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秦和瑟猛然睁开眼, 头顶变回了穹顶;梦是结束了,“噩梦”还在延续。
快跑!
上身刚离开软塌,粗壮的银色尾巴立刻缠住他还没抬起的腿, 一同缠上他的还有一个人的手臂。
有力的臂膀一箍, 原本的天堑瞬间消失, 他的背靠上了熟悉的胸膛, 如梦中一般, 被海洋的气息包裹。
“为什么要跑?”大蛇微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似是无数情绪在口中翻涌, 最后只吐出一句:“我做错什么了吗?”
“那那那哪有!只是发生了意外!”秦和瑟僵着身子, 脸红的都要滴出水来:“你你你你……先放开我……”
“为什么?这样有什么不妥吗?”鳞片摩挲着衣物沙沙细响,粗长的蛇尾稍稍收紧, 细不可查地往上慢慢挪动。
“你……你先冷静一下……”不知是对大蛇还是自己,秦和瑟组织着破碎的语言, 大腿夹的很紧:“梦里那些……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
奥罗巴斯似乎很喜欢秦和瑟现在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语气里一丝玩味:“哦?比如你为什么会把我梦成你男朋友?”
第一个问题就是王炸,刚刚才理清思路的大脑又被炸的昏天黑地,秦和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话, 整个身体都红了起来。
“那个……只是我……我……”秦和瑟想起魏家村里的美梦, 努力把这一切圆回来:“就……就是之前有一个梦, 正好需要情侣出现, 就拿你顶替一下……没了。”
“是这样吗?”身后的奥罗巴斯看不见表情, 尾尖似猫儿一般有节奏地轻拍着秦和瑟的腰, 引得对方猛得一颤,再次问道:
“那我手机里的照片怎么解释呢?”
什么照片?
秦和瑟明显一愣, 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鳞片贴近腰腹留下滚烫的热意, 不好的预感成为了现实。
“照片里,记录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会发生的事情。”大蛇低低地笑,尾尖再次移动,擦过秦和瑟敏感的大腿内侧:“很亲密很亲密,无法明说的事情。”
“要不要解释一下,秦?”尾尖深入,悄悄拂过,滚烫的身体如含羞草一般缩在一起,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
“你总是说我们是朋友,是好兄弟,将这些遮遮掩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意淫着我们的关系,还渴望我们能更近一步。”
“所以,你……”
“别说了!”秦和瑟忍无可忍,突然暴起,手里不知从哪来的毛毯,死死蒙住奥罗巴斯的脸。
“什么都没有!就是没有!”他一副捂死人的架势,恼羞成怒地压紧毛毯,不让大蛇的脸露出来:“那只是梦!什么都有可能!而且你怎么证明这些意淫一定是我的?梦里又不是只有我,不是还有你吗?”
秦和瑟想把锅甩到奥罗巴斯头上,但对方听了这话之后,突然没有了动静,像是被他捂死一样,默不作声。
话说出口,秦和瑟才意识到自己走了一步臭棋;人家有没有这样的心思他自己不知道吗?这话不管对错对于打破现状这件事都没有意义。
不管这打开了他的思路,可以甩锅给那个幕后人啊!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们两个?
“对了!有可能是因为……”
“是的,我有。”
奥罗巴斯声音闷闷的,不只是因为隔着毛毯,更像是喉咙在压抑着什么,沉闷而危险。
一阵天旋地转,攻势倒转;毛毯不知何时缠住了秦和瑟的躯体,奥罗巴斯居高临下,四目相对,眼中情绪翻涌。
“我知道这些幻想很龌龊,被身为‘朋友’的你知道,我们可能连最基本的朋友都没法当,但我还是忍不住会想,我们要是更进一步,会怎么样?”
秦和瑟能储存无数知识的脑子就像宕机的老电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回响对方的话,老脸通红的他头死死地偏向一旁,不敢看奥罗巴斯一眼。
奥罗巴斯的尾巴压着对方的腿,用毛毯将秦和瑟裹的严严实实,没有一点活动的空间;他敛下眼眸,再次放出一个重磅炸弹:
“其实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的情绪污染了你的梦,使我成为了你的男朋友,进入你的世界,还将幻想变成了照片,做了我最想做的事情。”
“后来找到你之前,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啊?
秦和瑟下意识发出疑问,还未转过头,健硕的身躯压下,隔着毛毯紧密的拥抱着,毛绒的脑袋抵在颈项,呼吸的热浸染床榻。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秦,但好开心,开心你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我喜欢你,很喜欢。”
秦和瑟没有回话,一时间,空旷的寝殿再次变得冷清;奥罗巴斯没有在意秦和瑟的沉默,只是像抱着抱枕,拥着对方呢喃着沉沉睡去。
秦和瑟目视着天花板,眼神放空;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变化过于迅速,大脑还是没有转过来弯,一直在绕圈。
奥罗巴斯这是……表白了?
算表白吗?他是说他喜欢我,但这可能只是梦境带来的副作用,等他缓过来两个人都很尴尬。
要是不算表白,那他刚才说的那些又算什么?那个人的梦境可以影响记忆?这不是城主的能力吗?
所以这一切……是城主在捣鬼?
不对!城主要捣鬼肯定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面前,像看好戏一样,坐在旁边围观的,而且梦境的主人和提瓦特因果极深,不可能是城主。
所以奥罗巴斯说的那些话是真情流露,他真的在向我表白?
但这算表白吗?
秦和瑟睁着眼,脑子就这样绕啊绕,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奥罗巴斯突然向他表白这件事。
这怎么可能!
……
不知不觉,天快亮了,趴了三个小时的奥罗巴斯神清气爽,在秦和瑟额头上落下一吻,便欢快地出门打探起义军的情报。
过了没多久,意识之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红光,无数信息翻涌奔腾,帅气的红龙自海洋深处腾空而起,嘹亮的龙吟响彻天际。
从决定进入圣城开始,小红就进入休眠,,或者说是“闭关”,以防被玛帕看出端倪;他也正好借助这次休眠好好梳理自己,重回以往的巅峰。
“老子我出关啦!”红龙在海上翻滚腾挪,掀起一层又一层浪花,小红兴奋大喊:“力量!力量在召唤!”
秦和瑟知道这是小红中二病犯了,没有打扰他,而是继续思考着那没有突破点的闭环,装一只蘑菇。
小红嚎了好几圈,终于是嘚瑟完了,一看在角落里抑郁的秦和瑟,一头雾水。
怎么跟一个怨妇一样,这是发生了什么?
小红翻了翻之前的记忆,看了一眼,不确定,看了两眼,三眼,最后看了秦和瑟一眼,和他一起蜷缩在角落里装蘑菇。
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小红抱着自己蜷缩的身子,找补道:“之前是你暗恋他,现在成双向暗恋,还修成正果了。”
“这算哪门子修成正果?”秦和瑟面无表情地揪了一根小红的鬃毛,疼地他嗷嗷直叫:“先不说他是不是被梦境影响才有这样的错觉,咱两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成一对啊?”
“先不提你们两谈恋爱为什么要门当户对。”小红心疼地梳了梳自己的鬃毛,反驳道:“就算要门当户对,你哪里对不上奥罗巴斯了?”
“很多啊!”秦和瑟掰出手指头,一点一点细数:“首先,他是这个世界的魔神,是天理意识的代行者,而我只是一个没有啥依仗的旅者,根本触及不到天理这个层面的事物。”
“放屁!那你是和谁交易把这条臭蛇救活的?之前你还各种世界到处跑,不比一个世界的魔神厉害?”
“他还是一个国家的信仰与领导者,以后还要带领海祇国泰民安。”秦和瑟撇了撇嘴,又说道:“我只是一个没有多少人认识的小人物,露着脸在外面走都没有人认出来。”
“你这话像话吗?”小红气不过,一尾巴甩在他腿上:“不是你自己故意淡化因果的吗?要不是你每个世界都这么搞,信仰早就冲到提瓦特了。”
“还有,他还算年轻,成神的时间不长,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我……”秦和瑟瞧着小红的眼睛,越说越心虚:“我……我只是一个等死的摆烂老头,这种夕阳恋怎么看都不合适。”
“你说的你自己信吗?”小红翻了一个大大地白眼:“现在是你自己不努力,不然你不是想活多久活多久?”
顺着秦和瑟的话,小红再怎么盘算,这个门不当户不对说的都不应该是秦和瑟,应该说的是奥罗巴斯啊!
不对!又不需要谈这个,考虑它干嘛!
“先不谈那些虚的。”小红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问出现在最关键的问题:
“今晚奥罗巴斯肯定还要回来的,你打算怎么面对他?”
“……”
沉默,是今晚的意识之海。
寝殿外天已经大亮,仆从们已经忙碌起来,他也该扮演玛帕好好做事,而不是一直在塌上挺尸。
“有了!”秦和瑟一个鲤鱼打挺,整个人都亮了起来:“我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小红的疑惑还没出口,就被秦和瑟堵了回去。
“先不讲这些,等今晚我就告诉你该怎么办。”
“而现在,先干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奥罗巴斯回到寝殿的时候, 天已经暗下,寝殿里没有了秦和瑟的身影,只有玛帕斜靠在书桌前, 闭目养神。
“秦?”奥罗巴斯呼唤一声, 回应他的只有空荡的回声, 似乎这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和玛帕这具“尸体”。
“秦?你在哪?”奥罗巴斯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 玛帕也死气沉沉地坐在上面,像是操纵她的人不在身旁似的。
一个外人无法察觉的角落, 秦和瑟抱紧自己蜷缩在黑暗里, 利用玛帕默默关注着寝殿的动静,小红趴在他头上, 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额头。
你所谓的有主意,就是躲起来不见人吗?
“不躲着能怎么办?”似是听到了小红的心声, 秦和瑟理不直气也壮:“昨晚到底发生什么我现在都没捋清楚呢,怎么见他?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谈了?”
小红也是没辙,趴在头顶上躺尸,顺便分析着昨晚梦境的因果;虽然已经顺过一遍, 八成还是找不到什么线索, 但也聊胜于无。
奥罗巴斯不是傻子, 自然察觉到秦和瑟的躲藏;但不出意外, 秦和瑟应该还在这里。
眼中的落寞一闪而逝, 大蛇望着死人一样的“玛帕”, 言语中满是歉意:“秦,对于昨晚的事情, 我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啊?
“虽然你现在不在面前,但我依旧该向你道歉。”奥罗巴斯知道对方在通过玛帕观察自己, 神色诚恳。
秦和瑟立刻来了精神,小红也竖起耳朵,偷偷藏到玛帕脚下围观。
“昨晚在醒来之后,我的状态就很奇怪;受那场梦境的影响,在我的意识里,你答应了我的表白,我们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恋人,相伴一生。”
“整个早晨,我都对此深信不疑,直到在起义军那里听到魏家村的消息,才发觉到问题。”
“我们只是朋友,还没有发展到恋人的程度。”奥罗巴斯很平静地陈述这句话,似乎这就是事实:“之前的那些,都是梦境的后遗症,只是一种假象。”
“但我的行为确实给你带来了困扰,比如说……昨晚我的失态……”提及此时,奥罗巴斯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昨晚,我不该……”
“咳咳咳咳咳咳……”一连串咳嗽声从旁边传来,秦和瑟抵着嘴唇从黑暗中走出,看起来满不在意:“我知道啦,原谅你了,毕竟你也是受害者。”
“你愿意原谅我了?”奥罗巴斯眼睛亮亮的,像是得到原谅的犯错小狗:“就算我那样对你,你也……”
“这些事情揭过!休要再提!”秦和瑟一把捂住大蛇的嘴,昨晚的“尴尬”历历在目,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那个梦很真实,我一开始也差点陷进去,有后遗症很正常。”
“那你现在……!”这句话还未问完,手心突然传来一阵温软湿粘的触感,大蛇原本明亮的眼眸变得晦暗不明,血红的瞳孔紧盯着秦和瑟的手,像是要将这只手生吞活剥。
“你干什么!”秦和瑟立马抽回手,脖子也跟着红了起来,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不会变回去了吧?”
“对不起!”奥罗巴斯光速滑跪道歉,满是侵略性的眼神又瞬间变回之前的狗狗眼,看起来人畜无害。
“我现在意识上是缓过来了,但身体还是有些不受控制。”奥罗巴斯不太好意思,挠了挠他也开始变红的脸:“就是……有时候会下意识做出一些亲密的动作,比如刚才的……手。”
秦和瑟看着奥罗巴斯越来越红的脸,感觉越来越不对劲,自己似乎是跳进了什么坑里。
“我在努力克服,但还需要一点时间。”奥罗巴斯目光灼灼地紧盯着秦和瑟的眼眸,态度和之前道歉时一样诚恳。
“这段时间,如果我对你有了让你无法忍受的亲昵动作,作为朋友,你一定要阻止我,好吗?”
好吗?好你个大头鬼!这样你就可以明目张胆地靠近我了对吧?直接甩锅给梦境就好了。
秦和瑟一下子就猜出奥罗巴斯这是“贼心不死”,但这台阶已经下了,他只能走到底。
“当然!咱们两个谁跟谁啊。”秦和瑟哥俩好似的搂上奥罗巴斯的肩膀,手沉重有力地拍在大蛇背上,言语里满是朋友见的“仗义”。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就行,这点小打小闹不算什么。”秦和瑟硬着头皮回答道,但在奥罗巴斯听来,这里面还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在。
小红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在意识之海里疯狂敲秦和瑟,让某人给个解释。
“就这样?就这样揭过了?”小红晃在海里,海啸一波接着一波:“你甚至连因果都不愿意验一下就答应了!这些话怎么听都是借口啊!”
都有台阶下了为什么不下?难不成要一直耗着?
随意而安的秦和瑟不想深究奥罗巴斯说的这些只是理由还是真实情况,反正能苟一天是一天,等以后奥罗巴斯正式“发难”再想办法也不迟。
大不了就跑吗!又不是没长腿。
而且奥罗巴斯这条臭蛇八成也是看准了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想赶紧把事情揭过的态度,故意给他下的套。
可恶!这条臭蛇!
两人四目相对,将昨晚的突发情况“遗忘”,一本正经地聊起起义军,只留下小红满脸问号,把意识之海搅的一塌糊涂。
两人现在的情况很微妙,似乎什么都揭开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人心领神会地将爱情这一点放在了不起眼的位置,没有让它来打扰现在的生活状态。
秦和瑟本来就打算用时间将这份感情消磨,毕竟两人目标不同,身份不同,即使是短暂的同路也会分别。
与其让情感再次加深,在未来面对分别之痛,不如点到为止,及时止损。
奥罗巴斯想就很简单了;过于直白的情感秦和瑟明显不能接受,甚至有逃跑的趋势,万一真的因为这次没有任何准备的表白就跑了,只是得不偿失。
还是要从长计议,不过这次机会也不能浪费,能再进一步最好不过。
大蛇看着眼前人微张的嘴唇,随着呼吸与话语翻飞起舞,思绪不由得飘远。
为什么秦会对感情有这么大的顾虑?只要有一点不对,就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撒腿就跑,一点追的机会都没有。
他需要忍耐,如果不能保证一击必杀,前面的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至少现在,知道秦和瑟对自己也是有这方面想法,总算是进了一步。
慢慢来吧,时间还很长。
小红的聒噪声此起彼伏,脑子实在太吵,秦和瑟见奥罗巴斯走了神,自己也悄悄潜进意识之海,给了小红一个大逼斗。
“别吵啦!有什么好奇怪的啊。”秦和瑟一把按住小红乱窜的头,十分不解:“干嘛这么闹腾?”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能在表白之后还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不尴尬吗?”小红睁着溜圆的眼睛,看起来非常不理解:“难道不应该来一个互相撕扯,他逃他追的戏码吗?这么平淡就过去了?”
“以后少看点小说。”秦和瑟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一屁股做在小红身上,手欠又揪了一根鬃毛:“有啥好尴尬的?我们两个的岁数加起来比这个世界都久了,又不是小孩子了,那种一天到晚没了爱情就活不了的恋爱脑会出现在我们身上?”
小红吃痛,委屈地撇了撇嘴,漂在海面上,做起了“咸鱼”。
“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留下来?”小红转过头,望向秦和瑟手里编出的红色绳结:“反正你喜欢他,以后找个机会留下来,不仅可以和这条臭蛇双宿双飞,还能给你的灵魂找到归处,这不必散在虚空里好?”
“你不用每次都劝我。”秦和瑟无奈地笑了笑:“先不说能不能留下来,就算是找到了留下来的机会,到时候再和奥罗巴斯表白不是也可以?”
看小红还要再劝,秦和瑟提前开口:“我觉得,现在该关注的不是我,而是你。”
“啊?为什么?”
“你忘了之前的赌约了?”秦和瑟笑得格外放肆,嚣张地提醒道:“快,叫爸爸。”
“……”
淦!
……
情报和秦和瑟推测的大差不差,起义军还没成气候,民间算是家喻户晓,但在主城几乎无人问津;毕竟圣城的生活对于城里的“大多数”而言是美好的,推翻它纯粹是脑子有问题。
要把城外的火引进来,需要“玛帕”再加一把火。
而那位最大的变数本体,经过情报的完善,秦和瑟已经有了最终人选——璃月的摩拉克斯。
因为魔神战争,两国摩擦不断,但因为玛帕实在太“苟”,一直蹲在圣城研究梦境,以至于璃月即使屡屡入侵,还是会被陡峭的地形和对方死守不出的策略搞的一点辙都没有。
如果猜的没错,变数那天八成是摩拉克斯亲临战场,两人将面临正面交锋。
这简单,直接送死不就好了?
还是保险一点,“培养”一下起义军吧。
两人对完情报,同时瞧向身后的软塌,空气里满是沉默。
秦和瑟想说什么,奥罗巴斯抢先一步站起,拿出了之前储备的睡袋:“我睡这个吧,反正没什么区别。”
“有床不睡睡这玩意干嘛?”秦和瑟看奥罗巴斯睡袋一下子就铺好,一副去意已决的模样“客气”道:“这软塌很大,一起睡就好了。”
这只是秦和瑟一句顺嘴的客套话,可奥罗巴斯却像是就等着这句话,秦和瑟话音还未落便一把钻进软塌深处,直接挺尸。
在钻进去的一瞬间,奥罗巴斯还不忘顺路轻轻吻过秦和瑟的额头,铺盖一卷,留下一句“晚安”和在风中凌乱的秦和瑟。
刚才发生了什么?
淦!
第一百五十三章
在圣城人眼中十分平常的一个早晨, 一个十分不平常的消息传遍整座城市——如此大捷之兴,神明决定借此东风,出征讨伐璃月。
一夜间, 征兵公告贴满大街小巷, 神使与士兵成群结队, 去城内城外的各家各户寻找“相应号召”的“人才”。
短短一周, 一支大军聚首在圣城之下, 他们低头目视着大地,在神使的长鞭下启程出征。
神使向他们许诺神明的赐福, 但即使在出征的最后一刻, 神明都未曾出现,而所谓的“赐福”, 也只是一件满是瑕疵的盔甲。
大军离城不久,又一道“神谕”降下——为了供给前线战事, 所有粮草与“恩赐”优先供给前线,平民百姓暂停发放,圣城居民亦是如此。
这条神谕刚出,请神大道上便挤满了愤怒的平民, 他们怒吼咆哮着, 要求恢复恩赐的发放。
他们可以不在意艰难远行的大军, 可以不在意城外各种荒诞的分别闹剧, 甚至可以不在意已经供不应求的粮草, 唯独恩赐, 是他们绝对不能放弃的底线。
在人的抗议下,神谕有了更改——所有恩赐优先供应圣城, 而粮草则优先供应前线。
至于城外的平民呢?他们的恩赐和粮食呢?城里的人又不在乎这些凡民的死活,只要恩赐到手就行。
曾经千辛万苦进入这座圣城, 就是为了能获得更高的地位,更多的恩赐,没有这些,他们和城外的凡民有什么区别?
事情解决了,所有人都得偿所愿,至少抗议的人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没过多久,新的问题出现了——恩赐是充足的,但没有粮食了。
为了凑足足够的粮食,刚刚长出麦穗的青麦被全部收割,充当军粮上缴,致使现在田地里颗粒无收,没有新粮食产出,旧粮也基本运往前线,没过多久,存粮就快被消耗干净。
城内长久的富足生活早就让他们忘记了食物的来之不易和城外满地的饿殍,直到第一家粮店关门,他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所有粮草都被运往前线,城外也被搜刮殆尽,城内的其他人都获得不到正常价格的食物,或者说,正常价格的食物全部抬价,即便这样也是一扫而空,所有粮店关门大吉。
除了那些有“神明”背景的私商,他们手里“来历不明”的天价粮成为了城里唯一的粮食供给。
不出意外,请神大道再次聚满了人,他们的要求不再只是恩赐,还有充足的粮食。
但神明这次没有回应他们,只是派出了一位神使,传达的她的口谕:
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城里乱作一团,前线的情况也不算好。
要进攻璃月,路程遥远,他们先要踏过一片滩涂,再爬过一座山,才能见到依海而建的璃月港。
他们没有走水路,先不论造船运人的成本有多高,就算是砸钱建成,没有任何海战经验的大军就像是送上门的飘香馒头,光是水里的其他魔物就足够让他们全军覆没。
他们只能用双脚行走,即使鞋底磨穿,脚掌磨出鲜血,长鞭依然会在人松懈的片刻,抽打在后背,和脚底一样火辣。
他们必须在一个月内赶到璃月,这是神明的命令。
在明面上,粮草优先供给了军队,但经过上层的层层剥削,真到将士手中的时候,十不存一。
所以粮草去哪里了呢?没有人敢问出这句话,因为出头的人已经被挂在旗杆上整整三天三夜,随后便随着旗杆一起扔在一个滩涂小沟里,没有人敢去看。
他们只是看着地,沉默地行军,没有人抬头。
直到一场大火燃起,烟尘飘进了所有人的眼里;一个断臂老妪放声大笑,将一个村子一把火点燃。
老妪被架在神使面前,又哭又笑,沙哑的喉咙刺穿人的耳膜;在几乎所有人面前,她毫无敬畏地,冲神使面门吐了口水。
她不出意外地被挂在了旗杆上,弯折的身体昭示着她已经折断的骨头,鲜血流淌到地上,浸染一片黄土。
她还在笑,笑得诡异而滑稽,糅杂着血泡的咕噜声,传遍所有人的耳朵。
这个笑声如同一种污染,从第一个人开始跟着笑开始,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如瘟疫一般迅速蔓延,狂笑响彻军营【1】。
不管是将军还是神使,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他们抽打着老妪和狂笑的士兵,想要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回应他们的只有毫无变化的笑。
导火索被点燃,伴随着上层对狂笑者毫无感情,毫无章法地鞭笞,问题没有解决,冲突彻底爆发。
只是一晚,军营里的人就只剩下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一死在冲突里,而剩下三分之一,则自发组成起义军,脱离大部队。
比起注定饿死累死在大军里,他们宁愿去赌一把。
远征就这么失败了,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不少神使将领悄悄卷了铺盖财产,打算偷偷走人。
如此失败的结果,回去必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提前跑路,把之前的“家底”保住,够逍遥半辈子了。
他们想的很好,可不出半日,还没跑出军营的众人一远望,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千岩军重重包围。
大军之首,魔神摩拉克斯面戴鎏金面具,展露无尽杀伐之相,披靡岩枪钉进军营正中,恍然一场死刑的宣判。
像是提前商量好一般,璃月也早已有出征计划,魔神亲自领兵,讨伐玛帕;两军就在如此场景下对垒,如同戏台上说书人的起承转合,实在是滑稽。
还没跑远的起义军也被包围,无路可走;见此情景,他们干脆投诚了璃月,主动请缨带大军前往圣城。
在险要的关隘前,起义军伪装成取粮的小队,不费一兵一卒,打开了易守难攻的大门。
千岩军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玛帕的领土,没有惊动任何人,至少看着圣城毫无作战姿态的情景,不像是收到情报的样子。
内忧外患轮番轰炸,直到城内城外都已经算是“无药可救”,玛帕才像是刚睡醒一般,走上了圣城的城墙。
身后是破烂不堪的街道,瘦骨嶙峋,只能靠恩赐醉生梦死,甚至食人而生的平民;身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营帐远远地将城门环环围绕,没有一点生路。
大势已去。
一抹苍翠的光闪过玛帕的眼,她抬起头,看见了黄金铸成的面具,看见了他身后的无数人影,看见了魔神手里已经上弦的弓箭。
一箭,贯穿心脏。
玛帕死了,魔神死去的巨大冲击如漫天凌乱的黑羽,轻柔地扫过整座圣城,她的臣民与她一起,进入了一场不再苏醒的梦境之中。
一场领土的合并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像是幕后之人设计好的一样,满是意外与巧合的让璃月成为了渔翁,收下了玛帕的“遗产”。
只在一处无人知晓的角落,一人悄无声息地绕过军队,背着昏迷的另一个人离开了这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两天后,在魏家村满是焦黑的遗迹上,出现了两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人。
魏家村烧的很彻底,所有的房子都只剩下烤裂的漆黑土墙,墙上的画也被漆黑覆盖,再也看不出靓丽的颜色。
二人走到吴青家后院,一个小小的坟头被隔绝的很好,没有火烧到这里,留下一个干净的圆。
秦和瑟照着村里的习惯,点上两炷香,插在坟头面前,当做给吴青和她女儿的祭拜。
从奥罗巴斯口中知晓了魏行爷孙两回来的大致时间后,吴青就开始谋划;她假装借酒消愁,每天都消失在所有人面前,然后带着一大堆酒回家。
所谓的借酒消愁,其实是她每天跑到荒地里,割出一捆又一捆干草,将它们存放在村子外,毫无掩饰之意。
就在如此情景下,面对吴青如此反常的行为,大家麻木地看着,嘲笑吴青的疯癫。
一开始是不在意,后来神使和士兵要走了粮食和壮丁后,大家的心态也变了,但也没有阻止。
大家家里都没有什么粮食,满心满眼都是怎么搞到食物,对于吴青的颓废和反常,他们巴不得如此。
草又不能当饭吃,囤这些做什么;既然她不去找食物,那我们正好我们能找到的食物就能多一分了。
之后的一个多月,吴青就这么日复一日地干着,就算魏行爷孙回来,吴青表面上也没有什么动静。
两人悄悄回了村,躲进了他们之前的房子,没有让其他人发现他们的行迹,甚至回来了半个月,两人都没有出过房门。
他们还在被追杀,在加上征兵时巨大地动静,更让二人不敢出门。
吴青就这么毫无阻碍地备好材料,在大军驻扎的那一晚,为昏睡的全村铺上满是酒液的干草,一把点燃。
香火袅袅升起,秦和瑟擦拭作为墓碑的木牌,情绪明显地低落;奥罗巴斯将这些看在眼里,嘴巴微张又闭上。
他很想问,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吗?如同天理一样在天空投下的视线,让所有事物行走在他所规划的道路上,无法违逆,无法更改。
可秦和瑟就这样活生生地蹲在地上,如人一般陷入悲伤与痛苦,为一个生命如尘埃一样渺小的人扫墓。
他不只看到了面前的墓碑,眼神迷离之处,似乎是另一个人的坟茔。
“走吧。”祭拜完成,秦和瑟收起情绪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咱们该离开这里了。”
“好。”奥罗巴斯回应道,轻轻扶起秦和瑟,与他一同走出这片焦土。
摩拉克斯那一箭过于狠厉,疼的秦和瑟三天都没有缓过来,心口依然在钝痛,身子也软软地使不上力,不得不需要大蛇帮忙。
“秦,我一直有一个疑问。”看着秦和瑟忍不住揉搓着心口,和趴在他头顶的小红龙,问道:“因果什么都能算到的话,这份疼痛也在你意料之中吗?”
“因果不是什么都能算啊。”秦和瑟没好气地回道,被这份疼痛搞得很烦躁:“尤其是牵扯这些‘大人物’的时候因果就只能算到一部分,剩下需要自己判断。”
“那普通人呢?你能算多少?”
“一生。”秦和瑟言语笃定,又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前提是没有任何像天理啊魔神之类的影响他,不然他在那天抠脚时在想什么我都能算出来。”
“是吗……”奥罗巴斯言语一低,扶着秦和瑟的手往下放了放,揽住了对方的手臂:“那……我呢?你能算到多少?”
“……”
掌心的温度烘在冰凉的手臂上,热的滚烫;秦和瑟不由得转过视线,心虚一闪而过。
“那个……我们是朋友吗,我不会主动去算你的,真的!”秦和瑟看似不经意地戳走“过线”的手掌,向大蛇保证:“就是之前不信任你的时候算过几次……后面就没有了,真的!我很注重朋友隐私的。”
“只要你不主动说的事,我就不会去探究的。”
此时已是傍晚,火烧云飘在夕阳上,与海平面构成鲜艳的画。
两人错开了几步,奥罗巴斯紧盯着秦和瑟“坚定”的眼眸,同样郑重地回答道:
“我也是,在你愿意将过去告诉我之前,我不回去探究你的目的,你的情绪来源。”
“我会等,等到你告诉我的那一天。”
第一百五十四章
傍晚, 海平面倒映着彤彤夕阳,为港口停泊的船镀上一层金光,船夫们绑好船只, 脸上满是喜色。
远征的千岩军传来捷报, 魔神玛帕已经陨落, 她的死波及了她自己的主城, 主干几乎全灭, 人民也瞬间倒戈,全部改信;千岩军已经着手驻扎, 过不了两三个月, 那一大片富饶之地就彻底归于璃月。
岩王帝君射杀玛帕的那一箭震慑了不少魔神野兽,至少现在其他魔神还没有争夺领地的动静, 风平浪静地像战争已经结束了一样。
甘雨清点着港口堆积的货物,望着只剩下一半的夕阳, 疲惫的呼出一口气。
帝君不在,港口里杂七杂八的事情现在基本都是她管,虽然那些同僚们也很能干,但比起她这个不用睡觉的仙兽, 效率还是要慢不少。
帝君一直有意培养锻炼港口的凡人, 这次出征后, 璃月港里除了负责驻守的移霄导天真君和还在闭关的留云借风真君, 真正管事的仙人几乎全部带走, 只留下一个她来统筹规划港口的一些细枝末节。
最后一箱铁矿码放完成, 船只数量也清点完毕,甘雨打了一个大大地哈欠, 困倦涌了上来。
不行……通航申请还没批完……
甘雨甩了甩头,又拍了拍脸颊, 试图把瞌睡虫赶出脑海,可眼前出现的,供人休憩的椅子让本就不清醒的大脑雪上加霜。
要不……休息一会……就一会。
很可惜,她刚准备“放纵”一下自己,一声惊呼进入耳朵,让她瞬间清醒:
“等一下,海那边是不是还有一艘船?”
甘雨赶忙向外望去,一艘风格和璃月格格不入的船晃晃悠悠地出现在海平面上,白帆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标志,通体血红,似乎要与这最后一点暖阳融为一体。
此时正是闭港的时候,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船,不知底细不知来意,大家都没了主意,不由自主地看向领导者,希望她能说句话。
目光汇聚,甘雨这下这么也不可能睡着了,短暂思考一下,还是先吩咐船夫把空位腾出来,让对方先进港。
这种规格的小船也不会有多少人,掀不起什么大浪,就算对方有恶意,也要先引进来再说。
小船看着晃悠悠地,速度确是很快,没过一会,在夕阳彻底消失之前,船便停进了空位,落下船锚。
甘雨先让值守的千岩军原地待命,又藏了一部分在暗处随时准备应付变故,自己则主动上前,准备交涉。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个面容姣好的男子探出头,白色的衣袍已经发黄,满是海水洗过的盐渍,即使看出了对方脸上明显被海风摧残的痕迹,依旧难掩其温文尔雅的气质。
他的肩上扛着一个人,低垂着头,看起来十分虚弱,但结实的骨架将他的气势架起,就算被人扛着也不难看出其高大。
“抱歉……这么突然打扰各位。”男子似是察觉到大家的敌意,惶恐又无奈地说道:“我们……实在走投无路了,只是船里的粮食都吃光了,所以我们才……”
“没事的,大家围在这里,只是您的船……结构和这里的不一样,大家好奇才来的。”甘雨赶紧上前,解释道。
“这边要不先带您朋友休息一下?”甘雨瞧着眼前一直低着头的人,说道:“现在已经闭港了,晚上风大,我们先把您朋友安置一下吧。”
道谢后,甘雨便将两人带进驿站,简单询问后,她大致知晓了两人的来历。
清醒的这个人叫秦和瑟,他扛着的叫奥小龙,他们来自一个诞生在雪山的国家,随着气候越来越恶劣,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是唯二的两位幸存者,带着古树的祝福和知识造船离开了雪山。
他们在海上漫无目的地飘了两个月,在食物即将耗尽的时候遇到了璃月港,便马不停蹄地跑来,想要获得一些食物,或者定居。
甘雨能感受到二人身体里属于地脉的赐福,侧面证明了两人并没撒谎;安排好二人饭食和住宿后,甘雨才突然想起,自己的通航审批还是没有看。
给一个管事的人捎了信,甘雨赶忙回了月海亭继续自己的工作。
工作还没有做完,还不能休息。
……
天色渐暗,璃月港亮起灯光,柳兰拿着吃食与换洗衣物,敲响两位异乡人的门。
甘雨前辈吩咐过,这两人目前没有什么问题,按普通的迷途旅人对待就好。
门开了,是秦和瑟;他谢过柳兰,没有任何推辞的收下了礼,并且大方地打开房门,让柳兰看见了睡倒在床上的奥小龙。
秦和瑟的样貌乍一看十分亮眼,可当柳兰真正面对对方时,却发现这张脸并不算是惊艳,只能算是平平无奇,但因为对方出尘的气场,这张脸又越看越耐看。
真是奇怪,离开后的柳兰默默回忆着,只纠结了一秒便将这些抛之脑后。
他们还会在璃月港里逗留一段时间,有问题总会露出马脚的。
门关上,柳兰的脚步渐行渐远,秦和瑟一屁股坐在床上,拍了拍还在装死的奥罗巴斯。
为了正大光明的“混”进璃月港,两人决定扮演漂泊在海上的难民直接进港,再让一个人假装虚弱昏迷,更加有说服力。
就让谁扮昏迷这件事上,两人使用了一种叫做石头剪刀布的游戏,规则简单,一教就会。
对于拥有因果的秦和瑟而言,提议玩这个游戏明显是“居心叵测”,但奥罗巴斯像是非常信任秦和瑟的良心,即使被三连输提前结束战斗,也没有任何异议的任由秦和瑟“催眠”自己,直接进入梦乡。
但当秦和瑟把大蛇扛起的时候,沉重的呼吸萦绕在颈侧,低垂的头搭在肩膀,掩盖了对方的表情,热意穿过衣物传递到皮肤上,整个脖子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感觉被算计了。
秦和瑟早已解除了催眠,见奥罗巴斯还在床上挺尸没有反应,挑了挑眉:“醒醒,人已经走了,可以吃饭了。”
大蛇还是没有反应,似乎是还在睡觉,仔细一听还能听到细微的鼾声闷在枕头里,整个人直挺挺地趴着,莫名滑稽。
看着某人一马平川的后背和如小丘一般紧致的尻,秦和瑟一时手痒,对着掌心哈一口气,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声巨响,拍在了大蛇背后的软肉上。
“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这句话刚喊完,手臂突然传来一股力道,顿时眼前天旋地转,一回神,自己已经被一人搂进了怀里,身上还带着棉被晒过的味道。
“早安。”奥罗巴斯带着沙哑的嗓音,像是做了一场美梦,打着哈欠,在秦和瑟额间落下一吻。
秦和瑟身体一僵,声音还算冷静,脸却红了起来:“这都快一个月了,您的‘后遗症’还没有好吗?”
“哦,抱歉。”嘴上说着道歉,语气里满是理直气壮,身体则非常诚实将秦和瑟搂地更紧了一点,蹭了蹭散落在肩上的白发。
现在两人的状态很微妙,言语上不轻不重的提醒警告,秦和瑟几乎放纵着奥罗巴斯所有的靠近和亲昵,但却不允许奥罗巴斯说出那个字,也不可以提起有关“留下”,“伴侣”之类的话题,只要提起,秦和瑟就会瞬间戒备,似乎只要奥罗巴斯一张口,他随时都能逃跑一般。
几次试探后奥罗巴斯暂时学乖了,心安理得地占着便宜,对于心中汹涌的爱意绝口不提。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会等秦和瑟告诉他。
在奥罗巴斯打算得寸进尺时,秦和瑟瞅准机会,一把挣脱出来,把新衣裳一把甩到大蛇脸上,等衣服被扒拉开,秦和瑟已经整理好情绪,恍惚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
“赶紧吃饭了,再不吃就凉了。”秦和瑟语气正常,把其中一份放在大蛇面前:“先把衣服换了,上面搓的都是盐,穿着不舒服。”
奥罗巴斯见此情景,非常“不要脸”地在秦和瑟侧脸迅速亲了一下,留下一句“马上”便溜进隔间,窸窸窣窣地准备换衣服。
啊啊啊啊!
脸颊刚刚降下的温度再次升起,秦和瑟捏着饭盒,咬牙切齿地说道:“能不能要点脸?你到底是蛇是狗,抓着我就咬?”
“所以……”奥罗巴斯突然探出头,上衣已经脱下,露出其匀称而富有爆发力的身材:“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还可以咬你吗?”
话语刚落,门立刻关紧,一个枕头化身暗器,准确地砸在刚才大蛇脑袋的位置上,发出一声闷响。
……
第二天一早,早市刚刚开市,秦和瑟顺着窗户往下望,不远处的小摊已经围上了人。
两人换上了柳兰准备的新衣服,都是朴素的白为主色,点缀藏青松鹤绣纹,很有璃月风味,只是对于奥罗巴斯来说有些小了,虽然改了些针脚让他能穿进去,但不合身终究是穿着不舒服。
还是要买新的。
秦和瑟看向“人模狗样”的奥罗巴斯,与他约法三章:不要暴露自己非人的身份,不要过度干涉任何一件事物,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不许在外人面前有亲昵举动。
奥罗巴斯连连点头,但从他的表情秦和瑟就知道,这条臭蛇又在打什么主意。
算了,别太过就行。
秦和瑟摆烂的想着,小红在意识之海里痛批了他得过且过的态度,然后继续在海底当鹌鹑。
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委屈小红一下了。
太阳微微露头,为高山披上一层霞光,秦和瑟看着面前陌生的建筑,有些恍惚。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在提瓦特游历的第四个国家了,放在以前,他早就该演算清楚世界运行规则,准备走下一个世界了。
不过自己现在也不需要演算了,玩儿吗,这么着急做什么。
大蛇见他在发呆,没有催促,只是站在他身边,默默地注视着他。
秦和瑟被这道毫不掩饰的视线看的十分不自在,轻咳一声,走去小摊排队。
先吃饭,吃饱才有力气出去玩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今天万里无云, 海面平静,是一个出港的好日子。
码头早早忙活起来,连带着旁边的早餐摊也人满为患, 街道上也围满了码头工人;桌椅早就坐不下人, 很多人选择席地而坐, 快速解决完早晨好赶去码头工作。
对于二人的出现, 大家默契地没有多看, 但都会忍不住自己好奇的目光,对这两位衣着光鲜, 和工人格格不入的人投去好奇的目光。
璃月港还在建设之中, 人流量大,昨天傍晚的消息早就传遍大街小巷, 自然也认出了这个两个生面孔。
但和传闻中的惊艳不同,两人细看下来算不上俊美, 但举止谦逊礼貌,往来谈吐间确实有大家风范,到不像是流民,反而像是来体验生活的达官显贵。
如果不是那艘已经破旧的船还停在港口, 大家真的分不清到底是消息有误, 还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
待一桌人即将离开, 秦和瑟提前算好时间, 瞅准时机端着热腾腾的包子和油条落了座, 奥罗巴斯也从摊主手里拿上了豆浆和胡辣汤, 向着热情的老板娘道了谢。
“没事!不够吃再补哈!”老板娘笑出满口的白牙,给后面的人盛好豆浆, 对着排队长龙大喊:“在我这里排队啊!别跑错了!”
四个包子两份油条,油条刚刚炸出, 金黄酥脆,包子有肉馅和菜陷,肉包子里面的肉大小中规中矩,肉倒是新鲜,一咬流出鲜美的肉汤,吸收进略厚的包子皮里,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菜包倒是满满当当,皮薄馅大,还有蘑菇的香气,香味扑鼻。
新鲜热乎的豆浆和胡辣汤刚刚从大锅里盛出,吸溜下肚,驱散早晨一身的寒气。
虽然口味并不算特别惊艳,但胜在便宜大碗,对于码头工人来说来,几个包子就足以应付一个上午的体力活。
今天两人要先等月海亭的人来找他们登记一下两人的身份,拿到身份后再去把小红号的临时停靠证明办了,这样两人就算是彻底过了明户,可以在城里自由走动了。
这些是柳兰告诉他们的,这段时间毕竟魔神战争还未结束,审查自然要严苛不少,等确认没有问题,愿意包揽二人之后一周的住宿费用,也可以换成物资,方便二人继续航行。
两人现在还只是在港口工作区周围走动,还未真正进生活区,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货物木箱,工人们有条不紊地在货物间穿行,十分忙碌。
与登记的人约定在了码头旁的一个小餐馆里,秦和瑟看出他们的心思,如果是奸细的话,对于这种很可能藏东西的大型工程自然会在意,他要看的就是二人的反应,好判断他们是否有恶意。
来核验身份的是一开始他们遇见的甘雨小姐,问了几个无足轻重地问题后,她很快草拟好两份保证书,希望两人遵守城内规则,不要有什么危险的心思。
甘雨做事干练周全,核验登记很快就完成,几乎在签下几分契约后,用于证明身份的文牒就已经出现在桌子上。
“麻烦甘雨小姐了,辛苦您跑这一趟。”奥罗巴斯接过契约的备份,看着对方突然萎靡下去的精神,不太放心地问起:“您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需要找人帮您看看吗?”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甘雨赶忙拜拜手,嘴里却打出一个大大地哈欠:“只是昨晚……休息不太充分而已,回去好好休息就好了。”
“临时停靠证明在港口就可以办下来,这边给两位指一下路。”
折腾了一早上,证明终于办下来,在一家还算不错的馆子吃完午饭,秦和瑟躺在床上,端详着手里的各种证件,不由得感慨了一下他们的办事效率。
“是有什么问题吗?”见秦和瑟一直没动,奥罗巴斯端着切好的果盘,叉了一块日落果递到秦和瑟嘴边。
“没有,只是脑中对比了一下。”秦和瑟微微歪头,咬住果片吃进嘴里,坦然接受着奥罗巴斯的投喂:“这里的人比起稻妻那群办事磨磨唧唧,还动不动鞠躬的秃顶男好多了。”
“确实。”想起那位官员一言难尽的发型,奥罗巴斯又喂了一片,继续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是先把这里逛完还是再往上走一点?”
“先逛完再说。”秦和瑟一骨碌坐起身,将文件收起:“这一片还没逛完呢,不着急走。”
“话说,我们回来的时候是不是看见了一间茶室?要不今天下午我们去那里逛逛?”
“可以啊,反正下午……”这句话还没说完,又一块日落果递到嘴边,秦和瑟盯着满脸笑意的奥罗巴斯,一脸复杂。
“我有手,可以自己拿。”
“哦。”奥罗巴斯应了一声,规矩地把果盘放下,但屁股随着他的转身一动,离秦和瑟又近了一点,然后装作在注意文件,将头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
秦和瑟默默抿唇,没有点明对方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将文件送到大蛇手里,自己则起身下床,给两人倒了水。
在海上漂泊的时候大部分都只有他们两人,小红作为比较特殊的存在,一般都躲在意识之海里,万一海底的其他魔兽察觉到他们的特别,客场作战的他们不由得会迎来一场苦战。
这也就给了大蛇很好的机会;两人独处的时候,奥罗巴斯总是会搞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动作,算不上过分,但却是无孔不入。
这样的拉扯秦和瑟依已经轻车熟路,不能在明面上拉开距离,就只能用这样隐晦刻意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有点后悔,自己当成就该强硬一点,直接跑路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秦。”奥罗巴斯接过水杯,眼神认真,指着文件其中一条合约,问道:“这一条是不是有点问题?我看不太懂。”
还有一点,绝对不再给这货那两本书。
对于奥罗巴斯的“故意示弱”,秦和瑟无奈地叹了口气,主动靠在大蛇身边,看向指头间密密麻麻的字:“哪条?”
两人斜靠在对方身上,恍惚能听见对方有力的心跳,奥罗巴斯此时倒是乖了没有再试图拉进距离,而是像真的有不解的地方一般,指了指其中一条合约。
算了,先这样吧,反正现在的自己还是割舍不下,等时间将情感磨去,一切都将顺理成章。
毕竟旅程总要结束的。
下午,两人在茶室和各种小摊贩溜达一圈,说是茶室,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卖茶,奥罗巴斯挑了些喜欢的品种,打算等以后璃月和海祇通航,可以多买一点带回国。
而秦和瑟,在小摊贩之间简直如鱼得水,和摊主掰扯砍价买的不亦乐乎,提了一大堆有着璃月特色的水果蔬菜,还有各样新奇的小玩意,抱地盆满钵满。
其实从奥罗巴斯入队开始,大蛇就已经把自己“仅剩”的几亿摩拉全部交给秦和瑟,让他随意分配,加上之前的酬金,秦和瑟已经是亿万富豪,完全算得上是富可敌国。
但即使身负亿级巨款,秦和瑟依旧热衷于用最实惠的价格买的自己心仪的物品,就算是一把普通的袜子也要精打细算,和摊主享受扯皮的快乐。
转眼又是傍晚,他们已经在璃月港里待了一整天,但才堪堪逛了四分之一,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看。
和摊主们扯皮的时候,秦和瑟也顺利和他们搞好了关系,哪里好玩,哪里是骗人,哪里是不能去的重地,秦和瑟了解的一清二楚。
“明天咱们去听说书吧。”秦和瑟看着地图上一位摊主的热心标记,考虑着明天的行程:“好听咱们就多听一会,不好听可以直接去书斋看书,两全其美。”
“好。”奥罗巴斯应了一声,眼神难得地没有在秦和瑟身边晃悠,而是望向不远处,正在向摊主核对货物数量的柳兰。
柳兰的相貌并不出众,但一双眉眼生的俊俏,眼角微翘,似乎无时无刻不含着笑意,他人对着这双,怎么都生不起气来。
秦和瑟对她印象不错,除了她这双眼睛,也是看中的对方细心踏实的才干,只要有意培养,会是一个上层对接的好苗子。
“你不会是在想怎么把人挖走吧?”秦和瑟见奥罗巴斯若有所思又蠢蠢欲动的模样,不由得想到:“人家在这里干的好好的刚起步,别太离谱。”
“是有类似的想法,但倒不至于公开抢人。”奥罗巴斯搓了搓下巴,将目光收回:“只是发现,这里的魔神似乎很放心他们的臣民,目前我们能感知到的,除了第一天的甘雨小姐,其他人都是凡人。”
“不过,与其在意这一点,我倒是有另一个疑惑。”奥罗巴斯微微低头,在秦和瑟耳边轻语:
“我看别的女人的时候,你就是这么想的吗?”
空气在一瞬间变得黏糊,似乎是有人打翻了油罐,架起锅都能炒菜。
秦和瑟死命抿着嘴唇,像是吃了九转大肠一样,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
“把那两本书的内容都给我忘掉。”
“马上。”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二天早晨, 依然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慕云社[1]的小二下了门板,为开张营业做准备。
这次大捷给了先生很多灵感, 连夜写了一篇, 叫《千岩行记》, 第一折“恶梦嚣张跋扈意图为祸苍生, 将军不忍旧情含泪斩杀同袍”刚出, 便一下子给社团招了不少客人,都等着先生说下一折, 门庭若市。
不过现在时刻还早, 门外还没什么人,小二熟练地将客人迎进厅里落座, 斟上新鲜的茶水和小食。
以往大家都是熟客,毕竟璃月港不算大, 都互相知道对方品□□好,可能人还没说话,要点的小食就已经准备就绪,堪称效率。
但今天不一样, 在二楼雅间里, 有了两个生面孔。
其实也算不上生面孔了, 关于这两外乡人的事迹早就传到了这里, 甚至光是昨天一天, 小二就已经听说过不下四个版本。
有人说一人容貌昳丽, 但另一人虽然高大挺拔,但样貌丑陋, 一直不敢拿真面目示人;有人说两人相貌平平,但出手阔绰, 光是采买各样物资就似乎花了几十万摩拉;也有人说两人皆是天人之姿,但在钱银上却抠门到极点,不愿多花一分钱。
作为民间最大的“情报站点”,小二凭借多年的眼力见,很快就筛选出有效信息,在看到两人的一瞬间就做出判断,极力把二位往二楼引。
一来二楼消费高,能赚的油水多,二来楼下鱼龙混杂,不怀好意的人也有不少,为了大家的清净和社团的座椅安全,还是隔开比较好。
秦和瑟正有此意,见小二如此上道,便拉着奥罗巴斯坐上了位置最好的雅间之一,给了小二堪称丰厚的摩拉,让他自己置办。
小二心领神会,再三保证不会有人扰乱雅间的清净,便退了出去,马不停蹄地奔向后厨吩咐去。
大家来的早的原因,就是陆先生昨日放出话来,今天一早会将《千岩行记》的第一折和新作出的第二折一起讲。
愿意听个连贯的便早早地来了,等后续的自然不着急。
没一会,说书的陆先生拿着折子走上台,清清嗓子,拿惊堂木一拍,定场诗一讲,这故事就这么开始了。
秦和瑟对此似乎非常熟练,抓起一把瓜子塞到奥罗巴斯手里,自己也抓上一把,咔哒咔哒的磕了起来。
看秦和瑟嚼着挺香,奥罗巴斯学着秦和瑟的样子,猛然一咬,直接把瓜子拦腰“斩断”,另一半掉出来,切面整齐的像是刀切一般。
牙口真好。
秦和瑟不由得感慨一句,为了不让他继续霍霍其他瓜子,秦和瑟靠近一点,让大蛇可以看清他的动作。
瓜子放在门牙之间,轻轻一咬,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果壳整齐的裂开,露出里面油润的瓜子仁,最后舌尖一舔,瓜子仁便留在了嘴里,而瓜子壳还留在手指间,被丢弃在盘子里。
奥罗巴斯紧盯着一闪而逝的粉嫩舌尖,喉咙微不可察地动了一动,再次学着秦和瑟的样子,咬了一口瓜子。
这次倒是没有腰斩,但过大的力气还是让小小的瓜子遭了殃,瓜子四分五裂,尖锐的壳和瓜子仁混在一起,扎进了奥罗巴斯的舌头里,带来一丝痛意。
“嘶……”奥罗巴斯抽气一声,秦和瑟立刻意识到发生什么,拿了一块布让奥罗巴斯吐出来。
细碎的瓜子屑混着零星血迹吐到白布上,看起来触目惊心,秦和瑟眉头拧起,眼神示意奥罗巴斯张嘴。
奥罗巴斯眼神飘忽一瞬,又立刻收回,乖乖把嘴张开,让秦和瑟检查。
好歹也是魔神的躯体,这一口屑吐出来后,嘴巴里的小伤就恢复如初了,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因着奥罗巴斯的身高“优势”,秦和瑟看不见下牙堂的状况,下意识伸出手指把牙往下一按,露出一样完好的牙龈。
见确实没啥问题,秦和瑟刚想收回手掌,某种温热的舞台拂过,在指尖一闪而逝,留下一片柔软的触感和温凉。
秦和瑟触电般收回手,面无表情地将头转向台下,继续磕起瓜子,似乎对于刚才的“冒犯”毫不在意。
奥罗巴斯看着某人红透的脖颈,耳边嗑瓜子的声音变得沉闷大声,一股要把人咬碎的怨气毫不掩饰,算是对大蛇的警告。
奥罗巴斯像是听不见,见秦和瑟离的远了,自己又凑近上去,盯着秦和瑟嗑瓜子的动作,一副求知的模样。
可能是对奥罗巴斯的“冒犯”见怪不怪,也可能是想赶紧打发走某人,秦和瑟很快平静下来,微微张开嘴,再次向奥罗巴斯演示动作。
在大蛇的视线之下,柔软灵活的舌尖贴着瓜子壳,轻轻一舔便将瓜子仁与壳分离,动作迅速,行云流水。
对于某蛇来说,有点不够看,但再看有点过了。
奥罗巴斯终于学会了——或者说良心发现更合适,跟着秦和瑟的动作磕出了第一个完整的瓜子仁,之后将目光放在了台下,不用再盯着秦和瑟看。
台下,说书人正讲的尽兴;第一折更多是铺垫,着重描写了玛帕的暴政和利用梦境对人心的控制,剧情刚刚开一个头。
玛帕的蛊惑很有成瘾性,千岩军中的一位小将军察觉到军中有人渗透,一路追查,发现了对方尽是自己昔日好友,悲愤中处决了领头堕落的人,开始彻查,整顿军风。
今天第二折就要面世,第一折快讲完的时候,大堂无声无息地来了不少人,桌椅很快就坐不下,不少人只能等小二去借桌椅,或者选择拼桌。
这本来和雅座没什么关系,毕竟愿意花钱坐二楼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和别人拼桌。
但令两人没想到的是,大家对于说书这件事格外高涨,第一折刚完,大厅已经人满为患,甚至连小二们都挤不进大厅去要打赏,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有人想拼桌?”秦和瑟瞧着面前点头哈腰的小二,再瞅了一眼台下的“人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们所在的雅座是最好的位置,价格也是最高的,就这样都有人拼桌,真是可怕。
“我们自然不介意。”秦和瑟目光飘向其他雅座,也同样是坐的满满当当,只能感慨自己计算失误:“只要对方不介意,我们自然没什么问题。”
小二目光又飘向旁边没有说话的奥罗巴斯,见对方没有发表意见,嘴里说着多有得罪,躬身退出房间,领着一人进来。
这人乍眼一看平平无奇,身上的衣物也颇为朴素,不似舍得花钱进这间雅间的富商显贵,倒像是一介清苦书生。
但这瞒不住秦和瑟的眼睛;看着他身旁与远方某魔神级人物红的发亮的因果,秦和瑟心突突地,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别吧……别刚到没几天就遇到一个魔神眷属啊。
秦和瑟本来并不想看见的,但这因果红到闪瞎他的眼,根本不需要他去探查,直接就怼到了眼前,明晃晃地亮。
现在先生去休息了,下一折还有将近两刻钟,楼下热闹地和昨天的摊贩一样,对方也欠了欠身,主动打破僵局:
“两位好,抱歉打扰了。”他落了座,示意小二为二人斟茶:“我名为明霄,这次来的有些迟,不得已叨扰二位了。”
“没事,陆先生这书确实不错,喜欢的人自然多。”秦和瑟轻抿一口茶,很明显茶换了品种,回味甘甜清冽,配上满是油香的瓜子格外舒服。
“我是秦和瑟,这是我朋友奥小龙。”秦和瑟回味着口中醇香,开口道:“我们昨日听说这里的书说的好听,便早早的来了,正巧坐了一个好位置。”
“这是刚从沉玉谷送来的新茶,正适合配这些瓜子点心。”明霄现在见两人微微扬起的嘴角,拿出一个小罐子,推到两人面前:“二位喜欢就好。”
这间雅间的包场费已交,明霄现在来拼桌在出钱方面确实占了便宜,自然选择送了一些礼物表明自己并非来耍小聪明省钱的。
两人偷摸交换了眼神,奥罗巴斯收了茶罐,应了一声:“此茶甚好,多谢了。”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可渐渐地,聊天地变成了明霄和秦和瑟两人,对于各种千奇百怪的故事,两人聊的是热火朝天。
像什么一个人突然变成了一只猫,他会不会下意识像猫一样舔自己的菊花;如果一个人有三头六臂,那这三个头会吵架吗;还有要是某一天之后,整片大陆都变得异常寒冷,人要如何生存。
两个人的脑洞到处飞,奥罗巴斯很想插一句,但脑回路根本跟不上,于是选择放弃,默默磕着瓜子,顺便还帮秦和瑟开了一些花生。
聊着聊着,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陆先生拿着一本崭新的折子,昂首挺胸走上台来。
第二折要开始了,大家自觉闭了嘴,等着故事开场。
这时,明霄突然点了点秦和瑟的手臂,待对方看向自己后,点了点右眼。
秦和瑟脸上是很正常的疑惑,抬手正要摸右眼,奥罗巴斯已经抬起手,在眼角摸走一片很小的瓜子壳。
这是一次试探,非常隐晦而模糊。
两人相视一笑,三人各怀心思,但此时的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听着台下先生的婉转曲折,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宁静。
先听书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午饭过后, 书斋里此时没什么人,秦和瑟看着手中的画本子,微微愣神。
和明霄的相处可以说是非常愉快, 两人都是喜欢奇闻异事的, 脑子也跳得快, 聊的是否合拍。
不过, 对方除了那一次对他眼睛的试探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让秦和瑟不太明白对方是故意如此,还是只是一个巧合。
秦和瑟摸了摸这个都快被他遗忘的盲眼, 想起当时与伊斯塔露的交易, 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他一直想不明白,伊斯塔露为什么会需要他的右眼, 对方作为这一方世界的最高神明之一,什么样的麻烦是需要他的眼睛来解决的。
还有, 右眼的异象被他的眼镜挡的很好,明明玛帕都没有发现问题,明霄是怎么知道的?作为一个眷属,居然有这么大能耐。
秦和瑟想着, 眉头越拧越紧, 旁边的老板娘看着他对着一本言情话本苦大仇深的样子, 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
奥罗巴斯看出了秦和瑟的心不在焉, 上前阻隔了老板娘的目光, 并上手抽掉了秦和瑟手里的书, 换了另一本。
“在想什么?魂不守舍的。”奥罗巴斯简单看了一眼手里的话本,把它悄无声息地放在了远处。
“没什么, 只是在想……明霄是怎么发现的。”秦和瑟专心思考,没有在意手中书本的变化:“咱们被盯上可不算什么好事, 要是影响游玩就不好了。”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奥罗巴斯轻笑一声,指向码头的方向:“被影响的话走就是了,就算意犹未尽,以后有机会再换的方式进来就好。”
“而且据我的推测,在我们有大动作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动我们。”
秦和瑟细细思考一下,觉得也对:“确实,正好今晚他不是约我们去吃饭吗,大不了我们也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
“要是态度柔和,咱们就继续玩一段时间,要是对方有恶意,咱们就直接跑。”
秦和瑟不再纠结之前的问题,而是在脑海中拟定了一系列逃跑计划,用因果推演以防万一。
奥罗巴斯挪了位置,老板娘看见秦和瑟手里的书变了,从言情话本变成了一本有着龙阳暗示的小说,皱起的眉眼也不再痛苦,变得平和。
她不由得看向刚才那位遮挡她视线的人,对方有礼貌地对她笑了一下,再次看向他旁边的男生,眼中流转着温柔的光。
老板娘好像明白了什么,眼中满是了然与鼓励,之后默默转过头,不再关注他们。
在想事情的秦和瑟没有注意到自己形象的改变,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中的书已经换了一本,在奥罗巴斯呼唤他时,他便顺手将书放下,都没有瞧那本书一眼。
直到他看见奥罗巴斯的书中文字,才忽然意识到,这里居然是有,甚至还有专门写龙阳之好的小说和画本子的。
看着话本子上满是暧昧的插画,秦和瑟小声干笑,默默将奥罗巴斯手中的书合上。
璃月人在这方面的思想还挺开放的啊哈哈哈……
……
傍晚,璃月港里渐渐亮起温暖的光,灯火似长龙般盘踞在市井街巷,甚至比起白日还要热闹一点。
在港口附近,有两家对门的酒楼,一名叫琉璃亭,另一名新月轩;两者的关系如同其他世界的麦某门与肯某基一样,互相不对付,却哪里都是出双入对。
琉璃亭擅长山珍重料,新月轩则更喜海味轻鲜,明霄考虑到两人在海上漂泊多日,海货定是吃过不少,便将饭局定在了琉璃亭。
约定的时间到了,二人来到琉璃亭,小二早就候在门前,热情地在前面引路,将人带进了包厢。
出乎二人预料的,包厢里不只有明霄,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位生面孔。
此人发髻高挽在头顶,眉眼锐利,板正的眼镜衬得人愈发严肃,和明霄一样衣着朴素,身边萦绕着淡淡的云雾,似一直高傲的鹤。
“你们就是前几天来的异乡人?”声音空灵清冽,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眸里是毫不掩饰地探究:“港口那艘红色的船是你们的吗?”
她的语气并不算和善,甚至有些高高在上的意味,奥罗巴斯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将秦和瑟护在身后。
“留云,你先等一下,吓到他们了。”明霄看出两人的防备,一手拉住她,无奈扶额:“先别急,我先和他们说一声。”
“哼。”留云鼻腔里呼出气音,语气不变:“怎么?嫌弃本仙说话不好听?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没,当然没什么问题。”明霄嘴上说着,身体却已起身,把秦和瑟二人往屋外带:“我先和他们聊一下,两位还没搞清楚情况,肯定要提前让他们准备一下不是?”
留云又是哼了一声,把脸转了过去,双手抱胸正襟危坐,应该是认可了明霄的话。
明霄带着两人退出房间,长长地叹了口气,对着满脸疑惑的二人,眼神有些飘忽。
“抱歉,我朋友性子有些独,说话……不太擅长,吓到二位了。”
“没事的,只是……”秦和瑟和大蛇对视一眼,率先开口道:“她好像……不是人类吧,是……神吗?”
这个叫留云的人没有丝毫掩饰她身份的意思,这时候再看不出来,就是故意装傻了。
“他不是魔神,是一位仙人。”明霄见两人依旧疑惑的目光,解释道:“你们也可以理解为,我们是魔神摩拉克斯的眷属。”
秦和瑟了然,但眼中的疑惑并没有消失,同时看向明霄的目光里也带上一丝探究。
“她全名为留云借风,喜好机巧,经常一闭关就关很久,和人聊天的情况也不多。”明霄见二人接受良好,继续说道:“她这次来,是看到港口里你们的船结构特殊,所以想向二位请教一番。”
“请教?”奥罗巴斯回忆着对方颇为“傲慢”的语气,确实不好把这个词和对方联系上。
“她就是说话有点冲,人还是不错的。”明霄挠了挠后脑勺,满脸无奈:“闭关久了,老不和人接触,所以她自己有时候意识不到这点,没办法。”
“对了,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明霄正了正神色,向秦和瑟伸出手:“我名移霄导天,也是一位仙人,岩王帝君的眷属,幸会。”
秦和瑟看了一眼对方伸出的手,了然一笑,同明霄回握上去:“秦和瑟,前海祇贤者,现在只是一个游历提瓦特的旅人。”
奥罗巴斯见对方没有落下自己,也主动握手:“奥小龙,海祇神使,为了报答秦和瑟的救国之恩,在游历期间保护他的安全。”
这算是了却人情,还了对方主动坦白的恩,坦诚相待;也是表明自己的目的,告诉对方自己不会乱来。
“幸会幸会。”明霄眼中的讶异一闪而逝,脸上笑容未减:“以后叫我明霄就好,我们进里面聊?”
“好啊,请。”
“请。”
两人客套一番,拉着当背景板的奥罗巴斯进了包厢,留云依旧坐的板正,一口一口地抿着清茶。
“既然嫌弃本仙不会说话,那就长话短说。”人才刚落座,留云突然出声:“本仙对你们的船很感兴趣,想借过来研究几天。”
“咳咳咳!”明霄被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赶忙搭上老朋友的肩膀,送了一块糕点:“还是我来吧,尝尝这桂花糕,可好吃了。”
“不说也罢,你自己说吧。”留云自然是明白他的意图,端着茶和糕点,拧着眉转过脸去。
“留云说话直了一点,不用在意。”下意识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明霄解释道:“她醉心于机巧,看到有趣的就想研究一下,没有恶意的。”
“真的,相信我。”
秦和瑟扯了扯嘴角,虽然相信这位留云真君没有恶意,但就像在大马路上一个不认识的人突然说你的背包很好看,可以借他背几天一样,过于变扭。
“我……明白,只是需要反应一下……”秦和瑟瞅了一眼默默品茶摸鱼的奥罗巴斯,说道“仙人应该是看上了我们船上特制的浆了,对吧?”
在到龙脊雪山之前,他们在海上飘了好久,秉持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件事干的思想,奥罗巴斯从秦和瑟嘴里学了不少机械知识,于是运用那些用来补船的原料,做了一个风力螺旋浆。
借用甲板上的风扇,将动能输送到船下的螺旋桨,比起传统的风帆要费劲一点,但胜在可控,对于天气的依赖比风帆小很多。
奥罗巴斯听秦和瑟提起这个顿感不妙,果不其然,秦和瑟立马说道:“这都是小龙捣鼓出来的,我只是帮忙打过下手,了解不多。”
话音未落,转过脸的留云又转了回来,明霄也看向他,秦和瑟则带着明显的笑意盯着他看,让默不作声的他顿时成为了包厢的焦点。
“你想出来的点子?”留云抿茶将口中糕点迅速咽下,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奥罗巴斯身边。
“正好,本仙有不少问题想问你……可否为我解答一二。”
后面那一句是在明霄的咳嗽声中说出的;留云不解凡人礼数,但既然凡人纠结于这个,多说两句也不碍事。
留云做事雷厉风行,在机巧上也是颇有造诣,在一问一答的交流中,奥罗巴斯也渐入佳境,扫开一片桌子和留云绘起图纸来。
这一顿饭四人吃的颇为和谐,一直聊到深夜,要不是酒楼要打烊了,他们还能继续聊下去。
而在未来,话本与评书将海祇与璃月两国之间的建交描写的天花乱坠时,没有人知道,第一次交流是从一个本来平平无奇的饭局开始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房间里, 奥罗巴斯把玩着手中一块被雕刻成羽毛的玉石,完整的奶白色没有一丝杂质,在灯光下透着莹润的光泽。
此时的奥罗巴斯已经梳洗完毕, 躺在床上发愣, 耳边是水流的沙沙声;秦和瑟还在洗澡, 一丝丝水汽从门缝中流出, 让人不由得臆想门后会是怎样的风光。
奥罗巴斯轻咳一声, 将注意转移到手上的玉佩上,这是留云赠与的, 说是作为这次技术分享的“感谢”。
“这是本仙闲来无事, 做出的可以用来净化水源的机巧。”在琉璃亭的时候,留云向奥罗巴斯展示了它的用法, 对着正中央叩响三下。
原本细小的玉佩迎风爆长,转瞬间化为一盒奇异的机巧, 巨大的漏斗占据将近一半体积,剩下的部分闪烁着青色的流光,像是随着呼吸流动一般。
“对于我来说,这件机巧有些鸡肋, 对于你们这些海上流浪的人来说倒是更有用一点。”
他没有拒绝, 不仅是因为这件物品确实有用, 主要是奥罗巴斯没有搞明白它的原理, 想要更深入研究一下。
水声停了, 没过多久, 秦和瑟穿着睡衣走出那扇门,长发在头上挽成一个包, 额前发丝有水滴落下,顺着锁骨流进衣物之后的禁忌之处。
可能是奥罗巴斯的眼神过于炙热, 本就被烘的热腾腾的脸似乎又红了一度,抬手在后脑勺一抹,长发如瀑布一般顺流而下,残留的水渍也消失无踪。
再顺手将灯熄灭后,秦和瑟一个箭步冲进被子里,背对着某人和衣而睡。
其实他们本来是两间房的,但刚来没多久,奥罗巴斯房间里的床就塌了;不知道是怎么塌的,反正就是塌了。
在驿站提出帮他换房间后,大蛇表示没必要这么麻烦,他和朋友住一间就行,反正都是大床房。
于是奥罗巴斯就顺利地和秦和瑟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在秦和瑟出门买个东西的短短一刻钟内,结局已定。
当时秦和瑟正瞅着地图,开门一抬头,便看见在衣柜前收拾自己衣物的奥罗巴斯,和床上大敞的储物袋,向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门牌号。
是我的房间没错啊。
“是你的房间没错。”奥罗巴斯也开口,证明了秦和瑟的推测:“抱歉,我房间床塌了,驿站让我换一个房间,我就来你这里了。”
“想必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秦和瑟还是不信邪,又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和旁边房间的门牌,以确认不是自己眼花。
在确认不是自己的问题后,看着笑的满面春风的奥罗巴斯,秦和瑟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将地图一把甩在大蛇脸上。
最后大蛇死皮赖脸地住了进来,秦和瑟想拦也拦不住,就任由大蛇“作妖”了。
忙活了一天,秦和瑟似乎是累了,刚躺上床便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变得轻浅,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但大蛇似乎不这么想,床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背被人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是无法忽视的力道。
逃避是可耻的,但有用;秦和瑟没有理会这份力道,呼吸没有一丝波动,好像真的已经睡着一般。
见秦和瑟没有反应,这份力道消失了,就在秦和瑟刚暗暗松一口气时,一股更大的力道将他的身子一掰,直接将他一个180度翻身。
这下真的避无可避了。
为了将戏演到地,秦和瑟装出一副被吵醒的模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聚焦之处,奥罗巴斯已经蛄蛹到他眼前。
“秦,我有一个问题。”奥罗巴斯把玉佩放在两人之间,问道:“这一切的发展有你的安排吗?”
哦,原来不是油腻总裁爱上我的戏码啊。
意识到奥罗巴斯不是像之前那样搞睡前“甜话”,秦和瑟没有再继续演,正视眼前还发着莹莹光泽的玉佩。
“狭义上来说,并没有。”秦和瑟摇了摇头,拿起玉佩,放在了床头柜上:“不过,我确实在来之前,因果做了简单的推演,知道在故事最多的地方,会有惊喜。”
“来到这里,我就发现了慕云社,再结合之前的推演,后面的发展不难推出。”
“只是,这个‘惊喜’比我想象中来的要快而已。”
“这样吗……”奥罗巴斯平躺下来,望着漆黑的天花板,直言道:“我以为,这是你故意为海祇安排的‘朋友’。”
“当然是有这方面的心思,不然我也不至于一大早去慕云社了,虽然也是我自己想听。”秦和瑟到也没有拐弯抹角:“以后要是能有更深一层的发展,对于两国都是有好处的,而且也不麻烦,为什么不去做呢。”
“谢谢……”奥罗巴斯很郑重地道了一句感谢,随后便是沉默,眼眸里是细碎的光。
“不用这么客气,毕竟海祇的建立也有我的一份参与不是。”秦和瑟似乎不是很在意,困倦涌了上来,让他打了一个哈欠。
“睡吧,今天忙一天了。”
秦和瑟转过身,刚准备放空自己的意识,背后又传来了窸窸窣窣地声音,热源靠近他耳边,轻声说道:
“秦,我可以吻你吗?”
啊?!
秦和瑟瞬间清醒,抑制住自己转身的欲望,压着嗓子朦胧地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之前在书里写的,可以用亲吻表达感谢。”奥罗巴斯一脸正经,仿佛没有任何歪心思:“我想感谢您为海祇未来建设的努力,于是想学着你过去世界的礼仪,来……”
“没有的事!那是书里胡诌的!”秦和瑟猛然卷起被子,将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书里那些剧情都是为了之后的剧情服务的,和现实没有关系!全部都忘记吧。”
奥罗巴斯看对方靠在床沿,都快直接悬空的模样,没忍住轻笑出声。
“我只是问一下,不用像躲瘟疫一样躲我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怎么不会?”秦和瑟心里默默嘀咕着,头都缩进被子里,裹的严严实实。
从前射出的子弹正中眉心,现在的他非常想穿越回去,把当时要给奥罗巴斯那两本书的自己一个大逼斗。
这种污秽之物怎么能出现在这世界上,真是罪过!
脑子被奥罗巴斯的话创的七荤八素,还没怎么缓过来,就发现自己似乎被人隔着被子抱住,现在动弹不得。
“奥罗巴斯!你……”秦和瑟剧烈挣扎起来,但这层被子却出奇的紧,是真的一点移动空间都没有。
这下成自投罗网了。
淦!
“别动……”奥罗巴斯突然出声,喉咙的声音变得沙哑,怀抱的力度随之加大,似乎某种情绪呼之欲出。
感觉到他的不对劲,秦和瑟立刻安静下来,装作一个鹌鹑一动不动。
厚重的窗帘被风带起,月光悄悄流进房间,床头柜上玉佩的光芒在月光下更加明亮,为漆黑的房间带来些许光亮。
秦和瑟悄悄伸出头,奥罗巴斯紧紧地抱住他,将脸埋在了被子里,看不见表情。
他一直在逃避奥罗巴斯的感情,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它;但就像那句说的“逃避可耻,但有用。”在他想好自己该怎么面对前,逃避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有点渣是怎么回事?
微风在房间里流动,秦和瑟望着天花板,脑袋空空;渐渐的,耳边传来平缓的呼吸声,如果没有猜错,奥罗巴斯应该是睡着了。
“留我一个人胆战心惊的,自己倒是睡得挺香。”秦和瑟没好气地抱怨一句,困倦再次涌上大脑。
“晚安。”
秦和瑟轻声说道,话音刚落,便沉入了梦乡。
再给我一点时间,奥罗巴斯。
我会给你答案的。
……
第二天,随着窗帘被暴力拉开,阳光直射进整间房间,足以亮瞎双眼。
日光轰炸下,奥罗巴斯拧着眉睁开眼,自己的身侧鼓鼓囊囊的被子充当了他的抱枕,本该在被子里的人却消失不见。
“秦?”
“怎么了?”浴室传来声音,秦和瑟穿戴整齐地走出浴室,和满脸乱糟糟的奥罗巴斯形成鲜明对比。
“你要出门?”奥罗巴斯朦胧着眼,日光刺痛他的眼睛,随着哈欠忍不住落泪:“怎么没有提早叫我?”
“我约了明霄听书,今天有几本书挺想听的,借着他常客的身份可以留个好位置。”秦和瑟将奥罗巴斯的衣服递给他,桌子上是刚刚买来的豆浆油条。
“我们基本要听一上午,看你不是太喜欢听书,就没约你了。”看奥罗巴斯着急忙慌地穿衣,下床时眼角的睡意还未全消,秦和瑟提醒道,让他不用这么急。
“你不打算带我?”最后一点睡意消失,奥罗巴斯盯着秦和瑟的眼睛,眼中流露出一丝落寞。
“不是不带你。”秦和瑟呼出一口气,帮奥罗巴斯把领子翻了出来:“你不是正好对那个机巧还有不懂的吗?与其和我待在一起浪费时间,不如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璃月港很安全的,有什么想做的,去做就好,不用事事考虑我。”
“OK了。”秦和瑟帮大蛇整理好衣服,见着还一脸朦胧的奥罗巴斯,微微拉下他的头,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这个吻一触即分,等到奥罗巴斯反应过来时,秦和瑟已经出了门,只有脸颊上淡淡的草木香,告知着奥罗巴斯发生过什么。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社团内, 先生在舞台上慷慨激昂,舞台下安静有序,除了颇有节奏的嗑瓜子声和小二添茶的流水声, 不再有其他声音。
明霄磕着瓜子, 这一折故事他已经听了四遍, 早就烂熟于心, 只是见秦小友对此满是兴趣, 便带他来再听一次。
可和昨天的津津有味不一样,秦小友很明显心不在焉, 眼神空洞, 手指一直在把玩着茶杯,在杯沿一圈一圈地画着。
茶杯里的茶早已凉透, 没法入口,明霄轻敲杯壁, 清脆的声音传进秦和瑟的耳朵里,让他把注意拉到了自己身上。
“小友似乎有很重的心事。”明霄重新为秦和瑟换上热茶,开门见山地说道:“需要的话,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啊……”秦和瑟的脸红了一瞬, 又迅速恢复正常。
今天一早, 秦和瑟一出门, 便闪现蹲在楼梯的死角里, 在确保不会有任何人看见他后, 紧绷的脸顿时红成苹果, 意识之海翻江倒海,把藏在深处睡觉的小红都炸了出来。
一个心血来潮的吻, 不只点燃的奥罗巴斯,也点燃了秦和瑟几万年没有出现过的羞耻心, 烧的秦和瑟脸颊温度都可以拿去烤串。
太丢人了……
秦和瑟你你越活越回去了,怎么一个吻就把你变成这样?
小红默默注视着秦和瑟这副没有出息的模样,翻了一个白眼,又睡了回去。
万年级老树开花,搞这么纯情也是他没想到的;亲个脸就成这样,要走下一步岂不是要爆炸?
呵,他不管,他才不要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
脸颊的人在见到明霄之前都没有降下来过,最后时间实在要来不及,只能赖皮地将这部分记忆先压进意识之海里,让它不要再出现眼前,脸上的红才渐渐消去。
这次的戏是关于一个书生,偶遇一位仙子,两人一见钟情,但因为年岁与眼界的不同而发生的一系列变化的爱情故事。
这一则故事已经到尾声,仙子向垂暮的书生许诺,等书生来世,再做他的妻子。
很美好的故事,但秦和瑟却不喜欢。
“……只是……在想这个故事而已。”
秦和瑟谢过明霄的茶,往下垂目,大厅里对这戏满意的众人向着小二的碗中投入摩拉,是对台上说书人的打赏。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明霄摸了摸鼻子,暗叹自己判断失误:“抱歉啊,大早上把你叫过来,是我擅作主张了。”
“这哪里有什么对错?故事要听过才会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啊。”秦和瑟不在意的摇摇头,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话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喜欢这样的故事?”
“这个啊……”明霄更心虚了,又没忍住摸了摸鼻子,翁里翁气地回答道:“就是感觉……你需要看看这个。”
“啊?”秦和瑟懵了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算了,我开门见山直接说。”明霄清清嗓子,直言道:
“你和奥小龙是伴侣关系,对吧?”
“咳咳咳咳!!!”
磕的瓜子糊进嗓子,秦和瑟差点没喘过气,牛饮好几杯茶,缓了好一会才回过劲来。
“你……你……”秦和瑟的手在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羞耻:“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大家都这么想啊。”明霄一句话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大家看到你们的时候,都觉得你们是一对,只有甘雨那小家伙满脑子工作没注意。”
“是是吗?哈哈哈……”秦和瑟的手不再颤抖,声音却抖了起来:“没没有的事啊,我们只是朋友。”
明霄有着良好的礼仪,面上没有太大变化,眼神里的不信任却出卖了他。
他瞧了瞧秦和瑟攥紧的茶杯,又看了看他紧绷的脸,眼中的疑惑突然散开,变成了一副“我懂了”的了然。
“小友不必如此拘谨。”明霄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多问。
不,我觉得你并没有懂。
台上,书生转世归来,与仙子再续前缘,结局圆满,先生给予这个故事一个圆满的结局,惊堂木一拍,真正结束了这个故事。
在众人的掌声中,秦和瑟看着黑暗中走向后台的说书先生,不知为何,想起昨晚奥罗巴斯那个隔着被子的拥抱。
明霄见他再次走神,突然问起:“话说,小友为什么不喜欢这个故事呢?”
“个人拙见,这个故事也算是不错的。”如往常一般闲聊,明霄先是表达自己的观点:“立意很明显;‘爱’虽然缥缈,但却可抵挡流言蜚语,跨越身世阶层,沧海桑田。”
“虽然有些老套,但也可以说是经久不衰,毕竟大家都爱看这个。”明霄听着楼下嘈杂的议论声,如同俯瞰芸芸众生:
“于人而言,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及时行乐才不枉此生。”
秦和瑟没有说话,喝出了喝酒的气势,将杯中稍烫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话自然没错。”秦和瑟放下茶杯,话语轻缓:“书生不在意仙子与其不同的眼界,不嫉妒她不老的容颜,作为一个人,这确实算是一个不错的故事。”
“这样,我换个视角吧,说说仙子如何?”
一弹指,原本的嘈杂被隔绝在雅间之外,秦和瑟毫不客气地喝下壶底最后一口茶,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
“一个仙子自仙山降生,她为守卫秘密而来,于山野间修行,不食五谷,不知欢爱,她本会如此无欲无求地行走,直到这个秘密不在是秘密。”
“但一个意外,她遇见了一位在山中迷路的书生,他为她带来了山外的风景,带她见到了天空中绚烂的烟花,街巷明亮的灯火和小摊美味的糕点。”
“他们本不在一个世界,但仙子却爱上了书生,爱上了书生所在的人间。”
“但对于仙子来说,这人间如此短暂,如同节日夜晚的烟花一样,一闪而逝。”
“似乎只是眨了一下眼,俊朗的书生已然垂暮,小摊上的糕点也不再是曾经的味道,就连街巷也变了格局,不再有之前的影子。”
“人间似乎变的快,只有不属于人间的她还留在原地。”
“书生爱她,不介意她不变的容貌;但她也爱着书生,那些时间在书生身上留下的伤痕,对于无能为力的她是一场酷刑。”
“即使书生离去,留下海誓山盟的契约,这份酷刑带来的愧疚与痛苦依然会跟随着她。”
“而最后,仙子回到的山野间,可凡间的烟火‘污染’了她,原本的平淡变成了索然无味,她回不到无欲无求的仙山,也融不进快步的人间。”
“她被抛弃了,除了与书生的契约,她什么都没有了。”
雅间落针可闻,明霄已经放下了嗑瓜子的手,凝望着秦和瑟淡棕色的眼眸,想从其中读出什么,却一无所获。
“是不是太悲观了点?”明霄挥手散去隔音,人声的嘈杂回到了这间屋子,驱散些许若有若无的压抑:“故事讲求的是跌宕起伏,过于压抑不仅读者看不开心,作者自己也被故事影响,不是吗。”
秦和瑟笑了笑,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应。
快到下一个故事了,另一位说书先生已经准备上台,明霄看着一点茶水都没有的茶壶,喊了小二又要了一壶,顺便要了一些上好的糕点。
“所以,这就是你的顾虑?”明霄开门见山,糕点香甜的气息萦绕,他捏起一个杏仁味的米糕,若有所思。
“是,不过只是其中之一。”秦和瑟找小二要了一块布,拿下自己一直没有拿下来过的单片眼镜,露出右眼空洞的灰白。
手中的茶杯一抖,溅出一点点茶水,明霄别过脸去,不再看秦和瑟的那只眼睛。
“你的眼睛……”
“一场交易的后遗症,只是影响美观,所以戴个眼镜遮一下而已。”秦和瑟很快将眼镜重新戴上,明明它就在他眼睛前,可不刻意去注意它的话,总是会下意识忽略这个突兀的物品。
“明霄,你能感觉到,我不属于这里,对吧。”
“是的,你身上有星空的气息,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明霄点点头,默默消化那一抹灰白带来的虚无之感。
“其实,我还有一重身份。”鲜红的丝线出现在指尖,如细烟在空气中舞动:
“我是一个魔神。”
“哆。”茶杯从手中滑出,落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明霄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疑惑化为实质。
“你是魔神?”明霄站起身来,细细打量着秦和瑟:“可是,如果你是魔神,为什么会没有‘权能’。”
“我也想知道啊。”秦和瑟苦笑,吃了一个桂花味的米糕:“我不知道这个魔神身份从何而来,也不知为什么只是一个有名无分的魔神之位。”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提瓦特。”
惊堂木响起,周围安静了下来,新的故事要开始了。
秦和瑟歪着头,太阳穴突突地跳,每当谈起这个话题,整个大脑都在抽痛。
“现在的我,更像是一个没有显示时间的定时炸弹,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牵连无辜的人。”
“在有眉目前,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第一百六十章
郊外一片隐秘的空地上, 几个奇形怪状的机巧散落在草地上,周围遍布各式各样的零件,似是某个机巧被无情拆解, 成了这满地零件。
留云本来蛮高兴的, 昨天和奥小龙的聊天让她获得不少灵感, 见今天他主动要与自己交流机巧问题, 便约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方便展开手脚。
但奥小龙人是到了, 魂却似乎不在这里。
为什么说是似乎呢?
人的确是完完整整地来了,也能正常交流, 各种问题分析也讲的头头是道, 眼中亮着光,看起来非常兴奋。
可问题就出在, 这份兴奋似乎和面前的机巧没有任何关系。
要怎么形容呢?留云回忆了一下,在记忆里似乎有这么一个画面。
就是獬豸【1】那家伙第一次遇到那位人类女子一样, 之后好几天,那家伙都是像奥小龙现在这般亢奋的模样。
懂了,有看上的女孩子了。
但是……那位同伴不是他的伴侣吗?是有什么情况了吗?
她又想起当时獬豸情窦初开,向她们询问如何求爱的场景, 再对比一下, 似乎也没差。
原来如此……
这虽然只是猜测, 但作为仙人, 留云自觉的自己的猜测大差不差, 她一点都不好奇奥小龙他们两发生了什么。
一点都不好奇, 真的。
但不知为何,原本还算正经的话题, 聊着聊着莫名其妙地转到了这件事上。
“记得当时,獬豸这家伙在海灯节求婚的时候, 还向本仙讨要过可以载人上山下海的载具,好带他爱人去天空俯瞰璃月呢。”
正在聊着载具引擎的时候,留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说的奥小龙一愣,没有及时回话。
“他说这是人类的浪漫,在重大的节日和美景之下,求婚的几率会高一点。”留云扶了扶眼镜,语气里有些许不解。
“不过他确实是成功了,倒不枉费我的一番劳作。”
“海灯节?”奥小龙轻声呢喃:“是指港口里正在准备的节日吗?”
从他们来到璃月的第一天,就发现璃月港里堆满了货物,不只是要运输出去的,还有不少事运进港口本身的货物,像是在准备某种大型节日一样。
后来在港口混熟了,他们也打听出来,不到一个月之后,便是每年一度的大节日——海灯节。
据说这次节日的规模很大,各类小摊玩乐应有尽有。
听说有这么一个节日,秦和瑟当即拍板,等在璃月过完节再走;奥罗巴斯没有任何意见,他自己也挺喜欢这里的氛围,并不着急走。
这也是为什么两人会选择和仙人深交的原因之一,既然要待一段不短的时间,和上层搞好关系是必须的。
这样就算摩拉克斯归来,在玛帕的事情败露,有了这份良好关系也就有了回旋的余地,至少不会见面就亮武器。
但在海灯节求婚……
“是啊,那家伙要了我的机巧,第二天满面红光的找我们,说成了。”留云顺着之前的话,漫不经心地回道。
有些想法一旦产生,便一发不可收拾,现在的奥罗巴斯听不进留云的任何一句话,满脑子都是求婚的画面,和那场美梦里,自己与秦和瑟在烟火之下的那一个吻。
“海灯节是有这样的传统吗?在节日里求婚。”
“我知道是没有的,不过那些凡人是不是这么想的本仙就不清楚了。”留云想了想:“明霄似乎说,凡人很喜欢借着节日进行一些与契约有关的仪式,这么说应该算是有。”
见他这么问,留云一下子来了兴致,但为了维持自己的仪表,表情上的探究没有太显露出来。
“你是……和秦先生是闹变扭了?”
见奥罗巴斯若有所思的模样,留云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胸有成竹地说道:“本仙作为过来人,需要的话,也可以给你提一些意见。”
“愿闻其详。”大蛇没有回答留云的问题,但眼中像是已经有了计算,眼眸闪烁着光。
“在本仙看来,要哄人,无非是做能为对方带来喜悦的事情。”留云借助之前“帮助”獬豸追爱的经验,自信地说道:“要是本仙,自然是送礼最为有效。”
“秦先生不像是会被世俗之物感动的人,送礼物不能像普通凡人一样用金银珠宝,还是需要一些出其不意的惊喜。”
“比如?”
“比如这些。”留云一摊手,示意地上的一大堆机巧零件:“利用这些零件亲手做一些物件给他,相比购买的物件,自然更有心意一点。”
“之前獬豸那家伙就是这样,找本仙要了一大堆零件,还要和本仙学习机巧之术,说是和夫人闹了矛盾,需要哄一哄她。
“他跟本仙学了一天,本仙刻了不下十个精美的物件,他自己忙活一天,倒是只刻了一个过于简陋的清心来。”
“虽然那花没有本仙做的好看,但最后他们确实和好了,本仙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留云高傲的扬起头,像一只炫耀自己羽毛的鹤。
奥罗巴斯摸了摸下巴,看着地上的零件,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虽然不是什么矛盾,但确实需要哄一下。”奥小龙拿起一个类似树枝的零件,眼中已有了想法。
“这些零件可以借我吗。”
“想用拿去就好。”留云很大气地一挥手,更多的零件带着微光,被它的原主人“无情”地抛弃在地上。
“都是些寻常的小物件而已,本仙多的是,要多少有多少。”
“多谢上仙。”奥罗巴斯倒是不客气,随手挑了几件可能用得上的零件,拿出稿纸迅速绘制出一个简易的蓝图。
思路是清晰的,但要如何完成还需要再完善一下细节,调试材料。
留云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奥小龙的动作,看着蓝图上的两个轮廓,似乎明白了奥小龙的打算,也来了兴致。
“要做这样的物件,可不是像雕刻那样简单。”留云难得沉了眼,脑中思索着各种可行方案:“保守估计,你就是只做完其中一个至少也要两三个月,如果你要再海灯节送出去,可能会来不及。”
“自然,只有我一个人肯定是来不及的。”奥罗巴斯从背包里拿出很多机巧原稿,其中还有秦和瑟绘制的大日御舆解析图稿。
“所以,希望上仙能帮一个忙可以吗?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留云一眼就看中了那份大日御舆的图解,眼中一下子有了亮光,又迅速咳嗽两声,端起她出尘的架势。
“当然,本仙对于机巧之术已是炉火纯青,一个月,够用了。”
……
傍晚,街道的灯逐渐亮起,秦和瑟与明霄对坐在茶楼里,窗外港口之中,满是靠港休憩的船。
“所以,这一切是为什么呢?”明霄捏了捏眉心,脑中里一团乱麻。
中午听完书,两人就来到了这间茶楼,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一聊就是一下午。
没有实权的魔神身份,奇怪的名字,消失的信息,暗处窥探记忆的人,还有似乎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是不在意的天理,各种谜团缠在一起,根本没有一点头绪。
只是这一下午的畅聊对于秦和瑟的问题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进展,甚至可以说是倒退,更多的问题随着分析出现,真相更加扑朔迷离。
之前和奥罗巴斯聊过这些,但因为当时的他在被天理监视,很多问题都是含糊而过,他也不敢说的太多;等大蛇没了魔神之位,为了保住他的命,相关的一些记忆自然也被模糊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真和影倒是知无不言,但也是对此毫无头绪,狐斋宫也是一样;小红和地脉树一起呆了一年,一直想从地脉里找点有关的因果,但是一样没什么收获。
银白古树倒像是知道什么,但人家算是“重生”,不管秦和瑟怎么引导,也都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干着急。
头痛啊。
秦和瑟也止不住地捏了捏鼻梁,叹口气说道:“谁知道呢,我连自己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醒来就是抓瞎。”
“要不是运气好,说不定我早就被野兽啃噬殆尽了。”
太阳落了山,瞧着时间,奥罗巴斯应该是回来了,秦和瑟也打算回驿站,去面对今天早上冲动之后的“代价”。
“帝君不在,等帝君回来,我会帮你引荐一下。”明霄见天色已暗,同样准备离开:“帝君作为魔神,想必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说不定会对你的疑问有帮助。”
“多谢了。”秦和瑟苦笑一声:“抱歉啊,一来这里就麻烦你这么多次,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又不是什么大事。”明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要感谢我,就和我讲讲外面的‘故事’吧,你也知道,我很喜欢听了。”
“没问题。”
街道上熙熙攘攘,满是归家的路人,秦和瑟往门外一瞧,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等候在不远处。
似是察觉到秦和瑟的目光,奥罗巴斯抬起头,眼里突然有了光,嘴角扬起明媚的弧度,原本沉稳的气场都变得活泼了起来。
秦和瑟想起,之前明霄问他,突然亮出这么多信息,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
只是有人还在等着他的回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