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亭被三四个孔武有力的小厮从赌坊里强行架出来时,难得神情茫然,并没有反抗,在没摸清当下处境时,静观其变总是没错的。
他清楚记得自己前几分钟还在泥石流里沉浮,和所谓的系统拢共说了一句话,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另外一个人,其中不科学之处以及系统的莫测能力,都足以令沈辞亭惊骇不已。
任由小厮强行架上了马车,有个独处的空间,沈辞亭才稍微放松下来,装饰讲究古朴的马车内部,以及古声古色的街道,这些信息都在告诉沈辞亭,他真的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从无父无母的孤儿,打拼到娱乐圈的顶端,沈辞亭没有亲人,朋友么倒是一大堆,到了他的地位,周围花团锦簇,真心假意他也不在乎,总归都要敬着他!他因支教葬身泥石流的新闻一出,想必大半个娱乐圈都会哀悼伤心...恩,他说的是在公众面前。
一身荣耀的离世,他很满意!
【建议宿主尽快熟悉原主记忆。】系统冷不丁的出声提醒,它前一个宿主是位对系统接受度很高的宅男,对待任务极其积极主动,系统没有感情,开始也是欣慰的,没想到宅男本事不大心比天高,头一个世界就霸气十足的开后宫,系统险些被他气的解体,花了大半能量修复被宅男搞得乱七八糟的世界不说,还倒赔了委托人不少能量!至于宅男,系统又耗费了部分能量投诉他,将他丢去某个时空接受改造去了!
被坑了一回,找到沈辞亭,系统谨慎很多,不仅在网上浏览了许多沈辞亭的风评,还暗戳戳的在旁边近距离观察他本人三年之久,终于确定沈辞亭表里如一,能力手段一流,魅力十足,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想开后宫的心思!!!
所以在沈辞亭葬身泥石流时,系统当机立断绑定了他!并且马不停蹄将他传送至了任务世界。
“系统?你在?”沈辞亭诧异道,对于超出认知的事物,即使它给了他另一条生命,沈辞亭也难以有所好感,“难道你不该解释清楚怎么回事?”
需要寄居在他身体,哦不,是灵魂的系统,沈辞亭很难不往坏的方面思考,谁知道这所谓的系统对他有没有恶意?可能想借他达成某种不好的目的,然后卸磨杀驴,他早晚是个死,给系统打白工,他可没那么高尚!
读取到宿主对它的好感度为负值,对比前一个宅男宿主的百分之百,系统诡异的觉得放心,【系统目前能量不足,希望宿主认真完成任务,另外系统并没有权限抹杀宿主,请宿主放心。】
沈辞亭的忌惮减少了一丝,既来之则安之,若是系统抱有恶意,他从来不惧鱼死网破。
静心接收原主的记忆,沈辞亭只用了短短一瞬。
“果然是古代!”沈辞亭满心好奇,而且还不是他所熟悉的历史长河,似乎是架空的时代。
【不是。】系统否定,沈辞亭看着古色古香的一切,认为系统大概是能量不足出现bug了。
读取到宿主思想的系统解释道:【按照宿主的认识划分,这是星际位面。】
沈辞亭:“不可能!”
机甲呢?高科技呢?飞船呢?星网呢?这些都没有,跟他说他被系统带来了星际,开什么玩笑?
【这个王国的第一任最高统治者,对古文化疯魔痴迷,他用功勋和执政官换了这颗星球的所有权,并且要求将星球从星网覆盖范围移除,作为星球主人,要求原住民言行举止皆要遵循古法古制。】
沈辞亭怀疑,“那也不会连一丝星际文明的存在都看不见吧?”
系统:【王国发展至今,已有一千余年。】
沈辞亭懂了,就跟闭关锁国一样的性质。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第一任最高统治者,想必会一点一滴把属于星际的文明驱逐出这个星球,毕竟古代可没有保姆机器人之类的智能机械。
一千多年了,这颗星球果真如同第一任最高统治者希冀的一般,完全成了实打实的古代文明。
沈辞亭不自觉琢磨,这算不算文明的倒退?
【宿主不必考虑太多,如今的皇帝都不知晓王国的诞生历史,宿主把这个世界看做你认为的古代世界,没有问题。】
沈辞亭又没有亲身感受过星际文明,只是对于系统介绍的世界观,一时和眼前所见的情景,联系不上而已。
感觉相当分裂。
那位最高统治者,简直牛大发了!
*
“少爷,回府了。”
沈辞亭定神,不想了,管他星际还是古代。
掀开车帘下来,小厮们立刻围着他,一个个如临大敌,生怕他逃跑。沈辞亭抽抽嘴角,径直往他爹的书房走去,挥挥手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他一文弱公子哥,还能插翅飞出府不成!
然而前科太多,小厮隔着他不远不近,一路护送沈辞亭到书房,这才退下去。
“少爷,少爷,夫人将军这回真气着了,老太爷不在府中,您悠着点。”墨竹见他家少爷大摇大摆,不知愁滋味的模样,心焦不已,他能做的有限,只盼望少爷不要和夫人将军顶嘴才是。
原主的书童还挺衷心,沈辞亭拍了下墨竹右肩,正大光明打听,“墨竹,说说什么事儿?”
让他先估量估量,兜不住的话,一切等祖父回来再商议!
墨竹苦着脸,这不好说啊。
“莫非是我爹发现他的宝剑被我砍了个缺口?”沈辞亭不为难小书童,饶有兴趣猜测道,不过立马又否认了,“不对啊,我娘不会为这件事生气。”
墨竹摇头,讳莫如深。
“不孝子,滚进来!”一声怒喝将墨竹吓得颤抖,沈辞亭摸摸鼻尖,没被亲爹的怒吼唬住,但也老实的进了书房。
二老正襟危坐,摆明要大刑伺候的架势,让沈辞亭不由后退了一步。
“你敢踏出书房一步,本将军五十军棍伺候!”
本将军都出来了,看来今儿不能善了,沈辞亭识时务亲昵唤道,“爹爹,娘亲,不知儿子哪里做的不对?”
“娘们兮兮的,无半分男子气概。”沈将军英武凌厉的脸庞上嫌弃意味十足,好好的男儿被他祖父和夫人宠得不成样子,文不成武不就,成天在外头瞎混,如今连娘子都娶不着了!
沈辞亭自小到大被亲爹打击惯了,有理有据反驳道:“我们读书人都讲斯文,和您大老粗不一样。”
沈将军被不要脸皮的儿子气笑了,“这话也就在自家人面前说说,别在外头被人笑掉大牙了!”
“娘,您管管您夫君。”沈辞亭求助一旁端庄不做声的妇人,鼓鼓脸颊不满道,“爹在外头受了气,回来撒在儿子身上,太没道理了。”
沈夫人由着父子两斗嘴,恼怒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眼皮微敛,她的辞亭心思澄澈,翩翩如玉,只是爱玩闹了些,被公公夫君衬的恍若一事无成,本就令她极为心疼,诚阳伯府真是好大的威风!
“亭儿,诚阳伯府来人将婚事退了。”沈夫人叹了口气,念在江大夫人是她闺中好友的情意,她并没有故意为难,只是明白两人的交情到此为止了,“此事也怪娘,不应因和江婉的关系定下你和她家姑娘的亲事,我儿俊朗优秀,娘定会为你寻到更好的贵女!”
沈辞亭闻言并没有羞恼,反而喜形于色,“退了好啊!”他撇嘴,“娘亲将江大夫人放在心上,她不领情着实可恨。”只关心吃喝玩乐的公子哥第一次在父母面前露出睥睨的神情,“诚阳伯不得圣心,府上唯一聪明的老爷子缠绵病侧,底下唯二的嫡子本该守望相助,却争锋相对,又没本事,说句不该说的,等老爷子仙去,诚阳伯府必败!京城有爵位的人家数不清,诚阳伯在里头连个水花都算不上。”
“这回看在娘亲的面子,我不与诚阳伯府计较,不过他家子弟撞到儿子手上了,到时候娘可不能阻拦。”沈辞亭懒洋洋道。想到系统传送给他的‘剧情’,沈辞亭半点都不想和诚阳伯府沾上关系。
至于恼羞成怒故意找诚阳伯子弟麻烦,来引出退婚的江大姑娘,在吵吵闹闹间发现她的与众不同,然后为了她上进,替她撑腰,最后心碎而大度的祝福她和男主白头偕老,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还有那什么一世镇守边关,为男女主守卫疆土,沈辞亭在心里划了个大大的叉。
沈夫人嗔道:“娘最心疼你,哪会管外人死活。”没得让她的亭儿丢了面子还不许出气的道理。
沈辞亭没有拆穿沈夫人往常的打点,只笑,“那儿子告退了?”边说,边小心打量他爹的表情,虽然他大人有大量,但他不能保证他爹也是个宰相肚啊!毕竟武将脑子直爱面子还喜欢动手!
自己的种,沈将军一眼就看出这小子在心里编排他,不过他暂且没心情收拾他,随意摆了摆手让他滚。
沈辞亭安然无恙的出了书房,还有礼的替爹娘掩上了书房门,在门口定了定,手指摆弄了圈腰上的环佩,诚阳伯府?呵。
“夫君?”沈夫人疑惑唤了声失神的沈将军。
沈将军既骄傲又苦涩道:“亭儿很聪明。”
沈夫人立马明白枕边人的意思,起身立在他身后轻柔替他按着太阳穴,道:“有公公和你护着,亭儿定能一生无忧。”
“只怨他不要责怪我这个父亲。”沈将军低声道。
“你啊,别看亭儿总是和你作对,那是他亲近你呢。别想太多,你和公公给了亭儿最好的,孩子都明白。”沈夫人劝道,公公是文人之首的太傅,夫君是安稳边关的镇远大将军,哪怕皇上对沈家并无猜忌之心,但做臣子,不能失了本分。
沈将军冷哼,“那不孝子,我骂他一句,都搁在心里过不去至少半旬,这回外人把他的面子踩在鞋底,他倒好,轻飘飘的一句不计较就过去了。做老子的还不如外人,吩咐账房,断了他的月例,让他长长教训!”
“好。”沈夫人轻笑,总之都是她当恶人,镇远大将军总能找到理由,去补贴他那被严母断月例的儿子,这么些年,她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