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大婚当夜我恢复记忆了 > 30、笑里刀
    江雪鸿终于松手看她,道:“云衣。”

    云衣仍不放心,故意轻薄钳起他的下颌,眉目微凛,有意误导:“你再看看,我不是陆轻衣吗?”

    江雪鸿不为所扰:“你是云衣。”

    云衣又变着法子凶了他几次,最后问:“道君说要带去道宗护着的,究竟是陆轻衣还是云衣?”

    江雪鸿饮下大半坛烈酒,瞳孔满是胧雾,嗓音仍落得清沉:“是你,云衣。”

    句句属实,字字笃定,未曾叫错分毫。云衣心头盘桓数日的那些疑虑,就在这一声声坚定无误的呼唤中,消散全无。

    “道君可曾当街抱过其他女子?”

    “未曾。”

    “道君可曾送过别人平安符?”

    “未曾。”

    其实,引咎辞仙并非只有为情所困一个解释,只是世人好谈风月,强加因果罢了。江雪鸿对她尚且偏袒至此,若当真对陆轻衣有情,更应当倾力相护。

    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只是自己。

    云衣不觉红了脸,最后问:“你单带我一人去道宗,不怕惹人非议吗?”

    领着异性回宗门意味着什么,他不会不知道。

    事实上,寂尘道君做事细归细,但在云衣的道宗身份问题上,当真没想那么多:“补魂为先,无须顾忌其他。”

    补魂说得玄乎,明明就是同居。

    云衣旁敲侧击道:“可我无名无分和道君住在一处,还是不安心。”

    “名分会有。”身为道宗首席,多添一枚弟子令本就是轻而易举。

    得他“允诺”,云衣不由飘飘欲仙。

    嫁给这个男人的好处颇多,除却成全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几分肖想,还可趁机精进修为,凝结妖丹,更借道宗之名能为寻常阁谋求一份庇护。而坏处,便只有江雪鸿不会动情一件。

    来日方长,陆轻衣湮没无闻,她有信心取而代之,去成为江寂尘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既然他能授她道法符箓,她也可以教他风花雪月。

    “道君,我可能也有洁癖。”明晰了自己的心意,云衣怂恿道,“有陆轻衣在,我总觉得不舒服,真想让道君忘了她,只记得我一人。”

    她本只想恃宠而骄表达一下占有欲,孰料江雪鸿竟应下一个“好”字,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只琉璃瓶,举头便饮。

    云衣一惊,连忙掣住他的手,眼看瓶中水只余一半,忐忑问:“这是什么?”

    “忘川水。”

    云衣万万想不到他还随身带着这种危险物件,心头一慌:“你没觉得不舒服?”

    这东西喝下去,可别直接翻脸不认人了!

    江雪鸿摇头。

    “哪儿来的忘川水?”

    “前日去了轮回井。”

    云衣见他反应如常,心头微松,只当是用量不多未受影响。

    事实上,一滴忘川水可抵三载长相思,但江雪鸿天生道骨自带净化之力,无论绝情丹还是忘情水,于他都无任何用处。

    云衣有些恼恨地扯他的发带:“我让你查邪修,你去取忘川水干什么?”

    江雪鸿极为顺从地低下头:“想忘记。”

    云衣不解其意:“你想忘了陆轻衣?”

    江雪鸿敛眉应声,目光始终凝在她艳丽的面庞上。

    若能忘,便好了。

    青丝被扯散,他抵着少女,继续道:“邪修也在查。”

    云衣被那依恋至极的视线盯得心跳加速,偏过眼问:“查到了吗?”

    “云衣。”他不再有问必答,尾音带颤,醺然着唤,“别走。”

    寂尘道君本不涉世事,却为她多次出面。不介意身份悬殊,不与世俗之人争风吃醋,袒护她纵容她,说到做到,绝不模棱两可。说道是无关风月,其实尽在风月之中。

    亭外纱灯都已灭了,夜雨仍没有丝毫缓势,滴答淋漓,一如梦中。

    染蓝的发丝划过脸颊,带着雪香。云衣在青年怀中仰头,暗夜里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感受到那毫不设防的坚实怀抱染了酒气,令人依恋不已。

    她心头一热,攀上江雪鸿的肩,含嗔道:“怎么办呀道君,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表白脱口而出,云衣本想看男人不知如何回应的无措模样,却见江雪鸿瞳孔剧颤,冰蓝色的眼底骤然涌现无数深沉。

    云衣:?

    凝固的空气再次流动起来时,江雪鸿已“咚”地把她按倒在地,以一种极为凶狠的力道擒住了那嫣红的唇。

    云衣:!

    不是,她没放错药吧?!

    *

    三月半的人间依旧带着轻寒,水花飞溅在砖石地面,滴入心头反倒起了火。

    少女的唇抵着他的襟口,轻音与吐息交错而来,细细柔柔糊成了一团:

    “怎么办呀道君,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爱。

    他又一次,被一个字勾起了虚无的希望。

    邈若山河的过往里,每当她说起有关“爱”的字眼,便要狠狠伤他一次。

    心口疤痕仿佛要撕裂开来,江雪鸿不应不拒,骤然将人仰面按倒。他禁锢着云衣的腕,俯身就唇,主动攫取。

    身下是硬石而非软床,醉酒的男人借题发挥,动作更无分毫怜惜。云衣连声呼痛,他反倒变本加厉起来,火星洒遍周身要穴点火,迷咒入耳,如玉的肌肤上竟绽开朵朵牡丹幻纹,馥郁花香侵衣染袂。

    他压抑着唤:“衣衣。”

    前世残留的魂契彼此共鸣,记忆也仿佛溯洄到三百年前初经人事的那一夜。

    檐外白雨成行,颠倒仙境尘寰。

    绯瞳蒙上胧雾,嗓子也软得不像话:“鸿哥哥……”

    肌骨生花,这是花妖一族最入情时的模样。

    江雪鸿解下发带递至她手中,青丝疏疏滑落,声音仍然沉冷:“是我。”

    卑鄙龌龊也无妨,锁不住她的心,那便先锁住她的身子。

    咒术迷惑了神智,这场华胥梦中,云衣已然把自己当做那个满口谎话的“衣衣”。

    她是花妖,但又不只是花妖。

    她的目的,是魅惑这个人,带秘宝回落稽山复仇。

    思及此,少女主动抱过“少年”的脖颈,委屈道:“鸿哥哥,我不是故意抢走剑灵的。”

    不过也多亏了剑灵之力,她才得以在妖界立足。

    现在,她还想谋得更多。

    墨蓝的发带在她手心摇晃:“除了这个,其实我还有一样礼物要送给鸿哥哥。”

    花枝点染的外衫随着话音滑落,长裙迤逦斜铺,落下一地胭脂红,若如少年。

    她仰头,脆生生问:“鸿哥哥,我漂亮吗?”

    江雪鸿凝沉着应声。

    媚香散溢,无数浅粉深红缭绕眼前。如今这个贪得无厌的饿鬼,曾经却只是任她刀俎的鱼肉。

    演技分明假得很,当年怎么就看不穿?

    持刀人带着明媚如春的笑,又道:“那我把自己送给你,好吗?”

    假言乱了真心,仲春刹那翻作盛夏,三百年前的道宗山门外,也有一处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