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蝶之舞
chapter 26
这里像是中世纪的贵族庄园, 风景优美如画,还有一大片花园种有玫瑰,别墅三楼一整层是霓音和专用衣橱, 用来放她各样定制的礼服和珠宝首饰, 别墅旁边还有栋小洋楼专门用来收藏她的各式旗袍,像是个古董店。
贺行屿说, 他给庄园取名为霓园。
这里如同为她量身定制。
的确是,梦中情家了。
贺行屿说,这庄园今天已经转到了霓音的名下,是他给她的婚房, 作为给贺太太的新婚礼物。
此刻公主本人如同在做梦一般, 贺行屿问她如何, 霓音眨巴眼睛:“什么时候能搬进来?”
她要住!
男人笑, “你要着急,今晚就可以住进来。”
算了, 今晚还是有点赶……
贺行屿说明天就可以帮她安排搬家,他的东西也要从泰禾搬过来,霓音恍然,没想到会有这婚房:“我以为我们婚后还是分开住呢……”
“怎么可能?”
他抬手把她两鬓碎发拨弄到耳后:“既是三聘六礼正明媒正娶的一桩婚事,哪有夫妻新婚就分居的情况?”
霓音耳根发热, 就听他道:“这件事未提起, 只是一直在筹备中,想给太太一个惊喜。”
她的确被惊喜到了。
哪有女孩子能拒绝这里。
“很满意, 我很喜欢。”她眼眸弯弯。
参观完了大致庄园,也把搬进来了的事确定, 贺行屿也给了她张卡:
“额度不限,密码你生日, 家里你看看有什么缺的直接买,财政大权在你手里。”
“没事没事,我有钱。”
“知道你有钱,但是结婚了就可以花你先生的钱,客气什么?”
她只好接过。
好吧,他钱那么多,花也花不完……
霓音没想到贺行屿还为她做了这么多,忍不住问:“贺行屿,结婚后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
他转眼看她,霓音声音轻轻:“感觉婚后都是你在付出,我好像没能给你什么,你要不说说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你也可以提,你都说是夫妻了,那我们之间要平等。”
贺行屿被她逗笑,“不要太轻易被男人感动,你这样很容易被骗。”
霓音嗔他:“贺行屿……”
他把她拉近,她直直望向他:
“你要骗我吗?”
他们对视着,空气都有些升温,贺行屿黑眸深深,良久后笑道:“如果要骗,我才是输得一败涂地的那个。”
霓音神色怔了怔,就听他正经说:“不要想那么多,婚后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么?你开开心心就好,无需任何改变。”
霓音突然发现和他结婚后,她的确不像在和宋詹在一起时疲惫不安,不断内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不需要想那么多,做什么都随心所欲。
她心间涌上暖意,轻声应。
迟些时候,他们从霓园离开,劳斯莱斯往东御国际驶去,送霓音回去。
路上,霓音拨弄着珍妮贝儿花瓣,贺行屿提起一事:“我联系了个很有名的中医大夫,等搬到新家,他会来家里给你看看,调理下身子。”
霓音一听到中医,瞬间警铃大作,痛苦瘪嘴:
“我不想喝中药,能不能别来?”
好心情瞬间如扎破了的气球,她郁闷抱着花,吸了吸不太通透的鼻子:“贺行屿你不懂我,我最讨厌喝中药了,我从小到大喝的中药比你吃的饭还多!”
他笑,“谁叫你那么容易生病?”
她哭唧唧求他:“我妈天天逼我喝药,我都喝怕了,我保证一定好好照顾自己,绝对不再生病了。”
贺行屿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模样,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我尽量让中医给你抓点不苦的药。”
“……”
胡扯,天下的中药一般苦!
她气闷别过脸,不想搭理这个坏人了,几秒后,身后传来哄她的男声:“过几天在新家和你一起烤棉花糖吃,如何?”
她眼睛亮起,扭头看他:“真的?”
“骗你干什么?”
他嗓音低柔:“从小到大你不就是爱吃糖?还想吃什么以后都让家里的甜品师做,在你身体允许的范围内可以放纵些,行吗?”
霓音唇角压不住,“好。”
其实她一个大明星想吃个糖又不是难事,但是从贺行屿口中说出来,就仿佛带有特殊的魔力——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她被他当成了小朋友。
……还挺开心的。
回去路上,贺行屿把庄园的房产证拿给了霓音,让她自己好好保管,霓音接过:
“贺行屿,你对我太信任了,我要是个渣女,以后就把你的钱卷走跑路了。”
贺行屿提起唇角,“嗯,你跑一个试试。”
霓音突然想到他今晚说这庄园的装修时间,反应过来不对劲:“不对啊,这新房你说是在和我提出结婚后就开始软装的,可是我当时不是还考虑了一个月吗?你就直接装修了?”
他神色悠然:
“我赌了一把,赌你会答应。”
她呆懵:“你怎么敢赌的……”
贺行屿转头看她:“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又是怎么对待那个韩安霖,区别我看不出来么?”
她当初拒绝韩安霖,虽然委婉但是态度很明确,而她当时答应回去考虑这桩婚事,就说明事情有可发展的空间。
霓音脸颊发烫:“贺行屿,如果我当初考虑完还是没答应和你结婚呢?你怎么办?”
“那就——”
他默了默,看向她的眸如月亮倒映在深水湖泊:“一日一钱,千日千钱。”
霓音蒙了蒙,旋即反应过来下一句——
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他的意思是,他不会放弃,更加不会改变。
霓音心跳如擂鼓,开玩笑咕哝:“商人谈生意都得做好至少两套备用方案,你这样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
“比如什么方案?”
“比如说做好第二选择,张家李家王家小姐都可以先接触一下。”
贺行屿眼色微变,“又闹我?”
“我是觉得可以考虑一下嘛。”
他没再说话,霓音见他情绪像是变了一般,目视前方,脸上笑意渐散。
完了,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车里的氛围宛若凝固,最后开到别墅门口,她犹豫正要开口间,就听到男人辨不明情绪的声音:
“送你进去。”
“……好。”
两人下车,霓音走进别墅大门,正犹豫间,就见贺行屿也走了进来。
门被关上,一楼无人,霓音抬眸看他,忍不住轻声问:“贺行屿,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拿过她手中的玫瑰,放到一旁,往前走了一步,霓音被迫后退,后背贴上门,男人直直看她,沉哑嗓音落下:
“我要是生气了你要怎么办?”
他落在耳边的声音撞乱了心跳,宛若摄魄夺魂,后方客厅的落地窗洒进室外淡淡月色,昏暗光影中,她全部感官都被眼前的男人占据。
一池春水如将两人蔓延,激烈震荡。
和平日里温和有礼的气质不同,霓音第一次感受到贺行屿强势逼人的荷尔蒙气息,心乱唤他:
“贺行屿……”
她在南方待过几年,音调软如自己不及一握的细腰般,又黏又甜,娇得能滴出水,如火催过心头引发燥意。
黑暗中,她看不出他的变化。
头顶的呼吸更沉了一些,霓音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真的生气了,慌得软声解释:“贺行屿,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我不该那样说的。”
贺行屿落下的目光如将她笼罩,女人一双星星眼柔光似水,纯得让人想捣坏一切,染上抹旖旎昳丽。
他喉结滑动,几秒后低沉开口:
“没生气。”
他敛睫,抬手揉揉她的头,眼尾暗影轮廓模糊,像是藏了许多情绪的黑眸只倒映着她:
“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之前我就和你过,没有两套方案,你是我唯一考虑在内的,知道么?”
霓音心旌摇曳,“嗯……”
她抬眸对上贺行屿的眼,近距离间,她感觉到他视线落在她如樱桃嫣红的软唇上。
暧昧逶迤缭绕,她心跳彻底乱了,忙偏开眼,谁知几秒后就听他道:“去吧,早点休息。”
她恍然,“好。”
贺行屿离开,回到车上。
他降下半晌车窗,点上根雪茄,送到嘴边,吞吐间,淡淡杉木气味的白烟飘散开,他心头升起的燥火慢慢降下。
另一头,回到房间,霓音偷偷往窗户底下看去,就见过了会儿劳斯莱斯驶离。
男人的侵略感仿佛还萦绕在身边。
刚刚哪怕只是一个无声的眼神,都能刺得她浑身发热,如电流漫过,带起一阵酥麻。
刚刚他最后是想干什么……
她不敢往下想了。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
她和贺行屿之间带着天生的吸引力,很多事悄然失控,早已无法克制-
这晚微妙过界的暧昧过后,第二天双方都有工作,霓音没再见到贺行屿的面。
男人交代褚梁帮忙霓音处理搬家的事,褚梁办事迅速,三天之内给霓音搬家得妥妥帖帖。
周三傍晚,霓音没通告,打包好自己最后一点行李,贺行屿来接她。
傍晚湛蓝的天染上霞光,车子开进霓园,微醺的橙光落下,前几日落了雪的整座庄园白皑皑一片,此刻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下。
霓音看着这地方,心头柔软塌陷。
从今往后,这里要以她和贺行屿的家为命名了。
车子停在庄园中心的大别墅前,管家和十几号佣人们恭敬侍立,霓音被贺行屿牵下车,就听到他温柔的声音:“欢迎女主人入住。”
霓音弯起唇畔。
走进家里,管家陆姨和佣人们依次介绍自己,除了霓音和贺行屿之前各自家里的保姆,其余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进来工作的,工资待遇自然好,大家也签了保密合约,不敢把霓音和贺行屿的关系往外说。
第一顿晚餐,自然是精致又丰盛。
光是厨房里,贺行屿就以高薪给家里聘请了三位擅长中西方不同菜系的星级厨师,还有一位甜品师和营养师,营养师专门负责调养霓音的身体。
霓音和贺行屿用着餐,厨师们也记录着他们各自喜好的口味和忌口。
贺行屿专门交代:“食物里切忌出现草莓,太太草莓过敏。”
大家谨记。
晚饭后,霓音和贺行屿去室外散步,霓音笑:“长大以后我哮喘很久没发作了,我对草莓过敏我自己都时常忘记,你还记得。”
她想起从前,“我记得高二有次我喝了杯混合果汁,里头有草莓,直接引发哮喘了,把我同学都吓坏了。”
“你当时都晕过去了。”
“是啊,我自己都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务室了,还好我随身携带药。”
当时她到医务室躺了好久,醒来时外头天都黑了。
霓音愣了愣,“诶,你怎么知道我晕倒的?”
当时她没有和他说过这件事啊?
贺行屿眼眸微动,只淡淡道:“当时你的事学校很多人都知道。”
她挠头:“还挺丢人的……”
散完步,他道:“我们回去休息?”
她眼波微动,“好……”
回到别墅,乘电梯到了四楼的生活区,霓音心头敲锣打鼓,忍不住叫住他:
“贺行屿……”
“嗯?”
她故作随意问:“我们是住一个房间吗?”
男人转身倚着墙,含笑看她:“你觉得呢?”
“我……”她心跳加速,红唇翕动,“我到新地方都得一个人先认认床,身旁有人,我一整夜都睡不着,可能得先适应下。”
贺行屿闻言,只笑:“行,那就先认床。”
贺行屿带她去了新房间,保姆帮忙置放行李的时候,发现俩人睡俩房间,疑惑也不敢多问。
洗漱完,霓音走出卧室,见贺行屿的那间书房门关着,灯光从门缝泻出来。
他估计在忙。
她不敢打扰,先去三楼逛了逛。
而后她上楼去到自己的书房,去练着琵琶,过了会儿手机响起,是夏千棠的电话。
她接起,开了免提把手机搁在桌上,夏千棠激动的声音就传来:“我看到你发给我的照片了,这婚房可以啊,贺行屿好宠你啊,这是给你准备的城堡啊。”
霓音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夏千棠羡慕:“我都想过去住了呜呜呜,让我也当一回公主吧。”
霓音笑:“来呀夏公主,我晚上跟你一起睡。”
“那不行,贺行屿能舍得把你这个小娇妻让给我?我肯定要被赶出来。”
“没有啦,我们现在又没有睡在一起。”
“啊?!不是……你们这都结婚多久了,还啥都没发生啊?”
霓音温吞应了声,夏千棠诧异:“绝了,你俩搞柏拉图啊?都结婚两三周了,我以为你们早就入洞房了,贺行屿这能忍?还是他不行啊?”
霓音拿起水杯刚要刚喝了口水,听到这虎狼之词差点喷了,“夏千棠,你能不能别乱说?”
“干嘛,说你老公你不开心了?”
“……”
“你俩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搞形婚?”
霓音放下杯子,温吞咕哝:“我和贺行屿都没聊过这个,可能他说不定也不太想那方面。”
“不想?贺行屿要是面对你这种身材这种脸蛋的小妖精还能把持得住,只能说明他不行!你不用替他解释,我就知道男人三十岁了果然不如二十岁的小伙子精力旺盛。”
“……”
霓音不仅脸是公认的娱乐圈天花板,身材也超级能打,虽然瘦但是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不含糊。
去年她有一张穿着银色抹胸长裙的路人抓拍出了圈,镜头下的她白得像是会发光,凹凸明显,曲线曼妙,一张脸又纯又欲,当时全网都疯了。
是个男人都难把持得住!
夏千棠轻哼:“我要是男的,娶了你,不把你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我都不是男人。”
霓音骂她:“……四哥才没你这么流氓呢!人家可有绅士风度了。”
“那可不一定,外面冷淡的男人一般都是在强压欲//望,说不定骨子里烈火翻腾呢,诶,贺行屿如果是这种反差感也不错啊?”
反差个头……
霓音正要反驳,一抬头就见话中所谈论之人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正看着她。
男人一身黑色衬衣黑西裤,身材紧实挺拔,像是刚工作完,高挺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还没摘下来,妥妥的斯文禁欲。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霓音心头重重咯噔一下,顿时放下琵琶,拿起手机,慌乱关掉免提,对那头压低声音道:“我这边有事,先这样。”
她挂了电话,整张脸都红透了。
刚刚她都在和夏千棠聊了什么……!!!
她羞耻感爆棚,站起身,“四、四哥,你是刚忙完工作吗?”
男人走过来,脸上看不出情绪:
“嗯,刚开完会。”
她看了眼时钟,“天哪,都这么晚了,你还是赶紧洗漱一下早点睡。”
她待不下去了,“我也先回房了……”
谁知她刚溜没几步,手腕就被攥住。
男人沉哑含笑的嗓音落下:
“每次就知道逃?”
像是终于被猎人抓到的兔子,霓音面色充血,还没开口,谁知腰肢被揽住,她下一刻就被抱了起来,放到旁边的书桌上。
他倾身靠近,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
她像是完全被纳入他的领地,男人强势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将她困锁。
霓音心脏重重一跳,心间掀起热浪,“贺、贺行屿……”
他如颗粒摩挲耳畔的声音落下,“如果搬过来我们还是分开住,这和婚后分居好像没什么区别,但是你说还要一个人认认床,所以我同意了。”
男人俯身看她的眼带上笑意:
“但是我发现,我好像给了你点错觉。”
“什么……”
她眨着星星眼,就对上他如暗藏万千的眼:
“音音,我是正常的男人。”
霓音指尖轻揪着他衣领,感受到他如火的目光烫过她脸颊,嗓音低沉喑哑:
“谁告诉你说我不想?”
第27章 棉花糖泡泡
chapter 27
被男人圈在怀中, 身子快要相贴,霓音听到贺行屿的话,第一次感受到男人昭然不加掩饰的渴念, 整张脸轰得炸开, 熏红一片。
谁说我不想……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 他是回答刚刚她在电话里她对他的猜测……
霓音心跳怦然,她一直以为贺行屿或许对那方面不感兴趣,所以从未提起,也从未要求。
却未曾想, 会听到他如此直白的回应。
贺行屿声线低灼:“之前说过我们和普通夫妻一样, 在这种事情上, 也是一样不是么?”
话中之意太过明显, 她都不用去猜,心脏怦怦直跳, 说不出话,几秒后头顶落下男人的打趣:
“害羞成这样?头都快埋到地底下去了。”
“……”
霓音轻咕哝了声,就听他低声落在耳边:“不用紧张,你先慢慢适应,好么?”
很多事情, 他都会迁就她的节奏。
她还没准备好, 他就不会勉强。
霓音闻言,心间难抑涟漪澜澜, 几秒后轻轻点头。
她被抱下书桌,他视线落向桌上的琵琶, “弹首曲子给我听听?”
她拿起琵琶,拨了拨弦, 又停下来:“要不下次吧……”
他看向她,她窘然呢喃:“老师之前说,心乱的时候弹不好曲子……”
“心怎么乱了?”
“……”
这人就是明知故问。
罪魁祸首眼尾微勾,“那就等下次。”
俩人走出书房,到卧室门口,贺行屿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她朝他羞涩言:“晚安。”
看她如此害羞,他压下唇角弧度,都不忍心欺负她了,“晚安,贺太太。”
霓音溜回房间,坐到床边,看到手机里夏千棠之前发来的信息:
【咋了你,干嘛突然挂我电话?】
【我可是和你说认真的,如果贺行屿不主动,你就主动试试看看他的反应?[坏笑]】
【你试试看,激发一下他的另一面!!!男人都需要调/教!】
调、调个头……
霓音生无可恋,发信息过去说都怪她:【刚刚贺行屿来了,被他听到了。】
那头夏千棠想象到那个社死场面,发出无情爆笑,【他听完什么反应?是不是想要急于证明自己?[坏笑]】
霓音羞恼:【不告诉你!】
她放下手机,缓了缓心绪,视线落向床头的那雪花玫瑰标本。
冷雪压抑下,是明艳热烈的玫瑰。
她难以想象贺行屿会有那样一面。
所以他之前都是在克制吗,他也会有那些念头……
霓音倒在床上,红透了脸-
霓音心里波涛翻涌了一个晚上。
翌日起床,她洗漱完走出卧室,想到面对贺行屿还有点紧张,好在男人一大早就去集团了。
她也出门去忙工作,晚上才回家,迟些时候她在三楼整理衣橱,贺行屿回来,如平常般和她聊了聊天天,倒像是没有昨晚的事发生一样,没有给她过多的压力。
如今俩人住在一起,霓音也终于感受到结婚的真实感,婚后生活也算正式拉开序幕。
俩人一合计,商量好周末邀请两方长辈来家里吃饭,为了热闹,他们还叫了夏家兄妹和容微月。
时间转眼到了周末,周六早上,霓音和贺行屿吃早餐时,说打算和佣人一起插插花,再和甜品师一起烤制点小甜品给客人们品尝。
贺行屿看她兴致勃勃说着计划,眼尾笑意滑过:“嗯,越来越有女主人的架势了。”
她窘然,他也提起一事:“先把你的东西搬到我卧室。”
“嗯?”
“万一让两方长辈知道我们婚后一直都是分房,不好解释不是么?”
也是,到时候很麻烦……
于是霓音把自己床上的玩偶抱了点扔到贺行屿床上,男人拿起个可妮兔,眉梢挑起,“多大了还喜欢这些?”
霓音白他一眼,“你要不要再认真看看?”
他认了出来:“这是我高中时候送你的?”
她轻哼一声,“我全部收起来。”
男人笑,“你喜欢以后再给你买。”
这人,刚刚还觉得她幼稚呢。
收拾完房间,俩人下楼,正巧管家来通报说贺老爷来了。
霓音和贺行屿出去迎接,贺中安拄着拐杖下了车,霓音开心上去挽住他:“爷爷——”
如今俩孩子结婚,贺老爷子心头没了牵挂,每天神清气爽,感觉像是年轻了十岁,看到俩孩子,他喜笑颜开:“音音最近怎么瘦了?阿屿怎么回事没照顾好音音。”
“不怪四哥,是我自己前段时候生病了,体质不好。”
“这孩子,好端端怎么生病了……”
正聊着天,另一辆黑色轿车绕过中央喷泉驶来,是傅祥庚、傅司盛和霓映枝也来了。
三人下了车,霓音和贺行屿也上前迎接,傅祥庚左右打量着这庄园:“这地方不错,很漂亮啊?”
霓映枝也说好,“音音说,这是阿屿一个人设计的,知道她喜欢这种风格,阿屿有心了。”
贺中安对此颇有“怨言”:“这事儿其实阿屿和我说过,本来我想叫两个孩子回来家里住,阿屿非说要出来住。”
傅祥庚揶揄:“那肯定的,俩年轻人要过二人世界,谁要和你这个老头一起过啊。”
大家都笑了,霓音对上贺行屿的目光,脸红弯眉,贺行屿道:“两位爷爷,爸妈,我们进去吧。”
“好好好,咱们别杵在外面聊天了……”
几人进去在客厅坐下,佣人们送来茶水,霓音问:“哥哥呢?怎么没来?”
霓映枝笑:“刚刚去接月月了,他眼里除了赛车不就是月月?”
贺中安倒是看好这俩孩子,“他们从高中到现在还能走在一起,不容易啊,看来咱们也可以准备喝阿征的喜酒了?”
傅司盛感叹:“月月这孩子是好,就是怕阿征会欺负她。”
贺老爷子说他:“你这个当父亲的太严厉,别看阿征成日里吊儿郎当的,实际上很有责任担当,是个好孩子,我就是可惜没孙女,否则也得给他们牵条线。”
傅祥庚翻白眼:“瞧你,拐走了我孙女还不够是吧……”
说笑间,话中所谈俩人和夏家兄妹也来了,别墅热闹起来,夏家兄妹提着各样礼物,霓映枝说他俩最客气,夏斯礼笑:“我的好兄弟和我音音妹妹结婚了,我必须庆祝一下啊,以后还得经常过来蹭饭呢,是吧阿屿?”
贺行屿点头:“下次来没提这么多东西别想进门。”
“没事,我爬墙进来。”
“哈哈哈……”
容微月也把带来的礼物送给霓音和贺行屿,是她用花丝镶嵌工艺做的个寓意百年好合的精垒丝同心结摆件。
“一点点小心意,祝你们新婚快乐。”
俩人道谢接过,以容微月的手艺,这个市场价可不便宜,霓音弯眉挽住她胳膊:“微月姐,我还等着你俩的好消息呢,希望我能早日改口叫你嫂子啊。”
容微月脸红看向傅蔺征,傅蔺征勾唇揽住她腰,“现在你结婚了来催我了是吧?”
霓音俏皮道:“那本来哥哥就要比妹妹快啊,你说对吧老爸?”
傅司盛点头,笑道:“月月,阿征要是平时对你不好,和我们说,叔叔阿姨给你撑腰。”
容微月笑说没有,傅蔺征无奈:“我这怎么就欺负人了?”
“你从小到大让我们操了多少心,事情最多,你有空要多和阿屿学习学习,你看看阿屿,多么成熟稳重一个孩子。”
傅蔺征:“得,这是有了女婿不要儿子了。”
大家笑,霓映枝提议想参观一下别墅,霓音和贺行屿领路,带父母一层层往楼上看着。
到四楼生活区,他们简单逛了逛,夏千棠看到他们的卧室,惊讶挑眉,私底下拉住霓音:
“看来那天那通电话有作用啊,你和贺行屿那啥了?”
霓音压低声音:“没有,装的,你别往外说。”
“……”
夏千棠没想到贺行屿这么不争气,“几天了还是没进展,看来还是得我出马。”
几人往客厅走去,夏千棠偷摸儿拉住霓音:
“宝,我给你私底下准备了一个暖房礼物,你到时候和贺行屿一起拆开,记住,一定要当着他的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越无辜越好。”
正巧有保姆过来:“太太,可露丽出炉了,厨师叫您过来看看。”
“马上来了。”
霓音转头看向夏千棠,警告:“什么礼物?你别胡闹啊,我先去看看甜品。”
“诶……”
霓音离开,夏千棠轻啧摆摆手,四处看了看,随手把礼盒放在四楼客厅沙发上。
一行人下楼,霓音把烤好的可露丽端出来给大家品尝,傅蔺征调侃:“你这还会做这个呢,能吃吗?可到时候我们拉肚子了。”
“我手艺才没那么差好吗!我昨天做给四哥尝了,四哥说味道很好!”
傅蔺征笑嗤:“你做什么他不喜欢?他明显是故意吹捧你。”
霓音瘪嘴看向贺行屿:“你是吹捧我的吗?”
“没有,我是实话实说。”
他夺过傅蔺征的盘子:“别吃了,不许糟蹋我太太的心意。”
傅蔺征:“……”
好家伙他现在外人一个是吧?
几人品尝着甜品,都说不错,霓音看他们喜欢也开心,记起一事,去叫保姆:
“你把我放在四楼的礼盒拿下来。”
霓音说昨晚她亲自给他们准备了伴手礼,也有一段时间她没给长辈们准备礼物了。
很快保姆把全部盒子拿下来,发给他们,一个个都说里面的礼物很漂亮,贺中安接过一个橙黄色盒子,超级嘚瑟:
“我这个和你们不一样啊,我这个盒子比你们都大!音音还是最爱我的!”
傅祥庚不爽:“音音,你不能这么偏心啊。”
贺中安咧嘴笑:“我打开看看,是不是和你们的东西一样。”
夏千棠看到这盒子,瞪大眼睛,霓音也看到愣了愣,“等等,这不是我准备的。”
夏千棠去拉音音:“这是我给你的!”
霓音微愣,立刻反应过来:“爷爷,这是我自己的。”
霓音话音还未落,贺老爷子已经打开了盒子,旁边的傅司盛、霓映枝还有傅祥庚都凑过去看,随后呆住——
“这……是什么?”
精致的礼盒里,静静躺着几件薄薄的蕾/丝布料。
清纯的白色款,可爱的粉色款,还有性.感的黑色款。
除此之外,还有手铐、皮鞭、飞行棋各种小玩意儿……
最下面,是一本书,封面写着几个俏皮大字:
《夫妻间增进感情的一百个小方法》。
两方长辈呆住。
傅蔺征和夏斯礼喝着的茶直接喷了出来。
“……”
霓音对上贺行屿看过来的眼,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
好几秒钟,客厅陷入迷一样的沉寂。
霓音生无可恋看向夏千棠,后者用沙发抱枕盖住脸,已经想找个地方挖个坑躺进去。
霓音飞快夺回盒子盖上,涨红的脸憋出几个字:
“这、这个是之前别人寄放在我这里的,我忘记还了……”
……这理由,还不如不解释。
两方长辈安静了几秒,霓映枝忙接话道:“没关系,那、那赶紧收好。”
霓音把另一个盒子拿给贺中安:“爷爷,这是给你的。”
贺中安压下嘴角,高兴得飘了瞟自家愈发开窍的孙子,“好好好,这个礼物比较适合我。”
“……”
话题好像更尴尬了。
随后霓音见贺行屿一脸淡定走来,拿走她手上的东西,像是帮她分走了尴尬,温声道:
“给我吧,我放起来。”
贺行屿离开后很快回来,坐回霓音身边,长辈们的目光在俩人之间扫荡着,已然猜出来了一切,神色微妙,却是压下笑意。
夏千棠实在想先走了,羞窘出来扯到别的话题,这事就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佣人过来通知午餐已经备好,霓音道:“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好好好……”
大家往餐厅走去,傅蔺征和夏斯礼走在最后,看向贺行屿,已经憋笑了许久。
夏斯礼挑眉拍拍贺行屿的肩膀:“没看出来啊贺行屿,你这……花样挺多。”
傅蔺征也拍拍贺行屿的肩膀:“真好啊妹夫,重新定义我爸眼中的成熟稳重。”
贺行屿:“……”
前头霓音和霓映枝两人单独走着,霓映枝见女儿还尴尬着,低声打趣:“还不好意思呢?”
小心思被戳破,霓音脸红,霓映枝本来还在担心两个孩子婚后貌合神离,没想到这俩人似乎比想象中要亲密多了,笑笑:“没事,我们长辈能够理解,你们小年轻人开心就好。”
“???”
不是,她这该怎么解释啊……
这误会可大了,饭后霓音去找罪魁祸首算账,夏千棠笑得眼睛弯弯,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本来送这个是想点燃贺行屿这座冰山,让你不再独守空房,谁知道竟然被拿出来示众了。”
冰山……怕不是火山……
霓音气鼓鼓:“我早知道就直接说是你送的,让你社死。”
“还好你没说,不然以后我在叔叔阿姨面前怎么抬得起头啊。”
霓音羞恼让她把这破礼物提回去,夏千棠笑嘻嘻让她收着,说别辜负了她的心意。
晚上,两方长辈和朋友们吃完饭离开了霓园。
霓音回到四楼,就见贺行屿倚着沙发,手里拿着那个盒子。
她连忙跑过去,就见贺行屿看向她,吊起眼尾,语调意味深长:
“没想到——贺太太喜欢这种口味。”???
一把火从脚底窜上头顶,霓音慌得赶忙道:“不是我,这是棠棠送的!”
她才不喜欢这些呢!
“嗯?”
“是、是她送的暖房礼物。”
贺行屿了然一笑:“她还……挺关心我们夫妻感情。”
“……”
这人还有心思逗她呢!
霓音脸颊烫如刚出炉的小红薯,“她胡闹和我开玩笑呢,盒子给我,我拿去扔掉。”
“没事,可以留着。”
他燎起火来的低磁嗓音贴在她耳畔:“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霓音脑子二度爆炸,就见男人拿出那本书:
“其他不着急,有时间是可以研究一下,增进一下夫妻感情。”
霓音立刻推开他,“我去洗澡了!”
她跑回房间,倒在床上,气鼓鼓脸红。
贺行屿变了……
这人真的是,越来越坏了!-
霓音羞得好几天都不想面对贺行屿。
好在周末过去,周一贺行屿正巧要去外地参加个金融论坛会议,霓音也没再有机会见到他。
她这几天拍完《暗夜》B组的戏份,能在家里休息,季璇和姜贝贝也来家里吃了次饭,俩人看到霓音如今住的地方,感慨人各有命,霓音就是公主的命,这婚后生活不要太幸福。
霓音本来想过几天老公不在家的美滋滋生活,谁知道第二天贺行屿帮她请来的中医大夫来了,连给她开了一周的中药。
每天霓音看着佣人端到面前的黑棕色汤药,生无可恋。
这日子,幸福什么,苦得过不下去了!
她喝了小半碗就说差不多了,保姆如今也和她熟了,哄她:“太太,先生交代了,要监督你一滴不落地喝完,就两口了。”
霓音吸了吸鼻子,抬头朝她眨眼:“江姨,你这么心地善良,不应该听贺行屿那个坏人的话,你应该站在我这边的。”
江姨比霓音大了快三十岁,看她如同看自家女儿一样,霓音朝她一眨眼,跟瓷娃娃似的,她都快心化了,可还是不敢违背贺行屿出门前的强制命令:
“太太,您还是喝完吧,先生都是为你好,不然他回来要责怪我的。”
霓音委屈嘟嘴,深吸几口气,捏着鼻子仰头闭眼灌下。
心里的小本本:对贺行屿的讨厌+1。
讨厌归讨厌,在家待了几天,她突然开始忍不住想念有贺行屿在的日子。
贺行屿事务繁忙,她不敢经常打扰,白天简单发发信息,晚上会通个电话或视频。
不知为何,她竟然会开始因为他感觉到心绪变化。
晚上喝完中药,她拍了张空碗的照片,犹豫了半晌,主动给贺行屿发了个伸手的表情包:
【说好的棉花糖呢?】
她拿起剧本去背台词,过了会儿手机就震动了下,她连忙拿起,果然看到是他信息:【等回去就给你烤,你想想吃什么口味。】
她笑了笑,发了个点头的表情包,【你还在忙吗?】
贺先生:【在应酬。】
这是她新给他换的备注。
他随手拍了张酒桌的照片来,又道:【都是男的。】
霓音心头波动,盘腿坐在沙发上敲字:【我又没问是男的还是女的。】
贺先生:【主动报备,不行么?】
霓音:【没事,你应酬的事我不会管的。】
贺先生:【你是贺太太,有资格管。】
霓音脸色微烫,轻弯唇角,敲下几字:
【那就麻烦贺先生少喝点酒,不要应酬到太迟,回酒店就给我发信息。】
贺先生:【好。】
看着他回复,霓音感觉像是吃了颗糖,冲淡了入喉的中药的苦味。
她多看了几遍聊天记录,最后强制性锁上手机屏幕,继续背台词。
那头包厢里,其他人就看到坐在主位的贺行屿看着手机,不知在干什么,原本冷沉肃穆的脸化开一抹温柔,唇角弧度极浅。
几人震惊:他们没看错吧?!!
见贺行屿不说话,旁人小心翼翼问他:“贺总,你觉得我们刚刚那个提议如何?”
贺行屿放下手机,长腿交叠,转了转腕表,面色恢复平淡:“挺好,你们继续。”
“好好好。”-
在家喝了几天中药,霓音的身体也大为好转,感冒算是彻底好了。
与此同时,之前录的恋综也上线了,霓音去看了看,节目把当初问她和宋詹的那些带有暗示性的问题全部剪掉了,没带任何的节奏,仿佛他俩完全不认识似的。
一开始还有宋詹的脑残粉觉得霓音想蹭宋詹的热度,谁知道正片一看,霓音压根都没怎么搭理宋詹,反倒是宋詹有点想和她有互动的样子。
这下许多人傻眼了。
脑残粉被怼得一句话也不敢吭,霓音在综艺上的一些很有共情、很为女生发言的观点也得到许多观众的认可,许多观众都直呼想让她常驻了。
几天后,霓音要拍个保护生态的公益宣传片,地点是在近郊的纳北森林公园风景区,他们要去实地取景。
霓音的行程一早就对外公布,下午到达风景区,就有一大波粉丝跟随而来。
霓音在雪地拍摄着,远处的安保们拉起警戒线,很多粉丝们在围观。
霓音一身白色高定毛呢长裙,黑发红唇,温软又明艳像朵白玫瑰。
她朝远处的粉丝们挥手,人群中就爆发尖叫。
看粉丝们大冷天还在陪她,霓音和姜贝贝交代了一句,拍摄差不多,她和团队们的人走过去,工作人员临时去买了好几百份热饮,分发给大家。
霓音朝粉丝们笑:“天气太冷了,大家喝点热的,暖和暖和。”
粉丝们接过,都眼冒爱心。
呜呜呜他们的仙女老婆也太暖心了吧!!!
霓音和大家亲近互动着,签名合照,还和她们聊天,许多小粉丝给她礼物,男粉也很多,那叫一个激动。
很快有路人拍摄的视频发到了微博,还上了热搜,底下评论都是土拨鼠尖叫:
【近距离看到老婆了,老婆太美了!】
【在镜头里没感觉音音有一米七,现实一看发现她真的高,身材比例超好!】
【姐姐怕我们冷,还给我们买了热饮,让我们要多穿点衣服,好暖啊。】
【这路人镜头都这么能扛的吗,本来没有觉得她有美得多么惊为天人,现在站在人群中一看,确实一眼抓人。】
【就在现场,霓音真的好漂亮,她特别爱笑,这星星眼好可爱。】
【我昨天刚从京市旅游回来,后悔一万年。】
【老婆,这绝对是我老婆,谁都不许抢!】
【……】
傍晚准备要闭园,安保人员也协助粉丝们有序撤离,霓音和她们道别。
傍晚又飘了点小雪,天色别有一番滤镜,霓音又去补拍了镜头,收工后,姜贝贝拿来手机:“音音姐,贺总找你!”
霓音疑惑接过,看到男人发来的信息:
【回来了,我在纳北。】??
霓音眼睛发亮,赶紧给那头打去电话:“你怎么知道我在纳北?”
那头男人语调悠然:“热搜上不都写着?”
霓音没想到他平时还关注微博呢,“我在红杉区这边,你在哪里呀?”
霓音看了眼手机时间:“可是马上就要闭园了,我们准备要撤了。”
“不着急,我和景区负责人交代了声,慢点没事。”
“嗯?”
“承包商是我朋友。”
这人怎么到处都有背景……
男人低沉嗓音传来:“我过去找你。”
她心间荡漾,轻轻弯唇:“好。”
挂了电话,霓音和姜贝贝说了声,姜贝贝感慨:“贺总不愧是贺总,一下飞机就来找你,今天又是吃糖的一天。”
霓音的确发现每次他出差从外地回来,第一时间基本都会来找她,明明他那么忙……
大家收拾着设备,霓音坐在亭子里,五分钟后就看到远处贺行屿走进了视野。
他一身黑色长款大衣,长身而立,一手撑着伞,一手插在大衣兜里,凛冽清冷的气质令周围都盎然失色。
茫茫一片木色中,仿佛时间都按下了暂停键。
他清远目光朝她这个方向落下,单独锁定了她。
和姜贝贝说了声,霓音立刻起身过去。
走进树林里,她的雪地靴踏在地上,离他越来越近,眼底的笑意也快要装不下。
“贺行屿……”
到他面前,已经离人群远了许多,霓音看向他:“你又刚下飞机吗?”
贺行屿把伞倾向她:
“嗯,机场离这里很近。”
霓音弯起红唇:“我今天刚好在这里有工作。”
他轻抚开她头上的碎琼乱玉,隔着细边眼镜的眼垂下注视她:“站了一个下午,累不累?”
“还好。”
“冷么?”
“不会,我随身踹了个小暖水袋。”
随后贺行屿伸出大衣口袋里的手,宽大的掌心摊开在她面前,嗓音撩人:
“要不要试试哪个更热?”
她心间春水荡漾,几秒后把手放上去,男人干燥温热的掌心紧紧包裹住她。
她耳根微红,轻轻呢喃:
“是你的……”
男人掌心微摊开,和她十指紧握,“要不要走走。”
她犹豫往旁边看了眼,就见贺行屿把伞拿低了些,低声含笑:“周围没人,都清场了。”
俩人如同在私密的世界里,霓音心思缠绕,害羞点头。
俩人一起往前走,她回握住他的手,“你手怎么这么热。”
“身体比你好。”
“我最近喝了那么多中药,现在很强壮。”
他勾唇,“没看出来。”
她轻哼,贺行屿问:“今天和粉丝们互动得很好?”
“对,她们都好热情,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贺行屿淡淡揶揄:“看到热搜了,男粉还不少,一个个还老婆老婆地叫。”
霓音莫名品出股醋意。
他……吃醋了?
她无奈笑言:“女生们也叫我老婆,这就是粉丝昵称啦,没其他含义。”
她低头摆弄着脖子上的羊绒围巾,“你看,这个是粉丝亲手给我织的,好暖心。”
贺行屿停下步伐,帮她围好,霓音眼睛弯弯,脸埋进围巾,眼底亮如晨星:
“怎么样,可爱吗?”
霓音没听到回答,下一刻却感觉到脸颊落下一道温热触感。
一瞬间,霓音反应过来,心脏如离弦的健,怦怦怦怦,仿佛跳得耳边能听见。
霓音感受到那吻,耳垂迅速变红,就听贺行屿低声言:
“嗯,可爱。”
“可爱得只想把贺太太一个人藏起来了。”
第28章 仙子之吻
chapter 28
脸颊的吻伴随着男人那句想把她藏起来的话落在耳边, 如同一把星星之火燎过,瞬间酥软了耳根,热意冲升。
他怎么突然亲她……
霓音懵了瞬, 羞意直冲心头, 耳根如同被热水烫过的番茄,随后头顶再度落下调侃的男声:
“耳朵红了。”
她眼睫扑簌抖动, 羞赧从他怀中逃出来,把脸埋在围巾里更深:
“不是,是天气太冷了,我冻的……”
他抬眉:“我又没说什么, 你解释什么?”
“……?”
这人又在套路她!
她脸颊微鼓, 羞瞪他一眼, 却是软绵绵的如同撒娇一般。
贺行屿勾唇, 抬手捂住她两边耳朵,低沉嗓音像是隔着个闷鼓落下:“好点了么?”
他掌心干燥温热, 逼得她耳垂更加烧红。
她与他对视,一张脸白若凝脂,星星眼如同深蓝色宝石璀璨。
森林公园里,河流冰封,动物冬眠, 前几日落下的雪还未融化, 挂在绿松枝头,银霜之景纯白宁静, 可却不及他此刻眼前的万分之一。
男人漆黑的深眸望向她,口中吐出几字, 霓音见他动唇,被捂住的耳朵却听不清他声音。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他松开捂住她耳朵的手, 眼底滑过道笑意,“没什么。”
“你明明说了。”
他握住她的手,笑意更深:“走吧贺太太,我们该回去了。”
他牵着她往回走,霓音追问他刚刚的话,可是男人故意像吊她胃口一般,就是不告诉她。
原路返回,快要到达拍摄地,霓音见他仍旧握住她的手,有点害羞地想抽回来,就听他悠然反问:
“现在再藏还来得及么?”
唔……
如今他们在一块儿,团队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了,更何况刚刚她还跑去找他。
就这样被他牵着回去,季璇正和景区管理人员聊天,看到贺行屿,几个忙上前问好,团队其他成员看着牵着霓音的贺大佬,激动地在心里嗷嗷叫。
和景区的人聊了几句,对方先离开,贺行屿淡声和团队成员们打招呼,感谢大家平时对霓音的照顾,说今晚请大家吃饭,众人鼓掌欢呼。
大佬不愧是大佬,也太阔气了吧!
贺行屿和季璇交谈着,工作人员小声议论:
“贺总这脸这身材不出道可惜了,也太帅了吧!和音音姐站在一起真养眼。”
“之前听传闻说贺总性子可高冷了,不近女色的高岭之花,可是他刚刚对音音姐笑得好苏啊。”
“咱们音音姐多有魅力啊,贺总也抵御不了,何况俩人还是青梅竹马呢。”
“所以说贺总和音音姐是在一起了吗?速度有点快啊?”
“哪儿快了,就贺总这样的,换做是我,我倒贴都愿意!”
“贝贝说贺总对音音姐很上心,这不比之前那位好多了……”
大家交谈着,都是一副磕到糖的表情,贺行屿把餐厅地址告诉霓音,霓音让季璇领大家过去,她先跟贺行屿离开。
往车那边走去,霓音疑惑:“你什么时候安排的晚餐?我都不知道。”
男人挑眉:“收买下人心,毕竟以后来找你的机会很多。”
她脸红,“只有贝贝和璇姐知道我们结婚了,其他人我暂时还没和他们说呢……”
“等你想说了再告诉他们。”
反正,主权已经宣誓过了。
上了劳斯莱斯,霓音见男人把放在车上的一捧玫瑰递给她,霓音呆住:“你又买花了……”
她伸手抱过,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玫瑰甜香,花瓣从外到里由纯洁的白色渐变为淡如棉花糖的粉色,清新动人。
“喜欢么?”
她最爱玫瑰,又怎能拒绝,“喜欢。”
结婚后,他已经送了许多次花,搬进新家后,庄园里种了玫瑰不说,家里也会定期收到从各地花房定来的鲜花。
她没想到贺行屿这样的人竟会有浪漫的时候,只因着知道她喜欢玫瑰。
晚上贺行屿定的是一家高级的海鲜料理餐厅,选了最高规格的五千档一人位,三十来号人,十几万吃进去了,却对贺行屿来说不过是小钱。
大家和霓音共事许久,感情也好,在没得到允许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把俩人的事往外透露。
饭局到尾声,霓音和贺行屿让大家随意,和季璇说了声,就先走了。
俩人回到家,霓音先去处理点工作,忙完她走到书房门口,看到贺行屿也在处理公事,镜片后的黑眸如炬,冷白指尖敲击着键盘,利落快速,微解开的黑色衬衫领口,带着点斯文败类。
工作中的男人总是格外的吸引人。
霓音也不禁有些看呆,这人到底怎么长成这样的……
他见到她,说了句等等,很快他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起身走来,“还有事要忙么。”
“没有,咋啦?”
“要不要吃棉花糖?”
“棉花糖?!”
她眼睛亮起,想到什么痛苦瘪嘴:“大晚上吃这个,你这不是让我犯罪吗?”
他揉揉她的头:“我今天交代厨师做的低糖版本,偶尔放纵一次,有何不可?”
从小到大她唯一不能拒绝的就是糖,小馋虫已经冒出来了,欢喜点点头:
“那等会儿吃完我再去锻炼一下。”
他勾唇,牵着她下楼,霓音晃他手:“你还记得棉花糖这事呢,我以为你逗我的。”
“答应你的我哪次说话不算数?”
小时候贺行屿但凡答应过她什么,从来都是说到做到,霓音道:“你还还记不记得小学有次暑假,我特别想吃大顺斋的奶油号角,让你给我买,你当时没搭理我,谁知道那晚下着大雨,你竟然出去给我买回来了。”
那天暴雨倾盆,贺行屿回来时身上的衣服都淋湿了许多,见霓音吃着,眼睛弯成月亮,他只说了句随手带的。
贺行屿记忆也飘到从前,眼底晕开柔意:
“你喜欢就好。”
只要她喜欢的,他都想给她。
走到一楼室外的庭院,橙黄的灯光下夜晚暖意融融,望远方眺望,庄园的人工湖泊水面泛着深蓝色的银光,后院的海棠枝头挂着抹皎洁月色。
她看到户外的炭炉已经点起来了,旁边放着一盘新鲜出炉的棉花糖,托盘里还有柿子、红薯、花生、年糕、龙井茶等等。
霓音惊喜:“这么丰盛的吗?”
“家里阿姨准备的,说是最近很火的围炉煮茶。”
俩人在温暖的炭炉前坐下,霓音手伸了过去取暖,贺行屿把带来的披风给她披上,霓音对上他距离极近的眼,小声咕哝:
“贺行屿,你今晚不是说回来要忙公事吗?”
男人轻拨开她脸上的碎发,低声调侃:
“出差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回来太太就赶我走么?”
“没有……我是怕你太忙。”
“再怎么忙,陪你的时间永远都有。”
她心底柔软如被风吹化的云朵,点起梨涡,贺行屿随后把各样食材放到烤网上。
围炉煮茶这样悠闲惬意的活动,他平日里忙到根本不会抽出闲时去做,可是和她在一起,他却甘之如饴。
霓音裹紧披风缩在他旁边,看他煮着茶,“贺行屿,你平时自己会玩这些吗?”
“不会。”
“那你每天都在干什么?”
“睡觉,吃饭,其余时间大部分都在工作。”
“那不是很无趣?”
“我的人生一直都这么无趣。”
从前是仇恨支撑着他不断往上爬,他拼命读书、拼命创业就是为了让自己足够强大,站在今天这个位置。
快乐似乎是和他完全无关的事。
从前有过,后来,也消失了。
霓音知道他的过往,不想去提惹他难受,柔声安慰道:“没关系,咱们的人生还长着呢,哪就一直无趣了,以后过好每一天,争取让生活有趣起来,你说对吧?”
他唇角勾起浅浅弧度,“嗯。”
她已经是他晦暗生命里出现最特别的惊喜了。
两人翻烤着食物,过了会儿,白白软软的棉花糖被烤得焦黄,贺行屿夹起来晾晾,送到她嘴边,“尝尝?”
霓音咬下去,浓郁的奶油香味伴随着焦糖香在唇齿间散开,甜到心底。
她幸福眯眼,“太好吃了!”
真是和小时候一样,吃到糖就开心得不行。
贺行屿又喂了她一颗,霓音直说好吃,见年糕也烤好了,她夹起一小块咬了口,“哇,糯叽叽的,贺行屿,你要不要尝尝?”
他边泡着茶,随口咬掉被她咬过一半的年糕,淡声道:“嗯,味道不错。”
霓音本是想给他夹新的,没想到他却不嫌弃地吃了她吃过的……
她脸颊泛红,贺行屿对上她眼:“怎么了?”
她摇头压下羞涩,贺行屿把泡好的茶端给她,她接过喝了口,美滋滋感慨:“要是天天都能吃棉花糖,我喝点中药也能忍受了。”
“那我让大夫再给你开两周中药。”
“……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她气鼓鼓拍他,贺行屿眉梢挑起:“你再打一下试试?”
她才不怕他,再度抬手,谁知腕口被握住,下一刻,她身子被一把拎起,捞进男人怀中。
霓音薄薄的蝴蝶骨紧贴着贺行屿身躯,他温热的体温带着淡淡的木质檀香侵略而来,强有力的手横亘在她勾人心的小蛮腰。
仿佛回到了喝醉那晚,此刻她坐在他腿的感觉却是无比清晰,不受任何酒精的干扰。
霓音身姿曼妙,贺行屿穿衣显瘦,实则肩宽腰窄,肌肉线条紧实蓬勃,搂着她时,一个硬朗一个纤瘦,体型反差明显,张力拉满。
在外人眼里,这幕是格外令人浮想联翩的旖旎香.艳,远处正在打扫的保姆们看到忙偏开眼,都不敢往这方向靠近。
被他圈住,热意直冲霓音大脑。
咚咚,咚咚,咚咚——
霓音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感受到比上一次进攻性更为明显的荷尔蒙气息。
她逃脱不得,就听男人磁沉的嗓音:“不是说喝了中药变得很强壮么?没感觉出来。”
她面颊酡红,嗔他的声音比棉花糖还甜糯:“那我的力气怎么能和你比……”
贺行屿这次没有轻易放走她的架势,见棉花糖烤好,他搂着她,拿起一串喂她。
霓音机械般嚼着,他低声微哑:“甜么?”
“甜……”
她心猿意马,此刻心思哪里还在棉花糖上。
全身心都被身侧的男人占有。
那不带掩饰的张牙舞爪处已经格外明显。
她感觉到了,脸颊像是泡在热水里。
他、他怎么……
心跳节拍已经乱了,她葱白指尖轻揪着披风,却像是失了力气,不受控地依赖般,如小猫窝在他怀中。
贺行屿喉结滚动,搂着她不敢用力怕弄疼娇气的她,青色脉络却无声爆起。
只是简单喂她吃着糖,周遭温度都仿佛升了温。
安静半晌,贺行屿视线落向她胸口所佩戴的那枚他送她的朱丽叶玫瑰胸针,“这胸针很配你。”
霓音垂眼:“嗯,好好看。”
她想起之前,“那晚RM拍卖会上半场结束,你拿到了胸针,其他人围在你旁边观赏着,我当时也看到了。”
“当时在想什么?”
“当时……”她傲娇轻哼,“当时我看到你把胸针随随便便搁在旁边桌子上,还让它染了烟味,就觉得你好过分,一点都不懂得珍惜,要是我,肯定要把这漂亮的小宝贝珍藏起来。”
贺行屿淡笑,嗓音低沉入耳:“所以这宝贝到头来还不是在你手中?”
兜兜转转,她竟和它如此有缘。
霓音纠结许久,“贺行屿,其实我一直想问,当时在拍卖会上,你为什么想买它?”
他直勾勾对上她目光:
“你觉得我是为了谁?”
他望向她,眼底浓烈,她心跳沦陷踩空,忽而间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羞得偏开眼嗫嚅:
“我不知道……”
他无声勾唇,“装傻?”
她脸更红了,就感觉他从背后环住她,倒了杯茶,低磁如沙的声线落在她耳边,掀开已经昭然若揭的答案:
“是为你拍的。”
她闻言心口仍旧无法抑制的一烫。
所以,正如夏千棠猜测,那晚那么多人猜测他一掷千金所为的人,竟然真的是她……
“我看出来当时那个姓乐的想羞辱你,我怎会让这胸针落在她手里,让你受委屈。”
霓音心跳如掀翻的江流,被冲击得脑中震荡,一瞬间空白后,鼻尖后知后觉弥漫上来一阵酸涩。
感动,温暖……
还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一直以为和贺行屿多年不联系,关系疏远,他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护着她,那次在酒局上她被灌酒时他出现,她第一反应是不好意思麻烦他,可是他出手了,他还是光明正大替她撑腰。
如今她才知道,原来早在他们重逢那晚的拍卖会上,他就已经在暗中为她出头了。
从小到大,在他身边,她总是很安心……
霓音揉了揉鼻尖,声音绵软:“当时我们好久没见面了,那天又那么多人围着你转,我以为你压根没心思关注我呢。”
他轻笑了声,将她搂紧:“很难不关注。”
没有人知道,这几年来,他有多想见到她。
贺行屿视线落向那枚玫瑰胸针:“还好,最后这胸针还是到了你手中,我也终于有了送出这礼物的资格。”
……
迟些时候,夜色渐深。
炭炉中的炭火暗了,食材也被消灭得差不多。
今晚棉花糖的甜算是弥补了前几日中药的苦,霓音躺在躺椅上,幸福弯眉:“今晚好开心。”
贺行屿转眼看她:
“是因为棉花糖,还是因为人?”
霓音懵了懵,脸颊害羞埋进披风里:“都有……”
他无声笑了。
霓音也不知为什么,有贺行屿陪在身边,她心情就很好。
围炉煮茶结束,贺行屿带着她回到室内,俩人上楼,还果真一起去健身房锻炼了会儿。
最后走到房间门口,霓音看向贺行屿,甜甜笑:“晚安,你早点睡。”
他眉梢抬起:“这么多天了,你还没认清楚床?”
“!”
“我还没……”
她飞快溜进房间关上门,生怕被他捉住似的,男人失笑。
霓音羞得拿着衣物走去浴室,洗着澡,她眼前回放着今晚和贺行屿在一起的画面,脑子心里充斥地全是他。
最后她洗漱完躺到床上,想到那晚拍卖会上的场景,以及今晚他的那句——
“很难不关注。”
心间像是破开了什么。
在悄然间,冒出了小苗子,此刻她却还不知晓。
霓音视线落向插在花瓶里贺行屿今天给她买的玫瑰。
昏黄灯光下,奥斯汀型的淡粉色花瓣甜美如诗,静静绽放。
这玫瑰市面上并不常见,叫做仙子之吻。
它的花语是——
你是我藏在心里的爱意-
贺行屿出差回来后,霓音这边正巧要去外省参加个代言的珠宝广告品牌活动,又要分离。
不过她就去两三天,贺行屿早上亲自送她去了机场,温声嘱咐了好几句,让她注意身体不要着凉。
霓音心是暖的,可嘴巴忍不住嗔他:“贺行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我又不是小朋友。”
他扯唇,“小朋友才踢被子。”
“……”过分。
他让姜贝贝好生照顾霓音,姜贝贝忙应下。
和他道别,几人去登记,姜贝贝含笑打趣:“音音姐,贺总这是把你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啊。”
霓音让她别那么肉麻,“他和我爸妈差不多。”
“爹系老公不是挺好的嘿嘿嘿,旁人羡慕不来,这叫甜蜜的烦恼。”
“姜贝贝同学,你现在是胳膊肘往外拐,到底哪一边的?”
“那我肯定是你这边的……”
到外省第二天,晚上霓音出席完活动,回到酒店和夏千棠打电话闲聊,提起贺行屿,夏千棠得知他们最近的互动,啧啧称奇:
“你俩这是婚后开始培养起感情了啊?不愧是刚结婚的小夫妻,不对,你俩是恋爱的热恋期吧!”
热恋期……
霓音脑中炸开烟花,脸红让她别乱说,“什么就恋爱了……”
“音音,你扪心自问一下,确定没有感觉到一丝丝恋爱中的甜蜜?我看你俩完全不是什么相敬如宾的形式婚姻,我听着都觉得被喂了满满一嘴狗粮,太招人恨了。”
霓音脸埋进枕头,温吞羞涩反驳,夏千棠说她害羞什么:“你俩都结婚了,培养点感情怎么了,嫁给一个冷冰冰完全不在乎你的男人你高兴啊?”
那倒也有道理……
霓音说感觉自己最近一想到贺行屿,心思就一团乱麻,夏千棠被她纠结的模样逗笑:
“诶,你知道吗?你现在特别像个情窦初开的十八岁少女。”
“……你还闹我是吧?”
夏千棠笑,正经道:“你没必要去分辨那些感觉啊,想那么多干嘛,我就问你,结婚后贺行屿对你好吧?”
“好……”
“你和他相处还开心吧?”
“挺开心的……”
“那不就得了?!美滋滋享受婚后生活,开心就好,思考那么多干什么,随心所欲知道不?”
夏千棠自己恋爱经验没多少,身为旁观者倒是看得挺透彻,语重心长劝她:“不要去抗拒心底最深的感受,跟随自己的心走,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彻底摆脱过去那段感情带给你的伤害,去进入一段新的生活,至少在我眼中,贺行屿是对你好的。”
霓音闻声怔然,许多情绪像是不受压抑涌上心头,勾起理智之外的意念。
良久,霓音应了声,夏千棠坏笑:“你考虑一下,有一个词叫做先婚后爱,你们走这流程也挺不错的,我期待你们早日用上我送的暖房礼物哈哈哈。”
“……”滚!
霓音说了句不理她了,掐断了电话。
她翻了个身,脸热得不行。
这个夏千棠,一天天的净瞎说……
两天后,在外省出席完活动,霓音回到了京市。
她和贺行屿都是白天工作,晚上回家,男人虽然忙碌,但只要她有回家吃饭,他也都会回来陪她。
不知不觉间,如今她也开始把更多事情分享给他,他愿意耐心聆听,她的分享欲也越来越足。
夏千棠的话她或多或少还是听进去了。
不去想那么多,过好当下,如今的生活,让她又放松又自在。
生活相安无事。
直至一月底,某天网络上因为一个新闻突然炸开了锅——
宋詹和姚思薇官宣了情侣关系。
并且爆出了俩人准备订婚。
一天下来,热搜前排挂着都是宋詹或者姚思薇的关系,CP粉激动上天,直呼俩人从校园到婚纱,深情又甜蜜,也有人骂宋詹渣男,甩了N姓女星和姚思薇走在一起,就是各取所需,逢场作戏,宋詹母亲不嫌热闹,甚至还跳了出来为俩人送上祝贺。
这消息传到霓音团队这边,大家也是难以置信:“什么情况啊,宋詹之前还来纠缠音音姐,说没放下你,转头就和姚思薇在一起了???这人好恶心啊,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我看是宋詹觉得和音音姐没希望复合,又想攀着姚家那棵大树,所以又决定和姚思薇在一起了。”
“就姚家还算大树吗?姚志业得罪了森瑞和明恒,现在他想拍的片谁敢投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姚家相比宋家还是挺有实力的……”
姜贝贝见霓音在看剧本,凑过去问她会不会不舒服,霓音没抬头,声音淡淡:
“有什么不舒服的,我都和宋詹分手了,他和姚思薇怎样又和我无关。”
一开始,她得知宋詹和姚思薇重新走在一起,心里还有点膈应生气,可如今,她心里莫名挺平静的,这些事已经影响不到她了。
她懒得搭理,也不想去探究背后的真相。
几天后,晚上霓音和贺行屿在家吃饭时,收到个消息,岸采影视集团总裁邓霍投资了一家旅游公司,最近在临市刚竣工了一个豪华度假村,邀请了一些圈里朋友一起来玩。
岸采是明恒多年合作伙伴,前任董事长是霓音认识的叔叔,邓霍小时候也和霓音认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千金少爷,他比她大五岁,如今联系不多,和贺行屿倒是因为工作时常有联系。
霓音和贺行屿都收到了邀请,自然还有同个圈子里的夏斯礼和夏千棠。
晚上夏千棠打电话给正在和贺行屿聊天的霓音:
“我打探到了个消息,听说宋詹和姚思薇也被邀请了,这场面可够热闹的,你考虑考虑要不要来。”
挂了电话,霓音心理波动,对上贺行屿的眸,就听他悠然问:“要去么?你要是不想见他们,我们就不去。”
霓音抿了口茶,几秒后道:
“去啊,干嘛不去。”
她和宋詹在圈里以后总有碰面的时候,她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而且她又何必要避着,她又没有做错事,搞得她好像特别害怕见到他们似的。
贺行屿勾唇:“不怕公开我们的关系了?”
她思考了一番,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他笑着拉住她的手,“行,那我们就去,那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
几天后的周六早晨,贺行屿和霓音一同从霓园出发,走高速去往临市。
天边飘着几片云,却挡不住灿烂的日光。
快过年了,京市迎来最冷的时候,可今年天气却格外好。
早上十点多,劳斯莱斯驶入度假村,今天这里没有对外开放,安保严格,只有受邀者才能进入。
度假区云雾缭绕,空气清新,放眼过去皆是美如画。
此刻主建筑一楼大厅,有几个朋友已经到来,其中身为经常和岸采合作的宋詹在当中,更是西装笔挺,格外帅气。
今天来这场休闲局,他倒不是为了应酬交际,而是得到了消息,为了来见霓音。
过了会儿姚思薇走来,在他身边坐下,见他出神,挽住他胳膊,甜甜问:“阿詹,你在想什么呢?”
宋詹回过神,“没什么。”
旁人走过来,调侃问他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姚思薇面色含羞含笑说应该快了,宋詹干笑着,却只想挣脱开姚思薇挽住他的手。
外人只见他们甜蜜,却不知这段联姻真实的原因。
其实是他被父母逼得无奈,也想气一气霓音,所以答应了联姻。
姚思薇见宋詹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他真实心态,笑意微散:“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霓音?”
如今宋詹一颗心扑在霓音身上,任凭她如何靠近,他却似乎再也看不到她。
这要她如何能甘心。
宋詹没说话,姚思薇冷静压平声音:“阿詹,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霓音不会再回头了。”
宋詹脸色紧绷:“你别提她成吗?”
“那你看我的眼神能不能别这么空洞,在外人眼里他们怎么看我,我有多丢人?”
宋詹心烦意乱,欲再说什么,扭头看到门口停下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司机下车拉开车门,随后霓音下来。
她今天一身白色苏绣旗袍,披着长款高定的淡紫色大衣,手上的玉镯去年父亲在一个珠宝拍卖会上的压轴藏品,她红唇挺鼻,一张白嫩娇软的脸蛋漂亮又妩媚,妥妥的人间富贵花。
宋詹看到她,眼睛亮起,下意识抽出被姚思薇挽着的手,谁知视线刚转,就见另一侧车门被打开,一个男人下了车——
竟然正是贺行屿。
男人颀长高瘦,一身精心裁剪的高定西装,领带是和霓音外套相配的淡紫色,矜贵儒雅,气质高绝。
宋詹脸上笑容僵住——
他们又是一起来的?!
霓音和贺行屿走进大厅,周围好几人看到俩人,立刻上前迎接。
邓霍领首上前热情打着招呼,过了会儿俩人走到宋詹面前,宋詹脑中空白,机械般看向贺行屿,声音艰涩:“贺总,霓小姐。”
贺行屿伸手回握,镜片后的黑眸淡如远山,薄唇悠然吐出几字:
“宋先生,好久不见。”
姚思薇冷眼看向霓音,再度主动挽住宋詹,露出幸福笑意:“贺总,霓小姐,我是姚思薇,宋詹的未婚妻。”
她本想宣誓主权,谁知霓音面色不变。
宋詹视线落向一旁的霓音,眼底情绪热烈翻腾,“你们……”
下一刻,他却见贺行屿当众搂住霓音,神色怡然:“音音,我女朋友,就不用再和你介绍了吧?”??!
宋詹脑中的弦,断了。
第29章 日和
chapter 29
贺行屿是什么人?
森瑞和贺家最年轻的掌权人, 京圈上流圏中心的存在,谁不想和他攀上点关系。
更何况男人外形优越,成熟矜贵, 成功男人的魅力就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足够让许多女人趋之若鹜。
只是许多人都知道贺行屿身边没人,也从来不捧女星, 许多人妄想攀附最后都死心退缩,他也成为许多女人得不到又让人心痒的香饽饽。
谁都没想到,有一天太阳竟然打西边出来了。
贺行屿高调搂着霓音,公开关系的话落下, 周围众人惊掉了下巴。
什么情况, 霓音和贺行屿在交往?!!!
邓霍:“我靠, 行屿, 你和霓音你俩……你俩是什么时候的事啊?!这么劲爆的消息捂得这么严实?!”
邓霍不可思议,一旁看好戏的夏斯礼走来, 揽住他肩膀:“怎么,你忘了音音和阿屿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了?”
夏斯礼带笑的余光往宋詹瞟去:“要我说啊,傅家和贺家这两家这才叫门当户对,俩人还定过娃娃亲,命中注定的缘分啊, 对不对。”
在场的人都知道霓音和宋詹有过一段, 明显听出话中之意,八卦的目光在两对之间扫来扫去。
这话像刀扎在心口, 此刻宋詹看着霓音和贺行屿,面容如石膏一般僵硬, 紧攥拳心,说不出话。
之前录恋综那晚霓音喝醉了, 贺行屿把她带走,他觉得只是贺行屿图谋不轨,霓音喝醉了不清醒,才对对方如此亲昵。
可他没想到。
此刻俩人站在面前,当众公开了恋情。
“之前就听说贺总和霓小姐情意深厚,果真有好消息啊。”
“是啊,之前那次霓音小姐生日,我还和我夫人说,俩人很配呢……”
听一旁有许多人恭贺着,宋詹心底妒火熊熊燃烧,脸色难看。
聊了几句,眼瞧宾客们也全都到场,邓霍感谢众人来捧场,度假村里有很多活动可供娱乐,大家这两天可以随心随意,尽情吃喝玩乐。
几人结伴而行,夏千棠来找霓音,闺蜜俩挽着手往前走,前者挤眉弄眼:“几个意思,贺行屿表现不好降级了?老公变男朋友了?”
霓音羞窘:“不是……”
她说是因为她和贺行屿的婚事还不想往外传,所以先以情侣的身份公开。
“男朋友也行,也算是公开关系了,你刚刚看到宋詹和姚思薇那样子没有,姚思薇原本还想在你面前嘚瑟她和宋詹订婚了,没想到你现在压根看不上他们,宋詹脸都黑了,笑死,我今天一整天的好心情有了。”
她笑笑撞撞霓音的肩膀:“霓小姐,麻烦你和贺行屿今天尽情秀恩爱,不要命的往死里秀,气死他俩。”
霓音无奈笑:“我才懒得管他们。”
她来这里就是单纯想放松玩一玩,不是为了在宋詹面前证明什么,他根本不配。
后方,夏斯礼也揽着贺行屿走:“刚刚霍子说他对不住你,他知道音音和宋詹之前有点故事,只是这次宋詹主动找来说想来玩儿,毕竟还有工作的交情,不好拒绝,谁知道你俩现在在一块儿,阿屿,你心里没事吧?”
男人手插在大衣兜里,声调慵懒:“和霓音在一起的人是我,我难受什么?”
夏斯礼笑出声,一脸鄙夷:“贺行屿,你现在要不要这么臭嘚瑟啊?”
结了婚果然就是有底气啊。
夏斯礼揶揄:“我听我妹说,你和音音婚后很甜蜜,恨不得把她宠到天上去,怎么,这是忍不住了?”
贺行屿转眼看他:“需要忍什么?”
“我对我太太好,有问题?”
“……”
疯了,这还是从前那个眼里只有工作的冷冰冰赚钱机器吗???
夏斯礼憋笑点头:“没问题,太没问题了,你是她老公,对她好天经地义,不过我提醒你,还是让那个宋詹离音音远点,我看刚才他看你们那眼神,藏不住的惦记,明显还觊觎音音呢。”
贺行屿闻言,视线落在前方,深谙不明。
而此刻,宋詹和姚思薇走在人群中最后头,有外面一层关系捆绑着,他们只能形影不离地装作恩爱的未婚夫妻。
可人能装,眼神装不了,宋詹忍不住多次朝霓音和贺行屿那边看去,姚思薇见他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心底冷得和冰窖一样。
她想不通霓音突然和贺行屿在一起是搞哪一出,这是见他们订婚了,所以心里难受,故意用这招来刺激宋詹?
可真够恶心的。
嫉妒如针在心头刺挠,她忍不住拉住宋詹的手,柔声言:
“阿詹,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霓音根本对你没什么感情,她不是真喜欢你,你没看到她转头就和贺行屿在一起了吗?”
“说到底,她也是看重那些名利权势,知道贺行屿能让她事业锦上添花,你醒醒吧,她根本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单纯。”
心中所思正好被姚思薇点破,宋詹薄唇抿成僵直的一条线,“行了,别说了。”
早上九点多,一行人乘坐观光车,正式进入度假区。
依山傍水,风和日丽,里头有各式各样的运动场地,例如可以举办赛事的正规高尔夫球场和网球球场,娱乐设施也是应有尽有。
大家先乘车逛了一圈,而后自由活动,夏千棠说好久没打网球了,夏斯礼也说想打,提议几个朋友一起去。
贺行屿看向霓音:“想打么?”
霓音懵然:“网球我打得不怎么好……”
“没事,娱乐而已。”
夏斯礼打趣:“音音,你得来啊,你不来你男朋友肯定不来,你必须给我一个打爆他的机会!”
霓音被逗笑,“那行,那去吧。”
大家先去网球场旁边的更衣室换了衣服,霓音换上件休闲的淡蓝色运动套装,又套了件轻薄的羽绒外套,最后摘下发簪,把长发梳成了高马尾。
女人面庞匀净,温软白皙,唇上淡淡的胭红宛若初春挂在枝头的一朵梨花,气质瞬间从明艳动人变成了清纯靓丽。
就这脸,别说男人了,女人看到她都要沦陷。
一旁夏千棠看着,啧啧感慨:“真是便宜了贺行屿这小子了,他也太幸福了有这么一个漂亮老婆。”
“……”
霓音不想搭理她。
涂好防晒,霓音先走出更衣室,看到在门口等她的贺行屿,男人也换上了运动服,隐隐漏出肌肉线条轮廓,原本的矜贵气质褪去几分,蓬勃张扬的荷尔蒙气场明显,一眼夺人目光。
她心间微漾,走过去,朝他笑:“我也好了。”
贺行屿说怕她晒到,拿起个鸭舌帽,给她戴上。
随后他俯身看她,似笑非笑:
“想看你先生被夏斯礼打爆?”
霓音愣了愣,不禁笑:“才不是呢,我是看斯礼哥太嘚瑟,想你好好打他的脸,大家都说你打网球很厉害。”
他帮她调节着帽子宽度,“一般般。”
“这么谦虚吗?”
男人眉梢淡挑:“但是打爆他绰绰有余。”
霓音笑,“那我可等着看。”
换好衣服,几人来到网球场,这是最常见的硬地球场,夏斯礼最激动,先吆喝着贺行屿上场,结果不出所料,夏斯礼网球在外行眼里还算好的,可和贺行屿就比不了。
贺行屿自小运动能力强,擅长各项球类,网球更是他拿手运动之一,还参加过比赛。
全程,只见贺行屿轻轻松松,夏斯礼被他调动着左右跑动,虽然有来有回,但还是打不赢。
一局结束,俩人走到场边,邓霍等朋友都脸笑歪了:“斯礼,听哥一句劝,咱以后别在贺行屿面前逞强了行不,你跟我们打打,输了没人笑话你。”
夏斯礼喘着气,笑踹他们:“你们特么上去和他打个试试,他那体力和爆发力谁比得过,我也就篮球能和他打打好吧。”
网球场地有三个,其余几人约着也上了场,夏千棠去洗手间了,贺行屿喝了点水,见还有一个场地是空的,看向有点跃跃欲试的霓音:
“去打一会儿?我陪你打。”
霓音懵然与他对视:“你不休息一下吗?”
他淡笑,“陪你打应该不需要休息。”
这人说她菜是吧……
她气鼓鼓嗔他:“你那么厉害,斯礼哥都打不过你,我球更接不住。”
她没感觉到自己话中的撒娇意味,贺行屿含笑牵着她往场地走去:
“不会,没打怎么知道。”
走上场,霓音先是温习了下动作,贺行屿喂她球,让她先上手。
霓音把球打过去,男人总能接到,并且以她能接受的速度和位置再送回来。
打着打着,霓音渐入佳境,几个出其不意的回击贺行屿倒是没接住,夸她厉害,霓音高兴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旁边夏斯礼看着和刚刚打他时风格大相径庭的贺行屿,一脸无语——
这哪是打球,分明是哄老婆开心吧?
玩了会儿,霓音也累了,贺行屿带她下场休息。
“贺行屿,你今天明显就是看我技术不行,故意让我的。”
男人旋开瓶矿泉水给她,“不是让,而是男女本身的力量有不同。”
一般情况下,男性在网球中的击球速度会比女性快,他如果真按照平时水平去打,怕她接球会伤着。
过了会儿,夏斯礼几个也打完来休息,正聊着天,一辆观光车驶来,是另一批人。
几人下了车。
再一瞧,宋詹和姚思薇正在其中。
冤家路窄。
前者看到霓音和贺行屿坐在一起,贺行屿的手搭在霓音座椅后,刚刚正聊着什么,霓音看着对方,笑意甜甜。
宋詹眸光暗下,霓音听到动静,转头对上他远远投来的眼,随后淡漠偏开目光。
双方碰头,他们也是来打网球的:“宋子说好久没打网球了手痒,我们就过来了,正巧你们也在,够热闹啊。”
夏斯礼想到什么,打趣:“我记得当初宋先生和我们阿屿高中时候是同个校网球队的,都很厉害。”
有人眼睛一亮:“同个网球队的,那既是队友也可以是对手啊,要不你俩来场比赛?”
旁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诶,不妨混合双打如何?正好阿詹和思薇一对,霓音和贺总一对,这才有意思嘛对不对!”
这俩对之间的关系太微妙。
这场景也太抓马了!!
许多人起哄,霓音微愣对上贺行屿的眼,就见贺行屿把玩着球拍,转头看她:
“打么?和他们玩两局。”
男人神色怡然自若,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局。
似乎在他眼里就没什么能让他感觉到害怕,她在他身旁,也什么都不用担心。
霓音本身也是不服输的性子,哪会在这种时刻低头,嫣然浅笑:“行啊,我们没问题。”
宋詹的眼被霓音的笑容刺痛,姚思薇见此也挽住宋詹的胳膊,笑言:“阿詹,要不我们打两局吧?大学时候我们打球配合得可默契了呢,那时候你经常带我打球。”
姚思薇搬出初恋时候的事,宋詹冷眼看着贺行屿:“行啊。”
他想要当着霓音的面,狠狠打贺行屿的脸。
这比赛太有看点,几乎所有宾客都来这里观赛。
在场边热盛,霓音看向贺行屿,心里还是有一丢丢小紧张,也不想丢了面子:“我怕我打不好,怎么办?”
贺行屿揉揉她头,“刚刚和我打不是挺厉害的?就放轻松打,而且我在。”
双方上场,邓霍出来当裁判,掷硬币后定出宋詹这方先发球。
他们三盘两胜制,一盘一共六局,每局三小分,谁先拿到六局谁获胜,都拿到六了就抢七。
比赛开始,宋詹网球确实打得不赖,大学也参加过比赛,姚思薇也是网球社的,霓音一开始没找到手感,招架不住连丢两分。
她面露愧疚,然而贺行屿却柔声安抚:“没事,慢慢来,不着急。”
霓音脑中不禁闪过之前有一次她和宋詹跟几个朋友们打羽毛球,也是这样的双打,当时她失误了几球,宋詹脸色跨了直接指责她,搞得她很难堪。
虽然他比赛后道歉说自己太想赢了,不是故意如此,但是她当下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而贺行屿情绪稳定,从不责怪,霓音调整状态,紧绷的心也逐渐放松。
第一局,宋詹顺利保发,占据优势,双方打得有来有回,但宋詹这边始终领先。
宋詹心底滑过道轻蔑。
高中过后,贺行屿的技术退步成这样?
看台上,有人诧异:“没想到宋子网球这么厉害,怎么感觉贺总打不过他啊?”
“斯礼刚刚被贺行屿按着打,现在反倒是贺行屿被宋詹的节奏牵着走,这咋回事?”
夏斯礼没反驳听他们说着,看着场上,只不禁发笑——
贺行屿还打算溜他们玩到什么时候啊?
到第二局时,宋詹方以一局外加两分领先,再拿一分又要被他拿下一局,走到场中捡球,宋詹扯唇看向贺行屿,眼底含笑:
“贺总,咱们打球讲究公平,你就别谦让我了吧?”
贺行屿扯唇:
“怎会,是我技术不精。”
走到场边,贺行屿把玩着球,眼底锐黑。
开始后,他把球高高抛起,利落挥拍,直接快猛准轰出一记大外角的ACE球,根本没让宋詹和姚思薇反应过来。
贺行屿发球直接得分。
再一球,贺行屿故意把球的弧度压得很低,多拍拉扯,宋詹招架不住他的旋转球,正手脱拍,直接送球出界。
贺行屿再拿一分,看台上激动地掌声响起,直呼好球,宋詹对上贺行屿撩起眼皮看过来的目光,黑眸如潭,平静却瞧不见任何波澜,仿佛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
宋詹脸色微滞,咬牙切齿。
随后贺行屿连续挽回三个破发点,赢下第二局,也从第三局开始,球势逆转,贺行屿像是从热身进入正式比赛一样,发球利落果断,角度刁钻,开启全场比赛的虐杀。
贺行屿一个人的球,就足够让对面两人应接不暇,累成了狗。
高中时贺行屿是网球队队长,带校参加省赛拿过双打冠军,自己还蝉联三年男单冠军。
在当时贺行屿的网球实力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每次他们队内比赛,宋詹就没赢过他。
一开始宋詹真以为贺行屿实力退化,此刻他在外人面前尤其是霓音面前被打得落花流水,最好面子的他脸色像是放了三天臭掉的鱼。
第六局,贺行屿和霓音商量着战术,俩人配合起来,霓音也找到了对方的弱点,随着霓音一次帅气的上网得分,拿下一分。
全场掌声雷动,第一局胜利,霓音笑逐颜开,开心和贺行屿击掌。
宋詹看着这幕,心脏收到暴击。
嫉妒,不甘,搅乱他所有的思绪。
宋詹所有的进攻风格被贺行屿识破,自己失误频频,和姚思薇配合得一团乱。
第二盘在姚思薇丢了一球后,宋詹忍不住冷脸凶她,姚思薇也变了脸:“是你自己没接好,跟我有关系?”
“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不要和他在网前纠缠……”
“你现在什么都怪我是吧?”
看台上,夏斯礼等人看着俩人起内讧,已经笑得东倒西歪。
贺行屿和霓音这是直接把俩人心态打崩了啊?
第二局5比1,胜局已经格外明显,然而最后一局霓音在接宋詹的球时,跑到太快,脚踝一歪,跌倒到了地上。
宋詹惊愕:“音音……”
他慌得正想跑过去察看,谁知贺行屿率先一把把霓音打横抱起,往看台走去。
宋詹步伐僵在原地。
贺行屿把霓音放到座椅上,半蹲在她面前,眉峰拧紧:“有没有事?”
“没,就轻微崴了下……”
夏千棠等人担忧过来察看,贺行屿经验娴熟,拿出止疼喷雾给霓音处理着,“有点疼,忍一下。”
霓音轻咬着唇,看着男人担忧的沉沉眉眼,心如被风吹过的柳叶,摇曳轻颤。
周围人从未见到贺行屿这样对一个女人,此刻都不禁诧异。
宋詹想过去关心,就被姚思薇冷脸拉住:“你现在这么关心霓音干什么?你不知道避点嫌吗?!”
“她是我弄受伤的,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姚思薇的手被甩开,如同被打了一巴掌,难堪得红唇抖动,羞辱感兜头灌下。
宋詹跑过去看向霓音,关心的话到嘴边转了好几圈:“对不起,是我刚刚打地太大力了……”
霓音没抬头看他,神色淡淡:“和你没关系,我自己扭的。”
宋詹还想在说什么,夏千棠嗤笑:“宋先生,你未婚妻在那边呢,你不去关心关心你未婚妻累不累,跑来关心别人的女朋友啊?”
宋詹面部肌肉紧绷,脑中空白。
此刻的他知道,哪怕他再后悔,如今陪在霓音身边的,也没资格是他。
贺行屿帮霓音按摩着脚踝,缓和着痛感,半晌她站起来慢慢走了走,朝他柔声道:“我没事了,不怎么疼了。”
旁人称赞着俩人刚才配合默契,球打得漂亮,然而这时候宋詹当着众人的面过来,冷眼看向贺行屿:
“贺总,双打没意思,要比就比1V1,要不我们再切磋一下,一盘定胜负,你敢么?”
此刻他无从发泄的怒火已经到达了顶峰,看着贺行屿的眼快要喷出火来。
大家都愣住了,宋詹还敢来找虐??!
贺行屿对上他目光,眼底深邃如墨,几秒后薄唇扯起:“那就比比。”
旁边见俩人之间昭然若揭的火/药/味,惊呆了,没想到一个早上的节目就这么精彩!
宋詹回去准备,霓音看向贺行屿,忍不住担忧说怕贺行屿太累,他敛睫看她,柔声说没事。
他坐在看台上戴着护腕,后方夏家兄妹也在,夏千棠想起什么,调侃霓音:
“我记得你当初高中第一次见到宋詹时,就是在看他打网球比赛对吧?当时他有一局破发,你说他特别帅,从那以后你就老关注他了。”
夏斯礼惊奇笑:“还有这事呢?”
霓音对上贺行屿看过来的目光,莫名心乱,忙道:“当初的事就别提了……”
贺行屿喝了点水,站起身,霓音给他加油,就见他俯身看向她,眼底灼灼:
“当初因为看了他打球就对他一见钟情?”
嗯??
霓音呆得轻轻咕哝了声,他捞起旁边的球拍,立直身子,几秒后她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他转身上场,霓音懵懵。
这人是什么意思……
她还在迷茫着,随后就看到接下来的比赛,贺行屿改变了打球风格,从底线型变成了全方位进攻。
男人每一次击球都带着极大的力量,张扬肆意的气质难以掩盖。
他在她眼中,平日里是沉冷矜贵,气质如玉。
可此刻的他,强势,果决,不留退路,步步紧逼,带着极强的侵略感和进攻性,只有一双剑眉星目是冰着,可内里却像是暗流涌动着炙热。
他好球不断,仿佛拿出了大赛上的水平,看台上观众的目光都被他吸引,激动地拍手叫好。
霓音看着,心也不自觉被吸引。
怦怦,怦怦,她的肾上腺素反而跟着飙升,心快要跳出了嗓子眼,浑身发热。
她眼睛离不开他了。
几乎没用多久时间,贺行屿直接横扫拿下一盘,宋詹的脸被打成了猪肝色。
最后贺行屿一个ACE球时,看台上爆发出激烈的掌声:“阿屿牛逼!!”
贺行屿抬眼对上宋詹的目光,深沉如墨。
后者气得说不出话来。
随后贺行屿走到场边,霓音旋开水递过去,贺行屿接过水喝着,夏斯礼激动:“阿屿,刚刚你这一旁打得太好了啊!我们在旁边都激动疯了,特别是音音,她鼓掌可大声了!”
夏千棠哈哈笑:“我也证明,音音从来没这么激动过,行屿哥,这说明你老婆还是站在你这边的!”
霓音被他们这调侃着,脸颊绯红,就看到贺行屿落下的眼,“嗯,我也看到了。”
霓音脸成了小番茄,想到他刚刚的状态,也忍不住夸他很厉害:“贺行屿,其实你没必要搭理宋詹那种人的,你和他打球那么拼干嘛……”
他低头看她,笑了声:
“因为想赢。”
“想在我老婆面前赢。”
第30章 焦糖古董
chapter 30
他说的不是赢给她看。
而是赢给老婆看……
贺行屿的声线本身低沉有磁性, 这句带着笑音、比太太俩字更亲昵的“老婆”落在耳边,像是随口一说,却如一阵疾风卷过心湖, 骤然掀起波澜。
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贺行屿看到呆懵羞涩的她,勾起唇角, 运动后带着喘息的低哑声不自觉像在撩人:“难道不是么?”
她不是他老婆么?
唔……
霓音应不上来,羞涩偏开眼。
这人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此刻场地另一边的看台前,姚思薇已经难堪又尴尬到提前先走了,而主动提出单挑却在众人面前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宋詹看着霓音和贺行屿亲密咬耳朵的画面, 本就阴沉的面色此刻更加铁青。
丢球又丢女人, 他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刚刚贺行屿一下场, 霓音就飞快上前给男人送水, 眼里只有对方。
可就在不久之前,她却是陪在他的身边……
宋詹记得高中时他经常比完球赛时, 霓音会来给他送水,少女剪水双瞳赤诚而崇拜地看着他,藏匿满满的爱意。
可现在凭什么站在她身边的是贺行屿?
从高中开始,他就暗暗嫉妒对方天之骄子的身份和背景,贺行屿事事皆第一, 凭什么现在连霓音都被他抢走……
心间如被撕裂扯开, 他怒火翻腾,无法抑制地溢出。
邓霍过来安抚宋詹, 后者绷着脸含笑回应,保持体面。
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大家虽然知道宋詹和贺行屿之间的关系,但都心照不宣地闭口不提, 只当刚才是个普通的比赛。
邓霍提议继续打比赛,新的人上场,大家将注意力转移回赛场上。
另一头,霓音和贺行屿在看台坐了会儿,眼瞧着有点起风,贺行屿怕小姑娘流了汗吹风会着凉,“我们先走?带你去换个衣服冲个澡。”
“好。”
刚好她身上黏黏的,也不舒服。
“脚走得了吗?”
“可以的。”
贺行屿把球包挎到肩上,自然而然牵起霓音,和夏斯礼等人说了声先离开,夏斯礼疑惑:“过了会儿吃饭了,你们干嘛去啊?”
贺行屿眉梢淡挑:“约会。”
“我靠,受不了了这俩人……”
霓音被贺行屿明晃晃牵着离开球场,邓霍等人看着他俩,还是难以置信:
“……贺行屿谈了恋爱是这个样子吗?我快要认不出来了。”
夏千棠拍拍他的肩:“这你就不懂吧,主要是音音魅力大,行屿哥这样的高岭之花都得坠入爱河。”
“牛啊音音……”
走出球场,贺行屿带霓音走近后方建筑,霓音去女士区域,贺行屿正拿着衣物走去冲澡间,突然后方传来声音:
“贺行屿——”
男人回头,宋詹朝他走来。
此刻旁边无人,宋詹撕开伪装恭敬的面具,怒眼沉沉:
“刚才那局赢了我,你很嘚瑟是吧?”
宋詹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扯起抹冷笑:“当初在RM拍卖会上我抢不过那玫瑰胸针,你风风光光拍下了,从那时你就开始觊觎音音了对吧?现在我们分手了,你赢到了她就很洋洋得意?趁虚而入的手段你以为很光明?!”
“赢?”
贺行屿撩起眼皮看他,眸浸满寒意:“你把霓音当成了什么需要去赢?炫耀的资本?还是你撑面子的工具?”
宋詹脸色微凝滞,就见贺行屿慵懒扯唇:
“论手段,我不及宋先生,一边谈恋爱一边跑去照顾前任,一边订婚了,还对前任恋恋不忘,请问谁能像你一样博爱?”
“……”
这话讽刺意味拉满,宋詹嘴角一抽,紧咬牙关,面色涨红。
贺行屿转身往前走,几秒后身后传来宋詹气急败坏的声音:“贺行屿,你别太自以为是,你以为霓音真的会喜欢你吗!你俩一起长大,她要是喜欢你早就喜欢了,怎么会为了我推掉了你们的娃娃亲?!”
宋詹充血的双眼恶狠狠瞪着他:
“你不知道吧,霓音今天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是我前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她心里压根没放下我,从高中到现在她喜欢我这么多年了,你比得了么?你以为你能取代我在她心里的位置?!我告诉你,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宋詹吼着,几秒后见贺行屿转眼对上他目光,沉凝不见底的黑眸滑过道笑意:
“我们之间有没有结果,你这位前男友以后多多关注就知道了。”
男人离开,宋詹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紧咬牙关。
……
另一头的霓音完全不知俩人还有这样一段对话。
正午,日光落下,天上飘了几朵云。
一小时后,她从浴室出来,到单独的更衣室里换好旗袍,又化了个淡妆。
收拾好,她走出房间,看到外头那间无人的休息厅里,贺行屿早就好了,正倚在黑梨木沙发旁的落地窗前抽着雪茄。
窗外一片松劲的树林映衬下,他神色桀冷,一身矜贵,宛若遗世独立。
平时她很少看到他抽烟。
霓音愣了愣走过去,男人闻声转眸看到她,眼底淡漠散开几分:“收拾好了?”
“嗯。”
贺行屿按灭了雪茄,打开了落地窗旁的小窗户透风,霓音其实没有闻到难闻的烟草味,而是舒缓的檀木雪松气息扑进鼻尖。
“你等很久了?”她问。
贺行屿垂眼看了下腕表,淡声道:“倒也不长,也就四十分钟。”
她听出他话中揶揄之意,羞窘反驳:“你不知道吗,我们女孩子都是这么磨蹭的。”
他嗓音不咸不淡:
“不知道,没等过别的女孩。”
她闻言,心间被挠了下,说旗袍刚刚工作人员拿去熨烫了下,送来得比较迟,“我脖子后的这个纽扣不好扣,老是弄不来。”
“过来。”
他把她拉到面前,随后抬手把她散落如瀑的黑发拨到前头。
他指腹有意无意碰到她白若凝脂的天鹅颈,酥麻痒意瞬间在她敏感的肌肤蔓延开,随后他俯身,双手绕到她颈后扣着纽扣。
霓音如同被他抱住,近距离下,她仿佛快要贴近他胸膛,男人身上好闻的雪松气味逶迤而来,让她无处可逃。
他温热的呼吸轻微洒落在她颈上,烫红了皮肤,她脑中一怔,脸颊如被热风吹过,红晕涌动。
等等……她明明可以转过身去让他弄呀……
时间仿佛减慢了倍速,心跳却背道而驰。
她指尖微蜷,犹豫了没开口,下意识屏息,视线不知所措放哪儿,最后落向他凸峥的喉结。
莫名透着冷欲的性感,格外好看……
脸快要闷熟之际,头顶终于落下声音:
“好了。”
霓音回过神,“谢谢……”
她刚想后退一步,谁知道他右手下落,禁锢住她腰肢,将她拉到更近。
她脑中哐当震动,就感觉贺行屿俯身,气息拂在她耳边:“逃什么?”
他手臂的热度隔着旗袍布料层层透进来。
烧得人腿软。
霓音眼睫扑闪,红唇翕动,轻轻嘤咛了声,就听到贺行屿低笑,随后她感觉腰间的手臂收紧,她被完全纳入他温热的身躯中。
男人半倚着沙发背,却仍旧比她高,一折臂弯就完全锁住她的腰肢,她娇软的身子完全被他宽大的肩挡住,昭示着极其明显的体型差,仿佛,他一只手就可以轻松抱起她做任何事。
窗外是苍白冷淡的木色。
房间里,旗袍的纯白却与衬衫的黑色欲涩勾缠,春意横生。
耳边落针可闻,霓音感受到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也跟着心跳如鼓,几秒后,也顺从本能轻抬手环住他,随后感觉被他搂得更紧。
过了半晌,贺行屿终于松开手,霓音脸颊烧红看向他:“你为什么……”
他笑,“抱一下我太太,需要理由么?”
她心旌摇曳,贺行屿黑眸深不见底落向她脖子上的那条宝石项链,霓音注意到他目光,“怎么啦?”
“没什么,你喜欢蓝宝石?”
“挺喜欢的……”
霓音垂眼看向脖子上的项链,这才发现今早出门太着急,她原本想拿自己的那条吊坠,因为形状类似,竟然拿成了宋詹送的。
晕倒……
她尴尬了下,让他帮忙摘了下来,“这坠子断过一次,挺旧的了,我换一条吧。”
贺行屿摘下递给她,神色淡淡:
“嗯,是挺旧的。”-
离开更衣室,他们去球场和夏千棠他们汇合,中午时一起去吃午饭。
中午邓霍宴请所有的宾客,在度假村最高档的餐厅。
霓音和贺行屿坐在一起,感觉到宋詹往她这方向瞥来,她继续无视,心里也无语,没想到自己顶着他送的项链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上午……
大佬同聚一桌,边吃边聊,更多是在谈工作。
今天贺行屿是最重要的人物之一,自然许多人把话题抛向他,贺行屿交谈着,谦和不倨傲,很多独有深远的观点抛出来都让人惊叹。
贺行屿是天生的企业家,年纪轻轻成功接手森瑞不是没有道理,他对市场和资本的见识和手段甚至是年过半百的大佬都匹敌不了。
不知他为了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外人说得没错,他这样的人不可能城府不深,但霓音看着,更多是钦佩和欣赏。
因为他是她先生。
所以她甚至莫名还有那么一点……小骄傲。
饭后,大家自由活动,霓音说想去后山采采风,贺行屿应下,有人想找他谈生意,却被他推却:
“抱歉,下午要陪女朋友,有空再约时间。”
对方应下,霓音小声道:“我就是闲来无聊,不去也没事,你可以去谈工作的。”
“答应你的,自然要以你的事为先。”
她心间不由得柔软。
于是一个下午,贺行屿都陪在她身边。
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外人打扰,山中悠闲的时光悠然惬意,俩人爬着山,还回忆起了许多小时候的趣事,说笑不断。
不知不觉,半天就过去了。
傍晚,天色暗下,天上的云越积越厚,冷风肆意,气温降下。
两人下山,晚上朋友们结伴自由用餐,俩人和夏家兄妹还有几个玩得好的朋友一起吃了晚饭。
八点多,因为贺行屿和山庄里几个影视圈的老板在昨天约了一个会议,不得不离开。
他看向霓音:“我大概两个半小时就结束,就来找你。”
霓音点点头:“你去吧,我就和千棠他们逛逛。”
夏千棠揽住霓音肩膀:“行屿哥,你不要太霸道啊,你都霸占音音一整天了,你们来日方长,就不能给我点时间?”
贺行屿笑,“那你们随意。”
男人走后,夏千棠扭头看霓音:“你俩平时也这么黏在一起的吗?”
“哪里,我和他经常各自出差,有的时候一周见不了几天。”
“那我能理解了,刚结婚都如胶似漆,分不开。”
霓音打她,“又来是吧……”
闺蜜俩约着一起去蒸桑拿,结束后俩人在外头的休息厅小酌,夏斯礼和几个朋友打完桌球,问了她们的地址,说带了宵夜,过来一起嗨。
点的果酒送上来,夏千棠揽住霓音,和她碰杯:
“怎么样,采访一下小公主,今天一整天下来伸出修罗场感受如何?”
“什么修罗场?”
“就是和贺行屿一起碰头宋詹和姚思薇啊,你们这两对今天可是全场焦点。”
霓音抿了口黑加仑气泡酒,耸耸肩:“没什么感受,我又不怎么关注那两个。”
“你是淡定,宋詹被你们秀恩爱刺激得都快炸了。”
霓音了解他性格,“他难受不一定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没了面子,什么都能输,面子不能输。”
“今儿个贺行屿可一点没给他留面子啊,在球场把他打得脸都黑成炭了,那叫一精彩。”
夏千棠调侃霓音:“你说,要是你高一那年第一次在网球场上见到宋詹,是看到他像早上这样被贺行屿吊打,你还会一见钟情吗?”
霓音想象了下,有点想笑:“那还真不好说。”
有些事就像命运的安排,那时候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
霓音摩挲酒杯,无奈感慨物是人非:“其实当时宋詹真的挺好的,很多次他都帮了我,就像我高一那年被向胜骚扰。”
霓音再度提起她被高年级学长骚扰追求的事,当年她被对方死缠烂打,正巧中暑晕倒,是宋詹送她去了医务室,陪在她身边,那学长死缠烂打不断,说绝不死心,是宋詹骑车陪她回家,还帮她私底下去警告了那人,后来家长介入,那人才不敢来的。
所以每次想到这件事,霓音心里还是感激的。
夏千棠叹气:“有一说一,当时宋詹是挺好的,可是他后来做的那些就是罪无可恕,我每次想到他那么利用你恨不得冲过去揍他一顿。”
正说话间,正巧夏斯礼和邓霍几个朋友来了,把买来的烧烤放在桌上,夏千棠眼睛亮起:
“烧烤陪酒,越吃越有啊。”
大家又叫了酒,夏斯礼在夏千棠旁边坐下,打开烧烤盒:“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什么罪无可恕,音音又受什么委屈了?”
“没,我们在聊宋詹呢,”夏千棠递给霓音一串羊肉,“说他高中时候人挺好,后来不行了,你还记得当时我们年段四班的那个向胜吗,之前想追音音来着。”
夏斯礼咬了口肉,“记得,高中时候自以为牛逼轰轰的,天天在学校欺负同学,听说去年接管了他爸的厂子,今年直接让厂子亏损倒闭了哈哈哈。”
大家笑,夏千棠说他活该,“当时这畜生死缠烂打音音好久呢,太恶心了,后来还好被宋詹警告了一次才老实的,否则不知道要纠缠音音到啥时候。”
“啊?被宋詹警告的?”
“对啊,早读课宋詹直接把他叫到班门口,警告他离霓音远点,不得不说,那一刻他还是挺帅的。”
夏斯礼眯了眯眼,疑惑是不是自己记忆错乱了:
“等等,那个向胜不是被阿屿收拾了才老实的吗?”
夏千棠:“啊?”
夏斯礼想了想发现没记错,“阿屿揍过那畜生,音音你不知道吗?”
霓音呆住:“什么???”
侍者送来酒,夏斯礼开了瓶精酿,说当时霓音一直拒绝向胜,对方因爱生恨,和兄弟们说要找个机会收拾她,所以有天傍晚放学,他带着两个兄弟跟踪霓音,差点要拦住她的时候,是贺行屿出现了。
当时一身白衬衫黑校裤的抬手拦住他们,双眸清冷问他们想干什么,向胜笑了:“年级第一的学霸关心这个?怎么,我搞女人,关你吊事?”
向胜话音刚落,谁知脸上重重一拳砸了过来。
那天,夏斯礼和几个朋友也在现场,却压根没轮到他们动手。
贺行屿下手快准狠,把向胜打趴在地,鼻青脸肿。
最后向胜撑不住求饶,少年慢条斯理擦掉嘴角的血,把混混一把拉起,按在小巷墙上,褪去外表的温文尔雅,眸色冷厉:
“你再敢出现在她面前试试,你看看关不关我的事。”
自那以后,向胜被打怂了,看到贺行屿都躲,才从此不敢再来骚扰霓音。
这也是贺行屿高中三年来第一次违反校规,学校见他是保护同学事出有因,向胜家里又选择和解,才没有给贺行屿记过,只是口头教育让他写反思。
夏斯礼咬着五花肉,“宋詹当众警告向胜都是几天后的事了,他就马后炮口头警告了两句,要是没有阿屿的这顿揍,向胜会收手?”
夏千棠和霓音面面相觑,前者震惊:
“这件事你怎么都没和我们说过啊?”
夏斯礼话到嘴边滚了滚,只叹气了声:“阿屿那性格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只做不说,他又不是想找音音邀功,自然不会说,而且这种恶心的事他怎么会主动和音音讲,让她难受不成?”
霓音眼波震动,心间热浪翻涌,夏斯礼看向她:
“而且你中暑那天下午在医务室休息,是阿屿请假过去默默陪了你很久,他知道你身体不好,就怕你出事,当时你在睡觉,宋詹就一开始待了一会儿,后面要上课就先走了,他回来后,阿屿见你们在聊天,默默就走了,这些他都没和你说过吧?”
就像她六岁那年在家里后山中暑晕倒,是十岁的贺行屿寸步不离守在身边。
霓音懵然,“这些他都没和我说过……”
那天在学校,她睡觉前看到的是宋詹,睁开眼后看到的是宋詹,她完全不知道中间那么长的时间,竟然还是那个从小陪她长大的少年陪在她身边。
她只看到宋詹骑车陪她回家,为他而春心荡漾,殊不知那天晚霞漫天,在她看不到的角落,是贺行屿挡住要伤害她的人,保护着她……
这些事,如果不是夏斯礼,贺行屿估计这辈子都不打算和她说。
夏千棠反应过来,直叫唤:“音音,贺行屿真的对你太好了吧!这么对比看下来,宋詹算个屁啊,就完全不如贺行屿!!!!”
周围人听到也激动:“阿屿打架这也太帅了,音音,他可是从小保护你到大啊。”
这时霓音手机亮起,正是贺行屿的信息:
【我结束了,你在哪儿,来接你。】
情绪如海啸在她心底奔涌掀起,霓音问他在哪儿:【我去找你。】
贺行屿报了地址,霓音飞快站起身:“贺行屿开完会了,我去找他。”
“诶,外面下雪了,要不要撑把伞……”
霓音摆手说不用,走出大门,凛冽寒风扑面而来。
头顶雪花漫天,纷纷扬扬。
是难得的大雪。
霓音裹紧大衣,迈入风雪中,穿过商业小镇街道,往右边的南山会馆走去。
室外一片宁静,连绵起伏的草坪覆盖上碎琼乱玉。
她往前走着,忽而后方有人叫她:
“音音!音音!”
她倏地回头,就看到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宋詹,宋詹正忍不住想找她,见此立刻冲上来。
霓音眉头锁起,此刻没心情和他说话:
“你有事?”
宋詹把手中的药膏递来:“音音,你脚没事吧?对不起今天怪我发球不好,害得你受伤了,我给你买了药……”
霓音没伸手接,神色分明:“不用,我男朋友已经给我用过药了。”
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宋詹心头的妒忌如被猛地扔了把火,脸色沉下:“音音,你和贺行屿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们在我面前逢场作戏对不对?你们不是真的在一起,是不是?”
霓音觉得可笑:“宋先生,我和别人谈恋爱和你有关系吗?麻烦你管好你自己,你已经订婚了。”
宋詹心慌意乱:“音音,我和姚思薇不是真的,我只是发现挽回不了你,所以想要刺激你来着,只要你点头,我就和她立刻解除婚约,我知道你和贺行屿在一起是因为听说我订婚了,估计刺激我……”
霓音扯唇,发现这人成了她今天的快乐源泉:“你想多了宋詹,我和你不一样,不会利用别人去报复前任,你以为你算什么?”
“难道你不在乎我吗!如果你完全忘了我,今天怎么会戴着我送给你的项链?!”
霓音闻言,直接把口袋里的项链拿出来还给他:“谢谢你提醒我了,这东西我今早看走眼带错了,还给你。”
“???”
宋詹期待了一天,胡思乱想了一天,却没想到换来霓音如此绝情的态度,眼底被逼得猩红:
“霓音,我不信你根本忘不掉我!你忘记了你当初有多喜欢我吗?!你以为贺行屿和你在一起是真心实意对你?他那么注重名利的一个人,和你交往就是为了你背后的明恒,你还不懂吗,你如果不是明恒的千金,他根本看不上你!!”
霓音静静看他:“那你呢,你当初又是因为什么看上我?”
宋詹忽而语噎。
随后霓音余光出现什么,侧首看到贺行屿不知何时来了,站在宋詹后方的不远处。
漫天飞雪下,男人一身黑色羊绒大衣,执伞长身而立,镜片后的深眸朝他们这个方向落来。
她眼睛亮起:
“贺行屿——”
女人带着厌恶的脸色在看到贺行屿的那刻瞬间灌入粲然笑意,她越过宋詹怔愣的目光,快步走到他面前,“你怎么速度比我快……”
他温柔看她:“冷不冷,围巾不戴就跑出来?”
“不冷……”
贺行屿把自己的围巾摘下,帮她围上,把伞倾向她的头顶,将她搂进怀中,霓音仰眸看他:
“我正想去找你来着。”
“怎么那么着急?”
“因为……很想见你呀。”
宋詹看着俩人旁若无人的互动,脸色发白。
曾经围着他转的霓音,此刻却对另外一个男人满眼都是爱意……
他气得妒火爆棚,下一刻霓音转身,面对他,含笑开口:
“不好意思啊宋先生,我比你了解我男朋友,他是不是对我真心实意,我比你清楚,毕竟——我们认识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这话犹如暴击,宋詹捏着手中的药膏得手指发白,脸色僵硬。
“有件事你误会了,早在你和姚思薇订婚之前,我就已经和贺行屿在一起了,根本不是为了刺激你,你别太自恋了。”
霓音笑了笑: “他对我很好,至少他不会因为工作动不动放我鸽子,然后敷衍地买礼物哄我;也不会为了名利为了自己的面子,逼我去做不想做的事;还因为要照顾初恋,把我一个人抛在山上,随意糟蹋我这么多年的感情。”
霓音阴阳怪气的话直直如雷兜头劈下,宋詹瞳孔震然,忽而失言。
霓音看了眼贺行屿,鼻尖微酸,眼底化开柔意:“我男朋友虽然忙,但是他经常陪在我身边,给我很多惊喜,保护我关心我,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不像从前,我一直追逐一个人,却总是得到冰冷的回应。”
“所以我和贺行屿在一起是心甘情愿的。”
霓音冷眼看向宋詹:“麻烦你有点自知之明,我男朋友这么好,你和他,根本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