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小叔子男配
陈勇拿起记账的小本子, 边吃边看。
沈辞亭很欣慰，主动问道：“勇哥，有没有什么有异议的地方？”
“没有。”陈勇面无表情, 把小本子还给沈辞亭，“你记得很详细。”看的他心慌慌。
瘦猴儿戳穿陈勇的故作淡定, “辞亭你别问了，勇哥估摸着一看咱这花销, 腿都吓软了, 你别为难他，更也别为难咱哥几个，反正动脑子的是你, 蔫儿坏的也是你, 咱都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吃亏。”
陈勇没有否认，和麻子他们一样儿的态度，“等到赚钱的那一天, 辞亭你说一声。”
沈辞亭：“”
系统都同情宿主了，冒出来, 【宿主, 统陪你, 你动脑子，统帮你运行数据。】
“谢了。”沈辞亭问它, “盯人的事情怎么样？”
【有了点眉目，等统找到切实证据才行。】不是网络时代，有些不方便，但做过的事一定会有痕迹。沈辞亭手捻眉头, “顺便注意他家的人际关系。”
系统秒懂，【尤其是敌对的那种】
“没错。”
有钱有势, 他把底牌全掀了，倒是看看对方如何欺人！
*
以为卖不出去要走街串巷一整天，没想到上午就卖的差不多，到了中午吃饭时间，麻婶子匆忙从厂子大门跑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位老姐妹。
“卖的怎么样？”麻婶子急不可耐问道，一个上午她都想着有多少人买酸辣粉和串串儿，坐立不安，到了吃饭时间她是头一个冲出来的。
麻子嘿嘿，“还不错。”
麻婶子绕到他们后头，自个儿看准备的红薯粉消耗了多少，哎，她扒拉开麻子，装粉丝的大桶基本见底，堆得满满的串串儿也不剩多少，麻婶子这心立刻就放了下来，“这是相当的不错啊！”
“那是。”麻子臭屁道，问她娘要不要来份串串儿，麻婶子一口拒绝，不剩多少了，还是拿来卖，她不吃。
亏得她还叫上自己老姐妹儿捧场，没想到麻子他们自己出息，“下午还出摊吗？”她看着东西不剩多少，但回去赶着准备应该来得及。
几人看向沈辞亭，沈辞亭摇头，“出不了，汤底没剩多少了。”而且因为他们第一天摆摊没有经验，没有摆脱麻叔多熬点，串串儿五个大男人能赶出来，但汤底不行，来不及。
麻婶子偷摸儿问道：“往里头多加点水也不行？”
沈辞亭：“”
婶子您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娘，您出什么馊主意呢！我们要口碑的，掺水了味道不对，留不住客人。”麻子一脸正直和不赞同，完全看不出，就刚刚，他也打过这个鬼主意，然后沈辞亭舀了小半勺汤底，跟着兑了大半水，让他喝下去，问他觉得这样行吗？
自然不行的，锅里还要煮串串儿，汤底都寡淡无味，串串儿又怎么能入味呢！
不愧是母子两，想的一样一样儿的。
麻婶子讪讪道：“婶子不懂，瞎出主意，你们做主，别把婶子的话放在心思。”
“娘，您别说了，您老姐妹儿来了。”麻子看着人赶紧道。
麻婶子老姐妹儿们很给力，只有最后一份酸辣粉了，就都要了不少关东煮，然后还帮着吆喝，中午人也不少，很快就把剩下的食材都卖完了。
几个老太太，不，按年龄来说，四五十岁的年纪不应该叫老太太，婶子大娘们帮到忙了也挺高兴。麻婶子感谢她们的功夫，沈辞亭拿出一份酸辣粉和塞得满满的三竹筒串串儿，递给麻婶子，不容她拒绝，“婶子回家再做饭也麻烦。”
麻婶子措手不及，沈辞亭又对几个婶子大娘们道：“感谢婶子们帮着吆喝了，这次准备不足，食材不够，下回婶子们再来，想吃什么我们请，算是谢谢婶子。”
“这有什么，小事情，不值当请什么客。”
“他们乐意请你们受着就是，下次是下次的，这次一起吃，我一个人也吃不下。”麻婶子指着四个竹筒，脸色无奈，她饭量不大，早上吃的红薯粉这会儿还没消化完。
不得不说，这小年轻的说话做派都让人心里舒坦。
“你们这没个剩下的”其中一个大娘突然问道，“这汤底卖不卖？”
“啊？”沈辞亭不懂了。
“啊什么，麻子娘跟我们说过，这是正儿八经的高汤，那什么精华都在汤里头，对不对？”大娘语速很快。
沈辞亭老实点头，对。
“那就成了，我去找人把你买你们这高汤，你先在这等等。”
沈辞亭看了眼锅里剩下的汤，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个什么发展，急忙道：“大娘，这是用过的，不能卖，您要的话拿个锅来，我们这壶里头还剩了点没煮过菜的，送给您就是。”
大娘：“你能做主？”
不用沈辞亭回答，麻子四个就齐声声说道：“他能。”
大娘指着锅，问道“这用过的，你们打算怎么办？”
“回家再下点肉啊青菜的，自己吃一顿。”沈辞亭保证道，“大娘您尽管放心，我们不用隔夜的东西，像汤底都尽量新熬制，而且当天煮过菜的，绝对不会第二天又接着煮菜来卖。”
“知道了，这汤底是干净的，能吃。”大娘自己总结，“我去叫人来，你这倒了多可惜啊。”
“不用，这汤底真不能卖，大娘，真不用。”沈辞亭不止是着急，而是惊恐了，他头回遇到让他害怕的事，大娘留步啊！
沈辞亭感觉没法和大娘对上脑回路，他感谢大娘的好意，只是要真把用过的汤底卖出去，他过不了自己这关，大娘觉得给她好印象的一个小伙子，怎么这么铺张浪费呢，看着他的眼神中带了深深的谴责。
关键时刻，还得麻婶子出马，“一点小事你们也能拉扯半天，大头他娘，你问谁想要这汤底？随便装，别给什么钱了，随便给一小把黄豆就是。”
沈辞亭：“不介意的话，随便装。”
“成。”大娘心里暗道，小年轻不会生活瞎矫情，这明显占便宜的事情，来的人能让他不剩一滴汤水。
拜热情的大娘所赐，最后沈辞亭一行人的板车上只剩下锅灶用具，汤底全被倒的干干净净，替代的是差不多半斤的黄豆。
回家路上，麻子率先笑出声，跟着几人一同笑的不行。
第一天出摊，生意红火。
*
隐约听到几个小伙子的声音，麻叔伸直脖子从窗户处使劲儿张望，这才半天啊，不会卖不动回家来了吧。
唉，小年轻脸皮薄，不好意思，他这腿要没废掉，还能出去帮孩子们舔着脸招揽生意。
“爹。”麻子回家第一件事，必定是看下他爹在家的情况。
麻叔不忍心看儿子失望的眼神，宽慰道：“头一天生意差点没事，等慢慢把熟客做起来就好了。昨晚你们一个个的应该都没睡好，等会儿在家吃完中午饭，歇歇再出去把摊儿支起来，嘴甜儿点，该叫人就叫，特别是遇着亲戚朋友了，别躲开，生意都是从熟人做起来的”
“爹，你说什么呢？”麻子一头黑线，“我们生意好得不得了，连剩下的汤底都卖光了，这叫生意不好？”
正在传授经验的麻叔：哎？？？
“早上拉出去的那么多食材，全卖完了？”麻叔十分惊讶，不是很相信。
麻子：“真的，不信您等我娘回家，您问她。”
“这得赚了多少钱呐？”麻叔立刻想道，他可是对定价了解的一清二楚，并不是很便宜。
说到赚钱，麻子萎靡了。
爹，您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都没回，赚什么钱。”
麻叔并不失望，这几个孩子要真第一天把成本收回来还赚钱了，他还害怕他的儿子换了人呢。
“汤底没了，那得赶紧熬啊，麻子把你爹抱出去，这眼见着还能赶上下晌出摊呢。”麻叔着急说道，也是他们过于谨慎，不然家里多熬点高汤，就不至于临时赶制了。
麻子按下他爹，“不急，辞亭说今天不出摊了，还要准备明天的食材，着急忙慌的反而容易出错。”
他舔了舔嘴唇，“辞亭还说中午买鱼，再做个新样式的鱼丸，和串串儿一起卖，下午我们试菜。”
麻叔：“你们这些孩子，钱没赚到，就想着花了，有时间能赚一块是一块，钱也要省着点花。”
“爹，您可别说了，欠了多少钱每天花了多少钱，我可比您清楚，辞亭袋子里那小本子，一分钱花在哪里都记得清清楚楚。”麻子绝望中带着一丝希望，“幸亏辞亭不像爹您想把我们当老黄牛使，不然这日子当真没法过了。”
麻叔被麻子这番话逗的大笑，感慨道：“辞亭比你靠谱。”
麻子：“这是肯定的。”
“只是年纪还小，处事还不太周全。”麻叔又接着说道。
麻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得亏他不周全，不然钱还没挣到手里，日子就过得水深火热了。”
“行了，爹不说了，你就听辞亭的，你们一块儿长大，他肯定不忍心把你当老黄牛。”麻叔打趣，然后问道：“辞亭说的鱼丸，要不要爹帮着做？”
“不用。”麻子把他爹连同被子抱起来出去客厅，“鱼丸这玩意儿，只要一把子力气，爹您和我们唠唠嗑，等着吃就行。”
麻叔：“又是辞亭说的？”
“对。”
*
铁柱和陈勇出去买鱼和熬汤底的食材，只剩沈辞亭和瘦猴儿围着里头煤球还烧的正旺的大炉子，窗户留着小缝，暖和得很。
麻子把他爹放在专属的椅子上，一起推来，就见沈辞亭掏出今儿个收到的所有钱，开始算账，瘦猴儿双眼亮晶晶的，麻子多嘴叮嘱了一句，“小心，别飘到炉子上烧着了。”
“烧着我，也不会烧着它们啊。”瘦猴儿深情道，他还没赚到过这么多钱呢，整个人幸福的迷瞪了。
沈辞亭快速理着一张张，顺口道：“你比钱还是重要多了的。”
瘦猴儿：我并不觉得！
沈辞亭十块一叠分好，很快便把看着非常多的零钱数了出来，其他三人跟着沈辞亭的动作同步数着数，瘦猴儿颤巍巍问道，“多少？你们数出来有多少？”
“一百八十六块五毛！”麻子震惊，偏头朝他爹寻求肯定，“爹，你数着是这些吗？”
麻叔也不敢相信啊，但总不能两个人都出错吧，“是！”他老婆子一个月工资也才四十多，就半天的时间，这几个孩子直接挣到了老婆子四个多月的工资！
瘦猴儿不停说，“我的天啊，就半天功夫，挣了这么多！比在工厂里上班还挣得多，天啊！”
“不是这么多。”沈辞亭突然说道，瘦猴儿瞬间被泼了冷水，好吧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就听见沈辞亭继续说，“这不是纯利润，没有扣去食材成本，用的煤球还有我们的人工费”
“辞亭，请你暂时住口，别说话。”麻子严肃道，扬起最大的笑容，“瘦猴儿，咱们两个忽略沈辞亭，使劲儿的高兴，哈哈哈哈，发财啦！”
“发财了发财了”瘦猴儿乐疯了，和麻子两个人。
沈辞亭微笑：他暂且让这两人做会儿梦。
等陈勇和铁柱回来，他再给他们算笔账。
*
“什么！一百八十六块五毛！”
“发财了啊！”
陈勇铁柱刚进门，就被分享了这个喜讯，虽然看着沈辞亭的布袋子装了不少，但将近两百块的收入，他们如何也没想到，更不敢想。
好的，区区一百多，让四个小伙子直呼发财，沈辞亭不由想，人以类聚，果然没错。
沈辞亭开口，“我有话说”
麻子和瘦猴儿异口同声道：“不，你没话说。”
沈辞亭：“”
麻叔看着他们吵闹，挂起了会心的微笑。
让四人把小钱钱又数了好几遍，兴奋过头后，沈辞亭的冷水虽迟但从不会消失，“今天赚到的钱，算比较多，我想着，你们高兴的原因应该是咱们能把欠款换一部分，对吧？”
陈勇/麻子/瘦猴儿/铁柱：“”不，并不是！
【宿主，你是魔鬼吧。】
沈辞亭置之不理，问道：“先把铁柱姥姥姥爷那边还完，可以吗？”欠老人家的钱，沈辞亭一分一秒都不想拖着，“然后竹签和竹筒，还让老人家帮忙做着，一回一结账，争取不拖欠。”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手工费低的离谱，不是他强烈要求，两位老人都不打算要钱。在他们看来，竹子不用钱买，他们花的时间更不算什么，能帮上铁柱，老人家已经很满足了，但沈辞亭不能亏心。
“没问题。”这三个字有气无力。
沈辞亭听出来了，笑道：“开始做鱼丸吧，今天准备的食材也要增加，说不定时间不够用呢，别耽误明天挣更多的钱。”
比快两百的钱还多，肉眼可见的，每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鱼丸的做法简单，把鱼肉剔出来挑出鱼刺，然后剁成细腻的鱼泥，加入淀粉和调味料，顺着一个方向搅打上劲儿，捏成丸子冷水下锅，等它浮起来便可以了。
“还真挺简单。”麻子旁观了所有步骤，感觉他都会了。
八条鱼，做了满满一大盆鱼丸，沈辞亭拿出几个竹筒，瘦猴儿不解道：“要先放进竹筒里吗？”
沈辞亭失笑，“不是。”这些家伙真没有一点仪式感，他解释道：“今天是咱们正式摆摊第一天，势头还不错，酸辣粉串串儿都卖完了，正好做了鱼丸，带回家一起庆祝一下呗。”
陈勇几人无不脸色一喜，继而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当真半点没想起来给家里人带点吃的，罪过罪过。
麻叔指着几个人，说道：“论心肠细腻，你们啊拍着马也赶不上辞亭一个人。”要是老沈两口子还在，这会儿只等着享清福就行了。
铁柱蹦出来一句，“麻叔，瞧您这话说的，论起脑子灵光，我们也赶不上辞亭啊。”
麻叔眼角抽抽，“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我娘说，跟着有良心的聪明人，准没错。”铁柱奉为圭臬。
麻叔一愣，“你娘倒是没说错。”
陈勇问沈辞亭，“这鱼丸钱该怎么算？”
“对啊，咱事先说好的，可不能占便宜。”
“这不太好算啊。”
这几个受沈辞亭公私分明的态度影响，如今的觉悟，沈辞亭自个儿坐飞机都赶不上他们。
这话问的，着实让他一时无言。
沈辞亭无语道：“让你们动脑子，都不愿意，有些钱必须要分清楚，以免日后闹矛盾，比如你们凑的钱、麻叔麻婶子出的力等等；有些钱并不需要太过分明，像现在鱼丸这种情况，就属于不用记账的情况！”
只要出张嘴，等着吃就行。
然而他们还是不懂。
铁柱灵光一闪，“我明白了，辞亭你记在本子上的每一笔账，就得分清楚，没记账的，就不用，是不是？”
沈辞亭：“”
他再次确认了把他们全都卖掉，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说不定他们还会主动替他善后！
麻叔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没错。”这么理解倒也可以。
他看着沈辞亭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的样子，惬意咬了口鱼丸，Q弹Q弹的，聪明人啊，不被他丢下的法子有两个。
要么彼此脑瓜子不相上下齐头并进。
要么一腔赤诚足以抵过所有。
他老麻子算是会看人，对于辞亭而言，后者比前者，更为重要。
第112章小叔子男配
忙到夜色降临。
陈勇端着鱼丸回到家, 轻手轻脚打开门，吓了一跳，他娘和四个哥哥一个不少坐着等他,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在等他，反正此时此刻, 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娘，你们干什么呢？”
陈大娘瞥了他一眼, 问道：“手上端的是什么？”
“是辞亭下午才新做出来的鱼丸, 打算明天和串串儿一起卖，我带了些回来给你们尝尝。”陈勇老实说道，刚好麻叔把汤底熬好, 他们干脆就用新鲜的汤底把鱼丸煮了, 带回家直接吃就行，“还是热的。”
陈四哥率先用手捏了个扔进嘴里，“不错, 没有鱼的那股子腥味。”
陈大娘瞪了眼四儿子，看着陈勇欣慰道：“出息了, 知道回家给老娘带吃的。”她五个儿子, 最小的按理吃得苦最少, 最娇气才是，没想到他一个人最憨直, 陈大娘扼腕不已，简直浪费了他那张在兄弟间最优越的脸。
陈勇坐下来，哥哥们一个接一个吃着鱼丸，他把竹筒往陈大娘的方向推了下, “我没想到给娘带吃的，是辞亭, 他做好了给我们装上的。”
陈大娘：“”
陈勇四个哥哥实在没忍住，捶地大笑，就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他们家老小啊，也实诚的太过分了，你说你稍微哄下娘也成啊，不会撒谎，闭嘴不说话总可以吧。
可他，偏偏不。
哈哈哈哈哈，乐死人了。
陈大娘黑下脸，口沫纷飞教训四个儿子，“你们弟弟什么德行，你们不早就知道了，有什么好笑的？不管他有没有孝顺老娘的心，总之把鱼丸带回家了，你们呢？”没错，她就是看重结果，不在意过程的现实女人！
陈家四个兄弟完全不在意陈大娘的迁怒，这场面，他们非常习惯，与其骂陈勇一通，他搞不明白云里雾里的，更让人上火，还不如随便把怒火发泄出去，这个时候，他们的用处就很大了。
不用说什么，陈大娘自个儿会平复下来。
“我们？”陈三哥注意到陈勇话中的个别词语，猜测道：“除了辞亭，你们四个都没想着给家里带点吃的？”小弟关系好的朋友，就那几个人，他们都了解。
陈勇点头，“对。”
“你们真棒。”陈三哥并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觉得挺有趣的，不过想来其他人绝对不会像小弟一样，有什么说什么的。
“棒什么棒，你弟这个榆木脑袋，幸亏上头有你们四个哥哥，不然被人坑死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陈大娘还是没忍住憋屈怼了一句。
“对了，你们摆摊怎么样？”陈大娘问道，这才是他们都坐在这等陈勇的原因，“小勇，你可是从娘这把存下来的钱全拿走，娶媳妇儿的钱又要从头攒了。”
陈勇露出喜色，“挺顺利的，准备的食材都卖完了。”
陈二哥一针见血，“卖了多少钱？”
陈勇迟疑，陈二哥倒是头回见小弟有说不出口的事，大为惊奇，“怎么？跟二哥不能说？”
“对，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涉及到我们五个人，不能轻易告诉外人。”陈勇想着大家一起商议出的规定，按照麻子说的，说道：“反正还没收回成本，等开始赚钱，我告诉你们。”
陈二哥：“今天第一天要能收回成本，那每个人都想着去摆摊算了。”
陈勇认真道：“二哥，你要有这个想法，可以实施起来。”
四兄弟和陈大娘明白了，看来一切顺利，赚的不算少。
陈大哥在意的是另一个方面，“从小到大，我们教你多少次有些话不能说，你次次都记不住，长大了倒是能对朋友间的事情守口如瓶了。”还扛住了他二哥的询问，半点不带动摇的。
“大哥，我”
陈大哥眼底全是笑意，“这是好事。”
陈大娘再赞同不过了，其他三个哥哥也纷纷点头，他们并不是要求陈勇每件事都要告知他们，像现在，反而是陈大娘他们愿意看到的。
陈四哥故作伤心，“小弟，如今哥哥们是你的外人了吗？”
“咱们是亲人，但你们是辞亭他们的外人。”陈勇不假思索给出答案。
陈大娘衷心道：“你这孩子，终于能让娘放点心了。”她想起来什么，问道：“你们的钱是谁管着的？”别几个孩子为钱伤了情分。
陈勇：“辞亭。”
傻弟弟肯定没想法的，陈二哥小心问道：“麻子他们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没有啊。”陈勇又不真的傻，不至于听不出这意思，解释道：“辞亭记账非常详细，我们想看账本随时都可以看。”陈勇想起账本上头记得欠债，现在还心有余悸，“麻子瘦猴儿铁柱都不耐烦管钱，麻烦的很，反正收回成本了，辞亭会告诉我们的，到时候大家再一起分钱就行了。”
陈大娘连同陈家四兄弟：啥玩意儿？管钱还有嫌麻烦的？
怕不是有毛病？
不过转念一想，任凭谁管账都轮不到他们家的傻弟弟，而且他们几个又是打小的交情，作为陈勇的家人，有些话不合适在他面前说，且到以后看着吧。他们家五兄弟，怎么着都不会让陈勇吃亏。
*
陈家对谁管账暂且没有大的异议，但瘦猴儿家可就不一样了。
瘦猴儿本名姓钱，后面一个单子云。
他自个儿觉得钱云，有些娘们儿唧唧的，更喜欢外人叫他瘦猴儿。
本来带着鱼丸回家，爹娘和底下的侄儿侄女都挺高兴的，今天头一天生意又不错，瘦猴儿心情也挺美妙，基本他爹娘问什么答什么，爽快的很。
无可避免，说到管钱这个事儿。
瘦猴儿也没想太多，直接就说归沈辞亭管，他不沾手的。
没成想话音刚落，他哥嫂就从房间里跳出来，训了他一通不知事不知人心险恶，把最重要的环节交给旁人。还鼓动他爹娘一起劝说他，起码每天都要有钱分到手。他哥嫂是什么货色，瘦猴儿早看明白了，令他郁闷的是，他爹娘竟然被说动了，言辞诚恳跟着一起劝他。
钱大嫂振振有词，“手里过钱，随便落个几块，谁能知道？瘦猴儿你别太单纯，和钱扯上关系，你们之间的兄弟义气就是个屁”
瘦猴儿冷冷道：“我听过一句话，眼和心肮脏的人，看别人也是肮脏的。”
“你别不识好人心，你要不是自家人，我管你那么多。”钱大嫂一噎，“你把沈辞亭看的比自家人还要重，又出钱又出力，到头来自己一分钱都摸不着，你图什么呢？”说到这里瘦猴儿还能顾及着爹娘和大哥，左耳进右耳出，但钱大嫂显然不是见好就收的人，“沈辞亭爹娘早不在了，大哥也死了，没人护着他，他的精明程度比你多多了，要不然你们五个人，怎么管钱的不是你们，偏偏是无父无母死了大哥的沈辞亭？”
瘦猴儿一股子愤恨涌上心头，不止是对钱大嫂，更是对听着这番话无动于衷的爹娘和大哥，他们明明知道辞亭是他最好的兄弟，怎么能充耳不闻钱大嫂对他的侮辱？
啪啦一声，瘦猴儿抄起他娘喝水瓷碗狠狠摔在钱大嫂脚边，吓得她跳起来哇哇乱叫，正吃着鱼丸的几个孩子也被吓到，纷纷哭闹起来。
钱母心疼的抱着孩子哄着，“瘦猴儿，你大嫂不就说了几句吗？你至于闹这么大动静？看把孩子吓得，晚上睡觉做噩梦怎么办？”
“娘，我是他大嫂，当着你们的面，他都敢砸我，这要是你们不在，瘦猴儿不得动手打我啊？”钱大嫂有了钱母发话，态度更是嚣张，“瓷片差点割到我的脸就算了，瘦猴儿为了外人对大嫂动手，是不是说不过去？”
钱父命令道：“向你大嫂道歉！”
“她配吗？”瘦猴儿轻蔑，走到孩子们边上，钱大哥夫妻两急忙护着孩子，生怕他对孩子动手，瘦猴儿把竹筒里剩下的鱼丸全倒进嘴里，“你们怀疑辞亭，看不上我，这鱼丸就别吃了。”
好吃的没了，这下，孩子们哭的更厉害了。
钱父气的身体发抖，“我看他翅膀是硬了！”
瘦猴儿躺在床上的时候，耳边还能听见大哥附和他爹的话，无非是什么学坏了、对家里人没有尊重、现在这样以后还了得之类的，期间还有他大嫂插空儿的拱火。瘦猴儿心如止水，他早就看清了，无论他行为如何过分，只要他自己不退让，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法子。
就像他大哥大嫂，双工人，每个人依旧不给家里交生活费，吃家里的住家里的，他爹娘明里暗里说了无数次，反正两夫妻就是不给，哪怕他娘背后把大嫂骂的狗血淋头，仍然好吃好喝供着他们，还有他们的儿女。
侄儿侄女就是哥嫂的尚方宝剑。
钱大嫂说沈辞亭精，他瘦猴儿也不差，呵呵，每天分钱，好等着哥嫂两口子怂恿爹娘从他手上要走，瘦猴儿没有这么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听着楼上动静小下来，铁柱娘不免感慨，“老钱两口子偏心老大，把孙子孙女当宝，看不出来老大那两口子没多少良心，还不如把精力放在瘦猴儿身上，起码这孩子记好。”
铁柱爹抽着旱烟，补充了一句，“也记坏。”
“是啊，这种孩子最好养，也最不好养。”铁柱娘摇摇头，她提醒过老钱两口子，两人没听进心里去，只把瘦猴儿当做还没长大的孩子，随便给点吃穿就行，这孩子啊都能挣钱了，眼瞧着要成为顶梁柱了，做爹娘的还没发现呢。
铁柱一向都是安静听着他爹娘说这些，忍不住好奇问道：“爹，娘，你们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是辞亭管钱？”
还有为什么不让他争着把钱拿在手里？
铁柱爹用旱烟头敲了敲铁柱的膝盖，“你娘不是说了很多遍，听聪明人的准没错，有什么好问的。”
铁柱非要得到确切的答案，“你们对辞亭就没点”他指了指楼上，“一样的想法？”
“别拿你娘和蠢货比较。”铁柱娘直起身体，完全不能接受铁柱竟然把她和钱大嫂想到一块儿，“瘦猴儿他嫂子眼皮里只有钱，屁事儿都没弄明白。如果她多问几句，就该知道你们那摊子卖的酸辣粉串串儿都是辞亭的点子，现在又弄出了一种鱼丸，说明辞亭他脑瓜子里头有真货！”
“别说什么你们出钱卖力气，没有人家的点子，你的钱想花都花不出去，再说了，辞亭又不是坐着不动一个劲儿指挥你们，他照样跟着一起出摊。”铁柱娘认真说道，“你别像瘦猴儿他嫂子一样目光短浅，辞亭出的点子方子，哪怕撇开你们单独干都是可以的，而且别看他没出钱，其实他才是亏的那个人！”
铁柱：“我明白。”
铁柱爹说道：“你娘说的对，爹听着你们之间的道道儿，辞亭是个不会亏待人的聪明人，他愿意管着账本和钱，你们别听了几句闲言碎语，就寒了人家的心。”
“让你计算每天的收入支出，你也弄不明白，所以别觉得把着钱是一桩美差事。”铁柱娘哼道，“按照人家做生意的规矩来，你们还得另外给辞亭付一笔管账的费用。”
铁柱：他还真不知道。
“他没提，你也别多嘴，反正按着他的步调干就行。”铁柱娘别的都不嘱咐，只说了最重要的点。
孩子们之间有自己相处的方式，他们插手太多，意义就不同了。
至于赚了多少，铁柱娘目前并不关心，等真正给铁柱开始分钱的时，他瞒不过他娘的眼睛。
第113章小叔子男配
各家有各家的处事原则。
沈辞亭没有故意没给沈茂沈芝带鱼丸, 他尽量把两人当做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不爱不恨，尽快驱逐出他的生活之中。
“小叔。”×2。
沈辞亭挂着淡淡的笑容, 示意手中的丸子，“晚上别吃撑了。”
“好吃的！”沈芝开心的蹦蹦跳跳, “我去叫妈妈。”
沈茂偷偷瞥了沈辞亭一眼，沈辞亭含笑问道：“怎么了？”
沈茂摇摇头, “小叔, 这是什么呀？”
“鱼肉做的丸子，看喜不喜欢吃？”
沈芝牵着白萍的手出来，沈辞亭先叫了声, “大嫂。”
白萍视线落在白胖胖的丸子上头, 张了张嘴，还是问道：“这是你们摆摊卖的东西吗？”她还是听隔壁莫婶子说的，才知道这回事。这年头始终工人才是体面工作, 出去摆摊儿做生意，被端着铁饭碗的人瞧不起才是常态。
“这是其中一种。”
白萍尝了一个, 味道不错, 她犹豫着说道：“只乡下进城卖菜的人比较多, 真正像你一样摆摊的很少，辞亭你不担心犯错误吗？”
沈辞亭抬眸, 突然问她，“你平时看报纸吗？”
白萍摇头，她哪来的时间看这些。
“我建议你没空多看看。”沈辞亭伸了个懒腰，随意道：“你身边嚼舌根的人, 也可以去看看。”
白萍的脸色乍青乍红，她听得懂好赖话, 沈辞亭如今说话怎么这样刻薄！
“妈妈。”沈芝眼神懵懂，感受到白萍起伏的情绪，“你生气了吗？”
“是小叔吗？”
白萍：“没有，你小叔不听劝，等真正吃了亏就知道后悔了。”她对沈辞亭并没有恶意，甚至是好意提醒，白萍不明白，沈辞亭浑身的尖刺是哪里长出来的。
说实话，白萍宁愿沈辞亭成天混着，也不想他突然摆什么摊位，要知道，真出事了，连累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他身后的一家人！
沈辞亭就没替沈茂沈芝想过吗？
白萍心中，沈辞亭靠不住的印象，愈加深刻，以往还有疼爱侄儿侄女的美德，现如今只知道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长嫂如母，沈辞亭半点不尊敬她，白萍想管也管不了。
*
沈辞亭不关心白萍心里的弯弯绕绕，更不知道白萍想着他吃亏长教训。
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接下来一段时间，沈辞亭早出晚归，和家里的三个人很少碰到面，他还有陈勇他们，忙到飞起。
没有竞争对手，生意火爆到什么程度呢？
麻子家二十四小时都熬着汤底，差不多一个星期，他们把欠下的钱还清了不说，连投入的成本都挣回来了七七八八。如果不是沈辞亭对食材的严格把控，他们分钱的日期还能再提前。现在也不是五个人一同去摆摊了，这样浪费人力不划算，出去三个，留下两个和麻叔在家里洗菜串串儿，不耽误事儿。
这天，照样是蒙蒙亮就推着板车出门，沈辞亭他们已经把大的厂子周围都熟悉了遍，不少人都知道酸辣粉和串串儿，他们现在一般在机械厂门口，因为周边有幼儿园和小学，厂子里面的工人比其他地方更舍得花钱。卖出点名声后，也会有稍微远点的人骑着自行车过来专门买酸辣粉。
到了老地方后，麻子心渐渐沉下去，往常只有他们一家的地盘，竟然多了三个摊位，其中一个卖包子馒头，还有一家直接卖饭，第三家和他们撞了类别，竟然也是卖红薯粉。
不止他们打量着对方，对方同样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他们，麻子当即就要和卖红薯粉的那家去理论，沈辞亭和陈勇眼疾手快一人拉住他的一边。
麻子眼都红了，低吼道：“你们没看出来吗？那家卖红薯粉的明显就是学我们，炸黄豆和那股酸辣味，你们这都能忍？”卖包子馒头饭也就算了，好歹是自己想出来的生意，故意和他们卖一样的红薯粉，明显就是故意的！
陈勇眉头也皱着，“你别冲动，真闹事说不定中了人家的计，没有哪条规定咱们卖了红薯粉，就不许人家卖，你过去理论，在外人看来，说不定还以为是你霸道。”这地方谁都能摆摊，他们没有交钱，这不是独属于他们的地盘。
陈勇庆幸今天来的是他还有沈辞亭。
“我们运气已经很好了。”沈辞亭并没有把多出来的摊位放在眼里，“赚钱的生意，谁不想插一脚？”在他的计划里，大概三四天的时间，就会有一家接一家的摊位出现和他们竞争，现在过了二十来天，他们做生意差不多快有一个月，才出现竞争对手，不是很幸运吗？
“勇哥说的对，这酸辣粉的生意，咱们没有垄断，谁都能做。”沈辞亭平静道，“麻子，做好准备，和咱们抢生意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你该庆幸，今天只有一家无耻的摊位，到了明天后天层出不穷的酸辣粉串串儿会像雨后春笋冒出来，你能把所有人的摊位都掀了吗？”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肯定会出现比咱们味道更好摊位。”沈辞亭熟练做好准备工作，“没人是傻子，放着赚钱的生意不做。”
麻子深吸一口气，“咱们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吗？”
“做好自己。”沈辞亭说道，“我们比他们有基础，认识的熟客多。”而且，他用指尖点了点特意定做的锅，“先不用急，有魄力花大价钱搞咱们这个锅的人不多，就算有人动了心思，也要时间，还不到你慌的时候。”
市场的繁荣，需要百花齐放。
沈辞亭很乐于见证着越来越多的人勇敢踏出的这一步。
【宿主，你在想什么，敢跟麻子说吗？】
沈辞亭轻笑：“那属实是不敢。”
他们的生意或多或少受了影响，但最终还是顺利卖完，只是比以往多花了些时间。
回家的脚步，也不如之前轻快。
听说多了几家摊位后，铁柱和瘦猴儿也着急起来，不能让他们安稳赚上几个月的钱，再出幺蛾子吗？
“长得一般，想的挺美。”沈辞亭幽幽道，“知足常乐，忘了第一天赚一百多块时候的快乐了？天底下的生意，一个人是做不完的。”
瘦猴儿骄傲道：“我膨胀了，我现在的存款已经四位数了，妄想一下五位数有错吗？”任何阻碍他赚钱的都是敌人。
这还是五人平分后的钱，可见做独家生意，当真赚的要死。
“没错，只是别人也想要有四位数，所以来和你争了，他有错吗？”沈辞亭摊手，这是个无解的事情，“想开点。”
几人唉声叹气，哪是简单就能想开的。
麻叔反而道：“有竞争才有进步，你们这钱赚的太快，我心里有时候慌得不行，生怕又下发什么政策，首先波及你们。”他搅拌着汤底，继续说道，“我多说两句，除了辞亭和小勇，麻子你们三个，钱越赚越多，人也越来越浮躁，只差没拿鼻孔看人。咱们楼里都是好些年的邻居了，互相之间有小摩擦很正常，麻子你以前能退一步，现在怎么，不会退了？”
说起来他就来气，就小孩子吵闹很简单的事情，互相理解，不就过去了，麻子非上去踹别人的门，他要不是腿不行，当场就会把麻子踹到地上去。
挣了几个钱，能耐了？
“你心里舒坦了，你娘低声下气给楼上赔礼道歉，你知道吗？”本来是对方不占理的事，让麻子这一脚，直接变成了他们这方的过错。
麻叔越说越生气，“不知天高地厚，这钱挣的我和你娘都不爽快。”
“爹。”当着哥们儿的面，被麻叔教训，麻子面子是不剩什么了，他反思自己，好像是有点看不起人的做派，但也没他爹说的这么严重吧。
沈辞亭面不改色，附和麻叔，“所以这竞争对手出现的及时，在麻子快飘起来的时候，让他的脚重新落到地上。”
穷人乍富的心态，能纹丝不变的不是普通人，麻子显然还在普通人的行列。
麻叔：“辞亭说的对。”自个儿意识不到的坏毛病，就要让外人来治治。
麻子：“”
虽然说的是麻子，一边的瘦猴儿和铁柱，也下意识低着头，麻叔这个时机找的好，药也下的重，真听不进去的，他们日后也不会一直是一路人，总有分道扬镳的时候。
麻子本以为回家会商量怎么对付竞争对手，没想到被声讨的是他自己。
至于新冒出来的摊位，沈辞亭就两个字，“稳住。”
他们不会一辈子围着小吃摊转，沈辞亭知道，他们是站在风口上的一代，积累原始资金，抓住机会，这辈子不说一定做出多大的成就，但绝对不会平庸过完一生。
以后的计划，沈辞亭有了模糊的雏形，但他暂时没有告知陈勇他们的打算。
正如他所说，现在是个好时机，正好磨磨麻子他们的性子。
由于从小到大，哪怕麻子最混的时候，麻叔都没表现出对他强烈的失望，所以麻叔语调不轻不重说出那番话时，麻子当时忍着没表现出来，但其实对他的冲击程度，是没办法用语言形容的。
比当头棒喝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止是麻子，瘦猴儿和铁柱的行为也不由自主收敛了不少。
内因没解决，相比较而言，外头越来越多的摊位，就不是很重要了。
以至于有一天，麻子突然发现，我艹，怎么冒出来这么多抢生意的？
“你后知后觉太过分了。”瘦猴儿还惊讶呢，他说难怪麻子淡定程度都赶上辞亭了，原来这家伙根本没注意。
白长他那双眼睛。
瘦猴儿叹气，“咱们这锅子，也有人照着做出一模一样的了。”
麻子愣了愣，“辞亭怎么说？”
“辞亭去人家摊位上尝了味道，非常热心给别人提了不少意见。”瘦猴儿笑出来，“把那老板整的挺尴尬，咱知道辞亭是正人君子，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老板不敢相信啊。反正后面我也去买了份串串儿尝了一下，真挺难吃，估计老板全是按照辞亭说的相反的一面‘改进’。”
麻子：“你说辞亭是不是故意的？”
“我还真看不出来。”
“对了，辞亭说明天改去鞋厂摆摊。”瘦猴儿估摸麻子这段时间脑子空空的什么都没接收到，随口跟他说了一遍。
麻子不解，为什么？他们作为元老，在机械厂这边稳住，不是沈辞亭的要求吗？干嘛放着大好局面不继续，反而退缩让去鞋厂那边？
而且机械厂这里明显是大大小小摊位的中心，他不明白退而求其次的原因在哪？
觉得钱挣得多了？
“‘稳住’那都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瘦猴儿拍了拍麻子的脑袋瓜，惊讶道：“被麻叔教训一顿，不至于把自个儿封闭这么久吧。”
他知道麻叔作为父亲在麻子心目中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不过看来他还是低估了。
麻子咧嘴一笑，“我反而觉得清明不少。”他不知道怎么去掉他爹口中的浮躁之气，只能用笨办法，什么都不想不入耳，完全按照指示办事，全天出摊，把自己累到回到家就只想躺在床上休息，还挺有效果。
“别岔开话题，辞亭有没有说原因？”麻子问道。
瘦猴儿想了想，“好像听他说了句什么花团锦簇太盛解决不了就避开，神神叨叨的，我也没听清楚。”
麻子听都没听懂。
第114章小叔子男配
很快, 麻子他们就知道沈辞亭坚持要回到鞋厂的缘由。
机械厂工人和摆摊的摊主们发生了一场打斗，重伤的有两三个人，轻伤的也有十多个, 幸好机械厂的保安介入及时，才没有导致人员死亡的严重后果。
听到这个消息时, 麻子调料的动作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和瘦猴儿对视, 子不语怪力乱神, 也就是两人没有受过后世脑洞大开的文学小说熏陶，不然第一个想法绝对是，他哥们儿不会重生了吧！
“麻子, 你发什么呆？”告知这事儿的男人好心说道, “也是你们运气好，去看过的人回来都说，那家伙打的头破血流, 地上现在还有几摊子血呢，看着特别渗人。而且出了这事, 机械厂那边指定不会让再在外边摆摊了, 咱们鞋厂这边, 说不定会跟着机械厂那边的规定走，你们最好找个别的出路。”
麻子把酸辣粉递给他, 皱眉道：“没这么严重吧？你们两个厂子又不是同一个厂长，那边出了事情，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热心男人嗦了一口粉，是他满意的味道, 这酸辣粉被做起来后，冒出来很多模仿的摊子, 他也吃过不少别家的，感觉就是不对，对麻子的单纯言论也不介意多说两句，“领导图个安稳，你们在厂子外头摆摊，算是占了一部分厂子的地儿，又不给厂子创造收入，领导们何苦自己给自己没事揽事？一刀切，既方便，又能从根本上避免再出现像今天的事情。”
他见麻子脸色不好，宽慰道：“这都说不好，我只是多句嘴让你往最坏的方面打算。”他左右看了看，突然凑近挤眉弄眼问道：“你们这生意应该挺赚钱的，对不对？”
瞒肯定瞒不住，麻子大方道：“比你们在厂里上班挣的多点。”
“那就好。”男人一听还挺高兴，麻子和瘦猴儿当即觉得反常极为妖，暗自后悔沈辞亭不在，不吭声了听他接下来说什么，男人看出他们的防备自我介绍道：“我姓余，你们放心，我没什么坏心思。”
呵呵，这可说不准，没哪个坏人把坏字写在脸上的。
“你们应该看出来了，摆摊不是长久生意，里头变故太多了，就说近在眼前的问题，只要厂里不同意，这地儿你们就没办法摆。”余哥摆出现实，麻子和瘦猴儿不为所动，所以呢？
余哥头疼，其实他更想和沈辞亭聊，但蹲守了好几天，都没看见沈辞亭来摊位上。这两个棒槌，他话都说的这么清楚了，还一副怕他使鬼计的模样。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但余哥知道他肯定拗不过面前这两人，等沈辞亭又等不到，他认命说道：“我家里有个街道边上的铺子，你们要不要租下来？这样，厂子外头让不让摆摊，对你们没有影响。”
瘦猴儿盯着他，质问道：“既然你知道做生意赚钱，为什么不自己把铺子开起来，要租给我们？”他不相信有人这么好心。
余哥脸色一言难尽，他自诩头脑远超绝大部分人，若不是家里暂且遇着点事，绝对不会和这种一点没有远见的人纠缠，“你们以为支个摊子简单？我没有钱和手艺，再说我好歹是个正式工人，旱涝保收，为什么要想不开自己做生意？”
用每个月的稳定工资，去换可能更多但也有可能更少的收入，余哥不想赌。而且他还有极隐晦的心思，万一有天又不允许私人做生意了，他投入进去的钱财是小，人被打成投机倒把进去了就是天大的事了！
瘦猴儿不相信，“工人还能没钱？”这年头最体面的工作，月月□□发钱，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争破头也要当工人？
“你们没成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懂什么？”余哥翻了个白眼，吃喝拉撒不要钱啊，“你们租不租？”
麻子摇头，“暂时不知道。”他光棍儿道，“等我们回去商量一下。”
余哥：“”我就和你白啰嗦这一场！
“行吧，你们快点啊，不然被别人抢先了别来找我。”余哥催促了下，走之前忍不住问道：“这几天怎么不见沈辞亭？他不会把事情都推给你们，自己偷懒去了吧？”
瘦猴儿如实回他，“不知道，但是他挺忙的。”
不是，你都不知道了，还说他挺忙？余哥无语，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事实就是如此，沈辞亭说要把摊位摆回鞋厂前两天和摊位摆回来这一个星期，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忙些什么。
*
“所以你究竟在忙什么？”下半晌，沈辞亭提前回来一起准备明天的摆摊食材，围着暖和的火炉时，瘦猴儿说到余哥主动询问他们租房的事情，好奇询问沈辞亭这段时间的动向。
陈勇难掩忧色，“也不知道机械厂爆发冲突的事情，会不会影响我们摆摊。”
“不会，放心，口子开了不会收回去。”沈辞亭态度笃定，他叹气道，“我去找了机械厂的领导，看能不能让他们拨出点人手组织外头摊位的秩序”显然没有被领导放在心思。
现阶段什么都是摸索着来，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摆摊的人，一时也没有专门的管理部门统管，更别说出立详细的规章制度。
沈辞亭一时也没往会出事的地方想，只是觉着机械厂外头的地方供不应求，有新的摊位出现，挤着挤着，导致经常两个摊位间的距离都没办法过人，这也就罢了。但随着摊位占据机械厂工人上班的道路，引来不少工人埋怨时，沈辞亭就敏锐察觉到不好。
其实这事，在他看来很好解决，厂子里头随便派个小领导，没有一点难度，毕竟国有大厂里面的工人在摊贩门的心里，还有很有威信的。
本来一件能从萌芽阶段就掐死隐患的事情，最后闹得十多个人都进了医院，沈辞亭简直目瞪口呆。
待知道其中原委后，他无话可说。
归根结底，还是利益动人心。
哪怕他们没说过摆摊的利润，但明眼人是能看出来的，钱谁不想挣呢？
但有人入场早，有人入场晚。
问题出在入场晚的这些人身上，他们其中一部分和厂子里的大小领导们有着或近或远的关系，没位置了硬要挤进来，哪怕占据工人行走的通道，也不会惹得厂里派人出来训斥。
而给工人们造成了极大的不方便。
再有难免有些挣了点子钱，就把不住门大肆吹嘘的人在，人的劣根性使然，他们想证明即使自己没有铁饭碗，也比铁饭碗挣得多，言语间不可避免带了些贬低工人的意味。这些个脑子不清醒的，忘了自个儿的钱是从谁的口袋里挣到得，这些言论惹的工人不高兴不说，更是勾起了一些人的嫉恨心思，这种状况下，不发生冲突，才是不现实。
为什么本来只是一个摊主和顾客的争论，会发展成一场群体性的打斗？
当然是因为有心思不纯的人暗戳戳搞事情，想给摊贩们一些教训，当人群围的水泄不通时，在其中动手脚再简单不过了。
除了真正拳脚相向的人，围观看热闹的摊贩中，有很多身上的钱也被人借着混乱摸了去，总之一派乱象。
沈辞亭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观察力，在火星子刚燃起来的时候，就赶紧叫了人过来制止，还好没闹出人命。
想来经过这一遭，关于摆摊的一应事宜，很快会出具相关的规定，任何行业都要有约束的法规，任其野蛮生长，不是一件好事。
铁柱一脸惊叹，对于他爹娘给沈辞亭盖章认可的聪明人更信服了，他后怕拍着胸脯，“幸好听你的，回了鞋厂摆摊，不然被人摸去钱了都不知道。”
“钱是小事情。”麻叔安静听着他们说话，开口道：“你们毕竟是第一个摆摊的，保不准被有心人算计卷进去。”
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
“该给辞亭记个大功！”麻叔说道，“你们听劝，也不错。”
铁柱带着他的老一套理论又来了，“笨人听聪明人的，不会有错。”
麻叔赞同，“的确。”
麻子看向沈辞亭，“万一不能摆摊了怎么办？”
沈辞亭理解他们对未知的惴惴不安，没有保证绝对不会有万一，他安抚道：“不是有余哥的铺子吗？”
“我总觉着不靠谱，余哥太上赶着了。”瘦猴儿把炉门的煤灰拨出来，认真分析，“铺子放在那又不咬手，还是临街的位置，急着租出去，明摆着反常不对劲。”
麻子有同感，“就算我们要租，也可以自己找。”
“我们不租。”沈辞亭终于说出他的打算，“买下来。”
他们有人有钱有手艺，还积累了一部分老顾客，这时候租人家的铺子做买卖，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等把客源稳定后，万一房东眼红撕毁合同，就算赔个几倍又如何，照样抵消不了损失，到时候他们完全是为他人做嫁衣。
陈勇：“啥玩意儿？”
陈勇找老刘叔买煤时，发现他不小心摔了一跤，给老刘叔代了半个月的班，口音也受到一些影响，一时震惊冒了出来。
沈辞亭重复一遍，“把铺子买下来。”
陈勇像头一回认识他一样，“你可真敢想。”麻子他们先前有了几个钱是飘起来了，沈辞亭这是膨胀的过分啊。
沈辞亭扬眉：“有规定不能买房？”
这倒是没有。
“房子不都是单位分配吗？”麻子环量了一圈自家的居住环境，拿出那么多钱自己买，他还从没往这个方面想过。
陈勇等人俱都点头。
沈辞亭扶额，问出最关键的，“你们有单位吗？”-
再说分房这个事，哪有上下嘴皮一碰这么简单，还会随着时间逐步取缔消失，他们这一代人想要享受到分房的福利，概率为零。
陈勇四人摇头，“没有。”他们的单位就是自个儿。
沈辞亭无语，“那指望谁给你们分房？”
毕竟拿钱买房是大事，麻子迟疑道：“我应该不用买”他家就只有一个独生子，房子早有了，以后肯定是归他的。
瘦猴儿听他这话音，突然发狠道：“我买！”
与其钱放在手里，被他哥嫂打小主意，还不如花出去，起码也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亏。
铁柱挠挠头，“我要和我爹娘说一下。”
“没有让你们现在就做决定，买不买都随自己的意愿。”沈辞亭见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好笑道：“我又不会强迫你们，又没有本事从你们口袋里掏出钱来，这么紧张干什么？”
麻子嘘了他一声，“你不懂。”目前为止，沈辞亭做出的决定还没失误过，他是好声好气商量不勉强他们，但是他们怕自个儿眼见不行，日后后悔没有和沈辞亭一起搏一把！
“这事不急，只是余哥找上来了，我顺口跟你们提前说一声。”沈辞亭不想给他们太大的心理压力，而且买房这件事，沈辞亭不准备像支摊一样，大家各凑一点份子，日后拆分不太好操作，毕竟房子还是比较重要的大物件。
而且他们有能力自己单独购买一套房子，没必要合伙给未来增添麻烦。
在沈辞亭的计划里，他们不会把重心一直放在吃食生意上，原因主要是他们都没有点亮厨艺的技能，现下能靠着他暂且占据一席之地，日后竞争激烈起来，他们没有创新的能力，肯定是会被淘汰。
当然衣食无忧没问题，但人总是有野望的。
房子的事情，由他们自个儿决定，沈辞亭是要入手一个商铺的，余哥想要出租的铺子，他再趁这两天去打听一下，合他的要求争取年前拿下来。
算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送给自己的第一份新年礼物。
第115章小叔子男配
沈辞亭叹气, 还是赚的不够。
入手铺子后，他搬出目前居住的筒子楼的时间又得往后移了。不过事情不大，在沈辞亭有意无意的疏远下, 他和龙凤胎的碰面机会都很少，更别说白萍了。他们本应该是最亲密的亲人, 现在更像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室友。
照例备好第二天摆摊的食材，披星戴月回到家时, 白萍竟然破天荒的在客厅坐着, 两个孩子在她边上你戳我我戳你的。
沈辞亭脚步一顿，两孩子看见他进门，叫了声小叔, 没有像之前欢快往他身上跳。对此, 沈辞亭心知肚明，孩子的敏锐力某些时候比大人还要强。
“还不休息？”沈辞亭随意问了句。
白萍看着他嘴唇嗫嚅了几下，问道：“辞亭, 你知道机械厂闹事的事情吗？”
“知道。”
他就在跟前，最清楚的就是他。
白萍开了头, 后头的话就好说了, “你们最先去机械厂摆摊, 后面的摊位都是跟着你们有样学样，辞亭你看, 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望一下受伤的那些人？”
沈辞亭：？？？
什么玩意儿？
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拿不太准，“你去看望？”
白萍：“我们可以一起去。”
沈辞亭：“你乐意去就去，我去干什么？”
好笑。
“辞亭。”白萍满满的不赞同, 罕见表现严厉，“你别逃避, 这个事情你们是有责任的，如果没有人受伤，也就算了，但事情闹得这么大，如果不是你们先在机械厂摆摊做出不好的示范，这事根本不会发生。”
她是认真的吗？
沈辞亭以他看人的眼光担保，白萍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道德绑架算是被你整的明明白白。
他嗤道：“大嫂，照你这样说，跟着我后头摆摊的那些人，我是不是还得让他们一个个都要给我钱，因为他们抢了我的生意啊。”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和事，白萍还能挺有逻辑扯到一起，沈辞亭甘拜下风。
白萍蹙起眉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钱能比得上活生生的人命吗？就算你没有同理心，总要考虑自己的名声吧，外人怎么说你的，你心里没数？”
自打沈辞亭摆摊后，说什么的都有，看不起他的、嫉妒他的、等着他摔跟头幸灾乐祸的等等，沈辞亭心里都明清儿。
“你不在意，茂茂芝芝呢？他们没有爸爸，你是给他们做榜样的男性长辈，不能让他们骄傲就算了，还要让他们因为你遭受闲言杂语？”
沈辞亭：“外人？是莫婶子吧？”
成天总早到晚在白萍耳边嚼舌根的人，除了莫婶子，沈辞亭不作他想。
“嫂子，莫婶子是你哪个排面上的长辈？你至于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不讲道理让我去道歉？”
“还有茂茂芝芝，你当妈妈的还在，暂且轮不到叔叔成为他们的榜样。”沈辞亭真情实感道，“别说什么榜样，不如实际点，大嫂你把每个月的工资多存点，让茂茂芝芝能吃点好的，能多几身新衣裳穿，比什么都重要。”
白萍满脸不赞同道：“莫婶子是长辈，你哪能背后这么说她？”虽说可能莫婶子说话难听了点，乃至刻薄，但她的心是好的，忠言逆耳，除了真正亲近为你好的人，谁会傻傻说些讨嫌的话？
“再有你别教坏孩子，小小年纪注重物质不是好事，精神上的富足才是最大的财富。”她不希望她的孩子只会和同龄人攀比吃喝用穿。
沈辞亭看了眼还没到他腰间的两个孩子，“这么大点的娃，父母连基本的物质要求都给予不了，光喝西北风能填饱所谓的精神富足？”连小学生都不是，字都不认识几个，让他在香甜的糖果和莫须有的精神追求之间，放弃糖果，沈辞亭觉得这就是个笑话，故意为难人。
白萍刚想反驳，沈辞亭又紧接着说道：“算了，教育孩子是父母的事情，我没资格多嘴，茂茂芝芝怎么管教决定权在你。”
原主对龙凤胎够上心了，还不是最后轮到那个地步。
作为叔叔，对于龙凤胎该尽的责任原主已经在上辈子完成了。
沈辞亭不欲和白萍继续争辩。
他看了眼有些受到惊吓的两个孩子，没有再说什么，去卧室拿了衣裳出去公用浴室洗漱。
他不知道，在他走后，白萍揽着沈茂沈芝，告诫他们，让他们不要学沈辞亭，自私自利和助人为乐两种人，一定是后一种人走的长远。
就算沈辞亭知道了只会抛之脑后。
他扫了眼沈家堆放煤球的一角，明显比他上回买回来的数量少，当然每天都在使用，煤球肯定是越用越少的，他注意到的是，显而易见，白萍没给自家采购过哪怕一枚煤球。
沈辞亭摇摇头，对着外人细致关心到头发丝、忽略委屈自家人的圣母，反正他无福消受。
他不是计较这些。
只是家人之间，不能靠某一个人的单方面奉献，总要从其他成员身上得到相应的反馈，可以是很俗气现实的物质，也可以是正向的情绪价值。二者都没有的话，这个家庭必然是长久不了的。
或许有心软之人看出白萍教育儿女以及她的行为种种不妥之处，愿意拉正母子三人，但沈辞亭不是，白萍的脑回路，他只有敬而远之的，更别提主动凑近了，沈茂沈芝也不是他的责任，他并不乐意付出时间和精力教养二人。
*
沈辞亭洗漱回来，隐隐听见卧室里白萍在继续上思想教育课，他没放在心上，当没听见。
第二天白萍给两孩子收拾好准备送去育红班时，沈辞亭早已出门，他从余哥手里入手的铺子，还不能正式使用，要简单装修一下，多耽搁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陈勇他们比沈辞亭还要积极，也就是抹个大白、换窗换门的事情，没有大动的地儿，他们自己几个人顺手就弄了。
白萍催促两孩子速度快点，心里琢磨着，机械厂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沈辞亭作为带动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往心里去，她今天下工后还是得去医院看望一番
“茂茂芝芝，妈妈下午有事情，放学后你们小心点回家。”到了育红班门口，白萍交待了两孩子一番。
正要离开，接孩子的一位女老师叫住了她，“白萍同志，等等。”
白萍：“吴老师，有什么事吗？”
吴老师提醒道：“这个月结束了，得交下个月的托管费了，这也快过年了，看下个月沈茂沈芝还来不来，不来就先不用交，来的话按照你们厂子的放假时间走，交上一个月的钱，按天数算放假剩余的到时候退给家长。”
之前两孩子叔叔都是提前交了费用，这段时间没看见他，吴老师才叫住的白萍。
白萍才想起来到每个月该给育红班交钱的时候了，她家里的情况，沈茂沈芝肯定是按照她厂子里放假的时间走的，她连忙从口袋掏出三块钱，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老师，我这一时忙忘了。”
“小事情。”吴老师收了钱笑道，牵上沈茂沈芝的手进去教室。
白萍没太把交钱这事放在心上，她一天到晚操心的事儿多了去了
*
沈辞亭的铺子简单装修好正式对外营业，也就三四天的功夫，比较大动的地方只有门窗，尤其是窗户，太小了影响采光，几个人敲了墙重新装了一扇占据墙壁四分之一大小的的窗户，屋内瞬间明亮许多。余哥经过时，还说了句换扇窗感觉室内面积都多了几平方，可见效果显著。
年前，沈辞亭几人是打算大赚一笔的。
他买下的铺子投入使用，不是他白白贡献，当然也不弄什么铺子入股，一来他们这生意还没到这地步，二来哥几个也搞不明白这种模式。
干脆简单点，公私分明，每个月给他租金，账面也好计算。
以后牵扯的生意大了，再掰扯更为详细的条款。
“有意见可以提出来。”沈辞亭说完他把自己的铺子出租给他们自个儿的打算，自认为是现阶段最为妥帖的处理方式，但陈勇他们如果认为有不当的地方，沈辞亭也不会刚愎自用。
“辞亭你考虑的这么周全，咱们还能有什么意见？”麻子当即表态。
机械厂闹事的这事儿还没过呢，他们不能像之前一样在各个厂区门口流动摆摊，有个固定的门面，不用风吹日晒的，更不用担心把生意做起来后，房东耍赖不租把客源揽为己用。
铁柱摆摆手无所谓道：“辞亭，你脑瓜子机灵，你定就行，咱哥几个都听你的。”
沈辞亭无奈：“你们是真不怕我坑人。”不过讲真，哥几个这样的表态，的确让人心里挺舒坦的。不过，“做生意还是要留一手，哪怕再信任的人，也不能完全当撒手掌柜，在先留个心眼怎么都不会错，不只是对生意负责，更是为了后期不伤感情。”
陈勇几人拍着胸脯连连说知道，他们知根知底一起长大的铁交情，是那种谁都愿意自己吃点亏会为对方让步的存在，这年头人淳朴，但该有的心眼他们还是有的。
开始愿意凑钱把生意做起来，靠的是彼此之间的情分，但现在愿意让生意成为沈辞亭的一言堂，则是因为在过程中沈辞亭公正无私的一言一行，给了他们极高的信任感。
沈辞亭指着他们稍显无奈，得，反正他是来还债的
“上辈子欠你们的。”
*
简单装修好的铺面开始营业后，机械厂冲突的后续处理结果也已经出来了，虽说当时一片大乱斗，但排查出来事情起末也不困难，先动手的摊贩即使进了医院，该承担的责任也逃不了。
不仅仅是机械厂门口摆不了摊，其他厂区也禁止了流动小摊做生意，不过沈辞亭他们反而影响不大，有了固定门面，好似没了后顾之忧，不必担心被人驱赶。
再送走一波又一波来吃酸辣粉的客人后，好不容易有个空闲间隙，麻子感慨道：“在自个儿的地盘，心里头就是踏实。”
陈勇他们手上忙个不停，没有空搭理他，一旁看了许久的余哥笑着接话道：“还是沈兄弟脑子灵活，你们生意红火的我看着都眼热。”要是这铺面是租出去的，余哥都不敢保证日久天长下，他当真不动半点心思。
毕竟谁都不嫌钱多。
麻子当着他翻了个白眼，“你好意思说眼热？屁大点的地方把我们当冤大头宰，哥几个这段时间赚的钱全进你口袋不说，还倒贴了不少。”
余哥讪笑，他是不地道了些，但买卖嘛，不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再说，“我也没在沈兄弟面前占到多少便宜。”
那家伙沈辞亭简直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都没有说什么好几个来回杀价，开口就是余哥自己预估的最低心理价位，不等余哥哭穷卖惨，立刻又意思给他稍微往上加了点，余哥自然还是想多要点的，但沈辞亭凭他说破嘴皮子都不为所动，余哥眼力劲儿足足的，见好就收，装作吃了大亏痛心成交。
“你们这生意，我一什么都不懂的外人看着都有大赚头，加上各个厂子暂时不准摆摊，你们不得趁机赚的盆满钵满？”余哥常年干采购，对于酸辣粉串串儿的成本有个大致概念，估出个利润区间不是难事。
当然摆摊的利润可观，已经被许多人看在眼里，不然不会短时间内冒出许多流动小摊，关键点在于当下的人能不能搁下脸面以及手中是否有启动资金
脸面这个问题，在生活面前不值一提，当铁饭碗也朝不保夕的时候，个体户做小生意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沈辞亭他们以及已经迈出这一步的人相比较沿海思想更为开放的地区，已经算落后了。
第116章小叔子男配
“你以为这钱赚的轻轻松松？”瘦猴儿端着一盆泡发好的红薯粉从余哥身边经过, 顺嘴接道：“汤底要专门占一个人的时间，基本得全天守着，还有鱼丸串串儿这些细致活, 串串儿先不说，鱼丸把每一根鱼刺耐心掏干净都要大半天”
他又指着占了大半个桌子满满当当的小料, “这些不起眼吧，为了试出满意的味道, 消耗的佐料有多少我都不敢认真算还有竹筒竹筷, 都要人工打磨出来后再运过来”
“余哥，你是干采购的，我有没有夸大说假话, 你肯定明白。”
在等着买东西的顾客闻言都好奇看向余哥, 关于做生意赚头多少的话题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余哥倒是还算公正，点头说道：“那倒也是, 你们合伙的人多，做吃食准备工作繁琐, 利润相对会分摊薄弱。”
有人若有所思, 问道：“那只是一家人自己干呢？”
瘦猴儿瞟他一眼, 没有出声，麻子意味不明扯了下嘴角, 有聪明人摇了摇头，余哥笑了笑好意道：“如果你能把一样美食做到极致做成招牌，那自家人完全可以胜任。”
余哥没说的是，大多数情况是很多卖的吃食都雷同, 没有太大的竞争力，那势必要增加种类, 就需要更多的人手准备，要么就得付出自己更多的时间精力，那其他售卖过程肯定会被压缩
那人仿佛被点拨了一般得出结论，“那这生意可以干！”
余哥：“”
默默飘过的铁柱一脸‘你这个人仿佛脑子有点毛病’，他都听懂了，这个憨憨颇有优越感建议道：“你可以多买点核桃吃。”
其他人可不会这么委婉，当即就有人嘴快道：“老许，我记得你家也没有什么祖传秘方啊，人都说的很清楚了，最理想的情况是一帆风顺，你才能做成功！你还有你媳妇那手艺，没毒死人都是好事，你们卖吃的我可不敢买来吃，我还没活够。”
“老许，你别被钱财迷了眼，对自己有点数！”另外对许家情况了解颇深的人也苦口婆心劝道，真要把许家人放出去了，那在场的人都有罪！
老许反正是被说清醒了，见自己不做个不插手吃食的承诺就走不了的样子，拱手求饶道：“各位，我有自知之明，您们别堵着我。”
让他怪害怕的。
铁柱神来一句，“还有你媳妇儿呢！”
老许深深看了铁柱一眼，幽幽道：“我全家都有自知之明，行了吧？”
除了铁柱，在场众人皆忍俊不禁。
沈辞亭去市监局咨询完开店的手续证件回来的时候，店内的气氛就处于一种莫名欢乐中，除了铁柱一脸摸不着头脑融入不进去，陈勇正在给关东煮的锅里加汤底，他顺手帮着一起扶着锅，玩笑道：“怎么？除了铁柱，你们都捡着钱了？”
陈勇好笑道：“比捡钱都让人乐呵。”
待得知铁柱的优秀壮举后，沈辞亭冲他竖大拇指，老实模样和一身憨厚的气质配上天然黑，杀伤力简直了。
陈勇笑完又有些忧愁，铁柱这噎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别耽误了娶媳妇儿！
“咸吃萝卜瞎操心。”麻子当真服了，陈勇也不看看铁柱娘是干什么的，说点夸张的，说不定铁柱刚从他娘肚子里出来，他娘就已经在给他盘算着找媳妇儿了！再说，“铁柱娘那三寸不烂之舌，铁柱哪怕是个棒槌，也能给他说成个包浆棒槌！”
铁·棒槌·柱：“”
陈勇虚心发问，“棒槌包不包浆有什么区别？”
麻子：“包浆的比不包浆的好使，不硌手！”
“别贫了。”沈辞亭扶额，包浆的难道不是更脏吗？
麻子收起调笑态度，认真起来说正事，“辞亭，你知道你大嫂去医院给在机械厂打群架受伤的那些人道歉了吗？”
他是听他娘说的，厂里都传遍了，都在赞扬白萍的善良无私，麻子当时满脑子都是‘这女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在刷屏，她是善心无处安放，非得膈应人心里才满意是不是？
幸好麻婶子很快又说了，别看大家伙儿都好似对白萍敬佩得不行的模样，但背后没人不说她脑壳有包的。八竿子都扯不上关系的事情，她非得掰扯到一块儿，关键她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后，相当于把沈辞亭架在火上烤，按照她的逻辑思路，这个世界上每一片树叶都不无辜。
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以为白萍是为了沈辞亭挽尊，沈辞亭这个黑锅背的冤枉。
沈辞亭倒真还不知道这个事情，不过，“她愿意去发散爱心和我没什么关系。”
不过这个操作，一般人做不出来。
瘦猴儿神情相当的一言难尽，和辞亭大嫂一对比，他都能对家里斤斤计较的哥嫂宽容不少，“我就想知道，那天机械厂进了医院的人好像不少，白萍照顾到所有人了？她手里头的工资够买礼品探望病人？”
总不至于两手空空去所谓的赔礼道歉吧？
更失礼。
沈辞亭想都不用想摇头，“不够。”
不仅不够，白萍还欠了一点外债。
沈辞亭对待白萍界限很分明，属于被他划分在线外的人，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他照旧在麻子家备好用料，将近十二点才回到家，做餐饮挣钱，也确实辛苦。
第二天沈辞亭是被一阵哭穷声吵醒的，睡意消失，墙不隔音，耳边顿时被莫婶子颇为尖细的女高音充斥着，他听了一下，大概是白萍去医院探望人手里的钱不够买礼品，找莫婶子借了一点，现在过了一个晚上，莫婶子哪根筋搭上了，觉得白萍还钱可能遥遥无期，就一大早就来催白萍还钱了。
搞清楚一大早吵闹啥的沈辞亭：“”
莫婶子着实有点真材实料在身上，之前占白萍的便宜多了去了，这会儿涉及到自己利益了，什么交情和脸面都是浮云。
他突然很好奇白萍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想着套了拖鞋踢踢踏踏的打开卧室门出去，一脸苦相抓着白萍的手不放的莫婶子，听到动静眼睛瞬间一亮，沈辞亭当即就觉得没啥好事。
已经迈出房门的脚，不由自主后退了一小步，但已经晚了。
“白萍，我家里实在困难，你手里暂时不宽裕，辞亭有啊，你们一家人左手倒右手的，让辞亭替你先垫一下。”莫婶子也不揪着白萍不放了，完全把希望放在了沈辞亭身上。
沈辞亭谢谢她这么看得上自己，他轻描淡写道：“我大嫂没给过我一分钱，婶子您说话注意些，我们之间也不存在什么左手倒右手的情况。”
莫婶子嗔怪道：“你这孩子，一家人说两家话。”
讲真，这是沈辞亭头回感受到莫婶子把他当自己人的和颜悦色
白萍脸有些挂不住，抿了抿唇，但她仔细回想，确实从脑海里找不到她给沈辞亭半分钱的记忆，而家里的一些生活支出还是沈辞亭给的，这个情况让她眼神飘忽了一瞬，以至于有些迷茫。
沈老大还在的时候，每个月会给沈辞亭一点零花钱，白萍接班后，她也没有要给沈辞亭生活费的概念，沈辞亭更没有开口要，如果不是沈辞亭现在点破，白萍都不会意识到不对劲。
沈辞亭懒懒问道：“多少钱？”
莫婶子露出大大的笑容，伸出一个巴掌，“不多，五十块钱。”
沈辞亭略微惊讶，白萍挺敢借的，这差不多是一个月工资了，“婶子，看不出来你家挺富裕的啊。”成天早上理直气壮来蹭白萍的早饭时，可看不出来半点。
莫婶子被噎了一下，“都是邻里邻居的，我和白萍关系也好，这都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抠出来的，白萍一开口，我想都没想全给她了，也没给自己留个一分半毛的，连买菜钱都拿不出来，只能厚着脸皮又来找白萍，我真是没有办法，但凡手里挪得开，我怎么都不至于一大早就来要钱，我不是这样的人！”
莫婶子满脸懊恼的非常真实，她当真是一晚上没睡好，暗骂自己真是昏了头，敢借钱给白萍，而且数目还不少。白萍是什么人，她还不清楚嘛！今天谁困难，借个五块八块的，明天谁手里拮据，帮忙出个块儿八毛的，一个月下来，手里头能剩下钱都是见鬼了。
莫婶子想到白萍做好人好事，相当于花的是她的钱，这心里头就梗得慌。
莫婶子这一番情真意切的剖析，沈辞亭肯定是不信的，白萍显然是被感动到了，看向沈辞亭，“辞亭，你能不能”
“不能。”沈辞亭一口拒绝。
莫婶子急道：“你们那生意谁都知道赚死了，拿出来五十块钱不是轻轻松松，你挣钱了，可不能六亲不认啊。”
沈辞亭一摊手，“真没钱，刚盘下一个店面，手里正拮据着，我还想着早上蹭一蹭婶子家您家的早饭呢。”
“盘下了店面？”莫婶子惊呼出声，“那五十块钱你都拿不出来？”卖点吃的这么挣钱？她心里的小九九在疯狂盘算，她还没灶台高就开始握锅铲，直到现在，总不至于比一群从来没正儿八经做过饭的小年轻厨艺差。
沈辞亭他们都能靠卖吃的赚到钱，她也行！
莫婶子可不会想什么体不体面，没钱寸步难行，不偷不抢就是正道。
“对。”沈辞亭光棍儿道：“所以没钱了。”
没有到五十块钱拿不出来的地步，但他凭什么帮白萍垫付呢？更何况还是这钱的去向还是花在让他背锅上，他是有多宽宏大量或者说多傻缺才会从自己口袋里往外掏这份钱？
“辞亭，大小伙子可不能没有良心。”莫婶子敲打道，白萍虽说手松了点，但只说她没有在沈老大死后，抛下两个孩子改嫁，沈家就得记她的情！年纪轻轻的就守寡，不容易。
沈辞亭不是会被道德绑架到的人，白萍作为母亲，天然就对两孩子有抚养的责任，她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不是受任何人逼迫，完全出于自愿，原主确实因为白萍留下来非常感激她，然后用生命的代价证明对有些人掏心掏肺不值得。
“哪能啊。”沈辞亭似笑非笑道，“我大嫂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回报，婶子你别上下嘴皮子一碰冤枉我。”
白萍出声制止莫婶子继续说教，恳切请求道：“婶子，我下个月工资下来立马还给你。”
莫婶子看出来没有可能从沈辞亭手里拿到钱，继续纠缠也是白搭，冷哼着丢下一句，“这人呐口袋里有了几个钱，就是不一样，白萍，你可得替自己和孩子们做好打算，遇着事儿了除了靠自己，谁都指望不上。”
白萍瞟一眼沈辞亭，尴尬笑笑，只说没有的事。
反倒沈辞亭煞有其事赞同，“婶子这话有道理。”
可不就是这样。
把莫婶子气了个够呛。
送走无功而返的莫婶子，叔嫂二人默默无言，沈辞亭突然嗤笑一声，“大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安个罪名在我身上？之前沈茂被鱼骨头卡住喉咙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找卖鱼或者养殖鱼的老板算账？”
白萍反驳道：“这怎么一样！茂茂是自己不小心。”
“那是我按着那些人的头强迫他们去摆摊的吗？”沈辞亭反问，“发生冲突那天我甚至不在现场！”
白萍皱眉，只重复着，“这两件事性质不同，不能混为一谈。”
沈辞亭没再继续说下去，没有意义。
他从不希冀能说服白萍，改变她的想法。
第117章小叔子男配
白萍的做法到底损害到了沈辞亭的风评, 沈辞亭冷眼瞧着，靠着以别人为踏脚石成就自己的名声配得上善良两个字吗？
越看清白萍，沈辞亭就越替原主感到悲哀。
思及此, 沈辞亭催了下效率低下的系统，让它盯个人, 现在都没个只言片语是怎么回事？
系统：【】
这位宿主贪心了啊，统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无偿替宿主解决问题, 反被嫌弃, 说不过去吧。
沈辞亭冷酷无情：“别磨蹭。”
系统如实交待，没有盯出什么大事，主要是前些年风气紧, 而且那人的父亲正在竞争副县长, 特意拘束着儿子
“大事？”沈辞亭皱眉，什么叫大事，要弄出人命了才算大吗？
养不教, 父之过，沈辞亭笃定道：“他父亲手上不干净。”让系统把查到的资料传给他, 好嘛, 收受贿赂欺凌弱小贪污公款不该做的全做过, 这是小事，往上告一告一个准,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
没什么可等大事发生的。
沈辞亭明白系统的想法，想抓个现行要让那个人付出更大的代价，但沈辞亭相信无论是他还是原主，都不会为了报复仇人而选择冷眼旁观别人遭受可以避开的灾祸。
要让无辜者受到伤害的前提下, 才能掌握充足证据让加害者无法翻身，沈辞亭会从根源就斩断他的靠山, 让他没有胡作非为的资本。
系统再智能，也缺少人情味，不过没关系，它会以沈辞亭的意愿为先，搓了搓数据流虚化的小手手，跃跃欲试，【那就先把副县长这个位子搞掉。】
沈辞亭勾唇，“正好还没坐上去。”
有竞争者那就好办多了，借力打力，他在脑海里把系统查到的资料细致过了一遍，用正楷有条有理记录下每一条罪名，谨慎为过，辗转好几道手续寄了出去。
“系统，再盯一段时间，别出了岔子。”
【宿主放心。】
*
当某两位中年人正在考虑怎么增加自己的政治筹码时，前后脚受到竞争对手的违法证据，先是一惊，转而变喜，然后快速调查这份隐秘而详细的资料的真实性，当然也没有忽略追查这份资料的来处。
不过因为沈辞亭写的太详细了，就像有个人二十四小时都时时刻刻跟在身边一样，所以调查的方向集中在了年轻人父亲亲近的关系网上，半点没摸着沈辞亭的踪迹。
一人一统搞完事，成功隐退。
隔壁县的换届风云变幻，扇掉了白萍母子三人日后的富贵前程，沈辞亭的精力回到事业上，之前因为摆摊没有得到监管，闹出了流血事故，工商局和市监局联合下发启动临时市场的决策，派遣专人负责督管。
对于他们做生意的摊贩来说，有了遮风挡雨正规的场所，肯定比到处流动更稳定安全。
“我们需不需要租个位置？”中午最忙碌的一段时间过去，麻子问哥儿几个，自从临时市场的通知下来后，有做生意想法的人都在关注讨论，基本都是围绕着该不该交租金？
有的认为城里空着的能摆摊的地方多了去了，非要划个固定位置也就算了，还规定要交租金，这不是拐着弯儿圈钱吗！
有的担心先交了钱，之后没赚到钱，不划算。
当然，也有干脆利落立马就交钱定位置的人。
沈辞亭靠着墙说道：“还用问吗？这是肯定的。”
瘦猴儿笑道：“辞亭昨儿还念叨可惜不能买下永久所有权，你这还犹豫租不租呢。”
“不是，只是临时的市场，值得买吗？”铁柱不解，下发的通知说的很清楚，已经在规划农贸市场的场地，到时候所有的摊贩又会转移过去，在临时市场租摊位的会享有优先租赁权。
瘦猴儿哈哈大笑，“反正在辞亭看来，值得。”
铁柱很真诚说了一句，“辞亭，你别飘了。”这家现在伙手里的钱，大概就能买个窗户，还做什么春秋大梦买摊位呢！
他们反正想象不出来在市场里就买一尺来宽位置的行为，这得是多傻的冤大头啊！
沈辞亭来了一句，他稳着呢。
“我们也忙不过来啊。”麻子愁道，“真分不了人去临时市场。”
除非他们的生意下滑。
呸呸呸
瘦猴儿他们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苦思冥想该怎么重新分配人手，沈辞亭恨不得敲敲他们一个个的大脑袋，怎么就不开窍。
他没有什么走得近的亲戚，白萍就算了，但他们和自己的情况不一样。
“勇哥，你家几个哥哥不正在打着临时工？有没有考虑让他们租个摊位做生意？咱们也算有点经验，只要肯吃苦，一个月下来不会比上班差；铁柱，乡下得到通知的速度滞后，你姥姥姥爷那边不提过一嘴做买卖的事儿？瘦猴儿”
“别带我，我哥嫂两个，属于只要给丁点儿好处就撕不下来的蚂蟥，开了口子就回不去。”瘦猴儿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可见其抗拒，其实谁不想拉一把家人？只是他自己都是靠哥们儿带着，家人识趣也就罢了，关键他们不识趣不记好，瘦猴儿更不想增加多余的麻烦。
陈勇迟疑道：“让我家里人租摊位简单，只是他们什么都不会，我担心大家伙儿生意混到一起。”他们开始能做起来不容易，现在有了起色，让外人哪怕是他的亲人捡现成的，陈勇自个儿都觉得不合适。
“搭伙儿的人多了也容易生矛盾。”铁柱说道，本来他们这小生意盘子就不大，要不是他们交情铁，其实一开始就不需要五个人，他们能没有一点隔阂做到现在，不代表中途再加进来的人也可以。
麻子：“辞亭，我们都明白你的好心，你操心的事儿够多了，不用非得拉扯哥几个儿的家庭。”
陈勇想挠挠头的手，伸到半空想起沈辞亭再三嘱咐的干净卫生，又放了下去，“我娘还有哥哥们知道咱们这挣钱，但他们从没说过要掺和进来，辞亭，还是算了，等之后再找机会一样的。”
不一样，好机会不会停留在原地等着。
沈辞亭是希望亲近的人能把握住风口，有想拉他们一把的意思，但这是顺便，更多还是他下一步的规划，刚好需要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陈勇他们的家人呢？
他们不能靠摆摊吃一辈子。
沈辞亭的想法是初步搞个小作坊，比如汤底、串串儿、秘制调料，他们可以完成最繁琐的工序后，让没有手艺的人来批发半成品，只要简单加工下就能卖出去，不需要太高的技术含量，不缺客源。
麻子叔完全可以负责最难的统筹口味，质控得找细致严苛的人负责
麻子一拍巴掌乐道：“那我爹不得欢喜的蹦起来！”没想到临老了还能有个管人的官当当。
瘦猴儿接话，“你爹要真蹦起来了，那是医学奇迹要出名了。”
陈勇：“麻子叔知道你们背后说他，一顿打是逃不了的。”
“这有什么。”麻子不在意，他爹要是知道他儿子出息到给他搞了个工作，自个儿都要加入进来，本来他爹对自己的腿就很豁达，这下绝对恨不得去祭坟说他儿子光宗耀祖。
事实证明，麻子叔的反应确实非常亢奋，连说了好几声‘好小子’，只是对象不是麻子罢了。
麻子面无表情，看着他爹把沈辞亭当亲儿子的劲头儿，得嘞，看他爹的样子，估计恨不得辞亭才是他老麻家的好大儿！
麻婶子见麻子作怪扇了他一巴掌，嫌弃道：“怪模怪样的，丑死了。”
麻子：他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个家他是半点地位没有。
*
沈辞亭负责跑手续，招人就交给麻婶子，讲真，这年头没有不缺工作的人，只要听说招工，绝对是乌泱泱的一片人报道。沈辞亭他们没有这么大阵仗，招人肯定是先从自己人里面招，这是人情世故的一种，麻婶子则是需要筛选出偷奸耍滑不老实的人刷掉。
招工基本都是熟人，之后好不好管理，沈辞亭倒不是很担心，反正丑话说在前头，仗着是谁的长辈谁的朋友，不服从管理，丢人丢工作的是自己。
一场招工，沈辞亭几人彻底在筒子楼成了热门人物。
具体体现在，他们每个人每天加起来见到铁柱娘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从被看不上眼的无业游民到相亲市场上大热的对象人选，陈勇四人简直受宠若惊，然后，脚底抹油背影仓皇溜之大吉。
不过，各位长辈算是长脸了，铁柱娘更是借机拓展了自己的人脉，铁柱会不会更上一层楼，她不下定论，反正她自己的事业正春风得意，迈上了新的台阶。
*
一晃两年多。
沈茂沈芝升三年级前夕，小加工坊规模没有很大，但下游拥有稳定的进货商，并且有口皆碑，有些顾客知道小吃摊的半成品是从加工坊进的货后，还特意找过来，虽然没有特意宣传过，但还是因此有了不少外地客户。
因为品控严苛，口味一直在创新，外地客户宁愿多费点功夫多花时间金钱，也要用加工坊的产品，这一点让所有员工都为之骄傲。
随着加工坊发展，沈辞亭已经无法担任调试味道的职责，他的技能不管历经多少世界，都没有点亮厨艺，幸好有麻子叔和后来被发掘出潜能的陈勇二哥，两人可以说是没让加工坊落后的大功臣。
沈辞亭也感慨，他的交际圈中，除了白萍，遇上的都是知恩图报忠厚老实的人，省了他许多心力。
好像是上帝给他关了一扇门，却把所有的窗都给他打开了。
这么一想，白萍带来的烦恼也不算什么了。
况且，沈辞亭一年前就搬出来了，买了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比筒子楼最大的优点就是保证了充足的隐私。陈勇他们开始还不理解，毕竟大伙儿都奔着楼房去，沈辞亭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过在沈辞亭收留他们住了几回后，就都真香了。
受沈辞亭影响，手里有钱了就囤院子，照这个趋势下去，就算没有雄心大志、不求大富大贵的话，基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是不成问题了。
沈辞亭很享受目前的单身独居生活，除了铁柱娘总上门给他介绍对象，要说他身上唯一诟病的点就是对守寡的嫂子和侄儿不近人情，但这点对于择偶的姑娘来说，从另个角度上，反而是加分项。
起码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家庭被拖累。
要说沈辞亭被非议的这点，他自己是问心无愧的。他去学校给沈茂沈芝补交了三回学费，听蔡阿婆说两兄妹在家里断粮了，也托人送过几回粮食，温饱以上的需求不该由他来承担，他也不会伸手。
他的经济和白萍她们完全分开，加上沈茂沈芝渐渐长大花费也随之增加，白萍‘乐善好施’的行为又不收敛，接济了别人，导致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
沈辞亭并不觉得他的行为无情。
但在外人看来，他自己生活过好了，日子起来了，有余力却没有拉亲人一把，就说不过去了。
在又一次送走委婉建议他花钱买名声会娶到条件更好老婆的媒婆后，沈辞亭习惯性心累，他表明自己现阶段专注事业的表态，并没有被当真，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不管事业多成功，最后都要回归到娶妻成家上。
这是时代的隔阂，他再神通广大也解决不了。
同样躲媒婆的铁柱从屋子内出来，笑道：“辞亭，要不你就从了？我听着这回介绍的姑娘哪哪都不错。”
沈辞亭斜眼看他，“你娘给你寻摸的对象，天上有地下无的，你怎么不从了？”
铁柱一言难尽，“媒婆的嘴，骗人的鬼。”
甭管这媒婆是不是他亲娘。
两人还在继续聊着，陈勇突然气喘吁吁跑进来，“辞亭，你大嫂在工厂突然晕倒送去医院了。”
他大哥在鞋厂里烧锅炉，顶的是老刘头的工作，说来也是巧了，这个工作还是陈勇结下的善缘，老刘头在锅炉房不小心摔倒，陈勇去买煤炭时刚好撞上了，赶紧把老刘头送去了医院。
老刘头年纪大了，烧锅炉的工作体力重，家里人也不放心，这工作自然就没办法继续干下去了，老刘头想着让陈勇接班，但陈勇又做着小生意，后来一合计，这工作就落在了陈大哥的身上。
知道白萍晕倒在工位上，陈大哥着急忙慌跑过来告诉陈勇，让沈辞亭有个心理准备。
“怎么回事？”铁柱问道。
陈勇表情难以形容，迟疑道：“听我大哥说，好像是劳累过度。”
沈辞亭和铁柱瞬间一脸问号，“说句很损的话，鞋厂的效益好像没能力让工人累过头吧！”
陈勇诚挚建议，“你两管住嘴，别在外头被人套麻袋了。”
全句没个脏字，但听着怎么就特别让人手痒呢！
见沈辞亭没有动弹的打算，陈勇劝道：“哪怕做个样子，你也去医院露个面意思一下。”不然又惹一身腥。
沈辞亭自己不在意，他们这些朋友没办法淡然以对。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这几个可以说是沈辞亭一手拉扯起来的，还有他们身后的亲人，像麻子叔、陈勇娘和哥哥们、铁柱姥爷姥姥等等这些人，都靠着这门生意过上了较之从前更从容的生活。
而且临时市场开市时，基本都是沈辞亭帮着陈勇哥哥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慢慢上手、站稳脚跟。去年农贸市场正式建成，虽然临时市场的摊贩有优先租赁权，但也有不少有门路的人加入竞争，不是沈辞亭盯着，陈勇哥哥们的四个摊位能不能都保留下来不好说。
陈大娘只差每天扯着六个儿子耳朵叮嘱，要记住沈辞亭对他们的情分。
没亲没故的，人看在陈勇的面上，这么尽心尽力，哪怕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一点都不夸张，完全改变了下辈子。
尤其是严打进行以来，陈大娘有个游手好闲的表侄子偷了公家财物被判木仓毙后，她心里后怕不已，虽然家里人高马大的儿子们没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但之前身上都没有正经营生，有时候走歪路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好了，大儿子有了份正式工，其他人都靠辞亭他们有了活计，挣到手的钱是陈大娘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儿子都出息，也孝敬，陈大娘成了有钱有闲万事不愁的老太太，每天致力于给沈辞亭反黑，听到谁嚼沈辞亭舌根，就马不停蹄奔向第一现场据理力争。
只要了解沈辞亭的人，都会立场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
也只有道听途说的人才会随便置喙他。
第118章小叔子男配
沈辞亭去医院走一趟, 托铁柱等沈茂沈芝放学后把两人带过来，白萍进医院的事瞒不住，与其两孩子回到家瞎担心, 不如直接来医院。
沈茂沈芝小时候挺亲近沈辞亭，随着渐渐长大, 沈辞亭又搬了出去，白萍平日里不经意带出来对沈辞亭的看法, 也潜移默化影响着两孩子的想法。
不过是沈辞亭先选择疏离两个孩子, 现在两人对他复杂甚至有些敌意的态度，他并不在意。
白萍的医药费已经由厂里会计交了，毕竟她是在上班时累倒的, 由厂里全权负责。
沈辞亭到医院的时候, 白萍已经打上了葡萄糖，负责她那条线的拉长一个人在，面色挺不好看, 沈辞亭刚打了个招呼，拉长直接在白萍病床旁边直接说道：“沈同志你来得正好, 我把具体情况给你说明清楚, 你也劝下你嫂子, 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是美德，但也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 把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
护士给白萍输液时，得知白萍是因为工作累倒的，惊讶鞋厂的产能好到这个程度同时，热情不已向拉长打听厂里招人事宜。拉长维持着嘴角的僵笑, 还得努力解释现在大环境大部分厂子效益都一般，鞋厂也是同样的情况, 没有招人的计划。她说的都是实话，人护士还觉得她不真诚，转身给了她一个冷酷不屑的背影。
白萍搞出来的烂摊子，让拉长被甩脸色，她会给白萍留面子才怪，“连着上三四天白班夜班，她不倒下都不可能。”她都不明白白萍在想什么，累死累活的白白给人代班，“无论干什么都要有‘度’，你大嫂对所有向她寻求帮助的人都来者不拒，的确获得了不少美名，不过人都逃不过穿衣吃饭，我仗着年纪大多句嘴，生活还是平淡踏实些才现实。”
这番话等于直接说，白萍就是为了劳什子虚名连命都不要了。
沈辞亭看向病床上紧闭眼睛的白萍，察觉到她的呼吸有瞬间加重，对拉长感谢道：“麻烦您了，我在这守着就行，等我大嫂醒过来，我会认真和她聊下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拉长对此不抱期待，既然白萍有人照看，她也没必要留在这里，回到厂里还能上会儿班，“有些话自己家里人说肯定比外人好使。”她走之前最后说道，“白萍做好人好事肯定值得赞扬，只是为人母亲，别忘了她还有两个孩子。”
沈辞亭腹诽，拉长高看他了，隔壁莫婶子说话都比他好使。
把拉长送出病房后，沈辞亭回来时白萍睁着眼睛，神情坚定，“茂茂芝芝非常支持我。”
沈辞亭莫名其妙，见白萍看着他似乎在寻求他的认同，只开口说道：“母亲自然了解自己的儿女。”
白萍张嘴刚想说什么，脑袋一阵眩晕，从工厂到医院脑海里突然出现的片段逐渐变得清晰，几乎同时，沈辞亭盯着病床上白萍的眼神顷刻锐利逼人，气质这玩意儿没有实物，但的确看得着，沈辞亭戳了下系统，“统子，滚出来，见鬼了。”
岁月沉淀出的优雅韵味，突兀出现在一个不到三十都还不能称之为妇女的人身上。
沈辞亭五感灵敏，自然第一时间发觉不对劲。
若是在修真界，没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神识，不像科学世界，即使他觉察到违和之处，也得找系统确认一下。
系统很快给出答案，【宿主，白萍重生了。】
沈辞亭：？？？
感情重生是大白菜？
系统也没办法解释清楚，它依靠检测白萍周身的磁场来辨别灵魂，至于重生的条件契机是什么，它的存储空间内没有记录。
“大嫂，你不舒服？”沈辞亭看着白萍神情变幻，故意出声问道。
“辞亭！”白萍看清面前人是沈辞亭，惊呼一声后整个人就是害怕的后仰动作，“你是人对了，现在还没到那时候快了。”理清是什么时间段后，白萍显而易见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直视沈辞亭。
沈辞亭抽抽嘴角：“”
快了？他快死了？
白萍是生怕他发现不了端倪啊，有什么心里默默的想不行吗？非得用嘴叭叭出来跟念旁白似的，他不想知道也不行啊。
“大嫂，你休息，我在这守着。”
“不用不用。”白萍连连拒绝，一个早死了几十年的人在她床边坐着，白萍心再大爷没办法休息好，何况面对沈辞亭，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是心虚的。
沈辞亭：“等两孩子来了我就走。”
茂茂芝芝啊，白萍神情怀念，她都快记不起孩子们幼时相亲相爱的画面了，最深刻的就是两人都在指责她偏心后生的弟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恨不得自己是一杆秤，三个儿女不偏不倚一丝一毫。
重来一回，她绝对不会让儿女斗成一团势如水火！
有了这个目标，白萍好像连同沈辞亭同处一室的不自在都消除了些。
病房内气氛凝滞下来，坐着的人像个雕像一动不动，另一个人直挺挺躺着如果不是胸脯起伏，活像已经去了。
铁柱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小心翼翼地敲门探头进来。
沈辞亭和白萍同时看向门口，两人都似有若无松了口气。
“沈嫂子，辞亭，实在不好意思。”铁柱侧身让出两个孩子，“听说沈嫂子进医院了，两孩子一着急跑起来，不小心被绊倒了，茂茂后脑勺摔了个包，芝芝左手磨掉了点皮。”他飞快说道，“刚一到医院，我就带去检查了，给茂茂拍了什么片子，芝芝的手也消毒了，医生说没有问题。”
白萍撑起上半身，招呼傻站着的兄妹，“快来让妈妈看看。”
铁柱讪讪挪到沈辞亭旁边，歉疚道：“辞亭，我没看好两孩子。”幸好没摔个好歹，不然他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沈辞亭没吭声，铁柱更无措了，“辞亭，是打是骂，任由你处置。”只要别不理他，怪让人害怕。
“我还没感谢你帮忙，打你骂你做什么？”沈辞亭眼神没有离开母子三人，“小孩子磕磕碰碰正常，医生已经检查没问题了，你别有负担。”
“毕竟还是我做大人的不妥当，我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喝的道歉。”铁柱一溜烟儿跑了，生怕沈辞亭阻拦。
而沈辞亭看着沈茂沈芝有意无意躲开白萍上下检查的一幕幕，露出饶有兴致的轻笑，“系统，你老实说，重生这玩意儿果然是批发的大白菜吧。”
系统无话可说，就算是大白菜，不也逃不过宿主的法眼吗？它要针对检测磁场变化，才能确定灵魂是否有变化，宿主似乎并没有采取任何手段，就几乎能确定异常，难道这是人类才拥有的玄学第六感？
【沈茂沈芝拥有成熟的灵魂。】
半晌，沈辞亭意味不明吐出两个字，“不错。”
系统：【？？？】
坏了，这是气的脑子不灵光了。
【宿主，你平心静气，重生这回事儿比玄学还要玄学，搞人心态，咱不执着追本溯源，这是狗天道操心的事情，和咱们没有关系。不是有话说‘好人没好报’‘祸害遗千年’吗？从这个角度来看，白萍他们重生很正常，只要不会阻碍任务就行了。】
沈辞亭：“系统，看来你的三观急需回厂重建。”
【统没有三观。】系统表示三观是人类才有的思想，它回厂也没用啊。
这边一人一统来回过招，那边母子三人也发觉了异常。
眼看就要互爆，沈辞亭及时起身，“大嫂，茂茂芝芝在这陪着你，我店里还有事，你吊完针水后，我估摸着时间叫人来帮忙。”
“小叔！”×2。
沈辞亭展露笑颜，然后，沈茂沈芝齐刷刷后退一步。
沈辞亭：“”
得，他这么大个人一直坐在这，不知道是太没存在感，还是太有存在感了。
“你有事就先去忙，不用麻烦你，等针水吊完，我自己能带着茂茂芝芝回家。”白萍求之不得沈辞亭能离开，虽然知道他是活生生的人，还心理上暂时还无法接受。
沈茂帮腔，“是啊小叔，我们不小了，可以照顾好妈妈的。”
“行吧。”沈辞亭视线轻飘飘从母子三人身上掠过，“铁柱去买吃的，你们不用另外去食堂打饭，有事再通知我。”虽然他不一定会出现就是了。
沈茂不由讶然，他印象中的小叔黑黑瘦瘦，佝偻着背，脸颊凹进去，一看就是为生活所苦的社会底层人员。可眼前的小叔，高了不少不说，眼神清亮锐利，神采奕奕，整个人给他的感觉仿佛没有任何事能压弯半点他挺直的脊梁。
两辈子的记忆互相纠缠影响，沈茂有些怀疑，他真的重新回到了小时候吗？他当机立断，使出全身力道掐了下自己，丝毫没有留手，当下痛的五官乱飞，证实自己不是在做梦。
那小叔的不同又怎么解释呢？
“我也不知道。”白萍茫然摇头，铁柱买来的一大兜子吃的放在床头，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还伴随着口水吞咽，没办法，脑子提醒他们吃过山珍海味，这些压根儿不算什么，但身体的下意识反应控制不住。
白萍看着两孩子的馋样儿，笑道：“别忍了，吃吧，这时候是咱们最艰苦的阶段。”
两人对视一眼，翻出巧克力矜持啃着，足以见得铁柱的歉意之诚。
“您再认真想想。”沈茂有些焦躁，不在意料之内的变数，总是让人不安的。
白萍再度摇头，如果她没有重回一回，根本不会对沈辞亭的轨迹存疑，她把脑海里所有的细枝末节都仔细推敲过，没有丁点儿不和谐的点。就好像远离他们母子三个，沈辞亭的生活就该是这样。
“小叔为什么会疏远我们？他上辈子根本没有搬出去。”沈芝问道。
白萍：“你们小叔一直都对我不满。”要说变数，他的铁哥们麻子他们现在都好生生的，并且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小叔的铁哥们儿？”
“你们太小没印象，给你们买吃的男人叫铁柱，还有另外三个人，当初因为盗窃公家财物，正好赶上严打，都没了。在你们小叔的心里，这几个人比我的份量重多了。”
沈茂戳破三人都不愿意接受的可能，“会不会小叔也回来了？”
“不会！绝对不会！”沈芝十分干脆，“如果小叔回来了，会好声好气和我们说话吗？恐怕恨不得连夜就把我们的姓改了！”
他们接受一笔钱轻而易举放弃追究撞死他的罪魁祸首，他供养着的侄儿侄女认了害死他的仇人做父亲，他大嫂嫁给仇人还既往不咎生了孩子
第119章小叔子男配
这种情况, 沈辞亭还能笑容满面的和他们说话，怎么可能呢？
系统给沈辞亭实时直播，他悠悠道：“都是明白人, 不糊涂。”能毫无负担把原主的死亡抛之脑后，只是因为活着的人终究比死人重要。有些明白人, 活的通透，而有些, 过于自私。
沈辞亭对白萍之前采取温水煮青蛙的远离, 又干脆利落掐断了年轻人父亲的晋升之路，将其送进了监狱，而失去了后台倚仗的始作俑者, 没有谋生能力, 沈辞亭让系统关注过，这时候他还接受不了现实，浑浑噩噩饥一顿饱一顿, 做着还能在父亲羽翼下万事不愁的白日梦。同样的年纪，原主扛起了身后的家庭, 而他没有避风港后, 所作所为比不上原主十分之一。
让原主失去生命的劫难, 对于白萍母子却是改变命运的机遇，有时候挺讽刺的, 白萍三人的贵人是害死原主的凶手。
所以沈辞亭才说，重生真好啊，上辈子踩着原主的一条命得到的富贵日子，这辈子是要还的。
*
白萍比兄妹两更不愿意接受沈辞亭也重生的可能性, 因为沈茂沈芝当时还小，做主原谅赵度拿了赔偿金的人是她。
说来奇怪, 上辈子沈辞亭不在了，她伤心一阵就缓过去了，但这辈子分明沈辞亭没有经历被车撞倒的事情，但面对他，白萍却觉得胆怯心虚。
“我相信你们小叔哪怕重生也会理解我的决定，你爸赵叔叔是无心之失，并且事后非常诚恳的给我们道歉赔偿，背负一条人命的负担，对他来说同样沉重。那时候家里的确困难，你们要上学，我的工资负担不起，是赵叔叔给我们提供了更好的条件，他一辈子都在还债”
沈芝嘲讽嗤了一声，“只要小叔理解就行。”她妈自己说出的这些话，自己都不信，而且还债？听赵度提起这件事的话音，可没有身上背了一条命的愧疚感和负罪感。
白萍一时无言，转而想到，“这辈子境况不同，你们小叔想来不会再去乡下收菜。”沈辞亭的死亡是令两家人产生交集的重要条件，不然以赵家的家世，他们很可能终生都碰不上面。
沈茂哼了声，“妈你想开点，总不能为了你两再续前缘，祈祷小叔被车撞吧！重活一次是天大的幸运，以我的阅历经验，不需要赵家的平台，我也能挣出超越赵家的资产。”沈茂热血沸腾，他也能站在风口上。
以前是他年纪小单纯，随着年龄渐长，才看出来赵家全家人都精明地过分，从心底里就没把他和沈芝当成自家人。
白萍：“就算不提你赵叔叔，那你舍得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呢？”沈茂沈芝不愿意再称赵度为父亲，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总不能轻易割舍吧。
“妈，您是真不明白，还是掩耳盗铃习惯了。”沈芝有些好笑，“我那个同母异父娇生惯养蛮横不讲理的弟弟？您觉得我们之间会有多少感情？他是您和赵度捧在手心里的宝，可不是我和我哥的。再说了，我们和他连表面和平都维持不了，赵家人生怕我们占了他赵家宝贝蛋的丁点儿便宜，不是已经商量要把我和我哥的户口迁出赵家了吗？”
如果不是突然回到小时候，想必现在他们已经不在赵家的户口本上了。
“我没同意！”白萍没想到赵度私下和她商量的事情，会被一双儿女知晓，脸上挂不住的同时，重重申明。
沈芝不耐反问，“有用吗？”白萍依附着赵度，她和她哥依附着赵家，他们有话语权吗？没有！
沈芝轻视的态度让白萍深受打击，她怎么会庇护不了自己的儿女呢？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为什么沈茂沈芝对她没有一点信任。
沈茂：“从我有记忆以来，但凡您和赵叔叔出现分歧，没有一回最后是按照您的想法来的。”
只要赵度给白萍施展善心的平台和机会，她完全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根本不关心他们吃五谷杂粮的俗人想法。
甚至于对比起来，白萍显得那么高尚，而他们庸俗斤斤计较的模样难看极了。
白萍解释道：“因为你赵叔叔比妈妈懂得多见识广，他讲道理摆事实能说服我，并不是妈妈没有自己的主见。”
“三言两语把您哄得团团转，很难吗？”
轻而易举！
就像他和沈芝在不知道赵家准备把两人的户口挪出去之前，表面功夫其实做的也并不是毫无破绽，但白萍察觉到一丝一毫儿女见涌动的不睦暗潮吗？
没有！
白萍明白了，沈茂沈芝对于亲弟弟当真没有半点感情，而且还有相当大的怨愤。她张口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才有用，她这一生似乎都依赖着旁人，赵度暂且靠不上，沈茂沈芝明显有不同的主意，下意识地，她便不太敢表露自己的想法。
*
等白萍吊完针水，三人回到记忆中久远的筒子楼，眼里皆是怀念，都二三十年没有来过一开始的这个家了。
顾着逡巡屋内摆饰，忘了关门，莫婶子不见外径自进来，突然出声把三人吓了一跳，“白萍你回来了，沈辞亭去没去医院看望你？我都跟你说过了，你对老沈家有大功劳嘞，他没有良心不管你们，在哪里都说不过去！你啊，就是心太软，沈辞亭手里盘子不小，你豁出脸面闹上几次，从他那里得到的三瓜两枣，都够你吃喝不愁了！怎么都不至于在厂里加班累倒。”
自打沈辞亭不给白萍掏钱还莫婶子的债，到莫婶子去报名加工坊被刷下来后，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儿，莫婶子是日夜都盼沈辞亭生意倒闭。偏偏老天爷听不到她的祈祷，沈辞亭不仅自己做起来了，跟着他的那一拨人同样发家致富，莫婶子那个心呐，比泡在黄连水里头还苦涩。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天天来怂恿白萍，给沈辞亭的名声拖后腿。
沈茂沈芝万分嫌弃眼前唾沫横飞的妇女，进来不敲门不说，在别人家一通乱说太没有界限感了。
白萍也不是很习惯，又不能像沈茂沈芝由着性子不理会，勉强应付道，“婶子，您别说这些话了，我和辞亭是一家人，现在他到了找对象的年纪，有些话传出去对他不好。”
再说，她现在哪敢在沈辞亭面前撒泼啊，光是想想后脖颈就起鸡皮疙瘩。
莫婶子要的就是对沈辞亭不好，不然她成天吃饱了撑着来白萍面前浪费口舌？
“你脑筋怎么转不过来弯，你自个儿看看你们孤儿寡母过的什么日子，沈辞亭又是过的什么日子？”莫婶子寻思着白萍怕是做好人好事做到要成仙了，谁不想过上更好的生活？谁不眼红羡慕沈辞亭？最容易沾光的白萍，倒跟个圣人一样清高，身在福中不知福。
颤颤巍巍从门外经过的蔡阿婆听着莫婶子又在撺掇白萍，当即皱眉道：“莫家的，这时候你不在家烧饭，等挨你家那口子揍呢。”
莫婶子低声咒了句，老不死的多管闲事。
还是怕家里男人，让白萍自个儿好好想想，坐不住快步回家操持了。
沈芝嫌恶道：“妈，你以后少和这种人来往。”
“都是邻居，也不好突然断交，慢慢疏远吧。”白萍对莫婶子过于直白的挑拨目瞪口呆，她习惯了含沙射影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大家都尽量不留把柄于外人，哪有像莫婶子这样的奇葩，对沈辞亭的不怀好意敲锣打鼓摆到明面上。
很快，三人便发现莫婶子只是个开始，他们习惯了后世便利的多姿多彩，对于八十年代的落后接受不能。公共洗浴间没有隐私，热情的人际交往令人疲于应对，尤其是白萍逢人必帮的名声远扬，沈茂沈芝这几天最深刻的感受就是家里比菜市场还热闹，白萍遭人哄抢供不应求。
“不能这样下去。”沈茂沉着脸，对于敲门声充耳不闻，筒子楼本就不隔音，家里人来人往，他和沈芝根本没有好的学习环境。
“烦死了这一天天的。”沈芝本就为不习惯幼时的生活烦躁，在家里还没个清静，脾气肉眼可见变差。
白萍按着太阳穴苦不堪言，她打理慈善基金会轻车熟路，对于来找她借钱、代班、帮找工作甚至让她去家里帮忙打扫卫生的要求，只觉得万分离谱，关键她拒绝后，来人基本没有不恼羞成怒的，一个个笃定她绝对会答应，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可不就心里不舒坦了。
“好人可以做，但不能做烂好人！”沈茂一锤定音，就像他们家里这个一贫如洗的情况，哪还有余力去操心别人家的鸡毛琐事。
白萍还委屈呢，她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好人难，仅仅因为拒绝了外人不合理的要求，就被好一顿嘲讽，关了门又还要被儿女埋怨。
重来一次，好像除了变年轻，并没有其他的优点。
“这只是暂时的，我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之后来人不开门就是了。”
沈茂提醒道：“妈，毫无原则的帮忙只会沾染上占便宜的小人，你别被人家好言好语说的昏头转向应下做不到的事情。”
“哥你想多了，妈再被捧着飘飘然也不会答应去给老头子倒夜壶的。”
沈芝笑出声，她可真是长见识了，这几天见的奇葩比她两辈子加起来都多，她小时候的记忆并不深刻，她冷眼瞅着，她妈跟有求必应的活菩萨差不了多少，就差有人给她塑个金身。
不过在赵家生活了几十年，让白萍折下腰身，她自己都没办法做到。
“也是。”沈茂倒是忽视了这点。
第120章小叔子男配
重生三人的状况, 沈辞亭听说了一耳朵就抛之脑后。
他最近买下一个摇摇欲坠的老房子，成功晋升为筒子楼天字第一号人傻钱多的冤大头，然后劝退了百分之九十九要给他介绍对象的媒人。
有再多钱, 也经不起沈辞亭一意孤行乱造，别姑娘进门好日子没过上几天, 反倒背上了一大笔债务。
要说买房本身，肯定是大好事, 证明手里头有积蓄不是。
但没有大傻子拿一大笔钱买房买到村里去吧！
谁不是拼了命找门路往城里奔, 做梦都想在城里安家，沈辞亭倒好，仗着手里有几个闲钱, 不往上钻营不说, 还倒退。
房子大有什么用？地理位置不占优势，沈辞亭没读多少书，见识少, 目光短浅了点。
以上是传入沈辞亭耳朵里最多的评价。
“要我说都是吃多了闲的慌，辞亭买房又没花她们一个子儿, 成天逮着别人的私事多嘴多舌, 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琢磨怎么多挣几块钱改善生活？”
麻子对于一些长舌妇真的服气, 像二十四小时都贴身盯着沈辞亭一样，他稍微有个风吹草动, 就被传的人尽皆知，也太夸张了。
瘦猴儿一边打量着足够六世同堂住下还非常宽敞的大土房，一边说道：“麻子，你把看辞亭和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收一收。”也显得从嘴里说话的话真诚一点。
不说外人, 哪怕对沈辞亭有充足信心的他瞅着这房子，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买的好。
修缮到能住人的程度, 又要花一大笔钱，而且沈辞亭也不住这，他买下来图什么啊。
麻子拍了下岌岌可危的土墙，被灰尘呛得治直咳嗽，“除非地底下埋了金子，不然辞亭是个造钱的败家子没得跑。”
他们两个兴致勃勃非得跟着沈辞亭跑来看房子情况，大失所望。铁柱那憨头子还坚信辞亭自有主张，口口声声他们这些笨人不懂聪明人的想法，麻子恨不得把他拖来看看，如果这是聪明人的决定，他宁愿做个又蠢又笨的人！
瘦猴儿极力找出了优点，干笑了几声，“起码房子很大，占地面积广。”
“还便宜。”沈辞亭在一旁补充。
麻子和瘦猴儿难得心有灵犀一回，认为沈辞亭怕是脑子出问题了！这价钱够在城里买七八个门面，就这么花在了除了大一无是处的破房子上，沈辞亭说出‘便宜’二字当真没有失心疯？
麻子十分无语，“你觉得值得就成。”
木已成舟，也没办法再找一个比沈辞亭还冤的冤大头接手烂摊子。
“你们两要不要和我做个邻居？”沈辞亭虽然没有未来城市发展的具体规划，但眼界放在这里，虽然麻子两人想不通他买房买到乡下，但是现在的贫瘠地区，不代表未来仍旧如此，此时从城里出发骑自行车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的地方，不出十年，车程在半小时之内可以轻松抵达，或许繁荣程度不输城里呢。
麻子毫不犹豫拒绝，“算了。”他怕被他爹娘一扫帚赶出家门。
瘦猴儿祸水东引，“估摸只有铁柱才会想在这和你比邻而居。”
沈辞亭深沉道：“城市是会一步步向外围蚕食的，你们可别后悔啊。”他笑眯眯地，该提醒的他可说了。
麻子和瘦猴儿才没当真，只觉得他在强行挽尊。
麻子嘟囔道：“我还没见过发展啥到村里来的，你别千万别后悔。”
房子既然买了，放在这不是个事儿，麻子关心沈辞亭修缮的钱够不够，毕竟他平时花钱也不俭省。
“肯定”沈辞亭非常确定，“不够！”
“我不打算加固翻新，准备推倒重建。”他轻描淡写扔下一个炸/弹。
麻子还算着他能支援沈辞亭多少钱，一听他这话，面无表情默不作声，把准备掏钱的心思压了下去，沈辞亭能的都快上天了，他就别掺和了。
瘦猴儿啧啧说道，“别的不说，娶媳妇儿暂且你应该没戏了。”这么大块地方，重新建房，依着沈辞亭的要求，肯定不会将就，都得是高标准，他仿佛都能看见之后钞票哗啦啦的流出去。
“正合我愿。”沈辞亭乐见其成。
这时候两人，还不知道沈辞亭还不是像村里建房一样，而是准备让专业人员出设计稿，把房子全包给工程队。
*
“区别在哪里？”陈勇真的不明白，村里修新房子，都是农闲时候请人花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造好，从没听说过还要画什么图。
尤其是听说沈辞亭手里钱不够准备南下特区闯荡一趟后，他们就更不能理解了。
瘦猴儿右手拇指和食指互相摩擦，嘿嘿说道：“区别就是更能花钱。”可能是受沈辞亭刺激太大，对于他的任何决定，瘦猴儿接受阈值很高。
沈辞亭笑而不语，他主要图省事，这么大的占地面积用来自住，利用率太低了，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地方，就觉得相当适合干百货超市，好几个村子去城里都要经过这里。当然现在肯定做不成规模大的商超，一步步慢慢来吧，沈辞亭不想着超前时代的发展，只要跟得上时代进展的脚步就行。
他现在徐徐图之各项准备工作，又不赶时间，和做一份长期的投资没什么区别。别的不说，等物价真正到飞涨的时候，造一座百货超市的成本，和当下不可同日而语。
铁柱听了半天出声道：“辞亭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他的钱花不花出去，好像都一样。而且他总说什么不能把钱都攥在手里，要花出去，市场才能逐步繁荣起来，社会生产力才会进步，人民的生活才能越过越好。”
他听不懂，但记下来了，多在脑子里想几遍，好像又稍微明白了一点点。
瘦猴儿笑了，揶揄说道：“敢情辞亭在悄摸儿舍己为人呢。”
“去你的。”沈辞亭踹了瘦猴儿一脚，“我在为社会主义社会发展添砖加瓦！”
“别耍嘴皮子。”陈勇看向铁柱，问道：“你真在辞亭买房的村里也买了一套？”他娘不知道打哪儿知道的，回来还问他，是不是听说了那村里地下埋了黄金的小道消息，让他也去搞一套房子。
陈勇一脸黑线，不过他二哥不知道怎么想的，坚决追随沈辞亭的脚步，立马凑热闹也去买了一套，陈勇告诉他真没什么小道消息，人摆手说不在乎，他有钱，乐意买了搁在那空着。
“对啊。”铁柱点头，“我没有急用钱的地方，干脆就又买了一套，比城里房子便宜多了。”
陈勇看他一副自己占了便宜的样子牙疼不已，“你娘没削你？”
“哪能啊，烧火棍都举起来了，幸好我嘴快说跟着辞亭买的，我娘就又把棍子放下去了。”铁柱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娘动真格了，那家伙一棍子打在身上，可不好受。
陈勇看了眼沈辞亭，十分同情，“你两别到时候一起被收拾，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沈辞亭：“……”他能说什么，万分感谢铁柱一家对他的盲目信任！
“你没救了。”麻子无意识长大嘴巴对这个发展表示有点懵，喃喃吐槽：“辞亭说话大概比你老祖宗还好使！”
“你这不废话？”铁柱道，“我老祖宗要真开口说话，那不成诈尸了，我爹娘吓得屁滚尿流马上就要找道长驱邪，哪能听得进去老祖宗说什么？”
“你真会说话！”麻子捂脸，以后别说了。
*
沈辞亭一个人轻装上路，陈勇几个说要找个人陪他一块儿，但加工坊和铺面都要人手盯着，而且沈辞亭单独出行更为方便，有些事情不用想着要避人耳目。
坐了差不多两天两夜的火车，到了目的地，明显感觉到特区这边风气更开放，经济发展更迅速，沈辞亭恍惚看见了后世繁荣富强的雏形。
系统感应到沈辞亭的情绪波动，说道：【宿主，其实来特区这里奋斗不失为一个好选择，肯定比老家赚到一百万的速度快。】
各类新型产业欣欣向荣，宿主随便入行，都比在老家缩手缩脚做的成就大。到了新的环境，接受新的信息，成长改变也是很正常的事，不必担心和原主性格行为相差过大。
沈辞亭不知道系统挺有野心，的确他想要来钱快的法子多的是，但不能本末倒置，“你是不是忘了，老家有我们要替原主维持的人际关系。”所以他是不可能换大本营的。
系统：【】
呃，他们是来做任务的，不是看宿主大杀四方的。
沈辞亭轻笑，“该干活了，打开全景地图导航，记得标注仔细点。”
系统像个老黄牛默默听从指挥，沈辞亭不会长期往特区跑，所以周期长的挣钱方式不适合他，在特区置办产业坐等升值，他倒是不介意吃上这份红利，奈何身后有个未曾动工的吞金大楼，他暂时只想赚一波快钱。
沈辞亭也不搞高大上的操作，就非常简单的买进卖出。
当然这里的简单是对他而言，他有系统这个百事通，不用他费劲费力货比三家打听最物美价廉的商品，也不用操心遇上黑心商家，人身安全有充足的保障。
系统这么好使，沈辞亭选择躺平吃软饭。
路子差点走偏正在后怕然后勤勤恳恳的系统：就很TM离谱！
通过系统的努力，出来大半个月，重复买进卖出的机械行为，沈辞亭转悠了特区不少地方，钱包快速成功的鼓了起来。
期间，他宛如个大废物给系统呱唧呱唧鼓掌，相当肯定它的能力，毕竟头回体验不用自己动脑，全程做个没有感情的倒卖机器人，去系统扫描的地点进货，然后照着指示路线前行去需要货物的目标人群区域销售，没有一丝难度。
系统膨胀的认为，如果不是它的存在不能暴露于人前，它趁着这个风口发展多位下线，下线又发展下线，复制现在它和宿主的赚钱模式，说不定世界首富就是它了。
可惜啊。
沈辞亭嘴角抽抽：“你还想干传/销？”系统真该接受思想教育了！
好家伙，想搞层层下线不说，都敢觊觎首富的位置了。
【没有，你别冤枉统！】系统矢口否认。
沈辞亭奇了怪了，系统这股子比007的社畜还尽职的上进心怎么冒出来的，他好奇问道：“你一个系统，哪里来的赚大钱的野望？再说了，赚到的钱你能用吗？”
系统被问的直击灵魂，数据运转都停滞了一瞬。
对哦，它又不是人！
好半天，系统平静提醒道：【宿主，出来够久了，该回家了。】
沈辞亭忍俊不禁，没有戳穿系统的色厉内荏，莞尔一笑，“是该回去了。”
“统子，咳咳，想开点，你赚到的钱自己用不上，不还有我吗？”沈辞亭贱嗖嗖招惹了下郁闷的系统，一人一统还要互相陪伴不知道多少个岁月，他花钱了，约等于系统花了，系统朝这个方面想，指不定会好受些。
系统冷笑：【把宿主你的乾坤洞府换成统绑定，怎么样？】
沈辞亭被反将一军：“”
他双手一摊，表示无可奈何，“我炼器功夫不到家，除非再有机缘回去修真界，飞升去找我的老友，不然我也没法子。”他有心无力，绝对不是舍不得啊。
【别画饼。】系统怕被大饼撑死。
沈辞亭没再继续斗嘴，眼里闪过一丝怀念，很快敛去消失，若是真有机会再见一回故人，乾坤洞府舍了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