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艾尔海森的这番话, 让元清有点说不清恐惧和焦虑。

    ——就好像自己被看穿了一样。

    即便他明白游戏或许只是个幌子,但他在现代经历的一切都无比真实。

    如果可以,元清并不想在这个世界留下过多的牵绊, 尽量在解决了一切之后抽身离去。

    他在最初选择戴因,也有对方没多少牵绊的因素在里头。

    戴因能够全心全力的为他做事, 在他完成一切、准备离开后,也没有多少好友能将他留下。

    阿贾克斯光是有家人、还与家人感情深厚这一点,就注定元清会在一个阶段过后跟他分手。

    ——

    「艾尔海森知道他的想法和目的?」

    这个想法让元清吓了一跳。

    他没办法想象, 仅仅两三月的相处,就能让一个人对自己的心思揣测到这个地步。

    艾尔海森…不是难搞, 而是特别难搞。

    摩拉克斯也是类似的人, 但他有着金字塔顶尖的力量, 一般都不需要他动太多脑子…行为也会放肆很多。

    艾尔海森是人类的躯体, 却有着无可估计的智慧。

    这对一个学者来说, 大概是一种夸赞。

    因为这里是须弥,是智慧的国度, 学者一生的追求,囊括起来,也不过是这二字罢了。

    智慧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

    对于艾尔海森来说,过人的智慧更像是为他开了一个类似“上帝视角”的的东西。

    精准的选择书记官作为就业方向、合适宜居的房产、从不掺和各类斗争却又不受波及的生活……

    就连恋爱, 做/爱都好像会分出一个自我来观赏一样。

    他既是局内人, 能够近距离地观察一切, 了解有关平静生活周边的一切,然后在必要的时刻出手。

    他也是局外人, 能够和当时的元清站在近乎相同的角度, 观察自身,也观察了这个视角的另一人。

    ——

    元清选择性的忽略了艾尔海森。

    就算只是几个月, 他也能明白,一旦和艾尔海森搭上话,自己的一切都会无所遁形。

    他选择当一个缩头乌龟,将帐篷拉链拉上,等着阿贾克斯回来。

    ——

    看着监护人将自己锁起来,阿帽发出一声轻哼,“看来某些人连前任都不是,好像还上了他的黑名单。”

    艾尔海森好像没听见一般,上前掀开了帐篷的顶部。

    这是阿贾克斯留下的,为的是透气,现在却便宜了另一个别有居心的人。

    ——

    元清躺在帐篷里,过于燥热的天气让他掀开了被子,一直扣的高高的领口也解开不少,露出了还未消退的红痕。

    高高挽起的袖子下,手臂上的印记也不计其数。

    他出神地望着帐篷顶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艾尔海森是绝对支不走了。

    如果他们选择在船上休息,或许这个时候,也能在须弥城碰到书记官。

    造物主似乎极其偏爱他,让他只需要正常行动,就能抵过旁人处心积虑的搜寻。

    元清只能等着阿贾克斯回来,然后暂且延长这段关系的时间,等离开须弥后再做打算。

    还得在梦里找纳西妲通个气,尽量不要通过艾尔海森的出行报告。

    不过这大概也无济于事。

    艾尔海森手里攒了不知道多少个假期,随便用用也可以离开须弥。

    他还在想事情,头顶传来的轻微异动并没有干扰到他。

    直到开始明亮的日光穿过层层枝叶,落到元清的眼中,他才与有着碧绿色眼睛的男人对视。

    短暂的失神过后,如同惊弓之鸟一般,青年将散落在一旁的被子盖上,不住地向边缘移动,躲避那道强烈的视线。

    ——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在所谓的游戏周目中,艾尔海森是元清唯一一个没有刷满剧情的攻略对象。

    玩家们将游戏NPC试图做出反常举动、想要留下玩家的行为称作“打破第四面墙”。

    元清在意识到,艾尔海森已经察觉那道壁障的时候,就慌不择路地选择了结束。

    从正常来说,作为一个从高维角度俯视的“玩家”,元清应该能过的随心所欲才对。

    比如无缝的切换男友,或者走一点“主动性强迫”的恶人路线,搞点足够狗血的爱恨交织。

    但他算是个比较遵守秩序的玩家,一般都是按照游戏规则来老老实实的游玩,收集完图鉴后再开下一个。

    不论如何,这两者总是带有相同的视角。

    ——

    最开始,艾尔海森像所有其他NPC一样没有察觉到这种来自高维的视线。

    但与名为“元清”的玩家获得更深层的羁绊后,他在睡梦中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椭圆状物件,他的枕边人正躺在其中,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书记官以为这是个光怪陆离的梦,一开始并没有在意。

    直到他开始察觉到一股总是黏着他、却又未知的视线。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未知代表着不可预测,也就意味着恐惧。

    艾尔海森没有。

    他只想查清这段视线来源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呆在元清身边的时候,这道视线是最强烈的。

    但奇怪的是,在他和元清进行更加深层次的交流时,这股视线又会变得若有若无,等到事后才重新出现。

    正好,他也挺喜欢这样的交流,爱人的身体有些虚弱,但也在慢慢习惯,艾尔海森毫不客气地延长了这一运动的时间。

    真正奇怪的点,出现在一场聚会上。

    艾尔海森带着元清参加和卡维等人的小会,发现元清竟然在素未谋面地情况下,能够清楚地知道另外三人的喜恶。

    当然,这一切也可以解释为为了留个好印象的准备,但他连只有他们几个知道的私密喜好也知道的话,也太奇怪了吧。

    艾尔海森没有出言提醒,发现元清还在为这一顿的宾主尽欢而高兴后,总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

    后面的事情更加离谱。

    艾尔海森知道元清的人缘好,但也不至于好到能记住每个人的喜好,还能将每一份礼物送的不出错吧……

    显然,有这样记忆力的人,至少不会是元清表露出来的智商水平。

    于是艾尔海森接着深挖,发现如果自己在某一天做出不同举动、或者是做了其他事情的时候,元清会特别兴奋。

    ——很像收集到一种东西后开心的感觉。

    试探过后,艾尔海森又尝试着日复一日的生活,就连做/爱也是最稀疏平常的姿势。

    然后他感受到了一种时间上的割裂。

    家里的用品分明在减少,一日三餐也正常吃,但在艾尔海森提出采购的时候——

    元清先是茫然、然后才是赞同,开始清点家里的储备,露出了然的神色。

    ——

    可惜提瓦特没有类似的游戏,只有七圣召唤这种线下卡牌,艾尔海森才花了点时间去研究。

    在得出了一系列决定后,艾尔海森做了个决定。

    他决定,混淆元清的时间。

    ——

    既然在交流的时间中视线最少,那就不断延长时间,蒙蔽感官,直到将元清留下。

    ——

    元清看着头顶的那双眼睛,总觉得自己回到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彼时的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艾尔海森向自己索要了一份礼物,让他被蒙蔽了感官,只剩下触觉和偶尔的视觉。

    但视觉也不多见,元清看不到周围的景色,能见到了只有这双熟悉的眼睛。

    他最开始也没觉得不对劲,不过是不断的跳过跳过而已。

    游戏的安全问题做的很完善,在察觉到不对劲以后,对元清发出了警报。

    ——

    站在艾尔海森的视角,那就是身下的青年忽然开始剧烈挣扎,摘下了眼罩之后,想要寻找日历。

    艾尔海森当然做全了准备。

    不仅成功欺骗了他,还稍微借用了一下终端的权限,将对方和自己的日期也改成一致,又借口用了休假,整日整日缠着元清。

    计划走到这里,一切都很顺利。

    可惜元清是个谨慎的人,系统在不断的提醒过后,他正好也厌烦了日复一日的剧情,只觉得自己真是运气不好。

    他想要退出的时候,被一双手禁锢住了。

    这双手从肩膀来到他的手腕,然后是熟悉的气息在他耳边萦绕。

    艾尔海森问他:“是玩腻我了?怎么这就要走了?”

    ——

    大脑一片空白,想要摁下的手臂也在不住的颤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有些…恐惧?

    元清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全息游戏早已发达到只需要心念一动就能退出的地步,但他似乎没办法退出了。

    因为现在是神智最混乱的时候。

    在元清跳过的地方,艾尔海森熟悉了他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知道怎样才能最快地将他带上顶点,再也不会下来。

    偶尔元清也会恍惚地想,艾尔海森真的是正常人类吗?

    就算体力再怎么好,也做不到一直不停歇的交流吧。

    关于这一点,艾尔海森当然不会透露,元清也无从得知。

    青年逐渐习惯了这一切后,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一鼓作气地离开了。

    艾尔海森的记忆也被修改,变成了元清“离奇失踪”。

    他受限于世界的法则,将这些举动一一合理化、消除化,但依然能凭借自己的推测,得出相似的结论。

    ——

    元清不受控制地拉开帐篷拉链,刚刚钻出一个一个上半身,就被艾尔海森捞进了怀里,脸贴着对方硕大的胸肌。

    在他的身后,迅速赶来的阿贾克斯看到恋人“投怀送抱”的这一幕,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准备和书记官好好较量一下。

    052

    脸贴着肌肉, 手不受控制的压在块块分明的腹肌上,就连头都转不了。

    元清想转身解释一下,又被艾尔海森单手抱在怀里。对方的另一只手拿出了自己的单手剑, 与阿贾克斯变装的水刃交锋。

    “冲动、鲁莽、仅凭一点信息就急切的做出判断,”艾尔海森一点气都不喘, 在他耳边波澜不惊的叙述,“在我看来,你接下来的旅程需要一个更加冷静的伴侣。”

    他说话没有怎么控制音量, 直接被阿贾克斯听了个清楚。

    拿着双刃的男人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急切地反驳:“元清, 你别听他乱说!”

    “我只是、只是太在乎你了, 下次我不会这样了。”

    艾尔海森面色不变:“看来你还没有找到症结所在。”

    “不过我不是什么好心人, 并不会告诉你。”

    他压低声音, 对怀中挣扎的青年道:“你确定, 要在这样一个以智慧闻名的国度,带上一个这样的愣头青吗?”

    元清没有回答他, 躲避艾尔海森的眼神,并未发现红色瞳仁中的一丝了然。

    他确实有结束须弥后就分手的打算,但也绝对不是现在。

    元清计划在须弥了解一些事情后,就启程前往解除锁国令的稻妻, 和戴因会和。

    至少宫廷护卫队队长在被他稍稍的诱导过后, 会是一个合格贴心的伴侣和充电器。

    阿贾克斯身后的牵扯太多, 又有着执行官的身份。

    目前元清和至冬女皇的目标并不一致,也没有合作的打算。

    不过是从现有的里面找个能看得过去而已。

    思绪万千, 于现实不过短短一瞬。

    艾尔海森在说完后停滞了一下, 便将元清放开。

    还未等青年说些什么,又被拉近了另一个炽热的怀抱。

    刚刚激烈运动过的身体上还有着并未消散的热气, 肌肤上也有一层薄汗。阿贾克斯意识到自己身上有汗后,又立刻放开。

    他想从包里拿出毛巾擦拭,元清已然拿着丝帕在为他擦拭汗珠。

    明明是很普通的动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道,但阿贾克斯就像是舒服了一般眯着眼,还蹲下身,让对方动作的更方便一些。

    在元清视线的死角,阿贾克斯像是已经拿到胜利果实了一般朝着两人炫耀。

    阿帽看了一眼别过头,拒绝跟他交流。

    艾尔海森不知道从哪里搬出凳子,已经看起了书。

    即便没有炫耀成功,但阿贾克斯依然心满意足。擦完汗后,他去河边洗了手,就开始给元清煮早饭。

    早在之前就有提到,阿贾克斯的厨艺还算不错,擅长做海鲜。

    当他发现自己有喜欢的人并且想追求的时候,在冬妮娅的建议下,又学会了很多各个国家的菜系。

    元清既然自称璃月人,他就在璃月驻留的时间里跟着璃菜和月菜的领头人学习深造。

    要不是万民堂拒绝了他,说不准还能从香菱手上学到几手。

    对此,阿贾克斯深表遗憾,转头就用这个又从元清手里拿了点补偿。

    他让青年教他做菜,却又只让对方穿了一件围裙,最后搞得元清对阿贾克斯那边的厨房有了点抵触。

    ——切菜差点切到手然后被当成“粗心”的“惩罚”,元清觉得自己真的受够了。

    说实话,有时候他还怀疑至冬的科技点是不是点到奇怪的地方上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琳琅满目的道具和衣服,阿贾克斯熟练的像个“玩具销售员”,能够开发出各种妙用。

    船上的三天,不可说不可说。

    元清觉得他就算去做这个职业,也能成为“至冬国最棒的玩具销售员”。

    ——

    即便是在野外的坏境,阿贾克斯还是整出了三荤三素,还拿出上船前储存的面条作为主食。

    就这样,他还问了一句:“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元清看着他被泥点弄脏的衣服,一边说着不用,一边从包里拿出新衣服给他换。

    阿贾克斯说自己要去河里冲洗一下。

    元清看了看还在临时灶台上的菜和一动不动的另外两人,“要我一起去帮你望风吗?”

    “要!”男人将衣服收进包里,“不过,要不等吃完饭再一起去?”

    【水里还没试过。】

    但元清还没回答,阿贾克斯又自己否定了,“不行,这水太凉了,我们进程去旅馆再说吧。”

    他将青年按回座位,独自一人去洗漱。

    ——

    阿贾克斯走后,当雕塑的两人总算有了点动作。

    他们的生活技能还没到一窍不通的程度。

    艾尔海森自己带了足够的干粮。

    阿帽是人偶,通常是不需要进食的,但现在监护人在身边,他又想起以前不吃饭的时候被抓着打屁股的事情,别别扭扭地去找了点东西,随便烹饪了一下,对付了事。

    当然,现在他身上的力量完全解开了,被打屁股地恐怕就不是自己了。

    人偶少年隐晦地看了一眼青年腰下被压出的褶皱,舔了舔唇。

    不过元清一个人显然无法解决这些过于丰盛的菜品,他看阿帽只吃了几颗果子就算了事,不由得带上了严肃的神情。

    话还没说出口,人偶少年便用深紫色的眼睛看了过来,好像在说:

    ——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你现在凭什么管我。

    莫名其妙的、习惯性要说教的话语被元清吞进了肚子,只留下一句:“我吃不完,不如你也吃点?”

    “啊?”阿帽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他,“你不是很清楚我的物种吗?我就算几百年不吃不喝也没事,即便创造我的人给我配备了完善的生理系统。”

    人偶毫不掩饰地打量他,做出评价:“倒是你,看起来身上都没多少肉,还就吃这么点,你才是需要关心的人吧。”

    艾尔海森适时说了一句:“如果要调养身体的话,需要循序渐进,不要把自己吃撑了。”

    元清摸摸已经饱腹的肚子和依然充足的食物,不禁对自己的食量产生了怀疑。

    他吃得很少吗?白术说这是正常的饭量啊。

    如果他还记得从前的事情,就会发现阿帽同学曾经被他盯着干了五碗饭,为了让他满意,仗着自己身体不会坏,硬生生全部吃下了。

    这也导致阿帽在刚刚来到须弥的时候对正常人食量有些误解,后来才慢慢发现。

    现在,他很不客气地将从前受到的事情又返还到元清的身上。

    不过元清并不是当时白纸一样的他,有自己的判断。

    在吃不下之后干脆的停下,让啃干粮的艾尔海森和没吃多少的阿帽吃。

    阿贾克斯的那份他已经帮忙盛出来了。好歹在船上共度了几天,元清对阿贾克斯的食量还算是清楚的。

    一般来说,追求者之间的自尊心会不允许他们吃竞争者做的食物,但在座的竞争者都不是常人,自然也不会客气。

    艾尔海森就着干粮吃菜,“多谢,回城后麻烦让我招待二位一顿。”

    阿帽“中肯”的评价:“勉勉强强,下次来净善宫,我也给你做一顿。”

    元清:“……好好吃饭。”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阿贾克斯。再跟这两人独处,他会憋死的。

    众望所归地阿贾克斯带着一头半干的短发回来了。

    他自然地坐在元清身边,就着手吃了一口由他喂来的饭菜,然后自己接过。

    阿贾克斯不确定的询问:“还算合胃口吧?”

    元清觉得对于一个厨艺初级者来说,这已经算是有天赋发表现了。他真挚地点头,“好吃的。”

    ——

    吃过饭,收拾好东西,四人又踏上小船,朝着须弥城的方向前去。

    这一回只需要一个下午的时间,元清在进城后又铁定和阿贾克斯睡一间,是以阿帽和阿贾克斯也没有因为这个话题再吵起来,反而开始争抢青年身边的位置。

    艾尔海森没有参与,但他为元清讲起了须弥城近日内的事情。

    “最近在准备举办一个活动,是为了纪念从前帮助须弥人民抵抗灾厄而去世的骑士。”

    元清不顾还在他身边“打闹”的两人,专注地看向艾尔海森。

    被抢夺注意力的阿帽面露不满,强行插嘴:“就是你以前向小吉祥草王提议的方案,在你走之后我帮你完善了一下,然后通过了。”

    “不过那个贡献最大的安弗塔斯,你为什么不把他放进去?和你有仇?”

    在场的四人当中,只有元清一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看来在那场灾厄过后,自己又在大陆上游荡了很久,还提前将阿帽送到须弥,才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蝴蝶效应。

    那空去的稻妻,还有以后要去的枫丹等国家,是不是也会有很大的不同。

    不过稻妻依然颁布了锁国令,看来时局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艾尔海森并没有因为被强行打断而苦恼,反而提醒了一句:“虚空终端的项目正在收尾当中,你要是不想被枫丹的那两位知道,尽量不要去教令院晃了。”

    他说的应该是朱里厄和露尔薇。这一堆研究员情侣按照原来的轨迹,应该是在梅洛彼得堡为莱欧斯利研究大船。

    元清没想到,自己去个须弥,还能碰上枫丹的熟人。

    他点头默认了艾尔海森的劝告。

    “等到了须弥城,我们交换一下终端的联系方式,我来为你躲避他们的轨迹。”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拿到了元清的联系方式,还顺便刷了一波好感、拿到了接着交流的理由。

    这一通操作下来,看得阿贾克斯恨得牙痒痒,撒娇般地将头埋进青年的颈窝磨蹭。

    阿帽则是以不能厚此薄彼地理由也拿到了联系方式,又和艾尔海森回到了同一起跑线。

    被三人夹心的元清只想快点到达。他宁愿和阿贾克斯一个人呆着,不管做什么都好,也不愿意在这样的氛围下到处端水,还让被端的人不满意。

    青年疲倦地闭上眼,靠在阿贾克斯的肩膀处休息,顺着晃晃悠悠地船摇晃。

    053

    进入须弥城之前的风雨暂且告一段落。

    早就乘坐着死兆星的空顺利来到稻妻, 成功和戴因会和,他还在离岛的郊外碰见了名为枫原万叶的少年和他的好友。

    见面的时候,那名有着雷系神之眼的好友正嚷嚷着要去御前决斗, 被三人拦了下来。

    随后,空又认识了一位名叫托马的地头蛇, 对方的真实身份是社奉行神里家的家政官。

    这是元清曾经提到的名字。

    空秉承着认真完成委托的精神,将信物和信件交给了托马。

    ——

    “这是…”托马看着空拿出的那枚发饰,不禁瞪大了青绿色的眼睛。

    他在前往离岛之前, 一直在找那位离奇失踪的猫耳青年。

    家政官记得很清楚,这枚椿花的发饰, 应当是家主大人亲手制作的那一个, 送给了当时他最爱的人。

    当然, 这也是托马的最爱。

    神里家对他有恩, 在托马刚刚来到稻妻的时候, 因为异乡人的身份被排斥打压,是前任神里家家主对他伸出了援手, 聘请他成为神里家的家政官,这才认识了少爷和小姐。

    ——还有“圆圆”。

    圆圆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深得神里家上下的喜爱。

    托马刚刚成为家政官的时候,这只小猫还经常口吐人言, 理直气壮地支使他帮自己梳毛和清理身体。

    还经常居高临下地踩在他的胸上, 对他当时还没有那么明显的胸肌评头论足, 让他加强锻炼。

    或是在他打扫庭院的时候趴在台阶上晒太阳,然后被归家的两位小主人抱进屋里。

    托马曾经问过绫人圆圆的来历。

    彼时还是个青年的家主将手里的武器放下, 顶着圆圆红瞳里的嫌弃, 在柔软的皮毛上摸了一把,和打扫完的托马在廊下回忆。

    “圆圆…是我和绫华七八岁的时候, 从一次出行中捡到的。”

    绫人为托马讲述了一个充满稻妻志怪色彩的故事-

    小时候的兄妹调皮,故意离开大人的视线,来到了镇守之森的深处,见到了一个有着大肚子、被封印的妖怪。

    妖怪名为五百藏,手下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妖怪,喜欢在森林里面幻化成万物来戏弄行人。

    “你们竟然能够识破法术,看来就是我五百藏要寻找的人了。”

    面对会说话的石像,绫华受到了一些惊吓,但还是强撑着和绫人一起面对这位不知道底细的妖怪。

    绫人担负起作为兄长的职责,站出来回应五百藏:“您寻找像我这样的人,是为了什么事情?”

    五百藏没有回应。

    绫华悄悄抬起头直视石雕,看见一只漂亮的小猫从旁边的树上一跃而下,站在石雕的头顶,对她“喵”了一声。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站在本大爷的头顶!”五百藏抱怨了一句,那小猫就肆无忌惮地跳到他圆滚滚的肚皮上,一副不听劝的模样。

    绫人和绫华安静的站在石雕面前,等待五百藏开口。

    “我是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收养一下元…圆圆?”

    他刚想直接念出“元清”二字,不算圆滑的猫抓就在肚皮上划了一下,让他不得不临时改变名称。

    顶着兄妹疑惑不解的目光,五百藏绞尽脑汁,编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

    “你们看,我这里都是一些小浣熊或者小猫狸,圆圆在这里生活的话,会逐渐失去自己原本的特征。”

    “我听说你们人类都会养一些猫猫狗狗…总之,麻烦收养一下他吧。”-

    托马“啊”了一声,不敢相信地问:“所以少爷就这样决定收养了?”

    绫人看着托马带点傻气的表情,笑而不语。

    反倒是在绫人手下被顺毛的另一位当事人懒懒地说:“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

    托马惊异地看着瘫成一团的小猫,忍不住询问:“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家政官对风神巴巴托斯发誓,他看到这只小猫翻了一下白眼。

    “我想找个舒服的长期饭票,就在门口碰瓷了一下绫人,让他养着我。”

    托马“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询问:“那刚刚的故事?”

    “是我之前讲的睡前故事,怎么了?”

    圆圆舒服的在绫人手下翻了个身,软软的猫爪搭在绫人紧实的手臂上,“我还帮了社奉行和鸣神大社一个大忙呢。”

    这祖宗…啊不、小猫还能帮上大忙?

    托马回忆起自己来到神里家的记忆,无法控制地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就算现在是仰卧的姿势,元清依然看清了托马眼中的惊异和怀疑。

    他“气愤”地炸起毛,扑到托马的脸上,抓落了对方几根发丝。

    暖金色的长发间杂在细软的白色猫爪中,托马面前白蒙蒙的一片,眼神不受控制的向下移动。

    “圆圆大人,您还没绝育吗?”

    为托马不信任态度还没来得及发脾气的元清又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喵”了一声,直接赌气的走了。

    绫人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等到圆圆走远了,他才向托马解释:

    “因为五百藏的事情,鸣神大社那边又找回了镇压神樱树邪祟的办法,确实是大功一件,所以也算是帮了大忙。”

    “不过托马,你还是想想怎么让大人消气吧。”

    后来,托马答应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这才取得了小猫的原谅。

    ——

    托马接过信件和发饰,正准备妥帖地收进怀里,等回去拿给神里绫人看,却听到对面这位来自异国的“破局者”问他:

    “你不打开来看看吗?”

    地头蛇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金发少年指了指信件上的“托马收”三个大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确实是你的名字对吧?”

    托马将收了一半的信封拿出,反复看了五六次,这才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

    “我一会儿回去慢慢看,现在,我先带你们去跑一跑程序吧。”

    ——

    在听到对于从前来说天价的数字时,空正准备咬咬牙付款,就看到托马一痛操作,将价格变了个样。

    他准备拿出钱袋的手被托马收进眼里,对方有意无意地问:“空很富裕吗?”

    空/派蒙:“怎么可能!”

    稻妻离岛的街头,金发少年正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花销,一旁的白色漂浮物也时不时的补充。

    光是伙食费、材料费,还有强化圣遗物等东西要耗费的摩拉就已经是一笔巨款了,他们怎么可能富裕!

    在遇见元清这个大方的主顾之前,空一直都是精打细算的过日子,最近才大手大脚起来。

    戴因在一旁沉默。

    作为宫廷护卫队队长的时期,他从来不缺这些;后来作为流浪人,他也不需要这些;现在遇见元清,即便从恋人降为友人,对方依然慷慨地为他提供经费。

    托马得知他们目前主要的经济来源后,眼神开始变得奇怪起来,尤其是面对戴因的时候。

    ——有手有脚有力气,竟然还要大人来养,我呸!

    经过一系列手续后,空和派蒙打算先休息一晚,第二天继续。

    戴因则是准备帮忙增加进度,预备去其他几个岛上看看,争取在元清到来之前清理干净。

    托马也惦记着看信,爽快的和几人告别。

    ——

    大概是长久的习惯吧,家政官总是习惯性的认为,元清给出的东西,应当都是给予家主的。

    那是神里家稳定下来,绫人坐稳家主的位置后,圆圆突然在某一天清洗的时候化形,把托马惊的流了鼻血。

    那是他最后一次和元清亲密接触。

    在这以后,小猫学会了自己洗澡,不再需要他的帮助和服务。

    托马有些失落,因为小猫就连原型都不太愿意给他摸了。

    他在一次出门的时候,偶然收留喂养了几条小狗小猫,当天就被闻出了味道。

    当时元清的化形还不算稳定,头上的猫耳和身后的猫尾还没收起来,在问到味道后,那双白色的猫耳直接竖起来,然后飞快的退出托马的范围。

    ……

    后来,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元清和家主在一起的时候,托马是最后几个知道的。

    这位来自蒙德的异乡人,在此刻,才迟钝的意识到,自己应当是喜欢他的。

    但已经晚了。

    托马依然记得那个下午,他如往常一般清扫走廊,在悄声地来到家主的书房时,听到了从门缝里传出的声音。

    如同疯魔一般的,托马没有按照守则里讲的离开,而是借着门缝,看向了房间内。

    当他看到那只平常趾高气昂的猫尾蔫蔫地挂着,偶尔还一抽一抽的时候,他猛然明白了什么。

    房间里的人,在做情侣之间最为亲密的事情。

    甜腻地声音断断续续,不断刺激着托马的耳膜。

    敏感的猫耳抬起又垂下,渐渐染上鲜活的粉红色。

    这是托马梦寐以求地场景——把另一位主角换成他就行。

    他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应当是有机会的。

    给小猫清洗的是他,为小猫梳毛的是他,纵容小猫的也有他……那为什么,最后不是他呢?

    是因为——是因为那些无意间收留的猫猫狗狗吗?还是自己最初的态度扣了分?

    托马想不出答案,也没有办法去问。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枯坐一晚之后,又成为那个让人满意的家政官。

    他沉默地处理了那些事情的现场,面对绫人时,也小心地藏起自己的心思,只是会偶尔在隐秘的地方,肆无忌惮地打量元清。

    这是他缓解情绪的唯一办法。

    日日夜夜和心上人在同一屋檐下,还要看着对方和另一个人亲热,托马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一些什么。

    054

    坐在临时住所的房间中, 托马郑重地拿出怀中的信纸,用小刀挑开金黄色的小狗漆印,从里面抽出了一张信纸。

    他从未有过如此的欣喜若狂的情感, 也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心里那一点隐秘的胜利感。

    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先于家主,得到了元清的消息。

    【托马, 见字如晤: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当还在须弥,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之后便会乘船前往稻妻。

    不知道计划进展的还顺利吗?我给空下了委托, 他和身边的那位戴因先生会全力配合你的。

    稻妻的锁国令和眼狩令他也会帮忙。空说他什么都能干,只要奖励报酬到位就行, 我记得我的小金库是交给你保管的, 把里面的粉蓝色石头拿出来作为报酬吧。

    另外, 里面的摩拉你也可以随意取用, 如果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 鸣神大社的八重宫司应该…应该会帮忙吧,她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对吧?

    对了,你身上的休假额度还有多少?我希望来稻妻的时候,能够有你在身边帮忙可以吗?

    ……

    这个要求对你来说会不会太过分了?如果不可以的话,可以帮我引荐一下那位声名在外的荒泷派老大吗?

    你是知道的, 我对魔物没什么还手之力, 护盾要是开不出来的话, 就是死路一条。

    另:希望我来稻妻的时候,你能为我戴上它。

    元清留】

    短短的三百字信件, 托马却反反复复地看了十来遍, 手指拂过每一个文字,专注地仿佛能够领会到元清当时写信的心情一般。

    这个字的墨点有些重, 看来是不知道写什么,所以又习惯性地加重了吧。

    这个字的开头墨迹很淡,是不是又在写信的时候啃笔头了?

    这几个字都格外潦草一些,是不是受到什么影响了?

    托马选择性的不去看最后两段话。

    终末番地人到处都在,他作为家政官,对这件事再清楚不过。

    可他也知道,家主的工作有多繁忙,绫华作为白鹭公主,也有自己的事情。

    所以…所以陪同元清的工作,交给自己,不是再合理不过的吗?

    托马难得庆幸,感谢从前的自己没有显露出一点觊觎来。

    家主曾经问过他,作为一个蒙德人,为什么会不自主的避开他和元清的相处。

    在其余几个国家人的眼中,蒙德作为以自由闻名的城市,应当是个开放自在的城市,而作为在蒙德长大的托马,应当也是如此才对。

    托马还记得,自己当初是这么回答的。

    他说:“我确实是蒙德人,但入乡随俗嘛,万一我的习惯在这里是个忌讳怎么办?”

    当时托马还举了个例子。

    “邻国璃月的岩神很受爱戴,几乎到了奉为天神的地步。我在蒙德可以直呼风神巴巴托斯的名字,能听到有关他的各类诗歌。”

    “但在璃月,这似乎是一种不太尊敬的行为,他们的衍生文学也都以各类志怪为主,不会像我们把风神本尊也编进爱情故事里。”

    神里家掌管社奉行,在稻妻锁国之前,除了国内的本职工作外,还需要担负起和各国机构交流的工作。

    对于托马口中的一些事情,绫人也略有耳闻。

    他虽然觉得这个答案不太对,但也足够合理,便没有深究追问下去。

    刚刚稳定下社奉行的家主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就连和恋人相处的时间也都是从缝隙找来的。

    浓情蜜意的时刻,绫人难得大意的忽略了潜藏于身边的威胁,只是沉浸在事业爱情双丰收的喜悦当中。

    大权在握,完全掌控社奉行和终末番,身边又有一位美丽动人的恋人。

    除却双亲的去世,彼时的神里绫人,确实是一位圆满的男人。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曾经送上门的小猫长大了,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谁都留不住他,包括外人眼中甜蜜伴侣的另一位。

    这件事,对于绫人来说是痛苦的。

    可对于托马来说,既痛苦又轻松。他痛苦于心上人的离去,轻松于自己再也不用夹在两种冲突的情感中挣扎。

    曾经的恩情让他在无形中被束缚手脚,不敢开口,也不能开口。

    但现在…现在是对方主动邀请了。

    托马努力说服自己,他是去服侍夫人,负责保护夫人的安危的。

    只要夫人不进一步,那他会永远恪守在原地,做好自己的家政官。

    跳跃的烛光下,托马正小心地将信纸收进信封,放在了最贴身的衣物夹层中,椿花样式的发饰,也被他收进了最安全的地方。

    他开始期待,见面的那一天。

    ——

    空感觉,这趟稻妻的旅程,似乎有些过于顺利了。

    在蒙德和璃月的时候,他都当了一回通缉犯,还要被迫扯进各种事情,最后还要和人打上一架才能结束。

    但是在稻妻…他竟然没有被通缉?

    不,不能这么说,应该是他没有被官方机构正式通缉。

    ——因为通缉令被社奉行给拦下了。

    他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社奉行能拦下通缉令,却没有拦下锁国令和眼狩令。

    “因为通缉令只是天领奉行的意思,而锁国令和眼狩令,都是将军的意思。”

    木漏茶室中,神里绫人解释道:“我和绫华能做的,不过是稍微照顾一下那些被欺压的人罢了。”

    空得到了解释,眼光无意间看向了绫人腰间的神之眼下垂挂的金色流苏。

    他揉了揉眼睛,不确定的又看了一眼。

    金色的流苏中…好像掺杂了一些银白色的东西?

    说实话,现在再看到什么银白色的东西,空都会想到一个人。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对面的神里家主,开始和曾经见过的一些人对比。

    体型、身高、外貌、神之眼等等,似乎都像是元清会下手的菜。

    虽说在来到稻妻之前,看到元清对稻妻的局势如此了解,还拿出了一份信物的时候,空就做好了这里也有对方感情债的准备。

    可他又想到离岛时,“地头蛇”托马的反应……

    不会、不会是和凯亚还有迪卢克一样,两个都收了吧?

    元清没有和上述两人在一起的意思,但在空看来,只要他点个头,恐怕那两兄弟会毫不犹豫的掺和进来。

    空盯着面前的茶杯,暗自沉思:原来他喜欢这种混乱的纠葛吗?

    至于璃月为什么没有,大概是因为那几个人都没什么交集吧。

    如果有交集的话,璃月的修罗场大概还要更加的猛烈。

    ——

    神里绫人没想到计划会如此顺利。

    他和绫华筹划了许多,一环接一环的计划会让旅行者空愿意去反抗眼狩令和锁国令,但唯独没算到,元清有一次出现,帮了他们。

    从空的口中得知,对方曾经给他下了个委托,希望他能接触稻妻如今颁布的眼狩令和锁国令,同时自己也要在一切结束之后前往稻妻。

    当然,空没有把那封信也说出来。他自认为是个很靠谱的委托人,不会轻易向无关人员泄露信息。

    神里绫人只知道一切结束后,元清会来到稻妻。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他还有什么话要带过来吗?”

    空摇头。

    旅行者并不知道从前元清和神里绫人的关系,但心上人不牵挂自己,总归还是难过的。

    他对绫人微微伤心的表情并不惊讶。

    不过,浅蓝色头发的青年又很快振作起来,和绫华一起问了元清的近况。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空纠结地喝了一口水,和一旁还在吃吃吃的派蒙对视一眼,决定轻轻点过。

    不然他怕一会儿给他们泡茶的水,是面前三人流的眼泪了。

    “元清他、他在进行一项伟大的事业!所以他需要去各个国家认识很多人,然后集结他们的力量,去完成这个目标!”

    至于那些情情爱爱的,对他估计不算重要。

    在此刻,空难得庆幸,戴因不在其中,不然他的话就要被拆穿了。

    ——托马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绫人大概也知道,如今他和空不算熟悉,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将空间留给比较熟悉的绫华和托马后,他先一步回到神里屋敷。

    书房内,他召见了终末番的部分成员。

    “去守着离岛的港口,如果有这个人的消息,立刻报过来。”

    那名成员努力睁开沉睡的眼皮,记住画像上的人后,“嘭”的一下离开了。

    早柚知道,这种另外的任务会比寻常的职责要多很多很多摩拉,所以她没有拒绝。

    如果拿到这笔钱,她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好好睡觉,然后早日长高!

    而且这任务也不难。

    早柚已经嗅过了目标遗留的味道,她可以睡着盯梢,完全没问题!

    ——

    等托马回到社奉行后,他单独面见了神里绫人,并将那封信和信物一并交了上去。

    他是忠诚的家政官,也是沦陷在感情中的普通人。

    现在,他所要扮演的,只是一个忠心的下属。

    托马告诉自己,你要惶恐,你要不断的推拒,你不能太过急切。

    你要衷心的为家主的情感“添砖加瓦”。

    金发青年垂下头颅,跪坐在下方,等待上方的回复。

    神里家并没有这样的规矩,但现在的他,必须如此。

    绫人还未开启手上的信件,有些惊讶的让他起身,推拒之下,他无奈地打开信封。

    先看到的是那个印着小狗的漆印,绫人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拆开信封,抽出信纸,一目十行地读完了里面的内容。

    这一回,他依然让托马起来。

    “托马,你也知道我的工作量,他找你,确实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托马没有抬头,但他知道,家主此刻的表情绝对不是什么真诚的笑容。

    神里绫人很生气,但还是选择遵从元清的想法。

    055

    稻妻的风雨还在继续, 须弥城这边,元清和阿贾克斯总算找好了住所,准备入住。

    入城的时候, 门口的几个守卫就为两人派发了虚空终端。

    在艾尔海森的引导下注册了账号和联系方式,顺便加了信息进去。

    这份虚空终端和元清曾经记忆中的相似却又不同。

    都是青绿色的透明耳带式, 里面的功能却大相庭径。

    手里的这份更加流畅便捷,上面的分区也不单单只有学术资料,还增添了许多五花八门的信息。

    除此以外, 还有许多提供给人们交流交易的平台,以及一些休闲娱乐的东西。

    在元清看来, 已经无线趋近于后世的互联网了。

    须弥的很多事务, 都因为虚空的改进而发生变化。

    比如大巴扎的妮露小姐可以在虚空上经营账号, 将自己的舞姿传递给须弥城的每个人, 甚至在一些类似维摩庄的村庄当中也能接收。

    比如妙论派的大部分毕业生可以发出自己的作品让旁人欣赏, 等待订单上门。其他学院的学者照葫芦画瓢,成功解决了大部分的就业问题。

    比如……

    元清浏览了虚空终端之后, 觉得从前自己的形象和目的更加扑朔迷离。

    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将虚空终端开发到这种程度?还要千里迢迢地去稻妻将还是白纸的倾奇者带回来?

    甚至于,须弥的原本状态也被他更改的面目全非。

    现任大贤者依然是阿扎尔,但他却已经沉浸在虚空终端的研究当中,完全没有掺和进博士的计划。

    虚空终端也不需要神之心来运转, 因而被小吉祥草王拿来和至冬女皇做了个还不知道的交易。

    虽然有些事情依然没有改变, 但在这一切的变化面前, 似乎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酒店开的是最豪华的一种。

    阿贾克斯从多托雷手上打劫的资金还有不少,花得也很爽快。

    元清本来想租用一个小房子的, 但他在须弥不会停留太久, 于是默认了阿贾克斯的提议。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沙漠风气的影响,酒店前台习以为常的为两人开了个双人豪华套房, 甚至还贴心的提示:

    “床头柜中的物品都已经经过消毒清洗,可以直接使用。”

    “祝二位在须弥的生活愉快。”

    元清觉得自己的脚有点软。他能感受到,身边的阿贾克斯在听到这两句话后,似乎已经兴奋了起来。

    两位颜值足够高的情侣入住酒店,高的那个毫不避讳的环上身旁青年的腰身,旁若无人地贴近耳边说悄悄话。

    即便大堂中的客人和侍者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依然不受控制的将目光投向两人。

    要知道,自从知论派的艾尔海森和妙论派的卡维成人后,这几年论坛上有关外貌的帖子基本都被两人包揽了。

    须弥城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新鲜的俊美男性了。

    有好事者偷偷拍照发到了灌水论坛上,惊起了一大片水花。

    艾尔海森看着这些帖子,有些头疼的皱眉。

    这两人…是完全忘记自己的嘱托了吗?别以为朱里厄和露尔薇沉迷研究不上虚空啊!

    天知道艾尔海森在偶尔听到关于枫丹梅洛彼得堡公爵和对方原定收养人的纠葛、以及对虚空上八卦如数家珍的时候,他原本的结论被推翻了个彻底。

    原本他以为只有拥有神之眼的人会有记忆,但朱里厄和露尔薇明显没有神之眼,却有着相关的回忆。

    艾尔海森知道数据不可靠,也做好了被推翻的准备,在得到新的信息后,他并没有什么负面的情绪,只打算再去确认一遍名单上人的回忆,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随后,他在夏洛蒂的口中得知,那维莱特身边有一位名叫塞德娜的美露莘,也记得元清相关的回忆。

    除她外,还有许多相处比较久的美露莘也模模糊糊的有些感觉。

    艾尔海森在终端上操作了一下,将这边的消息发给了夏洛蒂,顺便又管控了一下论坛的首页,争取让那两位研究员在离开须弥之前无法发现。

    他看着终端上属于元清的头像,点开后将那些帖子的截图发送过去。

    [艾尔海森:你确定还要和这种无时无刻都在发-情的男性相伴吗?]

    [艾尔海森: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两条消息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得到回复。

    艾尔海森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他也相信,这几句话,会成为他们分开的一部分助力。

    他看向办公桌上的文件——

    那是一份在出门之前就通过的申请文书。

    卡维现在估计还在沙漠里吃沙子,不用管他。

    至于另外两位好友,元清肉眼可见的对少年体型的男性没有太大兴趣,不然就阿帽那个颜值,早在刚刚认识的时候就应该有过一段才对。

    现在还是“监护人”和“养子”的身份,恐怕这段感情只是阿帽的一厢情愿了。

    若是有人了解了艾尔海森的想法,一定会感叹他的冷静和缜密。

    他平静的安排好这一切,仿佛这只是一件极其微小的事情一般。

    艾尔海森的态度过于克制,好像他没有在追求、使绊子挖墙脚的人也不是他一样。

    他有些自信,却也有自信的资本。

    ——

    厚重的深色窗帘将户外的光照尽数遮挡,也掩盖了一室春光。

    从奥摩斯港来到须弥城,走水路大概花了两天一夜,相当于阿贾克斯这两天都是素着的。

    好战的执行官本就有用不完的精力,在获得“男朋友”的名分后,更是将除了战斗以外的精力全部用在了伴侣身上。

    明明看起来像是差不多的同龄人,元清的体力就要少上一大截,总是在后半段的时候意识昏沉。

    有些昏暗的房间将时间模糊,一成不变的摆设也让时间的流逝变得捉摸不透。

    元清在昏沉中清醒的时候,阿贾克斯已经端来了早饭。

    是的,早饭。

    他直接错过了晚饭,醒来后就是吃早饭的时间。

    元清张嘴想要训斥几句,结果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字眼。他有些恼怒地点开虚空终端,打算怒打五百字小作文控诉阿贾克斯。

    刚刚打开联系的列表,就看到艾尔海森的头像上有红点,就在列表的第二位。

    (第一位是阿贾克斯,在添加了之后靠着撒娇等手段占据。)

    (事实上,元清的虚空终端上,联系人只有四位,分别为艾尔海森,阿贾克斯,阿帽以及纳西妲。)

    他点开了对话框,看到了几个截图和艾尔海森的留言后,有些头疼。

    庆幸于虚空终端的保密性,阿贾克斯并不能看到他面前的信息。

    元清暂时将这件事压下,吃了阿贾克斯带来的早饭。

    至少他带来的口味,都是自己喜欢的。

    阿贾克斯…聪明劲是有,就是好像遇到关于自己的事情时候,总是会想一出是一出。

    他在关乎任务的事情上足够冷静,也能做出几乎正确的判断,但在感情上…他大概还是元清初见时的青涩新手。

    如果还在从前,元清会闲下心来逗弄调-教。

    可他想到自己本来就不算安全(特指某个部位)的处境,还有依然没有明晰的目的,元清就突然没了那个兴致。

    他示意阿贾克斯打开终端,开始用文字沟通。

    [元清:你下次也要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和想法。]

    [元清:图片。]

    [元清:艾尔海森说了,那两位是会看论坛的,咱们接下来不要太张扬比较好。]

    执行官先是点点头,然后看着自己面前的悬浮框发愣,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鲁莽?”

    元清瞪大了眼睛,立刻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尽快调查好后离开。】

    【我觉得你并不是鲁莽,只是在关于我的事情上无法冷静而已。】

    【这说明你过于爱我,让你失去了平常的理智。】

    青年眨眨眼,在男人的唇上舔了一口。

    好吧,他果然还是没办法抗拒这双眼睛。

    回应元清的,是更加激烈的亲吻。

    本就被蹂躏的红肿唇瓣被再一次啃噬,口腔内的氧气和律液都被一一汲取,后脑勺被有力的臂膀垫着,不会被床头的家具磕碰。

    刚刚还有些僵硬的氛围仿佛从未来过一般,又变回了黏黏糊糊的粉红泡泡。

    室内只剩下“啧啧”的水声和断续的呜咽与衣料之间的摩擦。

    当另一只手开始探入衣领的时候,元清才如梦初醒一般,用根本没剩多少的力气挣扎。

    属于战斗的直觉让阿贾克斯没有继续下去,他隐隐感觉到,如果自己继续的话,会落得和前一任同样的下场。

    一想到自己被抛弃的场景,他立刻乖乖地缩回了手,自觉地收拾起了房内的狼藉。

    元清依然躺在床上,一边动用力量修复身体,一边和艾尔海森联系。

    [元清:多谢。]

    [元清:对了,你可以告知一下朱里厄和露尔薇平日出没的地点吗?我们尽量避开一下。]

    刚刚上班打卡的艾尔海森看着悬浮框中的【我们】二字,“啧”了一声。

    他知道这点完全没办法撬动两人之间的关系。

    能够被元清选作【临时伴侣】的人,身上一定有什么他需要的东西。

    现在才刚刚到须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在这段时间内,他们至少不会分手。

    一想到还要再看上一段时间的两人亲热,艾尔海森就觉得心里有一股怒火在燃烧,差点要撕裂脸上虚假的平静假象。

    他努力平复心情,告诉自己不要着急,随后将元清需要的资料传输了过去。

    没关系,下一个一定是自己。

    056【捉虫】

    卡维本来还要在沙漠再呆上一段时间的。

    在这段考察中, 他认识了一位可爱的小伙伴,和对方在沙漠里探索了无数的遗迹。

    前两天他还和那位名叫兰宁巴的兰那罗约定了要去更加深层次的遗迹探索。

    然而意外总是措不及防的。

    阿如村的民宿内,卡维在听完兰那罗的一番叙述后, “啊”了一声。

    “你说…须弥城现在有我说的那个人的消息?”

    建筑师有些不确定,又询问了一次。

    他面前的兰那罗挺着圆润的肚子, 自信的点头:“没错!那菈卡维,喜欢的人,现在就在须弥城。”

    “这是, 沉睡的月莲告诉我的。”

    “如同须弥蔷薇一般美的那菈坐在船上,在看见月莲后轻轻拨动了他的花瓣, 让它忍不住盛开。”

    “那菈卡维, 他就像你描述的那样, 像是【缪斯】一样。”

    兰宁巴不断的摆手和描述, 卡维觉得自己的面前似乎出现了画面一般。

    他曾经帮元清设计过一艘画舫, 采用了最先进的技术和璃月的风格,到现在, 依然是须弥城的一大私人景致。

    目前被多莉管理着。

    卡维想起画舫落成的那一天,元清带着他走上船,在须弥城附近的河流中摇摇摆摆。

    天为被,海为席, 他们在落下薄纱的船头上相拥, 做了一切私密的事情。

    画舫被卡维设计的很平稳, 但只要是水面上,都会有一些摇晃。

    他看见穿着板正的青年主动在他身上起伏, 中途还蒙上了他的眼睛、缚住他的双手, 让它只能随着对方的节奏达到顶点。

    然后他身上的束缚会被解开,剩下的时间全都交给卡维来支配。

    无论是捆/绑还是别得什么, 元清都全盘接受。

    有的时候,卡维会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个被溺爱的成年人。

    他在小时候经历的事情太多,教令院的学制和母亲的离去让他迅速成熟,逐渐独当一面。

    作为妙论派的学生,卡维在见到元清的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个近乎完美的人。

    造物主,抑或是神明毫不吝啬的赐予青年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那场由多莉举办的宴会上,元清只是站在了窗边,看着卡萨扎来宫外面的景象。

    这是卡维最风光、也是最痛苦的时光。

    他完成了可以称之为巅峰的作品,却也失去了很多。

    本该在宴会上接受赞扬和奉承的建筑师来到角落,意外见到了偷闲的银发青年。

    他穿着枫丹风格的正装,棕色的马甲包裹里面的白色衬衫,缩骨处的领结被淡粉色的指甲揪住,外面的长款风衣挂在身上,在左胸处别了一个红色的胸针,和青年绯色的眼睛相衬。

    可能是听到了卡维的脚步声,他转头看了这边一眼。

    这是一张将素净发挥到极致的面庞。

    足够白皙细腻的肌肤覆盖了整张脸,直到耳后,没入发丝。在银发的对比下,没有显出一点暗色。

    卡维想到了一个词——鹤发雪肤。

    他的眉毛是黑色的,但是只有细细的一条,并不会影响整体的氛围感,反而还多了点人味。

    至于那双绯色的眼睛,让卡维想到了曾经在留影机中看到的龙脊雪山。

    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上,有着几颗深红色的石头作为点缀,仿佛平添了许多温暖。

    很奇怪。

    明明是这样一个看起来高冷到无法接近的人,给卡维的感觉竟然是【温柔】。

    他明明是不好接近的,卡维也应该礼貌的退出,自己找地方休憩才是。

    可他偏偏对卡维笑了一下。

    卡维发现自己像是无法掌控四肢一般,愣在了原地,然后不受控制的走上前。

    金发建筑师的手里还端着一杯并未喝过的红酒。他来到青年面前,鬼使神差的,将杯口递到了对方淡粉色的唇边。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又被一只柔软白腻的手按住。

    他将视线转移回面前,看到青年正就着自己的手,一点一点的啜饮着高脚杯中的红酒。

    液体将唇瓣湿润,杯口压着嘴唇,将粉色的双唇变得红润,猩红的舌尖从其中突出,在红酒与透明杯壁中游荡。

    视线上移,卡维看到漆黑浓密的羽睫微微下垂,遮住了暖色的绯红瞳孔。

    他看不清青年眼中的情绪,也看不懂自己此刻的心跳。

    卡维觉得自己应该是生病了。

    他分明回过神来了,也有力气去挣脱按在手腕的手,可他偏偏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下去,看着青年一口一口的喝掉杯中的红酒。

    他们是最陌生的人,却做出了如此亲密的举动。

    红酒少了一半,青年放开了卡维的手,双唇也离开了杯口。

    直到青年在卡维面前挥了三遍手,建筑师这才如梦初醒,看着手里的红酒和杯口淡淡的唇印,迅速涨红了脸。

    他…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多年的行事方式和习惯让卡维想要道歉,但他还未开口,对面的青年却率先发话了。

    “谢谢你的红酒,很好喝。”

    银发青年笑得仿若鲜花盛开,让人不自主的心情愉悦。

    卡维结结巴巴地回答:“喜…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他又将红酒向前伸了点:“那你还要喝吗?这杯我没碰过的。”

    青年只是笑笑,拒绝了。

    “我是喜欢喝,但是喝不了太多,万一发酒疯就不好了。”

    他握上卡维另一只空置的手,介绍自己:“我叫元清,是多莉的朋友和合作伙伴。”

    卡维也紧跟着介绍自己:“我叫卡维。”

    “我知道你。妙论派之光,以及这座伟大建筑卡萨扎来宫的设计者卡维。”

    青年由衷的赞扬他:“你很优秀,卡萨扎来宫的每一个地方,都找不到任何缺陷,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美丽。”

    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的水流和底下的月莲,眼里透露着欣赏。

    卡维受到过很多赞扬,却在这一次红了脸。

    他摸摸后脑勺,曾经能妙语连珠的和人吵上几个来回的嘴也几乎说不出话,只能干巴巴的来几句:“哈哈…谢谢你的夸奖…”

    “我…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都在说些什么啊!】

    卡维有些懊恼地拍拍自己,低头看着鞋尖。

    从元清的视角来看,就像一个忧郁的黄色蘑菇一般。

    他在心底暗笑,弯腰上前,仰视着卡维垂下的头颅。

    视线中的地面突然多了一张刚刚见过的脸庞,赤色的眼睛正温柔专注地看着他,让卡维忍不住回避。

    实在是…只要一直视,他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砰砰”的心跳了。

    心跳?

    卡维茫然着想着,随后恍然大悟——

    原来他对元清一见钟情了!

    但是,现在一无所有的他,又能拿出什么资本,去申请和眼前的青年组建学术家庭呢?

    卡维觉得自己算是见多识广了。他能看得出,青年身上的布料和配饰都不是凡品,日常的消耗也绝对不会少,再加上能来这次宴会的人,基本都是各个领域的富豪。

    这让他无端滋生出了一点自卑。

    卡维不后悔倾尽所有去建造卡萨扎来宫。

    这是他的心血,也是他一直坚持的理想。

    所以…他们应该是没可能的吧。

    卡维眼中的闪躲与自卑并未逃开元清的视线。

    银发青年在见到这些纷乱的情绪后,回归正常的姿势,然后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我对于建筑也有很多追求,不知道卡维先生还接不接呢?”

    卡维猛然抬起头,半长的金发甩起,刚好擦过元清的指腹。

    青年将名片塞进了卡维镂空的胸口,狡黠一笑:“我认为卡维先生的才华足够让我开出相应的价格,中间的一应费用都由我来报销。”

    他的手指好像擦过了卡维胸前肌肉,留下淡淡的馨香。

    他的银发被俏皮的晚风吹起,拂过了卡维的鼻尖和眼睛,属于青年身上的淡淡花香在卡维的鼻尖萦绕,璀璨的发丝成为卡维无法忘却的场景。

    他的那点吐息让卡维忍不住深吸一口,就像是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唇瓣一般。

    ……

    都说一见钟情始于见色起意,卡维觉得没错。

    他本就对美丽的人和事会有更多的感悟,如此轻易的坠入爱河,也在情理之中…个屁!

    他又不是没见过帅哥美女,怎么就唯独对元清一个人动心了呢?

    卡维百思不得其解,最终迫于生活的压力和自己那点隐秘的心思,添加了元清的虚空终端。

    ——

    除却那一点调皮,元清是个贴心又完美的朋友。

    他会包容卡维的一切天马行空,并准确给出自己所分析的大好前景,和他一起承担失败、分享成功。

    卡维总是会想着帮助别人,自己拖着负罪感活着。

    于是元清会在给他的每一份订单中标注,这次酬劳的百分之五用于支持须弥的各类慈善事业。

    元清给卡维下了无数的订单,几乎须弥还空置的地皮都被他收购,然后交给卡维设计。

    一夕之间,卡维还清了所有债务,还在元清的帮助下买回了自己的房子。

    他近乎忙碌了整整一年,才将这些地方的设计图纸上交,准备开工。

    也是在这一年,卡维收到了母亲法拉娜的来信,告诉他自己的朋友元清正在须弥,有困难可以找他。

    看完这封信,卡维沉默着将刚刚拿到的亲自设计的对戒放进了抽屉。

    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因为母亲吗?

    初见的亲昵和熟络,后面的工作和酬金,都是因为母亲的嘱托吗?

    卡维再一次陷入了自我检讨的怪圈。

    好在,这一次有人拉着他,一起走出来。

    057

    兰宁巴看着陷入沉思的卡维, 体会到这个那菈的动静后,主动放轻了声音,在桌子旁边坐下。

    它嗅着从卡维内心穿来的气息, 觉得那菈卡维一定在回忆一个很快乐、但又有些纠结的回忆。

    兰那罗没有去打扰他,而是拿出自己随身的小包裹, 从里面拿出几个从兰玛尼那边买来的墩墩桃,放在了桌上空置的盆里。

    沙漠里只有赤念果和枣椰可以吃,它很久没有尝到别得水果的味道了, 这一次趁着回去寄相片,兰宁巴又往自己的旅行口袋里装了不少水果。

    它还别出心裁的在一旁放上了一朵帕蒂沙兰作为装饰。

    兰宁巴坐在桌边, 摇晃着短短的小腿。

    那菈卡维的回忆又变成甜蜜的味道, 这对兰那罗和那菈来说都是好事。

    兰宁巴出门旅游, 最喜欢的就是快乐的回忆和梦境。

    如果遇上痛苦的梦境, 它会求助草木主人的力量, 去帮这个人度过,尽量让他不再痛苦。

    它就是这样跟卡维认识的。

    ——

    卡维因为元清的失踪, 颓废了好一段时间,但在得知对方给自己留下的资产后,他在家枯坐了几天,最后决定按照元清的意愿, 去成为最棒最厉害的建筑师。

    ——元清留下的那些资产里头, 还有好多并未开发的荒地, 都指明交给卡维来设计。

    他不能辜负这份期待。

    这些庞大的资产当中,不仅包括了多雨的雨林, 还有许多荒凉的沙漠。

    卡维觉得, 如果是在沙漠里面的话,最好能顾按照赤王时期城邦的风格来建造。这一时期的风格中, 最突出的风格就是华丽。

    如果说须弥的房屋建造会更加迁就于自然,争取与自然融为一体,一派绿意盎然的模样。

    ——比如化城郭那一片的树屋和须弥城的环树状分布。

    和雨林还算适宜的气候不同,沙漠中的生存状况会更加恶劣。不仅是白天的日照和昼夜的温差,还需要提防各种藏在暗处的魔物。

    所以沙漠的建筑需要更加坚硬的材质,还要做好通风和保暖。在此基础上,卡维需要将这一切设计的尽量美观合理。

    自从遇到元清后,他再也不用为了经费而忧愁。

    青年总是会给他几乎用不完的经费,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与卡萨扎来宫的设计不相上下。

    这对除了卡维以外的妙论派学生来说,是个高峰和无法迈出的挑战。

    但卡维只觉得兴奋。

    他一想到自己会在这些荒地上设计出无与伦比的的建筑,他就高兴的睡不着觉。

    在雨林的设计告一段落后,卡维申请了前往沙漠的课题。

    他并不缺摩拉,也有足够的经费,元清留给他的资产足够他挥霍一辈子。

    但卡维对理财并不擅长,能做的也只有尽量省点,然后薅点教令院的羊毛。

    好在他如今的名头足够响亮,课题申请的很顺利,顺顺利利地去了沙漠。

    在还未毕业的时候,卡维就有着去沙漠考察的经历,还跟艾尔海森一起做了个课题……不提也罢!

    总之,卡维对沙漠还是熟门熟路的。

    他先在阿如村定居,然后跟坎蒂丝交流过后,记下沙暴的可能时间,就在屋子里休息了。

    ——

    卡维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

    他看见艾尔海森竟然找了个男友,还带过来给他们看,参加聚会。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

    最让卡维震惊的,是艾尔海森的男友,竟然和元清长得一模一样,也叫元清。

    唯一的不同,就是两人的职业而已。

    卡维知道的元清,是一个来自枫丹的富商,还是他母亲的一位好友。

    艾尔海森口中的元清,是一个厨艺很好的花店老板。

    卡维觉得两人是同一人,心里便有些酸涩。

    ——元清还未给他做过饭呢,结果让艾尔海森先尝了。

    他不知道心里的想法。

    多年来的习惯让他总想在自己身上找错处,是元清包容他,偶尔严词告诉他,这件事不是他的责任。

    卡维觉得自己比以前好很多了,可他又陷入了另一个怪圈。

    只要是和元清有关的事情,他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在自己身上寻找问题。

    难道是因为这个…元清才会不声不响的离开吗?

    难道艾尔海森…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伴侣,自己不过是好友的嘱托吗?

    卡维沉浸在这些问题当中,没有意识到梦境的古怪之处。

    比如,为什么梦中的他,似乎完全不认识元清,充其量只是经济状况大差不差,没有沦落到背负巨额债务的地步。

    比如,梦里的元清对他口味很是熟稔,就像是已经和他相处了很久一样,就连他喝酒喜欢就着炸米的事情都清楚,带过来的下酒菜也都特别合胃口。

    又比如……

    或许学艺术的人会更加感性一些吧。

    卡维无暇顾及这些,自顾自的沉浸在自我讨伐之中。

    他的梦过于悲伤,引起了兰宁巴的注意。

    兰宁巴觉得这是一个好那菈,想要帮他,就去求助于草木之主纳西妲,希望能够抚平他的伤痛。

    纳西妲是知道元清和这几位的纠葛的。

    卡维的沙漠课题如此顺利,也有她在其中推波助澜的意思。

    生活总是要过下去的。

    元清在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时候,也曾经委托她好好照看一下这两位。

    纳西妲在经久的学习中,觉得出门散风是个不错的方法。

    卡维在整个须弥雨林转了一圈,肉眼可见的精神不少,于是他沙漠的课题就通过的特别快。

    纳西妲还特地绕弯子一样的委托迪娜泽黛,让她身边保镖迪希雅的朋友坎蒂丝能够稍微照顾一下。

    现在兰宁巴来找她帮忙,就算面对的是一个普通须弥子民,她也不会拒绝的。

    纳西妲觉得元清教给她、留给她的书籍都很有道理。

    这百年在她的努力下,雨林和沙漠之间的隔阂也在慢慢消弭,等到了下一代、或者是下下一代,两边人的关系或许会更加的融洽。

    温和的植物清香抚慰了卡维因伤痛而破损的心脏,让他从噩梦中抽离,得以有个安好的夜晚。

    只有枕边的泪痕和早上起床时红肿的眼睛昭示着他昨晚经历什么。

    ——

    卡维和兰宁巴这一路都过的很愉快。

    兰那罗本就是从自然中生长出来的生物,不论对什么环境,都会有自己眼中的美和感受。

    卡维本身就是建筑师,艺术也沾了许多,对美的感知也要更加灵敏。

    一人一兰那罗就这样磕磕绊绊地过着,倒是合力探索了不少的机关。

    在此期间,卡维也渐渐的放下心房,和兰宁巴讲起了自己从前的事情。

    让他惊喜的是,兰宁巴也知道元清。

    “那菈元清,是好那菈,帮了草木主人,很多忙,也教了兰那罗,很多好吃的美味。”

    兰宁巴断断续续地讲着:“兰那罗的无忧节,那菈元清也教了很多活动,兰那罗都,很开心。”

    卡维瞪大了眼睛。

    虽说他是个妙论派的学者,但教令院的学制在那里。大部分学者还没确定方向的时候,上的都是最基础的课。

    而因论派方向的历史课,就绝对逃不过一个「无名」的神秘人。

    按照小吉祥草王本人的叙述,「无名」在她诞生之初,受了大慈树王的委托,帮她上手须弥的事物,以及清理那些怀有异心的人。

    即便「无名」一直说这是自己该做的,也是自己欠的罪孽,但在因论派的学术界中,依旧认为「无名」是个极为关键的历史人物。

    这几年有关他的学术研究简直不要太多,卡维就选想不知道也难啊。

    卡维有些恍惚。

    原来和他谈恋爱的,是百年前的历史人物吗?

    那这件事…艾尔海森知道吗?

    纳西妲说「无名」不想透露太多,大部分史料上只有他的功绩记载,至于他的外貌和姓名,只存在于民间流传的歌谣和小说中。

    歌谣嘛,基本都是称赞他超脱凡人的外貌。

    而小说,就要更加离谱一点。

    卡维至今还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本小草神和树王的百合同人,里面「无名」是树王留下来的人偶,是她给小草神最后的念想。

    当时他看完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现在看来,元清不愿意透露自己详细信息的做法,好像还有点别得意味在……

    不要小瞧群众的八卦性和流言的可怕。

    如果百年前,元清和大慈树王是挚友,那么百年后,她们可能会变成一对无法相守的恋人……

    卡维断断续续的想了很多,最后不确定的问了一下兰宁巴:

    “兰宁巴,你口中的那菈元清,是不是银白色的头发,绯红色的眼睛,长得很好看。”

    兰宁巴点头:“那菈元清,就像盛开的月莲一样美丽。”

    盛开的月莲…卡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闪躲,还有一种羞耻感。

    【明明是夸奖的句子,你自己想到哪里去了!】

    【但是…但是那种时候,张开的地方确实像盛开的蔷薇一样艳丽,再加上粘腻的白色液体,看起来更加诱人可口。】

    兰宁巴有些疑惑地看着卡维面上变幻的表情。

    「总感觉那菈卡维在想一些兰那罗没办法明白的事情。」

    卡维不知道兰宁巴的疑惑。他只是想起了曾经相伴的日子,在愉快回味过后,就剩下了被掩埋在心底的伤痛。

    他想,既然元清是个活了上百年的人,那么与自己相处的一两年,在对方的时间当中,似乎只有短短的一段。

    他还会记得自己吗?

    自己还能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天吗?

    卡维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可能会随着寿命老去,可他主持的各种建筑不会。

    也许最坏的打算,就是他此生再也无法与元清重逢,但在对方再一次来到须弥的时候,能够看到他为元清留下的,用爱意填充的建筑。

    也许在以后的某本建筑书上,自己的名字还能和元清绑在一起呢?

    卡维如此想着,再一次和兰宁巴踏上了旅程。

    058

    卡维永远无法忘记自己鼓起勇气告白的那一天。

    他在各种纷杂的问题中否定自己、否定这段注定无疾而终的情感、否定他们的开始和未来。

    和元清在一起之后, 卡维对外的说辞是自己主动告白。

    他为得不是什么谁上谁下的名分,而是想让恋人的身上没有相关的污点。

    大概在和元清相熟的人看来,卡维算是他的小辈了。

    母亲法拉娜的好友, 如果不是过于年轻,卡维要叫一声叔叔才对。

    在众所周知的舆论中, 若是辈分长的人同辈分小的人在一起,要么说小的脑子不清醒,要么说大的别有用心。

    元清是来照看他的。

    在卡维看来, 除了初见的那一点旖旎外,平日的相处中, 青年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只有偶尔在宴会上小喝了几口, 回家神志不清的时候, 才会有亲近的机会。

    从未经历过这种情感的建筑师无暇去思考第一面为何如此暧昧。

    他似乎不在意, 却又很在意元清会不会对旁人也是如此。

    ——

    卡维和多莉算是熟识,他的欠债都源自那一幢声名在外的卡萨扎来宫。

    富商与富商之间有往来, 实在是平常不过的事情。

    卡维当时还未缴清欠款,暂时寄住在元清家,也见过多莉好几次。

    偶然一次,他听见了两人的谈话。

    房内的两人大概是谈完了正事, 开始聊起了闲事。

    多莉喝了一口产自翘英庄的大红袍, 自顾自地往里面倒了半杯奶, 这才舒服地眯起眼。

    “我说元清,你要是想帮卡维勾销掉这笔欠债, 就把这次沙漠项目的利润让我五个点怎么样?”

    “我刚刚看了一眼, 啧啧啧,这建筑师眼下的黑眼圈简直遮都遮不住呢~”

    元清也熟练的往自己杯里倒了奶, 还另外加了点芋圆,“他不会接受这种方式的。”

    青年啜饮一小口,吹开杯中水面的热气,“按照卡维的性格,他对这种偿还方式接受良好,我不能一时心急,忽略了他的想法。”

    多莉倒了自己喜欢的西米露,满脸黑线,“我怎么感觉你把他当儿子养,照顾的跟个心肝宝贝似的。”

    元清满不在乎:“有才华的人,都是未来的潜力股,现在投资了,以后的回报说不准更大。”

    “再说了,就凭卡萨扎来宫,他已经能赚到数不清的摩拉。”

    青年放下茶杯,看向窗外,“至于为什么混成这样…我也觉得挺奇怪的。”

    “但我也不是没占到便宜,”他点了点地图上的几处,“这些地方的设计可都不算轻松,我还给他提了要求,估计没个三四年,做不成。”

    多莉“哎呀”了一声,“没想到你还存着趁火打劫的主意。”

    “那天宴会的时候,还有不少富商也要见见卡维,造出第二个卡萨扎来宫来呢。”

    她可惜地摇头:“可惜,他和你这个躲起来的人看对眼了。”

    说起宴会那天,多莉好奇地问:“你们那天谈了什么,我看卡维的脸红得跟个苹果似的,还问我能不能把手里的酒杯送给他。”

    元清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出,他随心道:“最开始不是没看出来,他又把酒杯递了过来,我也正好在空窗期,所以就主动了一点……”

    听到这里,熟悉眼前人性情的多莉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

    这家伙就是在枫丹过得春风得意,分手来须弥后觉得日子有些无聊,正好有个送上门的下一任预备役,就干脆进了一步。

    她是知道元清和法拉娜关系的,不禁露出奇怪的表情,“你要是等到上/床了都没认出来,那以后打算怎么和法拉娜称呼?”

    这一句和后面的话语,卡维都没有听到。

    他只知道,元清正好处在空窗期,又觉得他长得合心意,所以做出了这样狎昵的举动。

    卡维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

    他离开房门口,来到门外的花园,看着满园的花朵,不禁伤感——

    如果那天晚上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也符合他心意的人…那他们是不是会立刻去做最亲密的事情?

    所以…所以他对于元清来说,并不是特别的吗?

    在他心动的时候,元清是不是只把他当作一个可以上/床的陌生人呢?

    卡维苦笑,他这个陌生人,压根没有到达那一步。

    他又开始想,如果自己当时也主动一点,现在的关系会不会更加亲密。

    比如在那双手勾过他的胸膛时抓住他的手,或者是在对方留下唇印的杯口也留下自己的痕迹。

    如果这样…如果这样…卡维突然涨红了脸,觉得浑身燥热,就连园中吹来的清风都无法吹散。

    须弥没有那么多的严苛规定,卡维也正经的上过两性相关的课程,健康之家每年都会组织适龄的小孩开课,为他们科普。

    再加上还有沙漠某段时期的混乱关系,须弥的性观念还算开放,至少是每个人都能坦然面对的状态。

    卡维自然也不例外。他一直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要不涉及伦理,他都能接受。

    但这一次,他竟然觉得自己的欲/望与念想有点讨厌,甚至在抗拒它。

    他无端觉得,自己将这种念头对向元清,是一种亵渎。

    富有又漂亮的青年身边,从来不缺少追求者。

    就须弥城内,卡维目前知道的就有七八个,每天风雨无阻的来送各种花,就算被拒绝了也还在坚持。

    元清曾经在卡维面前评价过这些人:“要么太丑、要么是家里资金链出了问题、要么身高和规格不够,要么就是个绣花枕头……”

    “反正,跟我的前任比起来,都不怎么样。”

    卡维听到青年小声嘟囔:“我的前任有的有两/根、有的技巧特别好、有的体力特别好,规格都是不一般的,这些人一点都不沾。”

    卡维:咬牙切齿。

    前任这么多的吗?那他能比得上吗?

    卡维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虽说自己现在还欠着债,还要在对方的帮助下才能慢慢还清存款,但他可以、可以好好锻炼自己,好好学习技巧,争取让元清满意。

    他有点无法接受这个想法,但感情上的本能在不断驱使着他去执行。

    于是他加班加点缴清还款,买回了房子,亲自设计了对戒,还精进了自己的厨艺,锻炼了自己的肌肉,技巧也看了很多。

    在卡维觉得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他收到了来自法拉娜的信,知道了元清的另一重身份。

    ——

    元清好像在认识卡维之前,就很了解他。

    如果一开始就打出法拉娜好友的身份,卡维不会这么爽快的应下的订单。

    他的性格和经历决定了,在很多事情面前,他都会下意识的去选择对自己最差的那个。

    在得到一些好处的时候,又会思考自己能不能配得上这些。

    如果提早知道这一切,他恐怕会纠结很久,然后迫于生计接下几个,但不会全接。

    即便卡维现在不用纠结这些事情了,他依然会被一些杂乱的思绪侵占一点头脑,在短时间内无法全新去设计新的方案了。

    建筑师看着桌上的金色对戒,沉默了半晌。

    随后,他将这些收进一个精巧的盒子,放进抽屉的深处。

    卡维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心思在暴露出来后,会给元清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是一个比他稍稍年长,还和他母亲平辈相交的“长辈”。

    卡维可以尊敬他、亲近他,唯独不能和他成为亲密的伴侣。

    ——

    元清觉得卡维最近在躲着他。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好感值,那里已经满的不能再满了,为什么还没有触发告白?

    难道还有什么前置剧情需要触发吗?

    元清暂时想不出来。

    不过,卡维能躲,元清也能主动去找他。

    然后卡维就以设计灵感爆发为由,闭门谢客。

    元清:……他有点搞不懂攻略对象的意思了。

    他决定去找共同NPC多莉问问。

    ——

    多莉再得知他的来意后,毫不客气地大笑了出来。

    “你不是觉得自己能那准他的心理状态吗?怎么,现在还要我来帮忙了?”

    那天的后续谈话中,元清还笃定的说自己不会和卡维发展出恋人的关系,结果这会儿就来找她这个军师了。

    有点好笑。

    多莉显然被这个乐子逗笑了。

    她虽然觉得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她很想看法拉娜知道自己儿子和自己好友掺和在一起后会是什么表情,也想知道元清打算怎么称呼法拉娜,所以她选择帮忙。

    但桑歌玛哈巴依老爷还是要了沙漠项目的五个点当作报酬。

    她告诉元清卡维的心结,还帮他分析了卡维现在状态的原因。

    “我估计他应该知道你和法拉娜的关系了,这人肯定觉得和你在一起会损害你的名声,让你的生意受到波及,所以打算和你保持距离。”

    多莉说到这里就不说了,让元清先去试试,如果不对再来分析。

    ——

    元清决定主动告白。

    他在自家花园约见了卡维,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花束和戒指。

    来自枫丹的红色玫瑰花与青年的眼睛相应,也照进了卡维浅红色的眼中。

    他是喜悦的,也是痛苦的。

    喜悦于自己并不是单相思,痛苦于这段感情不应该开始,即便开始了也会结束。

    卡维知道自己应该立刻走掉,但他的躯体却不受控制一般,站在了原地。

    他就这样看着元清走进自己,将花束上的红丝绒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红宝石对戒。

    “卡维,我喜欢你。”

    青年笃定道:“卡维,你是喜欢我的。”

    卡维晕乎乎的伸出右手,被青年戴上了戒指。

    059

    在不知情的旁人眼中, 卡维是用死缠烂打和锲而不舍才让元清“艰难”的松了口,答应了和他在一起的事情。

    但在事实上,元清两句话说下去, 戒指还没戴上,这位惊才艳艳的建筑师就很主动的套上戒指, 眼里除了欣喜的泪光外,又染上了别得忧郁。

    他在害怕,害怕和自己在一起这件事, 会成为旁人攻讦的理由。

    按照常理来看,元清不过是一个富商, 并不涉足须弥的政/治方面, 本人也不太喜欢读书, 因而并未在教令院求学深造, 不过在刚来的时候为了打开市场, “赞助”了一些罢了。

    坏就坏在,他太张扬了。

    元清的资产好像一个数不清的无底洞一般, 每天到处买买买,哪里有新地皮出售,他都会径直买下。

    若是需要竞价,也会将价格抬高到旁人无法接受的程度, 只能揣着摩拉灰溜溜的回家。

    如此行事, 似乎有些扰乱市场, 也断了不少人的财路,早就引来了不少人的非议。

    教令院就算整体风气清明, 但学术研究哪里不需要花摩拉。不管是那个学院的, 基本都需要经费和一些商人的赞助支持,光靠自己那点微薄的家底和经费, 只能保存温饱罢了。

    而且教令院的经费也是分档次的。如果连续好几次没什么成果,那可能拿到的就那么一点点了,连路费都不够。

    摩拉投不出去,挣不到更多的钱,那就从赞助上抠一点吧!

    原本教令院还能靠着附近的“学区房”和每年的赞助过得舒舒服服的,结果新来的这个富商直接买下附近的许多地皮,还让卡维修建了便捷的路线。

    那一年,不少学区房被迫降价出租,让很多学者都宽松了不少。

    卡维觉得这不叫扰乱市场。

    要不是他读书的时候有父母留下的房子,指不定还要在课余时间到处兼职呢。

    教令院给的奖学金可不够他生活的,说不准他还得申请一下免息贷/款才能活下来。

    他那些同窗不仅要烦恼课业,还要抽出时间去兼职,再加上须弥城的结构,每天都过得累死累活的。

    之前虚空终端还出了一个步数统计,卡维的一个同窗独占鳌头。

    因为他不仅每天学习肝设计,身上还有整整四份兼职,偶尔还要去帮导师遛狗带小孩……

    最后一条最让卡维震惊,然后他反手就举报了。

    他本以为这是救人出来,结果同窗并不领情,还帮导师做假证,导致卡维心灰意冷了一段时间。

    所以他觉得元清做的挺好的。

    卡维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时候,还向对方推荐了许多自己相熟的能力可靠的同窗,青年都很信任的直接签了合同。

    而且元清不仅买好地,荒地他也买,还会财大气粗的出钱雇人清理魔物,让那一带慢慢的变宜居起来。

    还会在开始建造起来之前请生论派的学者来看看这片地方会不会长死域、要怎么预防。

    他这一通下来,直接解决了两个学院的温饱就业问题。

    毕竟读书这么花摩拉,大部分学者还是想毕业后多赚点钱的。

    总之,元清这么一同操作下来,教令院失去了部分的收入,不断飙升的房价也开始降低。

    失去了利益,那些人就总想着给他找点麻烦,传点谣言,打击一下他的收入。

    说回正题,卡维在晕乎乎的接了戒指后,急速运转大脑,打算想个办法出来。

    他必须把元清摆到一个比较高的位置才行!

    卡维想出办法后,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他先是找自己的好友喝了一圈酒,表达自己的苦闷和压抑的感情,摆出一副消沉的样子。

    好友们自然不会看着他这样下去,一个个上来劝他,让他好好收拾自己去告白。

    其中一位的话语更是鞭辟入里:“他是你妈的朋友,又不是你妈,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你看那沙漠历史里面,不也有老妈和儿子生孩子的记载吗?更何况这又不是你妈。”

    卡维在众多好友的“劝说”下,总算开始了自己的追求日常。

    首先,要吃几次闭门羹,这样才显得元清足够克制理智。

    但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卡维偷偷得从小门进来,和早已确定关系的恋人拥吻。

    甚至在第一天的当晚,他最丑陋的地方被对方最温暖的地方含住,吞/吐后直接漏在里头,被对方全部吞了下去。

    卡维被元清真挚的诚心给感动,也想对他来一次。

    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做了全套。

    卡维在第二天醒来,摸着手里温热的躯体时,脑子还有店没转过来。

    他们就、就这样睡了?

    他想起昨晚元清极为娴熟的扩张动作和摆出的姿势,就觉得心里酸酸甜甜的。

    昨晚因为这些,卡维一时没控制住心里的嫉妒,做得狠了点,元清竟然也全盘接受了。

    【他怎么这么好啊。】

    建筑师脸侧的枕头突然沾上了点水痕。

    他想起之前看过的那些稻妻传来的轻小说里头,好像年长一些的恋人确实会比较包容温和,总会耐心的教导小辈一般。

    说句有些不太好的话,卡维总觉得在这段感情中,除了爱情外,还体会到了亲情的滋味。

    教令院九岁入学,等他稳定下来后,母亲也离开了他。*

    卡维就这样开始了他的求学之旅。

    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让卡维在原本不好的“自我反省”习惯上,又增添了“克制”这一条。

    母亲有了新的生活,卡维告诉自己要控制去信的频率,尽量不要打扰到他。

    面对一些不大不小的刁难(举报的遗留问题),他能解决就解决,实在解决不了,他也只能带着礼物去找父母的好友帮忙。

    卡维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欲望,减少花销,减轻母亲在外的负担。

    昨晚大概是这十几年来的第一次放纵。

    不仅仅是放纵,还有被放在心上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应该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制止元清的行为,也不该这么早就有了深入的交流。

    但卡维难得直视了自己的渴望,并将其付诸于实践。

    此后的“追求过程”,基本都是前脚被打出门,后脚就被拉进来甜甜蜜蜜了。

    旁人看到卡维逐渐幸福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因为好事将近呢。殊不知,看似还在循序渐进的两人早就暗度陈仓,深入交流夜夜不落,也就艾尔海森看透了这些,但也识趣的没说出去。

    总之,在卡维“追求成功”的时候,基本都是祝福居多。

    至于两人的关系问题,早在卡维被“劝说”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善解人意的给了解释。

    卡维欢欢喜喜地住进元清家,开始了同进同出、形影不离的日子。

    那真是他最美好的回忆了,其中的甜味就连兰那罗都能远远地闻到。

    他们在须弥的雨林里面到处转悠,参观卡维设计建造的房子,结果在荒郊野外见到了采歌的兰那罗。

    对方在称赞了元清的外貌和卡维的快乐后就去下一个目的地了,没有留下姓名。

    卡维在沙漠的屋中回忆着从前的一切,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像在这段关系中被改善了不少。

    他依然会对陌生人和陌生动物散发善心,但也学会了说“不”。

    他对自我的反省和内耗也消失了许久。

    卡维见识了元清的那种绝不责怪自己的精神状态后,在和对方的相处过程中,也学会了从别人身上找问题。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他觉得这个世界真好。

    卡维正是因为经历过幸福和失去美好的苦痛,才会对现在来之不易的状况加倍呵护。

    能被称之为“妙论派”之光的建筑师学习能力自然不差,即便是临时的第一次,他也依然在最初的青涩过后,迅速将学到的技巧用上,将元清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

    和卡维在一起的日子十分美妙。

    元清发现他不仅能力很棒,还特别听自己的话。

    如果元清说了句停下,卡维会先停下,然后看他的反应再决定要不要继续,每次总能让他尽兴又疲惫。

    而且…他总觉得自己和卡维的感情中,似乎还掺杂了一点别的东西。

    建筑师偶尔投来的专注眼神中,总会带着点濡慕之情,让他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感觉自己好像误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片场。

    好在卡维还算忙碌,相处的时间不算少,但也没有到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地步。

    他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要努力还清债务,然后努力挣摩拉给元清花。

    和元清的资产相比,卡维的挣得那些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他总会做出最适合最真诚的礼物给他,就算出门考察,也雷打不动的两天一封信寄过来。

    他黏人但也知道分寸,会给元清自己的私人空间,最多要求每次宴会的时候带上他。

    “你酒量那么差,万一有人对你图谋不轨,想要灌醉你怎么办?”卡维拍拍胸膛,“你一口酒都不要沾,我来替你喝了。”

    这话听得元清笑着反问了一句:“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给我递酒,还刚好离我嘴唇那么近?”

    卡维想起两人的初见,双颊泛起羞意,却也很坦然地说:“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如果你那个时候拉着我的手,不管带我去哪里,我都不会甩开的。”

    “就算我要把你卖了?或者砸摩拉让你当我的金丝雀?”

    “我大概…也不会逃。前者我会逃出来找你,后者的话,你愿意让我接着设计喜欢的东西就行。”

    元清笑着攀上卡维,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那么金丝雀先生,麻烦你履行一下义务吧。”

    060

    「金丝雀先生」这个称呼虽然是一时兴起, 却让卡维高兴了起来。

    困于笼中的金丝雀、漂亮的金丝雀、柔弱的金丝雀……等等词汇,似乎都指示着被这一生物暗喻的人空有美色,大脑空空。

    卡维即便受挫, 但在才华和学识方面,他还是有自信的。

    他高兴于这个称呼, 不过是这证明他被圈进了对方的领地,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罢了。

    自从家庭接近分崩离析后,他好像再一次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避风港。

    在元清这里, 卡维不需要担心交际,不需要担心明天的伙食费在哪里, 不需要担心怎么说服雇主换一种更好的设计, 他只要做出最满意的作品就好。

    这似乎是他耗尽了一生的好运, 所遇见的乌托邦。

    为他缔造这个乌托邦的人, 还是他倾慕已久的爱人。

    在依旧清晰的相处记忆中, 元清很喜欢在做/爱的时候抚摸他的金发,称赞他的迤逦。

    来自恋人的赞赏是这场性/事中顶级的春/药, 卡维每每感受到来自头发的触感时,总会更加兴奋,动作也会更加用力。

    卡维总是期望这样的日子能够长长久久,可他知道这不现实。

    他想要元清在每晚和他相拥而眠, 然后在半夜滚进他的怀抱, 清晨的时候枕着自己的手臂, 去观赏那熹微的日光。

    卡维是清楚元清的情史的。

    他曾在缴清欠款的时候,多莉和他提了一嘴。

    “我说, 你可不要把自己整个都丢尽去了, ”多莉叉着腰,有意无意地劝告:“他可是和枫丹的那两位牵扯不清, 据说还和至冬的执行官们不清不楚的。”

    “而且,元清只喜欢新鲜的人和事物。”

    多莉龇牙咧嘴:“如果你身上的新鲜感不够了,他会毫不犹豫的分手。”

    随后她又耸耸肩:“不过,他分手的时候都会给一笔不错的补偿,足够那些人干点大事或者一生无忧了。”

    卡维还记得自己那时似乎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管多莉有没有提醒,他多多少少都能猜到点什么。

    初见的那一杯红酒,似乎就已经暴露了青年的本性。

    游走于花丛间的浪子不会拒绝来自美人的示好,至于入口的警惕,似乎在卡维的脸面前不值一提。

    浪子有些不太准确…卡维一时想不要什么合适的形容词。

    如果将这一行为包装上褒义的面纱,那就是遵从于本心生活。

    在点滴的相处中,卡维发现元清是一个成熟的人,但他也有在自己看来幼稚的一面。

    他不喜欢早起,不喜欢吃没味道的食物,即便它很健康。

    他会享受性/事的快感,偶尔也会包容卡维的放纵,但这有度。

    他喜欢在运动过后点上一根产自枫丹的香烟,让卡维帮他点火。

    浪荡、毒舌、行事毫无章法是旁人贴给元清的标签。

    卡维觉得这有点过了。

    …而且,他总觉得这不太像真实的元清。

    谁家抽烟熟练的人,还会被烟呛到,抽完后还嚷嚷着让人打扫房间开窗通风…

    为什么是卡维点烟?

    因为元清好像不会点,在第一次的交流过后,手忙脚乱的差点点了床单,还是卡维有点户外求生的经历,干脆拿过帮忙点了。

    然后青年猛吸了一口,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卡维当时还惦记着清理的事情,结果青年推开他的手,自顾自地抽出床头的烟盒,任由粘腻的白色液体混着清透的水痕在身下涓涓流动。

    元清咳嗽的时候,那里好像也受了刺激一样,开始一张一缩,好像要把流出的东西吞吃回去一样……

    卡维当时还是第一次,有些羞涩的扭过头,被看到的青年一把勾住脖颈,递了一嘴的烟草味。

    至于那根烟,已经被搁置到床头柜的烟灰缸里,只能飘散出淡淡的薄荷香。

    后来的事情中,元清都会拿一根烟出来,但最多都当作一根叼在嘴里的装饰品,偶尔卡维兴致上来要给他点烟,也会被躲避拒绝。

    这样幸福的生活,他足足过了一年,就连提纳里来须弥城顺便聚餐的时候,都会调笑卡维:

    “你看起来开心了很多,连幸福肥都有了。”

    提纳里指了指卡维露出的日渐丰满的胸肌,“出门的时候好歹遮掩一下,我看你背后也有不少呢。”

    是抓痕。

    卡维不好意思地摸头:“他就喜欢我这样穿。”

    那次聚会过后,卡维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他循着本能,来到了曾经相处的房子,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他最初以为自己癔症了,还去健康之家检查了身体。

    医生说他很健康,对他身上的奇怪现象也没多少说法,只能让他放宽心。

    卡维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在洗漱的时候,看见了被自己挂在脖颈上的红宝石戒指。

    他为了画图和做手工方便,一般不会在手上戴什么装饰品。

    今天的一切都让他无所适从,因而忽略了锁骨前的触感。

    卡维不顾身上的泡沫还未冲洗,急切地洗了洗手,就把脖子上的链条摘下,仔细端详这枚戒指。

    他可以确定,这枚戒指不是他的设计,也不是他经手的商品。

    所以…这是谁的?又或者说,这是谁送给他的?

    浴室朦胧的水汽中,卡维好像看到了一片多彩的花园。

    那里鲜花盛开,蝴蝶飞舞,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其中站着,手里抱着一束玫瑰花。

    「他」好像看见了正在等待的人,疾步上前,就连一看就很贵的皮鞋上沾了泥沙也不在乎。

    卡维看到了自己。

    一模一样的金发男人在短暂的犹豫过后,抱过玫瑰花,然后伸出右手,让「他」为自己戴上了红宝石戒指。

    不知道是浴室蒸腾的水汽和封闭的空间,还是因为恍惚间看到的片段,卡维发现自己呼吸急促,血液在向下涌动。

    他■了。

    卡维的手里还拿着戒指,花洒搁置在洗手台上,身上的泡沫还没冲洗干净,身下却有了新的变化。

    在他现存的记忆中,自己也有会正常的反应,但一般都在清晨。

    怎么洗个澡、随便抓住一点片段,他就…就这样了呢?

    卡维好奇片段中的人,却无从下手。

    他努力忽略下半身的不适,将自己清理干净后,发现裤子穿上之后会很难受……

    卡维很少自亵,他的大部分精力都被图纸和建筑消耗的一干二净,因而还有些无从下手。

    他磕磕绊绊地学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泄不出来。

    就在卡维一筹莫展之际,他看见被自己放在床头的戒指,又想起了那个模糊的身影。

    然后他就泄了。

    卡维百思不得其解,选择先睡觉补充精力,明天再去好好调查一下。

    第二天清晨,他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彼时的卡维正处在一个靡丽的梦境中,不愿意从其中抽身。

    他觉得自己遇见了此生唯一的缪斯。

    黑色的床单,白色的躯体。

    极致的冲突让简单的色彩变得暧昧起来。

    他在梦境中和自己的缪斯翻云覆雨,共登极乐。

    就在最关键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将卡维从梦境中抽出来,去直面现实的冲击。

    他迷迷糊糊的看了眼猫眼,确定来者没有恶意之后开了门,顺手去厨房烧水招待这些法律界闻风丧胆的团队。

    卡维的屁股刚刚沾到沙发,为首的男人便拿出一大堆文件推给他,“卡维先生,这些都是一位名叫元清的先生指定赠予您的财产,请您过目。”

    什么名字?

    卡维猛地惊醒,随手拿过一份文件翻了几下,被里面的数字和文字惊吓到。

    天价的摩拉和天价的资产…怎么落到他头上了?

    卡维确定自己的双亲中并没有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也不存在所谓的继承人都死了,自己是唯一血脉的小说剧情。

    如果他不认得这张脸,那他一定会认为这是谁的恶作剧,或者是一种新型的诈骗。

    但这又可以确定是真的。

    卡维晕了。

    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今天必须确认吗?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律师露出了专业的微笑,“可以的,卡维先生,这笔财产目前有专门的代理人在打理,转移到你的手中后,如果不善理财,可以继续交付给他。”

    他补充了一句:“这是元清先生指定的,您可以新任。”

    说完话,他看出卡维想要一个私人的空间,便带着手下收拾文件,走出了房门。

    陌生人走后,卡维瘫在沙发上,回想起了…梦境。

    他隐隐觉得,红宝石戒指的主人就是梦境里的青年。

    像是打开了腐朽的房门一般,卡维的头在疼,脑内的记忆却又开始断断续续地播放出来。

    这门是腐朽了,但门上的锁还没有,他只能靠着这些微小的缝隙去抓取回忆,整合信息后推断。

    偶尔会触碰到一些…无法直视的画面,他只能深呼吸,努力压下血脉的膨胀。

    他要找到锁,眼前就有一个机会。

    但卡维并不愿意接收这笔巨额的财产。

    这对他来说太大了,也让他无法想象。

    他并不是怀疑其中的阴谋,而是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理由去接受、去挥霍。

    卡维不会挥霍,但这不代表他能心安理得的拥有这样庞大的资产。

    他再度询问了律师,得到一个宽泛的时间过后,便着手处理目前手上的订单。

    这也是一条线索。

    卡维发现自己从卡萨扎来宫落成后,所接到的订单都来自一个叫元清的人。

    须弥城现在新兴的景观中,有不少都是他的手笔。

    他循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还没查到,脑内就涌现了一大股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