但三位女性的柱绝对不差男性的柱什么,天生体力的弱势都被其他技巧来弥补,得知上弦鬼的情报后她们更重视这一点,那么长时间一来,以前的优势只会更加凸显,短板则是重点加强,就算夏榆青也不知道她们现在会难缠到什么程度。

    猗窝座学会通透世界都不会敢这么托大,磨磨头这是飘了啊。

    莹白剔透的冰霜世界,花香和雨连绵,花柱掌控全场,蝴蝶忍和真菰身形灵巧地跳跃穿插其中,像春和冬的对抗。

    一开始信心满满还玩闹心态的童磨很快笑容牵强起来,看起来轻飘飘的日轮刀落在他身上可一点都不轻飘飘,加上三个女生里两个是医生,解毒方面心得独到,一时半会斩杀不了他,但他也别想靠毒素把她们撂倒,加上她们日轮刀上也有毒,打持久战更可能是他先倒下。

    童磨捂着自己脖子上被真菰和蝴蝶忍割出来的伤口,不得不认真起来,放弃以往面对剑士时磨磨蹭蹭的打架风格,血鬼术全力施展,手上金扇也狠辣起来。

    人类的伤口不能像鬼那样快速恢复,真菰战斗节奏最快,正面面对童磨的压力,伤势积累很快严重起来,这样情况她非但没有减缓攻势反而像在燃烧自己一样拼命加码,努力给两个同伴创造空隙。

    童磨好不容易摆脱她的纠缠拉开距离,开始着重针对依赖毒素本身无法进行有效斩击的蝴蝶忍。

    最后他成功了,七彩眼眸的恶鬼笑眯眯将紫发少女禁锢在怀里,挑眉看向香奈惠:“这是你的妹妹吗?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冰雪将他连同怀中的少女淹没,同时逼迫香奈惠和真菰远离,再出现童磨怀中已经没了女孩的身影。

    童磨舔了舔金扇上的血迹,眼睛弯弯:“我实在心痛你们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挣扎在人世,那么漂亮的手,拿刀真是太可惜了,与其纠缠于过去的痛苦,幸福地活在当下不是更好吗?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蝴蝶香奈惠双眼赤红,童磨的垃圾话更是让她面上暴起青筋。

    轰然巨响中,一道纤细的人影被重重砸落在地上,全然冰封的地面宛若钢板,被这一下砸得裂开。

    普通人早就在这样的冲击力下被砸成肉泥了,外表柔弱温柔的柱却趁此机会用尽最后的力气斩下了童磨仅剩的那只手。

    童磨眼神温柔看着濒临死亡的花柱,叹了口气:“何必呢?你这样温柔又坚韧的人,像普通女孩子那样拥有自己的家庭而非和鬼死磕,肯定会过得很好的。”

    蝴蝶香奈惠微笑着,没有给他一个字。

    童磨却是瞳孔紧缩,危险至极的预感让他知道,躲不开会死的。

    他毫不犹豫地用层层坚冰将自己包裹,却抵挡不住身后的利刃,剑式像狂暴的雨浓密又携着千钧砸落,站立其中眼里全然看不到其他,找不到半点逃脱的间隙。

    此前分明被他重伤击落的真菰眼下是雨滴状的斑纹,强弩之末的身体偏偏爆发除骇人的能量。

    被香奈惠的赫刀斩落的双臂无从恢复,血鬼术无力支撑,被真菰赤红的日轮刀砍进脖子,童磨全然顾不上面子问题,高声疾呼:“老板救命!!”

    下一刻,白色发丝牵扯住童磨烂得不成样子的身体帮他快速脱离战局。

    真菰眼睁睁看着仇人得救,严重超负荷的身体却无法追上将恶鬼枭首,不是因为伤势她也能生生呕出血来,愤怒强撑着她站直,看向那个救了童磨的人——雪白的发和眼睫,绯红眼眸温和仿佛带着悲悯。

    形容凄惨狼狈的恶鬼笑眯眯凑近想靠在夏榆青身上,被白发恶鬼冷酷无情地用发丝吊着推远,他蹦跶几下也不以为意,满脸感动地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老板,不会弃你忠诚能干的员工于不顾的~”

    醒醒,忠诚和能干这两个词没一个能跟你搭上噶。

    “夏……你”真菰眼神不可置信。

    童磨抢答道:“我们是一伙的哦~”

    真菰眼里残留的希冀暗淡下去,紧接着就是满心对不知道这一点还信任着夏榆青的鬼杀队的焦急和担忧。

    温暖轻柔的手从身后搭上她的肩膀,鼻间是熟悉的花香,真菰侧头看到完好站立着的香奈惠。

    “我也在。”侧面站立的蝴蝶忍出声,帮她处理一部分相对严重的伤势。

    “你们?”真菰疑惑,几乎怀疑自己已经死去,回头见到站在原地的夏榆青和童磨才皱着眉头确认自己还活着。

    在真菰专心致志取童磨项上鬼头的时候,感觉着自己生命流逝的香奈惠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在最后闭上眼睛之前,却察觉自己在缓慢恢复。

    她以为已经死去的妹妹满眼焦急地走到她的身边,小心将她扶起,忍身后正是夏榆青。

    香奈惠作为姐姐再清楚不过忍的实力,她当时完全可以再坚持,想到此前蝴蝶忍一直在研究针对鬼的毒剂,蝴蝶香奈惠明白妹妹这是希望用自己来削弱童磨。

    只是童磨根本没有吃蝴蝶忍,而是将她借着冰霜的遮掩扔给了夏榆青,自然在之后也没有削弱。

    蝴蝶忍做出这样的选择,没有经历战局最艰难的时候当然也没有开启斑纹,思考了下夏榆青干脆自己上阵也演了一出反派。

    大概是演得太成功,蝴蝶忍到现在看夏榆青的眼神还带着犹疑。

    当时她被童磨甩出去,那个高度普通人大概会被直接摔死,但蝴蝶忍本身就是轻盈灵巧的身法,受了些轻伤却没有大碍,扭头就要杀回去弄死童磨。

    夏榆青就是那个时候出现,他仿佛路过的模样,一脸关心地问蝴蝶忍发生了什么。

    蝴蝶忍起初是没有怀疑的,对他说了她们遭遇到上弦之二的童磨。

    “只有香奈惠和真菰小姐吗?应对童磨还是太危险了,不如我们先隐藏起来,等到童磨落入下风时候再去偷袭。”

    蝴蝶忍摇头:“我的剑招不利于斩杀,更多是用作牵制,偷袭也未必能杀掉童磨。”

    夏榆青温和地笑,安抚她:“不是还有我吗?我会帮你的。”

    大概是当时所在的树林树冠太过茂密,夏榆青上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绯红的眼眸呈现近乎血液的颜色,黑暗中显得那层温和愈发浮于表面。

    蝴蝶忍心头一紧,不明源头的不安让她手指握紧。

    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路上夏榆青提出要为她治疗的时候被她以伤势不重,不需要浪费精力敷衍过去。

    战场一直在转移,蝴蝶忍在夜色的掩护下走到附近的掩体边,夏榆青用头发将她此前掉落在地上的日轮刀捡来,递给她。

    但蝴蝶忍没打算按照他说的藏起来到最后,而是当即就要出去,却被夏榆青用血鬼术严严实实困住,还给她注入了使她肌肉无力的毒素。

    “抱歉,但还是请忍小姐安静留在这里吧。”

    蝴蝶忍无力地倚靠在树上,被捂住嘴无法发问也无法示警,眼睁睁看着姐姐和真菰在童磨的攻击下重伤。那无异于精神折磨,她后悔自己轻信,童磨没有吃掉她补充损耗的能量而是将她扔出去,这本就不合理,见到夏榆青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怀疑他们是一伙的。

    愤怒和悲伤焦急揉在一起,开启斑纹的第一时间蝴蝶忍发狠地攻击向夏榆青。

    可惜夏榆青见她开启了斑纹就没打算再继续,把她日轮刀扔掉又控制住,这次他为自己的行为进行了解释,但蝴蝶香奈惠和真菰还在危机之中,那解释基本没有什么用处。

    等到确认香奈惠没事,真菰受伤虽重却也能够恢复,蝴蝶忍才真正冷静下来。

    不论过程只看结果,事实确实就是夏榆青说的那样,不然他没必要这样绕圈子,别有图谋她们也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

    只是……蝴蝶忍看着夏榆青那张柔和的笑脸,生理心理都留下阴影般的反射性感到不适,警惕和怀疑在内心余留太多,估计很难再去信任他了。

    险些死掉的蝴蝶香奈惠倒是最平和的一个,对着夏榆青表达感谢。

    童磨不满嚷道:“明明活都是我干的,你们应该感谢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我吗?”

    三位柱:……

    蝴蝶香奈惠努力克服负面情绪,最后还是只挤出一句:“……辛苦了。”

    童磨:……好敷衍。

    “大家这是在…联谊?”疑惑的声音传来。

    夏榆青惊讶回头,发现是宇髄天元。

    他完全没有察觉,但想到音柱此前是忍者,即便是爆破流忍者到底在隐藏方面有独到心得,也不奇怪。

    童磨不关注音柱这个比他还高还帅的男性,倒是留意到三个女生针对音柱那句‘联谊’反射性皱了皱眉。

    橡白发恶鬼有些受伤:“我们现在难道不是一个阵营吗?你们对我温柔些嘛。”明明猗窝座和炎柱相处得就很好,对方还把自己的继子托付给他。

    闻言香奈惠皱眉坦言:“很抱歉,但你曾经在万世极乐教做的事情,让我无法真的相信你。”

    不同于曾经的珠世和猗窝座,童磨吃人之外还有一种扭曲的冷漠和残忍,而且童磨战斗时话很多,曾经是透露过自己是有人类时候记忆的,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天性残虐。

    童磨消去面上伪装的受伤,笑嘻嘻不以为意道:“但是我改邪归正了嘛,之后我建立的莲心教可是一点都没沾人血,完全是公益向上的教派呢~”

    宇髄天元快速从记忆中提取出这个名词相关,挑眉:“莲心教?”

    童磨点头,笑容爽朗:“我就是弥赛尔哦,你当时还化名火见日方在小老板那里应聘了护卫。”

    一旁,忽然被爆马甲的夏榆青:……

    仰头看着即将迎来黎明的山际,某些时候忽然有点理解无惨的心情了呢,比如——想裁员。

    第114章 终焉前奏

    这种情况只有你不尴尬尴尬的才能是别人。

    夏榆青面上毫无异状,在宇髄天元若有所思的凝视中微笑点头:“是这样没错。”

    宇髄天元抬手掩唇,沉思片刻,猜测夏榆青假身份更大概率是维利亚,现在想来,当时男主人不是很在状态的样子,更多还是靠女主人在掩饰。

    至于扮演男主人的……联系已知的情报,估计是上弦三没跑了,之前他就有些怀疑,只有童磨这个是谁都想不到。

    对此音柱也只能说一句:你们鬼真会玩。

    鬼:……其实我们不这样,只有上弦和老板热爱角色扮演,这大概就是鬼舞辻私人企业的高层文化吧。

    三位女性柱哪怕不清楚事情全貌也知道莲心教这个出名的女性教派教主也是位女性,看着童磨的眼神稍显探究。

    有夏榆青的治疗童磨恢复得很快,拎起因为打斗破破烂烂的衣服,童磨肌肉骨骼一阵噼啪的响声就转变成女性,眼神柔美地看着蝴蝶香奈惠:“如果你们喜欢,我甚至可以和你们当姐妹~”

    蝴蝶忍一脸警惕和嫌弃地将姐姐挡在身后。

    夏榆青拎着童磨的后领往后拖:“还有三位柱没有开启斑纹,这件事还请暂时保密。”

    “那是当然。”

    风蛇两位柱甚至不需要怎么激化,猗窝座和童磨只是现身他们就开启不死不休的模式。

    唯一路上毫无波折来到柱合会议当场的只有悲鸣屿行冥,他是鬼杀队中唯一年龄已经超过二十五岁的,还是不要担太大的风险。猗窝座和童磨没有来到鬼杀队总部,做完教练就又离开待命了。

    此次柱合会议,产屋敷耀哉没有出现,只是由天音夫人传递出他的口信以及接下来对鬼杀队的安排。

    珠世过来亲自给每个开启斑纹的人调配适合他们身体情况的药剂,还划分了阶段以免对身体造成隐患,身为鬼的她无法令一部分柱接受,但对主公的信任还是让他们压制下戒备。

    因为年龄不能轻易开启斑纹的岩柱则是被珠世定制了一款触发式的药剂,药效会在他斑纹开启之后发挥作用。

    过后鬼杀队内部开启培训,只有丙级以上的剑士可以参与。

    即便没有明确说明参与的人也知道,鬼杀队战斗力最高的一批剑士不去做任务而是训练,之后肯定会有大事件要发生,每个人都在拼命,我妻善逸从那些柱身上听到的声音让他畏惧。

    虽然已经面对过上弦六,甚至参与了斩杀行动,该有的害怕还是一点没少。

    他战战兢兢询问炭治郎:“为什么忽然这样,战意勃发的……不会是要开始打鬼王吧?”

    炭治郎眼睛明亮:“可能是吧,恶鬼可能会在我们这个时代迎来终结,不是很好吗?”

    我妻善逸泪崩抱头:“好个什么啊!被终结的更可能是我们吧……”

    凌厉的风声从背后挥来,过于熟悉的感觉让金发少年身体反射性一个蹦跶躲开,回头看着异常熟悉的身影,他声音颤抖地伸出手指:“老、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啊啊啊!”

    “老夫当然是来参与最后的决战的,你小子竟然在这种时候负面队友!”吹胡子瞪眼的矮小老头目露凶光,木质的拐杖挥舞出日轮刀的节奏,我妻善逸抱头鼠窜,最后恍如曾经地躲在树上抱着树干重复——“你下来啊!”“我才不!!”的对话。

    训练场这棵树被桃山那颗那么抗造,被桑岛慈悟郎拐杖敲得一颤一颤。

    我妻善逸崩溃:“你那么大年纪为啥还要掺和进来啊,不应该在桃山好好呆着嘛!”而且,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缺了一条腿,之后可能要面对那么可怕的鬼舞辻无惨,来送死吗?

    后面的话不敢说出来,只总结出一句:“到底谁把你叫过来的!太过分了!!”

    附近被这大动静吸引过来的其他柱纷纷探头,不死川实弥看着桑岛慈悟郎的腿和年龄皱眉:“虽然说想斩鬼是好事,但老爷子你这个状态,鬼都不一定想吃你吧。”

    “我们会被叫来,自然是有办法发挥用处,这点诸位不用太过担心。”

    沉稳耳熟的声音响起,炭治郎惊讶转头,看到那张红色的天狗面具。

    “老师!”水柱师门纷纷走到鳞泷左近次的身边,眼神带着担忧。

    夏榆青是被叫过来的时候才看到他们,除了桑岛慈悟郎和鳞泷左近次之外还有其他有心斩鬼的培育师。他心里咯噔一下,询问的眼神投向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珠世。

    “在制作出克制斑纹副作用的细胞试剂过程中,衍射而出的副产品可以做到短时间内将人的细胞恢复到全盛时期的药,但是在此期间若是有太大消耗的话,之后恢复也会对身体造成损害。”温婉的女子全无隐瞒地说。

    “不行!老师他还缺了一条腿啊!就算恢复全盛也杀不了鬼的!”还呆在树上不敢下去的我妻善逸扯着嗓子喊。

    珠世将眼神投向夏榆青。

    夏榆青:……

    总算知道为啥叫他过来了,产屋敷耀哉你真是够了,最后还要坑我一下——前任柱也是柱啊,万一死掉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已经这样,夏榆青还是小心用自己的细胞带着那些伤残的培育师本身的细胞让他们长出残肢。

    甚至他用血鬼术,还可以抵消掉珠世药剂的副作用,保证即便药效消散他们也能好好活着不影响正常寿命和身体机能。

    水柱师门也不想老师冒险,但他们能够理解鳞泷左近次的心情,加上从珠世和夏榆青那里确定了只要没有期间死亡,身体不会因为药效造成太大的影响,最后还是同意了。

    我妻善逸那边却是一直在闹。

    桑岛慈悟郎再清楚不过自己这个弟子,来之前就向主公表明如果善逸畏惧,希望可以让他离开,自己会拼死杀死鬼舞辻无惨。

    产屋敷天音也代替产屋敷耀哉写出同意的答复。

    “从来都是我推着你去训练去杀鬼,只因为你天赋太好,但你离开之后我也时常去想或许我不该强迫你去背负这些。”桑岛慈悟郎缓慢地说。

    “畏惧是正常的情绪,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主公已经同意你不参与这次战役,离开吧,去找个喜欢的女孩子好好生活。”

    我妻善逸哭到打嗝,抱住老师瘦小的上半身:“我不要,你肯定还是会留下,我也要留下。”

    桑岛慈悟郎安慰了他一会,见他还是不同意,面色严肃起来:“战斗之前畏惧是正常的,已经在战场上的话,可就没有退路了。”

    “您太小看我了,我可是杀掉过上弦六的男人!”

    桑岛慈悟郎假装没有看到我妻善逸打颤的双腿,眼神欣慰又透出些许的遗憾。

    其实他很清楚,我妻善逸嘴上丧气,实际并不缺乏勇气。感到退缩的,实际上是他啊——枯坐在桃山,他每日看着山下,每次收到信件都在踌躇,怕再看到弟子的死讯。是他恐惧了,畏缩了,希望弟子离开,但我妻善逸选择留下他又是满心骄傲。

    之后的训练中,我妻善逸再没有喊过一声抱怨,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不论如何都得一往无前才行。

    听着天音念出的剑士们的情报,产屋敷耀哉闭目躺在床褥中,露出微笑。

    “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吧?”天音夫人话中带些调侃的情绪,手轻搭在丈夫衣襟,眼眸温柔全然没有因为产屋敷耀哉此刻的虚弱和诅咒带来的丑陋产生负面情绪。

    “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

    看着正说着话都虚弱昏睡过去的丈夫,白发的美丽女子柔缓躺在他身边,轻吻发丝,在昏暗的光线中闭上眼睛。

    很快,您就能好好休息了。

    有珠世和花柱虫柱夏榆青四个顶级医生在,想死都没那么容易,鬼杀队每个剑士都训练得很疯狂。

    隐藏在草丛中,写有‘肆’字样的眼球忠实地向自己主人回馈着信息,画面却是与事实不同的一片祥和,所有柱在一起只是因为高兴接连斩杀上弦,满足于这份成就的聚会而已,所谓的训练消去了通透世界的教学,看在鸣女眼里只是些小打小闹。

    无惨全然没有怀疑,冷笑着鄙夷:“只是这么点小成绩就自满自得,传闻中产屋敷耀哉病重看来是真的,竟然都无力管束这些他寄以厚望的剑士……接下来不用太关注这些家伙,给我全力找到产屋敷宅的位置。”

    它很清楚,产屋敷耀哉是鬼杀队当之无愧的领袖,不论是精神还是其他。以它以往对鬼杀队展开清洗活动的经验来看,只要产屋敷当主死亡,新一代当主还未成长起来之际,鬼杀队即便不消散也会元气大伤根本组织不起来有效的反击。

    这次他要把产屋敷一家彻底斩除干净,不留后患。

    “是,大人。”

    实际上柱还好一些,为了不造成太大的动静更多是自己和自己较劲,稍微低一些等级的剑士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柱的毒打下艰难生存、欲死欲活,哪怕开不了斑纹也要大致掌握通透世界的窍门或者熟悉在柱级的攻击下躲避和反击。

    培育师们大多年龄大了,但复健完成之后,单单从技巧上领悟通透世界比年轻剑士们更快一些,尤其是鳞泷左近次和桑岛慈悟郎,只要使用珠世的药剂,即便只是暂时恢复全盛时期实力也很可观。

    接到偏远地方恶鬼集体□□的消息,产屋敷耀哉勾起一个微笑,他知道就是最近了。

    完全由天音夫人完成的信件有条不紊地传递下去,在鸣女的视线中,鬼杀队的剑士纷纷离开进行斩鬼。

    清丽绝美的白发女子握着丈夫的手陪伴在他身边,面上没有丝毫畏惧。

    今夜的月亮依旧是明亮的,树梢沾染了秋意,落叶飘落,途径庭院之前两道人影又被微急的风送离。

    鬼舞辻无惨带着身后的黑死牟走进房间,看到面上被诅咒爬满、形容病弱丑陋的死敌,满眼不屑轻视。

    爆炸的光火短暂照亮了寂静星夜。

    赤红刀刃破开空气割向两只恶鬼的脖子,原本明明除了产屋敷一家空无一人的产屋敷宅此刻却被蓄势待发的剑士们包围,看那数量,全然没有如鸣女所说鬼杀队全部离开的意思。

    爆炸中藏了大量的紫藤花毒剂,黑死牟却是没有对紫藤花免疫,此刻外露的皮肤几乎都被紫色侵蚀,眼睛也只有一只能够睁开,上弦一的恢复能力却让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剑士们的刀刃也更多是冲着他而去,黑死牟猝不及防吃了不小的亏情绪却是稳定:“这种实力不足才要用的鬼蜮伎俩你们倒是越来越熟悉了。”

    明亮的月光下,黑死牟的月之呼吸越发圆融,将来袭的攻击完全抵挡,但因为和他交战的剑士都是开启了斑纹和通透世界的柱,他的攻击也没能给他们造成伤害,被完全拖住。

    黑死牟这才认真起来。

    另一边,被黑色荆棘穿透肢体的鬼舞辻无惨惊讶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珠世?没想到,你会和这些老鼠混在一起。”

    珠世浅笑嫣然:“相比能够在阳光下生存的我们,还是见不得光苟且偷生的你更像阴沟里的老鼠吧。”

    鬼舞辻无惨眼里闪过嫉妒,为珠世口中自己克服了阳光的意思。它嘲讽道:“我倒是小看了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大义,竟舍得下决心用产屋敷耀哉一家人的命来设局,可惜,都只是无用功啊。”

    “那真是抱歉,在下看起来还能再活一段时间,等到杀掉你,消除了诅咒,能长命百岁也说不定。”清朗的声音全然没了此前的病弱。

    鬼舞辻无惨回头看到两张熟悉又令它厌烦的脸,一张是产屋敷耀哉,一张是夏榆青。

    只是出来露了一面,产屋敷一家就在剑士们的护送下离开,却是极大提升了士气。

    离开战局,产屋敷耀哉无奈看向夏榆青和身边的天音夫人,所有情绪和话语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夏榆青轻笑:“就像你说的,等到杀了无惨,你说不定能长命百岁呢,不放心我的话大可以再不碰触鬼杀队内的事务,没有必要和自己生命过不去。”

    产屋敷耀哉抬头,眼眸清澈,几乎感觉不到被旺盛生命力压制到最初形态的诅咒的困扰。

    “我从没想过去与你敌对。”

    “我当然相信。还请放心,我也喜爱着那些剑士,又怎么会让他们为难呢。”

    白发恶鬼转身向人与鬼的战场走去,产屋敷耀哉却是微怔,为他话里透露的信息。

    第115章 结局

    “你所说的毒,我似乎没有感觉到呢——”

    最初听闻珠世话语时的惊慌过去,显露出恶鬼姿态的无惨唇角轻挑,表情变得嘲讽起来。

    尖锐的鬼手袭击向珠世,被空中骤然生长的草叶穿透,鬼舞辻无惨起初以为又是什么无名小鬼的血鬼术并不在意,下一刻却感觉到这些草叶在贪婪汲取着它细胞的养分。

    曾经的恐惧和羞辱刻骨铭心,无惨立刻知道这诡异术式的主人。

    它惨叫一声甩开这些草叶,身边和脚下的草木却都变异对他进行攻击。顾不上处置珠世这个叛徒,它连忙让鸣女将猗窝座和童磨以及其他更多的恶鬼传送过来。

    看着不远处救下珠世的白发恶鬼,无惨面部青筋暴起,对猗窝座命令:“快去给我杀掉他!”

    猗窝座和夏榆青视线在空中交错,开始一个追一个跑,很快就跑出了众人视线,只有远处不时传来的动静可以窥见他们打斗的激烈。

    实际上刚出去猗窝座就变换了身形穿得严实在战场上充当医护队救人,当然救人同时也会顺手捶死几只鬼。

    珠世的血鬼术不分敌我无法使用,她原本打算就这样死去,意外被夏榆青救下就回到附近临时搭建的蝶屋给受伤的剑士治疗。

    黑死牟实力很强,剑锋所到所有建筑都被摧毁,更别说人体,只有柱能抵抗还有余力抽空反击。

    一个乙级剑士斩杀逃跑的恶鬼时候不慎进入了攻击范围,被围攻得郁闷至极的黑死牟随手就向他的方向发出一道范围极大的斩击。

    围绕在黑死牟近处的柱来不及阻挡只是眼神发狠地在他身上增添伤口,乙级剑士目露决然,身形全无避退的痕迹,在身前恶鬼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放松时候挥刀斩下首级。就在此时,睡莲菩萨高大的身形被召唤而出,黑死牟那一剑正好斩到冰菩萨边缘,剑气中途偏斜了路线飞出将远处一只没防备的鬼两只胳膊削断。

    眼睁睁看着那只倒霉鬼对面剑士眼前一亮,手起刀落鬼头下地,大大的眼睛圆睁,仿佛满含冤屈:黑死牟大人为何背刺我?

    黑死牟:……

    六眼的恶鬼视线漠然看向正和几个女性的柱和剑士缠斗的童磨,却见橡白色头发的恶鬼鼓着脸颊先告状:“你砸我干什么!我菩萨莲花都裂了!”

    正被岩柱炎柱炭治郎三人组合打得血肉横飞的鬼舞辻无惨听到,又被悲鸣屿行冥一锤子照着脸砸过来,对着黑死牟怒吼:“到现在鬼杀队都没减员,黑死牟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下意识往血鬼术声势浩大却屁用没有,还在笑嘻嘻调戏小女生同事那边看了一眼,黑死牟转头,多少带了怒气的刀反手斩向跑到他背后对着他脖子发动斩击富冈义勇。

    水柱眼皮眨都没眨,刀锋继续向下,造型可怖诡异的鬼刀则被另一柄日轮刀架住,持刀的手苍老却有力,红色天狗面具正是他的老师鳞泷左近次。波浪形和软鞭一般的日轮刀左右分别缠向黑死牟,身前是刀法狂放的风柱不死川实弥。

    单个黑死牟必定能够斩杀,但这么多柱一起围攻就算是他也分身乏术了,关键他们匪夷所思地仿佛指望能拖死他,战斗完全不像曾经遇见过的那些柱一般锋锐视死如归,而是相互掩护着能苟就苟。

    黑死牟烦躁地不顾被日轮刀甚至赫刀割伤身体,也想先杀那么一两个人。

    奈何这些鬼杀队的人机动性太强,只要有人伤势一重就会被活跃在战场中的其他柱踹出战局,他们自己补上,至于受伤被带走的人在后勤医疗队休息一时半会又重新精神满满地回归战场。

    黑死牟哪里见过这阵势,向来都是战力同等级的鬼仗着自己强大的恢复能力耗死这些人类剑士,谁能想到还有这种仗着人多和后勤硬耗鬼的。

    就很离谱!

    在现场被召唤过来的低级恶鬼基本被清场过后,童磨虽说还在和虫柱花柱香奈乎或者窜到这边战场的其他剑士划水,空气中持续上涨的冰]毒还是将不少低级剑士送离。

    鬼舞辻无惨被这种双方都有损失的战势迷惑,虽然外表被打得有些凄惨还是认为早晚能把这些自不量力的剑士弄死。

    低级剑士死了就死了,这些能出现在这里的剑士绝对都是鬼杀队最精英的存在,就连头发花白的老人都投入战场,显然鬼杀队已经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消灭这些人,鬼杀队哪怕不被灭除大概也会几百年恢复不了元气,无法给他造成困扰。

    而它和他们不同,有鸣女待命,必要时候还能分裂逃跑。只要它不死,下属它想要多少都能创造。

    这样想着,无惨眼眸紧盯着炭治郎,不论如何,日之呼吸的传承者必须死掉。

    随之无惨打算展露全部的实力,下一刻却眼眶扩大,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手:它的细胞……发生了什么?

    “看来珠世小姐的药已经发挥作用了。”艰难支撑的炭治郎面露喜色。

    无惨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珠世?珠世!她做了什么!”

    黑死牟被无惨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却在此时,所有有意保留实力打配合战的柱暴起祭出自己最强的攻击。

    黑死牟连忙收拢思维应对这些人,视野却骤然漂移。

    怎么会?

    什么时候?

    六只眼睛的视线中,一直为队友们助攻,虽然战斗天赋很强却因为剑招攻击性不强泯然于众的长发少年双眼漠然看过来,沾染了黑死牟血液的赫刀收归剑鞘。

    那是属于霞柱的最后一层剑式——胧。

    少年那双平静到冷漠,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能映照进去的眼眸,某一时刻与少时神之子的眼睛重合,只是另一双眼睛在注视到兄长的时候总是软和的,仿佛山巅冰冷的云雾融进霞斓,神明走入人间。

    那样尊敬亲近,触手可及,让他误以为自己也能通过努力与对方并立,又用事实告诉他,凡人如何能到达神之子的层面。

    不甘的嫉妒和执念最终埋葬了继国岩胜,留下的只有注定会下地狱的黑死牟。

    发现黑死牟死去,刚刚察觉自己身体变化的鬼舞辻无惨危机感和对死亡的恐惧喷薄而出,意识连忙回到鸣女那边,发现连接还畅通才松了一口气。

    听到无惨声音的珠世走出被重重保护起来的临时蝶屋,远远对着无惨露出一个快意的笑。

    花柱蝴蝶香奈惠代替她回答:“药物会被你的代谢分解是珠世小姐早就预料到的,所以从一开始那就是复合的,层层递进,直到葬送你。”

    使鬼恢复成人类的药看似没有起作用实际作为基础,第二层加速细胞老化的药才会生效,一分钟就能使鬼舞辻无惨衰老五十岁,这点时间对只要吃人几乎寿命无限的鬼根本引起不了注意,现在被发现只是积少成多,已经衰老了近万岁,对它造成了极大的削弱。

    无惨近乎慌乱地脱离这些剑士的纠缠,四处望去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鬼杀队的柱包围,虽然一直有剑士被运下去,细心去看那些柱却是一个都没有少。

    不再收敛斑纹和气势的柱每一个人都目露刻骨仇恨看着鬼舞辻无惨。他们手中日轮刀几乎都转变成红色,各样的斑纹浮现在身体上。

    怎么会有这么多斑纹剑士甚至大多开启了赫刀!

    耳边仿佛重现了重病的产屋敷耀哉所说的话,‘至亲被夺走后永不饶恕的怒意是永恒,千百年来无数剑士荡平世间的新年是永恒……’

    这些人,就是那所谓被恶鬼触碰逆鳞唤醒的沉睡巨龙吗?

    但是,多可笑,这些只是人类而已。

    血肉之躯,寿命瞬息。

    如蜉蝣,穷尽一生能看到的只是它弹指一挥的视野,短浅的见识让他们天真的可怜又愚蠢。

    什么金色黎明,焚烬世间恶鬼,都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重建起被那一双双血目震慑的心境,鬼舞辻无惨注意到什么。

    所有的柱都在包围它,童磨呢?他不是没死吗?

    远目一眺,正盘腿坐在睡莲菩萨身上的冰鬼接收到鬼舞辻无惨的视线,扬起大大的笑容挥了挥手。

    鬼舞辻无惨眼睛血丝弥漫,自我安慰建立起的渺茫自信被惊骇覆盖。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层层叠叠的树藤纠缠成厚厚的木墙,快速向上生长遮挡了天空,就连正上方得月光都被遮挡,只有植物本身翠色的荧光充当光线,这个巨大的包围圈还在不断向内圈收缩。

    鬼舞辻无惨想起此前夏榆青袭击他的草叶,骤然想起从开始就没再出现在他视线内的夏榆青和猗窝座。

    “破坏杀·灭式!”

    毁灭性的一拳轰在鬼舞辻无惨的脸上,鬼王的脑袋连同小半个上身当场碎裂开,破碎的血肉全部被草地上疯长的草木席卷吞噬。周边呈现包围状的木墙内收的速度明显加快。

    猗窝座毫不留情地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自己血鬼术全部练了一遍,鬼舞辻无惨成了沙包几乎被打懵了,回过神来已经不成人形,还被夏榆青趁机吞噬了不少,甚至顾不上质问,内心狂吼让鸣女将自己带走。

    但是直到其他剑士也冲上来对鬼舞辻无惨进行惨无鬼道的殴打,它寄以厚望的鸣女还是半分动静也没有,甚至还直接死掉了。

    无惨在极度恐慌和愤怒中喊出:“鸣女你怎么会死!你个废物!你不是无限城的掌控者吗?”

    童磨笑嘻嘻操控睡莲菩萨飞在半空:“实际上你刚走我就把人带进无限城了哦,她那么菜,还挺好杀的。”

    “童磨你竟然,什么时候……”无惨这一刻竟然是困惑大于愤怒,童磨是个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它还不知道吗?这种东西都能被鬼杀队信任的吗?

    “什么时候背叛的吗?时间太久了,我都不太记得,猗窝座你还有印象不?”冰鬼托着下巴将一块冰扔向猗窝座。

    猗窝座将冰在半空一拳砸碎头都没回,根本不想理他。

    ——

    起初无惨并不打算对现在就对鬼杀队发动总攻,而是想先解决产屋敷耀哉,在鬼杀队足够混乱的时候再带着手下一个个将这些人收割掉性命。

    带上黑死牟只是为了防备夏榆青。

    但它谨慎起见也让童磨和猗窝座在无限城里待命。

    三只鬼里两个二五仔,夹在中间的鸣女想也不可能好。

    愈史郎和原本跟在炭治郎身边的夏榆青的小号悄无声息摸进无限城,有两个强大的上弦鬼在身边,鸣女说实话还挺有安全感的,根本想象不到两个同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敌人正大光明走到她背后给她眼睛上贴了符纸。

    等愈史郎迷惑了鸣女的精神,夏榆青的小号就侵入了鸣女细胞,将它完全掌控。

    “所以一号受害者就是鸣女这个倒霉鬼呢!”童磨晃着扇子给出总结。

    二号倒霉鬼当然就是黑死牟。

    其实黑死牟之前已经隐约看出童磨的不对劲,但童磨一向就是这么不着调的性格,和他对战的蝴蝶忍等柱对他的厌恶又是那么溢于言表,终究没认真怀疑。

    鬼舞辻无惨现在长嘴章鱼怪的诡异模样已经看不出来什么面色了,周围的植物和外围的木墙显然都是夏榆青的手笔,现在分裂的话四散却也每块都很脆弱,很可能没等那些剑士斩击就被吞噬没了,也不一定能冲破包围。

    但是拖延下去只会对它更加不利,等到太阳出来就什么都完了。

    所以无惨还是决定分裂逃跑,大体聚拢在一起对着一个方向冲破夏榆青的防线,这些剑士不是继国缘一,只要有一块肉块逃脱,它鬼舞辻无惨就不会死,暗中吃人积蓄力量,哪怕不能像现在这样强大也能苟活于人间。

    它想的都很好,就是没能分裂成功。

    珠世的药在老化的药剂发挥效果之后就会进展到第三阶段,阻止细胞分裂,甚至无惨现在身上的伤势都无法很好恢复,除了怪模怪样的外表,它的实力被削弱到无限接近于人类。

    意识到自己最大倚仗的两个后路全部被毫不留情地斩断,鬼舞辻无惨几乎疯狂,拼命挣扎想要在众柱和两个前任下属手里求得生路。

    夏榆青在边上,只是见缝插针地吞噬无惨的血肉坚固周围的防线,必要时候救下重伤的柱。

    胜败已经毫无悬念,众柱几乎都是在趁此良机泄愤,夏榆青还趁着帮蛇柱伊黑小芭内治疗的时机将他脸上自幼被鬼割开的巨大伤疤愈合。

    日出,阳光洒落,向阳的那一边被夏榆青刻意留得薄弱,很快被烧灼,阳光再无阻碍地照耀在下方剑士和恶鬼身上。

    姿态丑陋残破的鬼王瑟缩想要躲进阴影里,面带青纹的粉发恶鬼却是近乎迫不及待地主动向着阳光走了一步。

    璀璨的金色朝阳中,恋雪掩唇流泪注视着眼前笑着化为灰烬的青年,张开双手同脱离猗窝座身体的狛治再无阻碍地拥抱在一起。

    第116章 后续番外

    细腻春雨淅沥沥打着门口养护极佳的紫藤花,洗去尘埃,那翠色愈发明显,衬极了它天水碧的名。

    行色匆匆的两道人影被主人家急切迎了进去,年老的夫妇面上眼里都是焦急。

    本以为他们紧张的人定然是重病之人,经了诊断却只是乍暖还寒季节里常见的小感冒。

    诊断的医师神色沉静,在两位老人家患得患失询问情况时道:“令公子弟子不够强健,如果没有更多症状总是吃药反而不利于养身,此次只是受凉,天寒时喝些姜汤御寒就好。”

    闻言,原本安静站立在她身后身形修长的青年眉头皱了起来,上前一步呈保护姿态将医师半挡在身后,面上带出凶相喝问:“你们一定要请珠世小姐走这一趟,结果只是因为这等连病都算不上的症状,究竟是故意耽误我们时间还是别有企图?”

    不说话时只是面色清冷的人此刻眉毛倒竖,就连身体也是紧绷仿佛立刻就要攻击谁,骇的老夫妇连忙要喊人,却被他们的儿子拦住。

    “抱歉,我曾经重病濒死,调养好了之后已经许多年没生过病,这两日乍一露出苗头父母就过于紧张,并非有意叨扰。”

    淡青色短发的青年眼神依旧警惕,语气微嘲:“又是重病濒死又是好多年不生病,不觉得话里矛盾吗?”

    “愈史郎。”

    语气温柔的一句呼唤却让原本毛都要炸开的青年皱了皱眉,不太甘愿却听话地撇开眼收敛了攻击性,眼睛的余光却还注意着珠世小姐。

    这家人只是普通人,家中护卫也看着也没几个真材实料的,或许不是其他恶意的原因骗了他们过来,但也说不定是看珠世小姐温雅姝丽有别的企图呢。

    气质娴雅的女性医师抬眼去看那位‘病人’,三十余岁的男子,斯文温雅。

    “实际我也不单为治病来,只是听闻贵府一直在寻找夏医师,去年忽然停下,可是有消息了吗?”

    斋藤长明怔了怔,为这个已经阔别十余年的名字。他垂眸笑着:“您也认识夏先生吗?确实有些消息,我的一位朋友说见到过他……”

    珠世正有些紧张,就听说那位朋友见到夏榆青已经是六七年前的的事情了。

    静雅的女子希望落空,心情低落下来。

    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在意那个人的消息,见珠世如此忍不住询问:“您也在找他吗?”

    珠世摇了摇头,视线朦胧定在半空:“他大概已经死去了。”

    斋藤长明略失神:“他那样好的医术……”

    珠世没有多谈,带着愈史郎离开了。

    斋藤长明嗅着房间内早已经习惯的紫藤花香,心情复杂。

    那位救下他的俊雅医师曾给出要来他家中观赏紫藤花的约定,却又没能履行。当时还是斋藤家主的父亲也没能用人脉打听出来什么,加上对方院子里植物全部枯死的诡异迹象,所有人都默认已经出事,他那些大概称得上少慕艾色的心思也因此戛然而止。

    一直打听他的踪迹只是有些不愿相信,本没有希望能够得到什么回答。所以蓦然在从新识的友人那里得知夏先生的踪迹,长明惊喜之后就是疑虑。

    他想会不会是他惹人厌烦,以致先生隐姓埋名也要摆脱,更或者是忘记了吧,他只是对方救下那么多人中平平无疑的之一,没值得特意记的。他也不必再执着、或者说是不甘什么。

    雨已经下了许久,石制的台阶也湿滑的油润。

    装扮气质都带着古意雅致的女子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脚下就有些不稳。

    “小心,珠世小姐。”愈史郎虚扶着,珠世搭住他的手腕站稳,道:“抱歉,麻烦你了。”

    “没有。”

    身姿有些高挑的青年不自然地红了耳朵,进门收了伞另一只手悄悄摸了摸被心上人搭过的那节手腕。

    愈史郎并不知道珠世曾经想过死在那一战里,只知道自己回去之后,珠世已经服下了变成人类的药,怔怔地站在庭院里晒着太阳,愈史郎毫不留恋长远的生命,跟着服下药转变成人,跃跃欲试地计划着追求心上人的计划,虽然,到现在他都长成青年模样,计划依旧还是计划没胆子付诸实践……

    愈史郎不知道珠世为什么那样在意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消息。

    决战当夜他因为要控制鸣女被夏榆青的木结界阻挡在外,太阳出来后即便焦急也只能找个地方临时躲避,还是被那些剑士发现才遮挡严实进了鬼杀队。

    看着心不在焉的珠世,愈史郎眉头越皱越紧,头一回问起:“那个……夏先生他做过什么吗?为什么您看起来很在意他?”那人长得妖异,分明配不上珠世小姐。

    愈史郎厌恶恶鬼厌恶无惨只是因为珠世,本身并不似鬼杀队的剑士那样抱着深切的仇恨,所以当初知道无惨已经死掉也没问过程。

    珠世见愈史郎因为她的关注而对夏榆青本能排斥的样子,沉默片刻,还是对他讲了当时的情况。

    ——

    植物结界被阳光烧灼,越来越多的阳光照射进来,附近被夏榆青侵入了细胞的所有植物都化为灰烬,原本的草地成了光秃秃一片。

    战局已定,祢豆子和真是被鬼舞辻无惨转变,早早退出战场吃下恢复成人类的药,避免随着无惨死去。

    努力向阴影处蜷缩以多苟活一段时间的无惨无法理解猗窝座迫不及待的自杀,只以为那是夏榆青操控,于是努力策反被阳光烧到手的童磨:“你没有被他完全操控吧?他杀了猗窝座难道会放过你吗?你也不想死的吧……”

    童磨苦恼地头顶铁扇遮住照向他脸的阳光,根本不理会前老板的聒噪,只深情款款地想拉起身边花柱的手又被警惕的蝴蝶忍挡住,他摇头晃脑叹息:“在美人注视死去即便下地狱也会幸福的吧——”

    鬼舞辻无惨:……

    它内心破口大骂,看着逼近的太阳又不想浪费仅剩不多的时间,对着其他剑士一连串发问:“你们真的了解夏榆青的血鬼术吗?他甚至可以悄无声息控制别人去死,你们有多少人接受过他的血鬼术?真的不担心被他篡改意志吗?又或者现在已经有多少人成了他的傀儡?”

    鬼杀队一些不熟悉夏榆青的人眼里闪过动摇,终究夏榆青是鬼,但不论如何,鬼舞辻无惨必须先死在这里。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共识。

    剑士们挥砍的刀刃更加凌厉,在阳光真正笼罩住无惨之前,虚弱至极的无惨已经被多个赫刀同时斩中身上所有要害,满是不甘地迎接无从抗拒的死亡。就在此时它看到它原本以为已经克服阳光的夏榆青衣服破损处的皮肤被阳光烧灼,想起猗窝座和童磨被依旧惧怕阳光,所谓克服阳光大概是假的,它死前满含怨恨:

    “即便杀了我,夏榆青也会是下一个鬼王!”

    眼看着无惨消散成灰烬,蝶屋中的珠世留着泪满是释然地迎上阳光。

    烧灼得痛楚只是一瞬,阴影罩头蒙上来,又有微凉的丸药从喉咙滑下,她睁开眼看到逆光的白发青年。灼痕飞快爬到他的脸颊。

    “夏先生!您不必这样做!”蝴蝶香奈惠皱眉道,带着花香的羽织罩在夏榆青上方。

    珠世感觉到体内被她强化效果的药生效——已经转化为人类,她将手中披风搭到花柱的羽织上方,嘴唇紧抿,眼眸中的光清浅阴郁:

    “您和我不同,我曾经杀掉过许多人,即便记忆恢复也不似猗窝座迷途知返,而是继续杀人、自暴自弃。

    我并不值得被救赎,只有地狱业火焚烧才能洗清我的罪孽。您从未杀人,即便是鬼也比我更值得留在这个世界上。”

    身形高大的宇髄天元站立在夏榆青背后:“我们还不至于因为鬼舞辻无惨几句话和你敌对。”

    不死川实弥面色不善走过来却是堵在向阳的另一边,抱着胳膊道:“你真做第二个鬼舞辻无惨,我们才会毫不留情地斩杀你。”

    所有的柱站在一起,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转瞬夏榆青被烧的后脑勺就恢复正常还长出了头发。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所有人抬眼看过去,注意力集中在来人的脸上。

    “主公脸上的诅咒……是消除了吗?”

    产屋敷耀哉笑着点头,清俊年轻的脸上再无半点诅咒的痕迹,那东西在鬼舞辻无惨彻底死掉的时候就已经抽离了,他带着天音夫人和孩子们对着面前所有人鞠了一躬。

    “主公……”

    身穿主公服的青年难得笑容爽朗:“诅咒消除,此前抓获的鬼也在一瞬间全部死亡,感谢诸位斩杀鬼舞辻无惨灭杀世间恶鬼。”

    后知后觉的兴奋此刻才溢满胸腔,虽然因为还要帮夏榆青挡太阳不能随着心情蹦跳却也都精神振奋。

    产屋敷耀哉来到夏榆青身前诚恳道:“您助我们灭杀鬼舞辻无惨和它手下的鬼,永远都会是我们的朋友。”

    夏榆青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些本心正直的人不会因为多疑和顾虑对他做什么,即便是产屋敷耀哉和宇髄天元这样隐约意识到他冷漠本质的人也一样。

    但也因为正义品性,他们绝对也不会躺平什么都不做,所以产屋敷耀哉说的事他永远是他们的朋友,而非他永远是鬼杀队的朋友。

    只要他还以鬼的身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鬼杀队就永远不会解散。

    哪怕这一代柱和剑士卸甲归田,有心人也会永远留存一份传承和警醒,在内心隐藏一份担忧。

    夏榆青看向珠世:“如果要赎罪,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鬼舞辻无惨死了你也可以放下一部分愧疚。实在自责的话,以你的医术,活着才是更大的价值。”

    藏于阴影的结界开始消散,甘露寺蜜璃咦了一声,发现自己原本觉得可爱挂在衣服上的毛球通讯工具一瞬间扁了下去,即便此刻并没有阳光照射。

    夏榆青摘下身上的披风,转过身倒退到阳光于阴影的边界,轻笑道:“我没有什么罪要赎,但也没什么留念。既然已经复仇,与其怀抱着过于失衡的力量在后日的时间里考验自己,还不如就这样干干净净去见老师。”

    “夏先生……”炭治郎忍不住上前想要拉住夏榆青,夏榆青看了他一眼,温柔勾起的嘴角,眼里却是一片死水般的漠然,那太过无机质的眼神将少年震慑在原地。

    再去看他,那形貌昳丽的白发恶鬼已经洒脱地倒进阳光里。

    ——

    “愈史郎……”珠世手抵在因为畏惧失去紧抱着她的少年,手下的触感坚实温暖,她才注意到,这个被她救下一直带在身边的少年早已经长大。

    “珠世小姐请不要……离开我。”愈史郎声音和身体都带了颤抖,因为知道了曾经珠世差点死去。

    珠世咽下原本的话,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等他略微平复下情绪才推开他。愈史郎拘谨恐惧中还有些期待,踌躇地低头看去却发现珠世的眼神温和平静,却并没有他期盼的任何情愫。

    “愈史郎,我无法忘记我的丈夫和孩子,存活于世只是希望多救人以赎罪。”

    青年平复下失落,虽然害羞眼眸却是坚定:“只是跟在您身后,我就已经满足了。”

    他也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跟随在珠世身边一直到他们面上都生出皱纹、长出白发,始终奔波在治病救人的路上。

    日复一日的陪伴中,因为无惨的死消去内心仇恨坚冰的珠世也终究动摇了内心。

    两人结婚的那天思来想去只将请柬寄给了炭治郎,并告诉他们可以多带些朋友过来,但当天水柱师门都过来了,炭治郎还邀请了炎柱炼狱杏寿郎,正好当时音柱手痒在他那切磋,两位结伴到来,宇髄天元甚至还带着他三个老婆。

    已经成为炭治郎妻子的栗花落香奈乎以及和义勇吵吵闹闹结了婚的蝴蝶忍自然要告诉姐姐香奈惠,于是加上成功对暗恋的花柱告白成功和她结婚的风柱不死川实弥,以及他的弟弟不死川玄弥。在产屋敷为前剑士们举办的联谊会上,真菰和时透无一郎奇异地修成正果,于是作为她丈夫的霞柱也到场,她还邀请了闺蜜恋柱,甘露寺蜜璃带上自家丈夫伊黑小芭内。

    当然还有一群数量可观的小萝卜头和大萝卜头。

    就是这么一盘算,除了离开鬼杀队后就一直在外修行的岩柱悲鸣屿行冥,鬼杀队众柱全部到场。

    开门看到齐齐整整一众柱的那一瞬间,愈史郎差点以为这是来砸场子的,反应过来他已经不是鬼了——哦,那没事了。

    第117章 微阴郁

    聒噪的蝉鸣声也没压下门外的吵闹和大动静。

    躺在光秃秃木板床上的男孩长密的睫毛上抬,显露出其下一双仿佛融了月光的浅金色眼睛。

    房门吱呀开启,门外的声响骤然停息,像是被按了暂停的老式磁带,只余下微小的杂音。

    “父亲母亲在吵架吗?” 稚气的童声里毫无情绪波动,黑发金眸的男孩安静注视着外面的人。

    表情还维持在狰狞模样的男人看着他,面上肌肉抽搐两下还是没能露出半点正向的情绪。

    瘦削且头破血流的女人用满是淤痕的手拨了拨蓬乱披散的头发,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扯出僵硬的笑干巴巴道:“饿了吧,我……妈妈这就做饭了。”

    她拖着明显伤痛不便的腿进了厨房。

    “砰!”破旧的屋门重重拍在门框上。

    男人没回头地出了门,紧迫的步伐仿佛身后会有怪物来追一样,早已不堪重负的门框与墙裂缝又大了,能看到对面邻居走动时的脚。

    母亲在的地方说是厨房,其实只是在角落打了个灶台,女人手指颤抖着从一堆发出腐坏气味的东西中扒拉出来些能吃的,没有洗就要切,抖动无力的手指却有些指挥不动菜刀。

    “母亲,你手又开始颤了。”

    菜刀当啷一声砸在案板上,细瘦的女人背影仿佛颤抖得更加严重,她吸气的声音很大,嘴不自然地微张。

    “是他逼我的!妈、妈妈也不想这样,小堕,原谅妈妈好不好。”

    “卖我的钱都用光了吗?这些天吸了多少?”

    女人的腿有些不自然地晃,她靠在墙壁上掩饰,舔了舔干涩发青的嘴唇辩解:“没有太多的,是他……都输完了,给我的就手指缝漏那一点点…”

    “你藏起来那些,我昨天回来时候看到,就烧了。”

    母亲鼓着眼睛,牙齿上下磨着,某一瞬间表情仿佛恶鬼,但她又勉强披上正常的外衣:“是…吗,谢谢小堕。”

    八神堕接手做饭的任务,但这顿饭还是过了点。

    女人咬着木棍,支吾惨叫着,奋力挣扎的身体却依旧被死死绑缚着四肢在破烂的床柱上,眼球毫无规律地在眼眶里转着,像是要挣开束缚它的眼眶。

    这有些渗人的动静许久才平息,她目光呆滞地盯着集装箱铁皮搭着烂木头做的天花板,低矮得容不下一个稍微高大的人。

    五官精致却冷淡得像人偶的男孩收拾着此前绑缚女人的布条和防止她咬伤自己的木棍,寻着异样的气味又在塞满脏衣服的柜子里找到一包被塑料粗糙包着的粉质东西。

    在他身后,已经恢复意识的女人小心垫着脚尖,充血的眼睛自上而下恨毒地盯着他,手中钉了铁钉的木板尖锐那端狠狠砸向男孩的脑袋。

    女人干瘦的手指指节嶙峋突出,筋脉血管都隔着皮肤凸在外头。

    生锈钉子尖端停滞在男孩太阳穴白嫩的皮肤近处,木板扬起的风吹起他额上微长发丝。

    女人快意癫狂的笑刚露出来就被错愕和恐惧掩盖。

    她触电一般倏地松手,失去了她的力道木板依旧稳稳停滞在空中,另一端被男孩细嫩的手捏住。

    八神堕转过头,精巧可爱的脸上依旧是一片平静和漠然。

    女人跌坐在地上,慌乱又惊恐地流着眼泪:“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只是……还没恢复正常。”

    “现在呢?”男孩平静地问。

    女人惊诧,胆怯看着他。

    “现在恢复了吗?”

    “恢、恢复了。”

    “那就好,来吃饭吧。”八神堕扔掉凶器,步伐如常地走出去。

    女人僵尸一样僵硬着身体跟随她的儿子来到放了饭菜的桌板面前,压抑着烦躁将吃的往自己喉咙里塞。

    “已经戒掉了为什么又开始呢,你本来可以离开他离开这里。”

    身体短暂戒掉,精神却早已经烂在里面了,勉强抠出来,也恢复不成正常的样子。

    女人浑浑噩噩,只木讷着表情:“他逼我的…他逼我的。”

    离了丈夫,她又能从哪里搞到这种东西呢?就算他对她不好,卖孩子的钱也早晚会花光,那之后还会用她赚钱……她也不在意这些,他手里总是有些货的。

    曾经正常的人生像被搅碎在泥水坑里的卫生纸,连回忆都没了真实感。

    她只知道跟着那个把她拖进地狱的男人,她还有那么一时半刻能凭借外物飞进虚假的天堂,只有眼前这个杂种说是想要她回归正常,实际一直折磨着她。

    为什么要戒断呢,再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了。

    这孽种为什么要活着!都被卖掉还要自己再跑回来!

    只是八岁就能废掉好几个成年人,根本就是一个怪物!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是她的儿子,为什么不去死呢。

    汹涌的恶意从对面安静的女人身上涌出,又半刻不停地被她身边的男孩接纳。

    这里是大阪的西城区,容纳着最落魄或垃圾的一些人,其中八神一家已经是其中过得相对好的一批,毕竟他们有个能遮雨的房子,添置了些家什,丈夫还有个得钱快的营生,认识许多大人物。

    被八神堕称为母亲的女人曾经算不上富裕却也是被这里的人羡慕渴望的光鲜人士,后来她被那个给自己取名为八神金太郎的混子发展成客户,沾了他手上的货,越陷越深,贪求索取逼死了父母,又变卖干净财产。

    她现在不觉得丈夫总是打骂她甚至让她在家里招待别人赚钱有什么不对,毕竟当初是她跪在八神金太郎脚前求他,若不是他正好缺一个生孩子的女人,她又去哪里找这么便宜的货呢。

    也许她在给那个男人的儿子取名为堕的时候还有些心气,现在已经全然不能称为人了,对货的渴求让她自我洗脑成了牲畜,甚至牲畜都还会在被打的时候撅一撅蹄子,她却不会。

    过了两天,男人再没有回来。

    女人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已经走了,完全抛弃了她。

    那一刻她针对八神堕产生的负面情绪和诅咒甚至足够诞生为二级咒灵,也让他一直以来只是缓慢增长的侵蚀度成功突破了四分之一大关。

    这已经是他从替代这个身份到现在六年多时间的积攒。

    八神堕,也就是代号178的系统——他看了看周围,拥挤的小房间里从另一方面看可以说是干干净净,连些最低级的诅咒都没有。

    大概是八神金太郎和八神枝子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负面情绪都是对他的了。

    针对他的负面情绪都被吸收,其他微小的自然也形成甚至吸引不了诅咒。

    侵蚀初期都是强化身体,过了四分之一则是开始看到咒灵,但除了低级小诅咒其他都无法碰触。

    庞大的阴影从门板的缝隙附着,余光可以看到有一双猩红的眼睛缓慢转着圈向内窥探,这种大概有三级以上的家伙都是他需要避开的。他的攻击对它们无效,逃跑虽然可以跑掉但不如不招惹。

    八神堕面无异色看着枝子:“父亲应该不会回来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枝子双手紧握,隐藏了恨意和畏惧的眼神躲闪:“再等等、再等等……”

    “他应该是打听到买下我的人的死讯,那个人的手下还在调查,早晚会查到这里的。”

    女人猛然抬头瞪着他,呼吸不过来一样‘嗬嗬’用嘴吸气,声音粗噶颤抖:“你为什么这样……”

    为什么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为什么那么不听话!既然都被卖掉了,为什么还要反抗!

    男孩安静看着她,浅淡偏冷色的金在昏暗的室内和睫毛厚重的阴影下不甚清晰,竟似全是眼白,那皮肤也白得恶鬼一般。

    女人被吓出冷汗,原本因为怒气粗重的呼吸骤地浅了。

    八神堕见此垂下眼眸,睫毛浓密卷翘,像一把小扇子,又像是翅膀。

    柔顺垂下的黑发因为之前在被卖的地方洗过,现在还有些蓬松,不似这地方其他人一般油塌塌的脏污,遮住那双眼睛,哪怕依旧是毫无表情也看着可爱精致起来。

    女人缓过气来,在八神堕再次提出离开这里时选择跟随。

    他们离开的时候,不断有人用昏沉的眼珠子扫过虽然穿得破旧却和这地方格格不入的男孩,但真正蠢蠢欲动的只是一些新住户,西城区的老人眼里闪过忌惮,压根不敢太往这个出了名的怪异男孩身上瞧。

    走出西城区进了商业街,女人看着外面的景象,分明是曾经习惯的繁华便捷,平整干净的路面和光鲜干净的人,此刻的她却像是地缝里的害虫照射到阳光一般浑身不适。

    那些人都在看她,眼神打量又鄙夷,还有年轻的女孩嫌恶后退。

    早先的美貌被消磨殆尽,此刻的她从头到脚都是明显的西城区印记。

    惶恐和不适让枝子想要退缩,牵着儿子的手不自觉掐着,满是污垢的指甲将男孩皮肤割破,有路人见了血,脚步一顿,看着女人的眼神愈发审视。

    “走吧,母亲。”八神堕没有理会手上的伤口,只是适时道,让那个本以为是人贩子准备去电话亭报警的好心路人脚步一顿,原来真的是一对母子吗?但是、好奇怪……

    不等路人思考清楚,八神堕已经带着母亲走进附近一处通达的小巷子里。

    女人低头看着儿子手上的血眼神闪过一丝快意,想到之后要靠他过活才不太甘心地松了力道。

    她试探地问:“在外面,我们也没办法生活的吧?”

    “我杀人的时候带走了一部分钱,足够我们离开西城区。”

    女人松了一口气,之后就安心地跟着儿子走。

    显然,她是信任八神堕的,虽然不清楚原因,但这个怪物显然是对她极度包容,甚至可能是爱她的,不然为什么要处心积虑不顾她意愿要拉她出泥潭,连她要杀他都能原谅,照常照顾她呢?

    女人柔和下声音,眉眼都舒展着:“等到离开那里,我就跟你好好生活,当一个好妈妈照顾你。之前是妈妈做错了,小堕原谅妈妈好不好?”

    八神堕抬眼看向她,黑暗处显得可怕的浅金色眼睛在阳光下却美丽得惊人,一贯抿平的嘴唇缓慢弯出一个浅淡的弧度,他回答:“好啊。”

    八神枝子看着他第一次流露的笑,面上原本有些僵硬的肌肉也真的柔和下来,隐约能看出玫瑰凋谢前的美丽和馥郁。

    男孩低下头去看自己牵着她的手,唇角弧度增大。

    看似释然温柔的话语和神态下,厚重到近乎粘稠的诅咒力量从母亲那里传递过来,甚至比曾经更加浓郁尖刻。

    大概早在真正的八神堕被她亲手摔死的那一刻,这个女人就已经疯了吧。

    第118章 微恐怖

    八神堕并不在意表里不一的枝子女士要做什么,他只是淡然地安顿好她,而后独自去到比他们之前住的地方高级些的混乱场地,找到之前花钱找得地下中介人。

    “唔,果然是很小的年龄,真了不起呐。”地下中介人感慨地说。

    这是一个中年男性,面容普通,头发用发胶抹得规整,一身挑不出错的正装,单看外表完全猜不出他是做着灰色甚至偏黑色地带的活。

    “新的身份和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小先生可以看一下满不满意,您付的钱很多,挑剔的余地也大,说实话这地方环境不是很好。”河野真助道,说着话手下意识就要去摸烟,半途看着对面的小孩又收了回来。

    八神堕扫了一眼资料,是完全按照他此前的要求去做,于是他收起东西回答:“没有什么要改的,多出的费用就当提前预约你的时间吧,或许之后还要麻烦你。”

    “那您可给得太多了,能帮上忙在下自然义不容辞。”男人扯开笑,应承道。

    八神堕点点头带着东西离开。

    河野真助重新点上烟,重重吸了一口,思索着从进门开始这个男孩的一举一动——可真不像个孩子啊。

    但也就是这样,才会成为那个家伙的弟子吧,那个才出道没多久就用残暴和实力打响了名声,被黑市那群人称为暴君的男人。虽然那孩子这个年纪走黑路有些可惜,却也说不定是最好的选择,毕竟真实的社会可不是个有能力就能过得好的地方。

    八神堕本身跟伏黑甚尔当然不是师徒关系,只是机缘巧合遇到,又用了他的路子而已。

    两人搬进一处外表破旧的小屋子,房间内的摆设家具上沾染着岁月痕迹,但是都很干净。上一任屋主显然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门外的小花圃和房间里插在干净小瓶子里的干花都透出浓重的温馨气氛。

    八神枝子看着周围,有些心不在焉,起初的满意过后又情绪低迷起来,她这样的人,住处的条件根本不重要。有货的时候,哪怕是垃圾堆里都是仙境,没货的时候,唐璜的宫殿也是囚笼。

    更别说她之前没了八神堕管制,每次都是大量的吸,八神金太郎拿着钱又是赌又是买酒,根本不去管她,导致现在的瘾甚至比以前更严重。

    瘾欲发不发的感觉让八神枝子整个提不起精神,八神堕让她坐在椅子上,自己拿着抹布开始打扫房间。

    中途有人来送东西,是一座冰箱和被褥等基础生活用品,冰箱里面还塞了满满的食物,都是些容易储存且没开封的。粘着的便利贴上写着赠品以及入住愉快,估计是河野真助。

    八神堕打开其中一个速食三明治递给枝子女士,自己则继续打扫卫生。

    夜晚,枝子女士睡下,一身黑衣服的男孩悄无声息出了门。

    几乎是八神堕到西城区的同时,有人推开了八神家的门,带路的正是早就离开的八神金太郎先生。

    男人此时穿了一身干净妥帖的衣服,那是他在外‘工作’钓人买货时候的打扮,这会正小心谄媚地跟在另一个包裹严实的枯瘦人影身边说着什么,找了一圈发现门内没有人时面色忽地惨白下去,惶恐地去叫隔壁的人,对方猜到什么,满是幸灾乐祸地嘲笑。

    “你那个女人和怪物小鬼吗?他们白天就跑了……”还想再嘲笑两句,八神金太郎已经跑回去,他啧了一声,把头躺进破烂脏污早看不出来本色的枕头里,半睁着眼睛畅想人生。

    平时他们都没少骂八神家的人呢,但人的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相比他们这种朝不保夕的家伙,八神金太郎这个渣滓中的渣滓已经过得很好了。

    八神枝子曾经真的很漂亮,是个外面的人,倒贴着金太郎这个垃圾。至于被他们骂怪物的男孩,这点年纪都能打过成年人,又那样聪明,以后肯定是个大人物,从一直护着他妈不让她吸粉和被金太郎逼着卖,能看出以后是个孝顺的。

    他要是八神金太郎,才不会跟这个有本事的儿子对着干,而是尽等着享福多好……

    此刻,隔壁传出惨叫,那是八神金太郎的声音,凄厉到变调,骇得周围的人都打了个哆嗦,紧闭房门。

    男人露在外面的皮肤底下仿佛有什么东西乱钻一般鼓动起一条条细长的痕迹,满地打滚涕泗横流,在他因为这痛苦拿头撞倒了桌子还要往墙上撞的时候才停歇。

    八神金太郎瘫软在地,又在恐惧支配下硬是爬起来求饶:“我去找、我去找,肯定能找到那个小孽种,求大人饶了我、饶、饶……”

    男人看着男人身后,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反应过来没有的时候,在他眼里魔神一般不可战胜不可违抗的枯瘦人影已经被一刀捅进了心脏。

    锋利刀尖在八神金太郎眼里利落转了转,鲜血喷了他满身满脸,他一动不敢动地看着对方惨叫倒下。

    被捅穿心脏还转了转的人还没死,他绝望又不甘心地翻身过来,看清了袭击他的人——只是一个小孩子。

    “你是……他的孩子?”

    “嗯。”八神堕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甩了甩刀。

    兜帽男人是一个诅咒师,只能算三流,但在普通人里高高在上作威作福惯了,也就觉得自己仿佛高人一等。

    他的杀手锏咒虫王感觉到他的濒死,暴躁地想要出来,只要用最后的咒力召唤出它,这个小孩子未必能赢过虫王。

    但没了他命令,现在他濒死,虫王出来第一时间绝对是啃食他的身体,而不是去杀这个孩子,甚至在这之后也不一定会去杀他。

    诅咒师还是选择用全部的咒力封住心脉,打算带着共生束缚的虫王一起死,他不甘心瞪着眼道:“我…术式是蛊者,可以、操控咒虫,你父亲身体…有我的虫子,我死后,它们会遵从本能,从里到外……吃掉他。”

    蛊者死死盯着男孩,想在他脸上看出一星半点的后悔,但是没有,他就那样很平静地站着,还反手关上了门。房间骤然陷入昏暗,诅咒师无力垂下头,心脏被摧毁,哪怕勉强用咒力延长也不可能活下来。

    他之前说的话没让男孩后悔,他死前却是切切实实的满心后悔。

    西城区这种地方每日都盛产负面情绪,咒灵自然也是时常有的,即便会有人来清理,三级左右的诅咒还是成长得很快,年幼咒术师在这根本无法生存。

    所以即便西城区很多人都听闻八神家有个怪异的男孩,暗中一些搜查小咒术师的组织或者诅咒师也是不清楚的。

    直到迫切想要弄死八神堕这个儿子的八神金太郎用他的人脉在灰黑色地带到处打听。蛊者是一个诅咒师,他的虫子对咒灵用处不大,反而对人十分有效,他用咒力饲养增强了蛊虫的潜力,但食物还是要血食,尸体也可以用,但吃掉天赋强的咒术师和活人却更有利于成长。

    成年咒术师诅咒师他不敢下手,自然就想去找隐藏在人群里的小咒术师,八神堕的情况并不像小咒术师,只是身体素质超乎常人。

    但蛊者还是注意到这一点,因为他知道最近黑市很出名的伏黑甚尔就是一个强化肉]体的天与咒缚。

    所以在遇到金太郎之后他立刻兴奋起来,几乎迫不及待地跟着他来到他家里,想要让那个幼年就显现出强大天赋的男孩成为他虫子们的培养皿,哪怕不是天与咒缚也没关系,摧毁这种未来必定强大的天才,这会让他很有满足感。

    如果他再警惕一些,好歹也是有咒力的诅咒师,又怎么会这样轻易被杀……

    没后悔懊恼多久,诅咒师眼球完全暗淡下去。

    与此同时,八神金太郎体内原本安静的虫子蠢蠢欲动起来。

    作为宿主的八神金太郎是感触最明显的,他惊慌恐惧地看着儿子:“他、他说的不是真的吧?你有办法的对吗?”

    八神堕冷淡回复:“没有。”

    此时虫子们仿佛已经意识到原本饲养他们的主人死去了,在八神金太郎体内焦躁翻涌起来,男人满是冷汗身体蜷缩,目眦欲裂看着八神堕:“那你为什么杀了他!我也会死的啊!”

    “知道时候已经杀了。”

    男孩安静站立着,仿佛在等待八神金太郎死。

    被虫子折磨的男人憎恨地看着八神堕,却是连辱骂诅咒的话都说不出。只有源源不断的针对他的负面情绪传递过来。

    当初选择这个身份就是因为八神金太郎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在外的他还会伪装成正常模样,但在面对完全受他控制的‘货’的受害者时候却是肆意发泄着负面情绪,之后就是对着八神枝子,对于八神堕这个孩子也没有任何关爱,只觉得麻烦,完全扔给精神状态极差的妻子。

    他还极度自负,认为自己是他受害者的君主,受到任何一点违抗都要大发脾气拳打脚踢,觉得这是忤逆。

    八神枝子不是他第一个钓到的人,只是之前的只要曾经是个正常人都自杀了,唯一一个逃离的也被怀恨在心的八神金太郎找到折磨死。

    所以在八神堕展露自己天赋,强行让八神枝子戒]毒之后,八神金太郎就感觉他超出了控制殴打他,等八神堕搅黄了他的生意,他更是恨上自己这个儿子,但那时候八神堕已经强化了自己的身体,又有高水平的战斗技巧和反应,他已经打不过八神堕了。

    奈何不了儿子的八神金太郎迁怒了八神枝子,在钱财困顿时候甚至有意叫来一群混混来家里,让他们随便玩——这些人连滚带爬出八神家的时候,每一个都被八神堕留了残疾。

    八神金太郎怕了,安静了许久,在外面发展人脉时候认识了个采买漂亮小孩子的家伙,他特意回去给八神堕拍了照片,让枝子在八神堕饭里下了安眠药,成功将这个怪异的儿子换了一大笔钱。

    到现在,被折磨得想去死都站不起来的男人还在怨恨着八神堕,如果他没有杀死诅咒师大人,甚至只要他被卖掉之后没有回来,他都不会沦落到现在的下场。

    如果没有八神堕就好了,他还可以肆无忌惮地卖货,拿着钱逍遥,没事骗几个虽然没钱但够漂亮的蠢货……这地方的人,再没有比他过得更好的了。

    八神金太郎能清晰感觉到内脏血肉被啃食,他绝望地向怨恨的儿子求助:“杀了我……杀了……”

    八神堕双手插在口袋里,淡薄的眼睛看过来,忽然挑了下眉,似笑非笑道:“当然可以,但是看着你痛苦死掉,我会更开心一点。”

    男人喉咙里诡异的咕叽以及‘嗬嗬’声,大张着的嘴下颚骨左右晃动着,好一会才缓了缓:“我……你父亲…”

    八神堕却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没有任何话语也表达出不屑。

    八神金太郎死死盯着他,但直到他的眼睛被吃掉失去视野,男孩依旧置若罔闻、视若无睹。

    丑陋诡异的条状虫子从男人眼眶里爬出,转瞬又被曾经杀死过它主人的刀插在地上。

    对八神金太郎这个普通人用的咒虫只是最低级的,但也正是因此蛊者的死掉它们还能活着,这种比蝇头还低一些的等级,八神堕近距离接触情况还是可以吸取咒力的。

    为避免这些东西出来后再钻进别的人身体里,八神堕耐心等着虫子一条条出来。

    虫子被吸取了咒力就变成了普通虫,被刀切成两半也依旧没死,在八神金太郎只剩下皮和骨头的尸体上蠕动。

    确认没有漏网之虫,又一刀戳进诅咒师的尸体里,截了大半他尸体溢出的咒力,房顶传来声响,滴答着猩红色粘液的触手从房屋缝隙钻入,似乎是附近被泄露的诅咒师死后散发的咒力吸引过来的咒灵。

    八神堕擦掉刀上的指纹,随手扔掉凶器就踹开门飞奔,七拐八拐地出了西城区。外表毫无咒力的人几乎勾不起咒灵捕猎的兴趣,反射性追了追就放弃了。

    第二天,金太郎诡异的死亡引来了咒术界的人,查看了现场的残秽,探查的人敷衍了事地下出‘普通人被诅咒师杀死,诅咒师又被咒灵杀死’的结论。

    涉及诅咒的案子警察们也不会细查,问了周边的人没有出入就草草了结。

    第二天八神堕醒来,对枝子女士说起打算去上学。

    枝子女士今天的伪装自然许多,她温和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这费用……”

    “我会想办法的。”而后选了最近那一家也是风评最差的学校。

    第119章 吞噬殆尽

    小学的话,风评哪怕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会有学校常年出现杀伤性极大的熊孩子。

    所以八神堕选中的城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中学。

    狭小的巷子里陆续出来几个学生,校服都没有好好穿在身上,其中两三个女生中甚至有将上身改成露脐装的,只是经过都会在空气中残留下浓重烟味,若不是面部轮廓以及身形都没有长开,说他们是玩扮装的社会人士也毫无违和。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好啊,每次都像是在欺负小学生一样。”一个打扮没有太奇怪但身材发育很好的女生亲密抱着身边明显领头的男生说。

    一旁画着浓艳妆容的太妹听到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啧,嘴上这么说倒是装出点同情情绪啊。

    男生却很吃这套,揽着女生得意说:“在老子地盘上让宝贝你不高兴就是他最大的错。”

    “哈哈哈老大霸气!”

    “咦嫂子是不是害羞了”

    “你们讨厌啦~”

    ……

    他们离开之后,一个比他们瘦小一圈的身影才从小巷子出来。

    八神堕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路人看到男孩狼狈的模样,有血液从头发流下洇到校服领上,两只手上满是擦伤,衣服上也有不少脚印。

    男孩垂着眼睛,稚气的五官在白得清透的脸上,称得上低眉顺眼,看起来异常绵软。

    大多数人只瞟了眼就有意加快脚步离开,本来上班就够累了,没必要给自己再增添麻烦。

    却也有个白领犹豫过后上前询问,男孩抬起眼睛看向她,浅金色的眼眸里没有多少情绪,因为年幼略圆润,却是天生有气势的丹凤眼,它呈现在好心人的眼中,一下子就冲淡了男孩原本的柔弱氛围。

    甚至会因为这样的表现和神情和他本身的年龄反差太大的违和让人潜意识地提起警惕。

    “谢谢,我没事,请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吧。”

    八神堕说完就离开。

    女生皱眉回忆着男孩的眼睛,看了看他的背影到底没再追上去。

    虽然……看起来严重了些,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不然怎么会不求助大人呢?

    八神堕在这个国中已经两学期了,起初作为转校生且本身年龄过低原因在学校还小小‘红’了一把,学校也对他期望很高,毕竟当初他就是因为做初中题取得高分才会被批准入学,甚至还全免了学费杂费。

    只是人总是会排斥与自己不同的个体,八神堕从不参与交际,冷漠地拒绝了一切善意和友情,自尊心强的小孩子自然也不会持续热切。

    等到这一批情绪正常的孩子不再特意关注他,余下的就是看不惯他这个‘神童’的人,开始时以过火的玩笑作为试探,见他毫无反应就愈发变本加厉。

    八神堕的家距离这里近却是城中村,但在那地方独栋的房子不常见,是其中相对有钱的象征。

    以前的住户是一家人,男主人也有个不错的营生,所以才能搬出去。

    但新搬进去的八神堕和八神枝子却是孤儿寡母,家里没有男人,八神枝子又没有工作,为了戒瘾前期一直被束缚在家里,自然引人恶意揣度,这地方从不缺生活所迫站街的女人。

    班里有人住在附近,听了母亲出于嫉妒的恶言,丝毫不打折扣地当了真,满是兴奋地回到班里,信誓旦旦跟同学说八神堕这个神童看着心里只有学习,高傲正经,实际他妈妈是个妓]女,平时就在家里接客供他上学。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大多都是无知又狂妄,没有任何分辨能力又自觉嫉恶如仇,要充当正义的使者,惩恶的英雄。

    于是有‘真性情’的‘男子汉’一脚踹翻他们心中‘恶者’的桌子,指着男孩骂他怎么有脸花他妈卖身的钱,如此行为却迎来跟风者和看热闹的人喝彩,于是他情绪愈发昂扬,觉得自己在替天行道遏恶扬善。

    八神堕面无表情否认,最初传出谣言者要维护自己面子,气势汹汹质问‘那你哪来的钱,没爸爸,你妈又不工作,你们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又说他也住在附近,他家什么情况他都知道,连个解释都说不出来分明是狡辩。

    又有人觉得自己聪明绝顶,‘总得有个进项,不是你妈卖就是有别的来钱路子,听说西边有很多扒手小偷,你年龄也差不多,怕不是做这个的吧?那大家可得看好自己的东西,哎,山田你之前表不是丢了吗?会不会就他偷的?’

    “咦?那我之前丢的游戏机会不会也……”

    惊疑和讨论声愈发繁杂起来。

    人处在群体活动中很难保持自己的思想,像愚昧羊群中的个羊摒弃自我思考的能力跟随群体和头羊,几乎没有智商和分辨可言。

    ‘真性情’满脸厌恶将巴掌扇在男孩脸上,这一动手班里原本狂热的猜测活动又冷却下去,有人拎回脑子皱眉指责他过分。

    ‘不说别的,山田那个手表丢的时候八神同学还没转过来呢…’

    ‘在家呆着也不一定没工作,我亲戚还是画家呢,谁知道他母亲会不会是自由职业者。’

    ‘真性情’上头的‘直爽脾气’被泼了冷水,倒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又耐不下性子道歉,犟了一句不可能忿忿回了自己座位,上课时候老师发现自己看重的好学生脸上的伤痕,关心问了句,相关的人惴惴不安,男孩却回答没什么,不小心弄的。

    城纪本就管理混乱且已经干脆放任,老师虽然关心这个能出成绩的好苗子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八神堕不说话便没再问下去。

    八神堕再明白不过面对欺凌轻易原谅忍气吞声只会让施暴者愈加得意和恶劣,所以他冷眼放任。

    澄清在一心想听热闹的人那里可有可无,谣言却像蟑螂能无视大部分阻碍到处跑,更别说八神堕没打算澄清,枝子女士也在有人问到自己工作时满脸柔顺地说她身体不好,都是八神堕想办法弄的钱,问到什么方法,就无辜说‘我不知道呀’。

    于是八神堕成了板上钉钉的小偷扒手,未来的杀人犯。

    当欺辱成了常态,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就愈发不会有人替你出头。

    八神堕回到家中,枝子女士漠然看了眼他身上的狼狈,神情冷漠地等着他做饭。

    在她于饭里下毒被八神堕发现之后,她就一直是这个冷面寒铁的模样。

    枝子女士向来不是个好耐性的人,起初想要怀柔让八神堕同意她碰毒失败,她就干脆地冲着拿下他性命去了。

    目的被发现自然就不需再掩饰。

    起初枝子女士看到八神堕身上有伤回来还有些兴奋,会冷嘲热讽地刺他,在知道是同学弄的之后反而感觉到愚弄。

    她再清楚不过八神堕的实力,那些学生能伤到他只会是他放任,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嫌恶他诡谲怪异。

    她试过趁他上学偷偷去想办法弄到钱买货,但这孽种竟然安排了人跟着他,尝试卖给她货的人都会被注意到并且顺着端掉整个产业链,此后她就上了灰黑色地带的黑名单。

    预想到未来都不会有人敢卖给她货,八神枝子就觉得绝望,也愈发憎恨八神堕。

    杀意和诅咒愈发浓烈。

    枝子女士是个意志薄弱的人,爱慕虚荣好攀比,几乎将溺爱她对她无求不应的父母当做奴隶,还要憎恨他们没本事没钱,学业无成愈发依靠自己的脸,在八神金太郎假装富二代发展客户的时候轻易上了钩。她的体质远不如祈本里香,却也不是单纯普通人,先天体质加上后天持续的极端情感让她此刻产生的负面情绪很可观。

    情绪达到顶点就会容易出问题,而八神堕乐见其成,有意无意放松了对她的监管。

    时间一长,学校那些霸凌者提供的情绪愈发淡薄了,他们已经将八神堕放在出气筒的刻板位置上,又因为他对任何伤害都反应平淡,加上小孩子的外形到底有些别扭,现在一些人已经失去了兴趣,一些习惯肆虐的人又开始将目光瞅向其他内向懦弱的人,跃跃欲试想找新乐子。

    他们最终找到了,那是一个他们团体中女生讨厌的人,有些肥胖,脸上又在冒痘,作为上有兄长下有弟弟的老二在家里不受重视,性格也内向沉闷。

    起初这些人嘲笑他的长相身材,各方面打击他,男生并不发火反而肉眼可见地自卑,也就更加激发这些人的气焰。

    失去霸凌欲望的八神堕被他们叫去旁观替代他的新成员,似乎想要让八神堕成为他们新的狗腿子,他们以为有这个荣幸被他们接纳进小团体的八神堕会感激涕零,乖乖当狗。

    有个始终保持的年级第一的人当狗其实也挺带感的。

    所以领头的人在被八神堕一拳打断门牙和鼻梁的时候第一脑内反应竟然是懵逼,意识到发生什么,他看着自己吐出去的断牙,不顾因为鼻梁断裂横流的眼泪和痛意,指挥其他人上去给他报仇。

    原本瑟瑟颤栗、已经认命要被打的那位同学目瞪口呆看着还是六头身的男孩满脸轻松地将一圈人全部打趴在地,其中曾经在霸凌他期间下重手的都是照脸打,和领头男生同款的伤势,这对早就过了换牙期的他们注定是要铭记一生的痛。

    其他的也是按照曾经欺凌程度来,不过这些人都是惯犯,群体中很难有能保持冷静的,最轻的也是左手骨裂,可以被治疗好的那种。

    遍地哀嚎声中,黑发金眼的男生回眸,微胖的同学触及他的目光,一个腿软直接行了大礼。

    男孩拎着他肩膀处的衣服将他扶正,跟他说:“回家吧,以后被欺负反击也好求助大人也好,别忍着。”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男同学忽然问道:“那…那你之前、为什么…”

    八神堕擦了擦手上的血,想了想轻笑回答:“你就当我——在钓鱼施暴吧。”

    男同学:……啊?

    八神堕找到电话亭报了警,因为事情闹得比较大,警察们通知了枝子女士,枝子女士精神愈发差了,见此立刻支棱起来,满是痛恨地说八神堕是个怪物,是丧门星,是该被处死的杀人犯。

    但正因为她的表现太过极端,在警察们眼中反而没有任何可信度,在八神堕说出母亲因为毒瘾折磨已经疯了的时候反而相信。

    八神枝子崩溃大喊一声‘他不是我儿子’而后冲出警察局。

    这时候正是八神堕请的人下班的时候,摸清楚规律的枝子女士毫不停歇地往人堆里扎,想要摆脱儿子去别的城市生活。

    只是距离一远,八神堕被关在警察局里吸收不了她身上的诅咒,还没有踏出大阪,枝子女士已经被路过遇到的咒灵吞噬殆尽。

    人类时候的枝子女士面对那只三级将近二级的咒灵毫无反抗之力,但在她死后身体里极端且浓厚的负面情绪骤然发酵,反过来吞噬同化了那只三级咒灵,庞大的诅咒力量原处翻涌,等待消化完成,就会孕育成更强大的咒灵。

    此时的八神堕十岁,咒术界知名的六眼神子刚进入东京都立咒术高专,遇到另一个和他义气相投的好友。

    第120章 生啃啊

    “你听说了吗?那个人竟然回来了!”

    清晨的大好时光,国中二年级三班的学生却各自凑成小堆,埋头私语着什么,还带着稚气的脸庞上不是担忧就是恐惧,像一群向外露着尾巴的小鸵鸟。

    有人气愤惊慌:“那种杀人犯怎么可以回来,就应该关监狱里才行!学校为什么还不开除他?他们都不管学生死活的吗?”

    他的声音因为惊慌提得有些高,压得班里窃窃的交谈声静了一瞬,许多人下意识看了看门口,没见有人进来才隐隐松了口气。

    看向失态的那个男生,可不就是当初第一个对那个人动手的家伙。

    在之后八神堕被打为扒手时候,他也随大流欺负对方,还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自得于自己慧眼辨奸邪。

    第一个传八神堕流言的男生不安地拿指甲抠桌子,自语般小声道:“他会不会报复我……”

    听说班里的早田同学被打之后差点自杀,不仅残疾还毁容了—-那得多严重啊。

    如果有人在讲台上四处望一圈,会发现面色镇定的学生整个班也就那么几个,那些是少数从来没有对八神堕口出恶言或诉诸暴力的。其他惶惶的人如同马上要面对恶狼的羔羊,恐惧的情绪将刚进门的男孩铺了满脸。

    在那些或明或暗的注视中,鸦黑发色的男生垂着眼睫一如往常坐进自己的位置。

    脚步迟疑的班主任进门,中年人眼下是大大的黑眼圈显示出他的憔悴。他也是第一个看向八神堕,在男孩抬眼看过来时候又狼狈地偏头躲开,定了定神才开始照着教纲内容讲课,他讲得昏昏沉沉,学生也都听得浑浑噩噩。

    一整节课上完,老师没敢往那个位置上看哪怕一眼,手中教纲高举着,仿佛要挡住自己的脸。

    **********

    八神枝子跑了,并且再也寻找不到,被打伤学生的家长已经找上门来了,一个比一个气势汹汹,没个监护人不成,警察们只能打电话给班主任代替过来,班主任赶来就被其他家孩子的家长骂得狗血淋头,还险些被打。

    最初他怨气很大,毕竟他只是一个拿工资做事的职工而已,又不是八神堕爸爸,凭什么要他受这个罪呢?再说八神堕被欺负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就这次忽然爆发,下这么重的手,那么狠心,果然应了那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家长们乌泱泱一片,像愤怒的鸡群,人多就是理,全然不顾是自家孩子先欺负人家,骂得上头还不顾警方阻拦对八神堕动手。

    班主任满心搅合进麻烦事里的不情愿,看着八神堕被那些愤怒的家长辱骂甚至冲着脸砸东西时候也冷漠旁观,只想赶紧解决回家。

    是其中一个中年警察见势不对将一直沉默的男孩抱住,拿着警棍肌肉收紧怒意勃发,仿佛要顷刻砸人脸上,那些家长才被吓住,只是不动手了还要嘴上骂骂咧咧,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声音刺耳,警察捂住八神堕的耳朵也无济于事。

    却不知道八神堕眼睛瞟都没瞟那些人一眼,而是认真关注着角落发出无用嘶喊的少年。

    群情激愤时候谁也听不见角落‘唱反调’的声音。

    村上父母死死抱住儿子,不想让他掺和进这种麻烦的事情,所以一见那些家长就抱着孩子躲进角落,认为这件事其实和他们儿子关系不大,也忧虑万一被要求赔钱怎么办。

    村上次郎很胆小,但是想着八神堕让他以后面对欺负别忍着时候的神情——明明是比他还小近五岁,却高大得仿佛山峦。

    他不知道八神堕为什么任由那些不讲理的糟糕大人欺负,但勇气像地底的温泉,名为懦弱和畏惧的岩层裂开一丝缝隙它们就要不被抑制地涌出来。

    他终于挣脱爸妈的怀抱冲了出去,就算腿软到发颤,就算眼泪糊得他什么都看不清,他也要为救他的小英雄正名。

    “是他们说我又胖又丑……像个…癞□□,那么多人围着我要打我、还要八神也打我……八神他没有,以前他们打他他都不还手…为了救我才动手……”

    有家长为他没头没尾的话疑惑,高壮的男人一巴掌将他推开:“你又是哪个!”

    碍于父母一直隐忍的村上太郎见此不管不顾,牛犊一般猛地撞到他身上,怒喝:“我弟和救他那小孩才是受害者!”

    村上次郎声音嘶哑又尖锐,他双手紧握,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诉说自己的委屈恐惧和失望:“分明是你们的孩子欺负我们!他们打我,一群人!打我一个!要不是八神我都可能都死了!现在你们还要继续欺负我们!你们为什么这样?!你们说你们的孩子不懂事还是个孩子,你们不应该懂事吗?为什么还不讲理?还要打八神哥还要推我……”

    男生崩溃的大哭着,那样的神情绝不是人群中许多家长做戏的愤怒能相比的真情。

    刺耳的控诉和周围警察的怒视让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家长们感觉心慌,良久没人说话,直到早田女士流着眼泪哭自己女儿都毁容了,为什么要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又是一片哀戚声,他们全然不见此前蛮横,哭喊着仿佛受了灭顶的折磨和委屈。

    此前护着八神堕的中年警察面色铁青将男孩交给同事,自己拿着下属刚重新打印出来的八神堕曾经的伤势报告拍在家长面前的桌子上,厚厚的纸张放下的声音沉闷——之前一份被这些人还没看就撕碎踩在脚底下了。

    这次这些人终于可以安心翻看,然后看过的人全部沉默下来。

    班主任是最后看的,他翻看时候中途抬了抬头,发现几乎所有警察甚至还有许多家长都用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他,他翻页的手颤抖,光是骨折内脏破裂和脑部受损就不知道多少次,更别说骨裂和皮外伤。

    那些人的目光很明显,他作为班主任,为什么会不知道八神堕的伤这么严重?

    这样的伤势换个人早都死了,能自愈只是个人体质特殊,诊断上写得清楚,有人想说造假,但上面时间日期照片诊断都写得分明,一张张医院的红戳扎得眼疼肺疼,再说如果不是体质特殊,一个刚刚十岁的男孩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能把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少年人打倒?

    家长们终究没有再闹,八神堕和村上也不打算追究,那些人中留下残疾的纷纷转学了,伤势轻一些的被家长训了一顿,一部分还在继续留在城纪,只是躲猫的耗子一样绕着八神堕走。

    班主任直面自己的失职,后知后觉地羞愧难当,哪怕这件事已经平息还是引咎辞职离开了城纪学校。

    警察们几天后在大阪边界找到了枝子女士残破的尸体,八神堕成了孤儿,此前在警察署护着他的中年警察本想要收养他,被八神堕拒绝,托言父亲有个好友在父亲死后知道枝子女士的情况,一直在偷偷照顾他,已经给他打电话说会当他监护人。

    那就是中介人河野真助。

    大阪警察们调查过很清楚八神金太郎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八神堕口中父亲的朋友品性也持怀疑态度。

    但河野真助明面上身份真的没什么可以诟病的,他曾经当过政府文职,还做了一些实事,后来退下做了侦探,至今未婚。

    面对大阪警察们审视的态度,河野真助表现得干练可靠:“诸位无需担心我会对堕君不好,我是不婚丁克主义者,不会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实际我跟八神金太郎不怎么熟,一开始认识的就是那孩子,他在我进西城区调查事务时候帮了我忙。

    我当堕君的监护人也只是将他当做弟子和助手教导,他的天资必定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侦探,说不定在下的侦探社要做大还要那孩子来才行……”

    河野真助相当爽快地承认自己就是馋八神堕智商高实力强有潜力。

    这大阪警察们是信的,中年警察也是同情之外爱惜人才,但也担心八神堕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做警察精神状态不达标可是过不了审的。所以也不打算左右八神堕的意愿,只是塞了私人电话给他让他有需要给他打电话。

    八神堕妥帖收下道谢,被进入监护人角色状态的河野真助牵着手走出警察署。

    到车上河野真助才松了一口气,习惯了曾经东京警察们和风细雨的风格,面对大阪警察比黑邦还凶的态度真的有点虚。

    没有问八神堕太多,河野真助自知他也就挂个监护人的名字,可不敢当真。

    他有预感,八神堕这孩子日后必然会踏入那个他只在地下交易所窥得零星信息的世界,而且这谨慎的小家伙早就开始做准备了,比如说他莫名地忍受校园霸凌。

    八神堕伤势的诊断全部是河野真助找了人脉去做的,当然也都是真的,严重时候也会给老师请假实际做些自己的事情,找人脉的目的只是让知道的人不泄露出去,免得早早招来警察。

    他是个做事严谨的人,可不会让加害者摇身一变成为受害者,保留证据是常识性操作。

    回了学校八神堕从被欺负的小可怜成为新的校霸,大概就是‘我摊牌,不装了’的状态,强势地欺压城纪所有欺负人的校霸。

    至于其他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只要迷途知返没有再欺负其他人,八神堕就不打算计较,他自知其中一大部分的恶都是他刻意纵容出来的,本身若只是些小毛病,面对比自己弱的人也不会真的下死手,伊藤早田那些人却不是这样。

    即便八神堕没打算计较,许多人也是心惊胆战,给他贡献了一大波恐惧,相信也能起到教训的作用。学校里大多数人对他畏惧,只有越来越开朗的村上次郎几乎想把自己变成八神堕的腿部挂件,去哪都想粘着他,也不管八神堕冷淡的态度。

    “堕哥,我们回家有一段顺路,一起走吧?”村上次郎喊一个比自己小四岁多的人叫哥相当顺畅,一点磕绊都没,看过来的眼神小狗一样满是崇敬爱戴。

    八神堕正要说什么,就听到远处尖锐的声音:“……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抬头看过去,猛然声音顿住,八神堕感觉到一束凝滞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而后叫声骤然疯狂:“啊啊啊啊——我的孩子!孩子!堕……”

    扭曲的残肢组合而成的巨大咒灵尖叫着过来,獠牙外凸的嘴大张着,上方肉瘤一样的脑袋上是蜘蛛一样挤在一起的八只眼睛,每一只都圆睁着锁定八神堕,骨头模样的翅膀快速地上下挥动,速度很快,马上就要到达这个位置。

    “堕哥……”

    “抱歉,我约定好要去长辈的事务所帮忙,麻烦你自己回去吧。”

    “啊,没什么……”话音未落,眼前已经不见黑发男生的影子,上村次郎失落耷拉下脑袋,自己这是被讨厌了吧……是有些烦人来着。

    另一边,八神堕一路飞奔直冲附近最荒凉的地方。

    身后咒灵锲而不舍地加速,嘴上尖啸:“孩子……堕……堕啊啊啊!!”

    远远坠在你追我赶的两方之后的第三批人看热闹一般轻松写意,高大的白发少年一胳膊肘捅向身边准备召唤咒灵的好友:“哎你干嘛?”

    夏油杰深深皱眉:“我感觉这只咒灵不像是对那孩子没有恶意的样子。”

    五条悟安抚他:“不着急嘛,你难道不想看看那小家伙的本事,他看起来还很有余力的样子,说不定会成为我们的师弟哦~”

    夏油杰被说服了,只是手上咒具蓄势待发,随时打算进行支援。

    这只咒灵因为一直不伤人只是游荡着喊‘孩子’‘我的孩子’被命名为‘姑获鸟’,五条悟起初以为这只咒灵是母亲因为孩子出事才诞生的,观察了一阵,刚要丧失兴趣就见‘姑获鸟’发现什么一样忽然朝着一个方向过去。

    两个搭档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而后就出现上面那连成串的一幕。

    到了荒地,八神堕终于停了下来,转身直视那诞生自枝子女士的咒灵,轻轻喊了一声:“母亲。”

    ‘姑获鸟’似乎很激动,咒力骤然高涨了一部分,它竟然停了下来,慢慢靠近八神堕,翅膀下残肢一般的胳膊向着男孩,声音压低了些:“堕…我的孩子……”

    正要攻击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呆住,眼神交流了一波。

    [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

    回头见男孩和咒灵距离不断拉近,两个少年也紧张起来,手中术式蓄势待发,他们不怎么相信咒灵还能对人类抱有正面的感情。

    果然,就见‘姑获鸟’在距离八神堕极近的距离时一改之前慈爱的表象,张开獠牙就咬向男孩的头颅。

    两个少年内心:果然……

    他们纷纷现身正要来个华丽的出场,就见男孩同时一个跳跃以称得上狡诈的弧度到了咒灵身上,扯着其背上一只翅膀就张嘴咬下去。

    同时踉跄的两个少年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看着男孩面无表情却极度凶悍地几下撕扯咒灵吃下。

    夏油杰面色难看地捂住了胃——这……就真……生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