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一章 穿越第二十三天
“诶?我还以为我今天要一个人过夜了,仔细想想还真有点害怕。”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津岛……”
太宰治的话在看清户川彻脸的刹那卡了壳,他脸上的笑容一滞,停顿片刻,才不着痕迹的将后半句话接了下去。
“……修治。”
港/黑被老首领弄的元气大伤,虽然那属于港/黑的五栋标志性大楼余威仍在,但实际上港/黑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
横滨的大小组织基本都知道这件事,他们盯着港/黑,犹如盘旋的秃鹫盯着奄奄一息的猛兽,时刻准备着上去扑咬一口。
Elysee抢劫港/黑军火的举动是一种预示、一声号角、一条导火线,若是处理不好,那么今后横滨的所有组织都会认为港/黑软弱可欺,即便是那些犹犹豫豫的小组织,也会想着要不要浑水摸鱼从港/黑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森鸥外明白这一点,所以在发现军火被劫的那一刻,就立刻组织人手对Elysee发起了反击,哪怕那时候他们缺人又缺钱。
红砖仓库的那场火拼港/黑压了Elysee一头,以一种干脆利落的碾压姿态成功震慑了那些蠢蠢欲动的组织,但这只是暂时的,只要一日没拿回那批军火,那么其他组织对港/黑的轻视就会一直存在。
但是相反,就像古时将军领导士兵打了胜仗能振奋人心一样,如果在短时间内拿回军火并给Elysee一个难忘的教训,森鸥外对内可以聚拢人心,对外可以展示港/黑实力,以后跟其他组织进行一些经济上的合作也会更顺畅一点。
这是挑战,同时也是机遇。
森鸥外有心把Elysee当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但是很不幸,经过红砖仓库那场碾压式的火拼后,港/黑成功的由缺人且缺钱变为了缺人且没钱。
太宰治一日前被森鸥外叫到首领办公室时,看着那乌漆嘛黑只在办公桌上开了一盏灯的场景——虽然一开始森鸥外这么干是为了给来访的人心理上的压力,迫使他们在言谈间露出马脚——但是当时太宰治想起港/黑的情况,不由的冒出了一个很缺德的想法,那就是森鸥外是不是已经穷到没钱交电费了。
当然他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脸上从始至终保持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笑容。
森鸥外同样笑眯眯的,跟太宰治哭了一番穷之后,将一个艰巨的任务交到了他手上。
“太宰,组织里实在是缺人,想来想去只有你合适了。怎样,给你半个月时间,能把我们丢失的那批军火拿回来吗?”
“当然,这段期间内你可以任意抽调组织内的人手,如果Elysee有什么好苗子的话,将他们挖到港/黑也可以。”
看似放权放的很干脆,但是在排除维持港/黑日常运转的人手、护卫首领的人手、上次火拼时受伤的人手,真正能交由太宰治抽调的成员寥寥无几。
主要还是靠太宰治一人深入虎穴。
考虑到在上次和Elysee火拼的时候,自己虽然一直在划水,但难保不会被对方注意到,太宰治索性跟森鸥外演了出戏,假意被港/黑追杀,为此还让人在自己肩上来了一枪。
这本来是以防万一的。
结果进入Elysee时没有受到盘问,一开门发现自己的新室友正是不久前亲眼目睹自己在港/黑划水的人。
饶是太宰治再见微知著,骤然见到户川彻那张脸时也免不了呆了一呆。
但是太宰治的惊诧只持续了不过短短一瞬,心念电转间,他迅速意识到户川彻是一个很好的利用对象。
户川彻亲眼目睹太宰治曾经是港/黑人员,但本人又对港/黑没有多少了解。
只要引导户川彻向Elysee的人提出“津岛修治是港/黑卧底”的质疑,再用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证据反驳这个质疑并坐实自己港/黑叛徒的身份。
这么一来一回,反倒能让自己作为“港/黑叛徒”更快的受到Elysee上层的重视。
太宰治没有忽略户川彻在见到自己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怔愣神情,笃定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
那就好办了。
太宰治关门走到自己的床边,开始收拾起早上换下的那堆凌乱的绷带。
“初次见面,我是津尾彻。”
户川彻朝着太宰治微微颔首,同样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津尾先生枪法很好吗?”太宰治的视线落到了户川彻手中的枪上。
户川彻十分谦虚,“还可以。”
“mafia的底层成员很多都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枪法好的话容易脱颖而出,津尾先生说不准晋升会很快。”
太宰治笑了笑,却在和户川彻对上目光的刹那错开了视线,露出一个极其细微却又恰到好处的心虚表情。
感受着户川彻长久的落在自己脸上若有所思的视线,太宰治垂下双眼,微卷的头发在脸上投下阴影,鸢色的眼眸刹那间犹如沉入夜晚,带着一种难言的晦涩。
鱼饵已经洒下。
可不要让我失望啊,津尾先生。
然而户川彻此时在想什么?
小四仗着太宰治看不见,已经绕着他转了一圈,又转回了户川彻身边,“这不是之前在红砖仓库看到的那个人吗?他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影响,要不要换个宿舍?”
“不会,如果他真心实意的为Elysee效力,那么我换哪一个宿舍都一样,如果他另有目的,那不是更好?反正我们目标都是Elysee,他不会妨碍我,我也没必要妨碍他,反正只要把那批军火拿回来就行了。”
户川彻又托腮盯着太宰治看了半晌,忽然问道:“话说回来,他还是未成年吧?”
小四探头瞅了瞅,报了个更精确的数字:“十五。”
“这个年纪是不是应该还在上国中?”户川彻忽然露出一个很一言难尽的表情,“我想起来了,夏油杰也才十六,那个装嫩骗我的白毛咒术师也是十六,港/黑也就算了,本来就不合法,但是咒术界……这个世界是没有《劳动法》吗?”
“好像有?”小四想了下自己接触到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犹犹豫豫的说道:“未满十五的学生不能工作,年满15的学生可以打工,但每天工作不能超过3小时,每周工作不能超过18小时……好像是这样。”
户川彻不禁想起了夏油杰工作日跑来救人的举动,“……夏油杰这绝对超三小时了吧?”
小四:“绝对超了。”
户川彻:“我记得茂夫虽然偶尔帮灵幻除灵,但还是有好好上学的。”
小四:“实不相瞒,我们来之前茂夫还在苦恼自己的数学考试。”
户川彻沉默,片刻之后拧起了眉,“小四,我觉得这个咒术界不太行。”
小四深以为然,“确实,我也觉得。”
户川彻又看向不远处的太宰治,“……这都涉黑了估计也和正常生活无缘了。”
小四:“你信不信他摸枪的年纪比你还要早。”
这么想了一圈下来,户川彻突然叹了口气,再抬头看向太宰治时,就好像在看一位失足少年。
太宰治扔绷带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去,顿时被户川彻的眼神看出了一阵鸡皮疙瘩。
这走向,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太宰治忽然有一种事情要脱离自己掌控的预感。
**
炎炎夏日,迫人的暑意下,辅助监督已经先一步将学校里的人员给清理干净。
夏季向来是咒灵高发期。
像学校这种本就容易产生咒灵的地方,一到夏天咒灵更是拔除了又出现,出现了又拔除,担的上一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夏油杰和五条悟不知道这几个月跑了这所学校几次,已经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把道路给背出来。
两人索性也不看路了。
五条悟一手插兜一手漫不经心的划拉着手机,双眸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油杰同样一手插兜一手在手机上点点点,然而表情闲适,心情愉悦——他正在和户川彻聊天。
自之前因为神濑归的事情两人一起被清水哲抓住,翻来翻来覆去的问了现场情况好几遍后,夏油杰和户川彻之间就莫名生出了一种同甘共苦的情谊。
他加了户川彻的联系方式,后来想了想又加了户川彻的社交媒体——其实户川彻是没有社交媒体这种东西的,这个号还是见夏油杰要加当场新建的。
这令夏油杰对于户川彻的好感大增,印象由可怜倒霉的人质转变为了善良的倒霉路人。后来户川彻的电话号码突然变成空号,夜蛾正道还是通过夏油杰才能辗转联系上户川彻。
【夏油杰:你什么时候过来当辅助监督?】
夏油杰发过去一条消息,本想着是路上无聊打发时间的,结果户川彻很快就回了。
【户川彻:……二十天后?】
【夏油杰:我还以为他们会让你立刻上岗。】
【户川彻:主要是我这儿出了一点意外,我要把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拿回来。】
夏油杰没有多问,只以为他丢失的是亲人遗物之类的重要东西,转而问起了自己很好奇的另一个问题。
【夏油杰:怎么突然换手机号码了?】
这次户川彻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夏油杰又走了一段路,都快看见咒灵了,对话框才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消息。
【户川彻:因为……】
【户川彻:电话诈骗。】
【夏油杰:难道是原来的那个号码莫名被标记成诈骗号码,不能用了?】
【户川彻:……对。】
夏油杰没忍住感叹了一句,“好惨。”
恰巧此时,他和五条悟已经走到了咒灵盘踞的楼层。
小山那么高的咒灵挤满了半个走廊,咒灵长得极度抽象的脸上六只眼睛哗啦啦的流眼泪,三张嘴一张一合说的都是同一句话。
“……考试……不要考试。”
咒灵已经破坏了几间教室,雪白的考卷从翻倒的课桌里飞出来,铺在地上。
夏油杰这么粗略一看,还能看见试卷上通红的批改痕迹,那一道道的红痕,看上去就跟传说中阎王的生死状的一样。
夏油杰忍不住咋舌,又感叹了一句“好惨”,然后抬手召唤了一只咒灵,另一只手在手机上飞快的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夏油杰:我先工作了,回头再聊。】
【户川彻:那我也继续工作了,注意安全。】
夏油杰收回了手机,忽然反应过来,户川彻都要当辅助监督了,哪来的工作。
但是这个疑问只在他脑海中出现了一瞬,当那大喊着“不要考试”的咒灵袭至身前时,夏油杰立刻将注意力全数放到了眼前的这只咒灵上。
一旁五条悟还在盯着手机看,带着墨镜看不清神情,但是腮帮子微微鼓起,显出一点生气的样子。
此刻咒灵距离他们不过一臂的距离。
“悟!”
夏油杰大喊。
“知道啦!”
五条悟狠狠揉了揉头发,应了一声,然后头也不抬,伸手就是一发[苍]。
咒灵狰狞的表情就这么凝固在脸上,眨眼间就被轰飞出去,没了半条命。
夏油杰的咒灵紧随其后,把剩下的那半条命也给弄没了。
与此同时,教学楼刚修补好没多久的墙体也随之裂开蛛网一般的缝隙,然后哗啦啦塌了一堵墙。
夏油杰见状嘴角一抽,“悟,你是不是太用力了,上次墙塌的范围好像没有这么大吧?”
五条悟刚想回答,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新消息,他低头一看,神情忽然就凝固住了,苍蓝色的猫眼猛地睁大,咬牙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找不到!”
夏油杰一愣,“什么?你找谁?”
五条悟将手机收起来,插兜站着撇过来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灵幻新隆。”
夏油杰想起来了,有点惊讶,“你还没找到?”
五条悟刚回来那阵子,对五条悟的去向有所猜测的夏油杰凭着损友的默契硬缠了他几天,终于从五条悟嘴里抠出一点来龙去脉,但是也不详细,只知道五条悟被姑获鸟的术式击中后不幸变小,然后被一个叫灵幻新隆的人捡走照顾了几天。
五条悟突然开始找灵幻新隆这件事夏油杰是知道的,当初以为依照五条家的实力,找个人而已,怎么都能找到,但现在看来,事实似乎刚好相反?
五条悟将手机放回口袋里,靠在墙上一撇嘴,“没有。”
“确切的说,”他顿了顿,有点不开心,“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这就是整件事最离谱的地方了。
五条悟回来没多久就意识到户川彻给了个假名,但是假名问题也不大。
假名本身就是线索。
“灵幻新隆”是一个很少见的名字,五条悟活这么大还没见过有人姓“灵幻”的,如果以隐藏身份为目的,假名就应该在几个常见的姓氏里选,这样才能足够低调。
所以这个名字不可能是户川彻现编的,应该真的有名为“灵幻新隆”的人存在,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户川彻的熟人,所以户川彻当时才会随口报出那个名字——就像自己当时谎称是夏油杰一样。
五条悟只需要找到“灵幻新隆”,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户川彻,又因为这个名字的稀少,他甚至不用花大力去排除同名同姓的人。
五条悟本以为很快就会有结果。
但事实是——
他翻遍了全日本,跟夏油杰同名同姓的都找到三个了,愣是没找到一个叫“灵幻新隆”的。
户川彻似乎就这么彻底人间蒸发了。
夏油杰很少见五条悟这么执着的样子,没忍住问道:“悟,那个人得罪你了?”
五条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
夏油杰:“那你找到他之后要做什么?”
五条悟眨眨眼,发现自己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知道。”
夏油杰无语,“那你找他干嘛?”
五条悟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是因为我想啊。”
夏油杰:行吧,您是五条少主,您有理。
“那你又在跟谁聊?”回去的路上,五条悟想起了夏油杰之前一直低头看手机的举动,眨眨眼,忽然露出一个八卦的笑容。
夏油杰拿出手机摇了摇,笑眯眯道:“和我们未来的辅助监督。”
五条悟顿时兴致缺缺,“辅助监督啊……”
“我还以为换辅助监督了你会高兴一点。”
他们现在的辅助监督是咒术界某个小家族的成员,为人古板守旧,说的话做的事放到千年前的封建社会也没什么违和感,与五条悟的性格可谓不合到了极点,两人相看两相厌。
而且五条悟作为“六眼”,在诞生的那一刻就备受瞩目,上层仰仗他,却又时刻提防、嫉妒他,派出的辅助监督其实也承担了监视“六眼”的职责。
——这不是换个人当辅助监督就能解决的问题。
“杰,打个赌吗,不论那个辅助监督是什么身份,到最后肯定会变成一个安插在我们身边的‘钉子’。”
“这个……”夏油杰摸摸下巴,想说应该不会,眼一瞥看见五条悟的神情,话到嘴边忽然就拐了个弯,“赌就赌,输的人帮赢的人写一个月的任务报告。”
五条悟挑眉,“成交。”
“对了,新的辅助监督叫什么?”
“之前夜蛾老师不是说过吗?你没记住?”
“我没听。”
夏油杰索性把户川彻的联系方式发给了五条悟,“他姓户川,叫户川彻。”
**
【户川彻:那我也继续工作了,注意安全。】
户川彻刚发完这句话,对面忽然就一阵机关枪扫射过来。
户川彻不慌不忙的往掩体后一站,躲过了枪林弹雨。
今天是他加入Elysee的第二天,Elysee又盯上了一个名为稻津会的小组织,预备吞并他们,户川彻因为有射击的经验,被拉到了行动组里,成功参与了这次的火拼。
一溜黑西装人手一把枪,找好掩体后,拿着枪对着对面就开始突突突。
子弹如流星般在空中划过,然后精准的擦着户川彻的脸飞了过去。
——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毫发无伤。
户川彻:……
“小四,”户川彻盯着满地的弹壳,语气忽然就很羡慕:“他们真有钱。”
小四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你知道一颗子弹造价多少吗?”户川彻从地上捻起一枚弹壳,“其实并不贵,但是累积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小四看看快把地面铺满的弹壳,再看看双方加起来还不到两位数的伤亡人数,沉默了。
“mafia绝大多数人员并未经历过专业的枪械训练,准头差很正常,”户川彻顿了顿,想起了不久前目睹的那场在红砖仓库附近的火拼,“但是港/黑也好,Elysee也好,都不计成本的走火力压制路线。”
“用大量的子弹和金钱,把敌对势力的伤亡率给堆上去,不得不说,这种完全不用顾忌子弹浪费,能够随心所欲进行射击的待遇真的很让人羡慕。”
再想想自己为了有钱买军火,还得去暗网接任务,由于制作条件的苛刻,目前能对咒灵造成伤亡的子弹也只攒了十颗。
突然就觉得好心酸。
现在下午四点,双方打的你来我往、势均力敌。
户川彻拿着枪安静的待在Elysee的后方,整个人无声无息的像是一棵树。
一旁的干部留意到了户川彻,有点不满,觉得这人在划水。
正打算出声教训一下这个新人的时候,户川彻突然举起枪,五发子弹接连射出。
三枪打空,两枪打在稻津会的小头领的身上,但都没打中要害部位。
但饶是如此,枪伤带来的疼痛仍旧让小头领一声痛呼,忍不住倒在了地上,头领失利,稻津会顿时爆发了一阵小小的混乱。
干部一脸惊讶的看着户川彻,但很快反应过来,带着Elysee的其他成员乘胜追击,迅速将局势稳定了下来。
一切尘埃落定后,户川彻站在一旁认真的掸着衣服上沾到的尘土,一抬头,看见干部朝他走了过来。
干部叫柴坂一郎,面目凶恶,身材壮硕,平日里瘫着一张脸能止小儿夜啼,此刻看见户川彻却笑出了一口大白牙。
“你很好,”他说,伸手拍了拍户川彻的肩膀,“我跟首领说一下,让你当我的副手吧,这么好的枪法可不能浪费。”
“……谢谢。”
柴坂说到做到,之后几天带着户川彻频繁出任务,户川彻凭着一手五中二的枪法,迅速成为了一个小领队——看的出来Elysee里像户川彻这样的人才真的很缺。
同时因为户川彻的加入,Elysee与稻津会之间的几次摩擦都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不过短短几天,Elysee就完成了对稻津会的兼并。
一时间,户川彻成了Elysee内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太宰治……
太宰治目前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底层人员。
与港/黑相似,Elysee同样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建筑,是一栋七层的楼房,Elysee的人员几乎全住在这栋楼里,很少会出现住宿在外的情况。
二楼是厨房,三至六楼是宿舍,七楼则是会议室和首领办公室,地下室存放各种物资。
这栋大楼的每一处都被塞的满满当当,唯有顶层的首领办公室常年空置。
Elysee的所有成员都知道首领叫蒲野淳,但是却很少有人见过首领的真实模样,平时收到的各种指令,也是由几位干部代为传达的。
这日户川彻刚起床,整栋楼里的人就收到了柴坂一郎的消息——首领下了指令,后天要去劫港/黑的那批货。
户川彻闻言精神一振,连擦枪的动作都认真了几分。
太宰治平常没起这么早,躺床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手一扫撞到了一旁的床头柜。
床头柜震了一下,没关紧的抽屉滑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一张地形图,地形图画的简陋,但是粗略一看也能发现这是Elysee据点的平面图。
太宰治立刻将抽屉关上。
户川彻了然,联想到这几日太宰治的种种举动,明白对方在尽职尽责的为港/黑工作,于是也不去妨碍他,想了想,又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太宰治:……
太宰治很久没有这种无力的感觉了。
幸好他从来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津尾先生,我以为你会对自己的组织更热爱一点。”
太宰治理了理手腕处的绷带,深深看了户川彻一眼。
户川彻淡淡道,“我加入Elysee还不到一周,人的一生也不会在一个岗位干到死。”
“真是无情的说法,”太宰治似真似假的感叹,“柴坂先生这么信任你,知道你这么说会很难过吧?”
“信任?”户川彻疑惑,“他也只认识我一周而已。”
太宰治煞有介事的强调,“情感的厚度跟时间没有关系,不然怎么会有一见钟情的说法?”
户川彻的神情逐渐变得奇怪:“你说柴坂对我一见钟情?”
太宰治:“……也不是。”
紧跟着户川彻摇摇头,“那他这也太没警惕心了。”
认识没几天就交付信任,就这还当mafia。
眼见着话题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太宰治只能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户川彻的眼神却带着淡淡的审视,鸢色的眼眸像是两柄利剑,几乎要看到人的心底去。
“真是的,”太宰治勾起嘴角,像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津尾先生是太过警惕,还是太过迟钝。”
当天晚上,一个鬼祟的人影敲响了柴坂一郎的门。
“怎么了。”
柴坂一郎打开门,逆着光的身影在夜晚更显凶恶,男人瑟缩了一下,想起自己要说的事情,又鼓起勇气,神情间流露出一丝窃喜。
“柴坂先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男人进入了柴坂的房中,确认房门已经关上、且附近没人偷听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这是从那个叫津岛修治的人身上发现的,是我们组织的平面图,我之前看到他曾出入港/黑的大楼,那小子很有可能是港/黑派来的卧底。”
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一个微型的窃听器贴在他后脖颈的衣领上无声工作着。
窃听器另一端的太宰治此刻靠在地下室的外墙上,扶着耳机不由的感慨——下了这么多鱼饵终于有一个上钩的。
那么接下来应该……
太宰治双眸微眯。
“佑介,”柴坂一郎的声音在耳机里有些失真,“我很感谢你对组织的忠诚,也确实需要有人去指出这些心思还没有完全放到组织上的人。”
“但是我并不会因此去惩罚津岛修治。”
太宰治一顿,听到柴坂一郎接着说道。
“你刚加入组织还不太清楚,Elysee虽然并不是什么能摆在明面上的组织,甚至不被官方所承认,但是内部的成员向来亲如一家。”
“津岛修治既然已经加入了Elysee,那么就是我们的家人,或许他现在仍然心向港/黑,但这不过是一时的迷惘,组织内部的氛围迟早会让他明白Elysee的好。”
“佑介,”柴板一郎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当然,你也是我们的家人,只不过比津岛修治更加清醒,但是我不会因为一个家人,而去惩罚另一个迷惘的家人,你明白吗?”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震惊,“这……”
柴板一郎打断了他,“别着急,先喝杯水吧。”
耳机里忽然静了下来,只听到了小口的吞咽声。
“这真是……”太宰治双眸微垂,鸢色的眼眸在阴影中化为了浓墨一般的沉郁,“看上去有点麻烦啊。”
恰在此时,不远处连接地面的楼梯上传来了轻巧的脚步声。
哒,哒,哒。
像是露珠落到草叶之上发出的细微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传开几不可闻的回响。
太宰治抬头看去,面对意料之中的人影高兴的伸手打了个招呼。
“津尾先生,你是现在就打算跳槽了吗?”
户川彻站在台阶上,一言难尽的看着眼前身上缠满绷带的少年,发现自己对于太宰治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意外。
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位于Elysee的地下室。
这间地下室是用来放物资的地方,平时也用来放些军火,虽然户川彻并不觉得港/黑被劫的那批军火会放在这里——因为这间地下室的安保接近于无,Elysee的领导再心大也不会把那批颇为贵重的军火放在这里——但是户川彻仍旧选择暗地过来查看。
“其实这勉强算是兼职。”
户川彻走过去,研究地下室的门,发现门上的锁被解开了。
“我已经开锁进去看过了,里面只有一些急救包、压缩食品等杂物,还有几箱看起来很旧的枪械。”
太宰治走到户川彻身边,弯腰拨动了一下解开的锁,抬头,视线轻飘飘的落在户川彻身上,轻声道:“你看到我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呢。”
“因为我放了窃听器,”户川彻顿了顿,补充,“在柴板一郎身上。”
他这么做本意是想利用柴坂一郎干部的身份弄清Elysee首领的位置,因为首领必定知道那批军火的下落,若是别的方法失败了,他还可以通过首领来知道那批军火的位置——也算是户川彻留给自己的一个备用方法。
结果就听到了有人找柴坂一郎揭发津岛修治。
再联想到太宰治这几天不着痕迹暗示自己是卧底的举动,加上眼前带着耳机摆明了是在窃听的样子。
户川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挠挠头,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
想想自己之前说的,希望室友不要是心思百转千回的聪明人,能单纯一点最好。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户川彻垂眸看着太宰治,拧眉。
——眼前这小子五脏六腑都是黑的吧。
“津尾先生。”太宰治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他像是要说些什么,话未出口就被户川彻打断了。
“你不用继续试探了。”
户川彻语气中透着一股随波逐流的淡然。
他走入地下室,发现地下室内的货物的确如太宰治所说,没有什么价值,但他仍旧翻找了一遍,一边翻一边干脆利落的介绍自己的情况。
“我不姓津尾,我姓户川,来这儿也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找回港/黑被Elysee劫走的那批军火,里面有我向军火贩子订购的货物。”
“如果你是港/黑的人的话,我们的目的应该没有冲突,甚至还有合作的可能。”
太宰治缓缓的眨眨眼,大概从没遇到过这种走向,一时间有点怔愣,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津尾……户川先生真是意外的坦率呢。”
“因为我不擅长应付你这种类型的,”户川彻抬头看向太宰治,说的相当诚恳,“而且你迟早会弄清楚,我们也就不必猜来猜去的浪费时间了。”
“户川先生好狡猾,”太宰治半真半假的抱怨,“你这样我少了好多乐趣。”
户川彻有点惊讶的看着他,“这世上原来还有嫌工作少的人?”
太宰治:“……倒也不是。”
“不过户川先生,虽然你说有合作的可能,但是我们的目的可不一致。”
“你只是想要拿回那批军火,但是我可是要——”浮于表面的笑意从眼底褪去,宰治的声音忽然轻的像一片柳絮,却带来极深的压迫感,“让Elysee消失啊。”
“我会帮你。”户川彻回答。
笑意再度漫上太宰治眼底,“成交,你可以叫我太宰治。”
简单达成合作后,太宰治跟在户川彻身后,看着他在地下室翻找,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
Elysee的这间地下室其实面积不小,但是东西堆放的非常凌乱,有部分装着压缩食品的箱子上满是灰尘,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已经过期——总而言之是一个一看就不被重视的地方。
此外,地下室的墙上满是红色的凌乱涂鸦,乍一看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在深夜灯光幽微的情况下,又有点像恐怖片里的场景。
大面积的红色如鲜血晕染开来,总让人疑心是否会从中蹦出什么女鬼。
但是在场的两人都是胆子大的。
户川彻伸手在红色的涂鸦上抹了一下,发现是油漆。
“这个房间里没有机关也没有密室,涂鸦也只是涂鸦,这个据点也是Elysee后来才搬过来的,或许是前任房主在这间地下室做了什么。”
太宰治说道,他对Elysee的了解显然要比户川彻多。
户川彻选择相信太宰治这个专业人士,但是他皱眉看着眼前的涂鸦,仍旧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些墙壁上的涂鸦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连带着整个地下室都像是鲜血铸就的囚笼,光是待在这儿就有一种被禁锢的不适感。
但是他们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研究这个,地下室的安保差归差,但还是有一点的。
再待下去Elysee里值夜的人就要过来查看了。
两人目前都打算低调行事,于是在清除地下室的痕迹后,就无声无息的回了宿舍。
“对了,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
两人的宿舍在四楼,走廊里没什么灯,四四方方的走廊像是封闭的天井,一扇扇一模一样的宿舍门紧密排列,户川彻行走其间,总错觉自己行走在监狱里。
直到回了寝室,打开了灯,随着光亮驱散黑暗,他才忽然有一种回到人间的感觉,这才想起了之前柴坂交代过他的一件事情。
“我们明天会有一个新室友。”
户川彻说道。
“不知道身份、名字,柴坂只告诉我那人是因为被辞退才不得已加入Elysee——但是类似的人在横滨很常见不是吗?”
户川彻歪头,“太宰,要祈祷吗?”
祈祷我们的新室友有包括善良、单纯、老实、好骗在内的诸多美德。
第27章 第一章 穿越第二十七天
清水哲快步穿行于“窗”总部的走廊上。
走廊上有些许相熟的人跟他打招呼。
他微笑回应,又在对方走远后转瞬间敛起笑容。
就在刚刚,“窗”结束了一场关于咒灵等级的会议。
这场会议的主题相当的冠冕堂皇——研究如何更精确的判断咒灵的等级以减少咒术师不必要的伤亡。
但是实际上真正的目的参加会议的众人都心知肚明——如何在咒灵等级上做手脚好给那些参与咒术师评定的家族子弟放水。
不过也不是随便一个家族的子弟都会有这个待遇,起码清水家不行。
咒术界是个强者为尊的地方,家族的话语权往往跟家族中咒术师的实力挂钩。“御三家”之所以能屹立不倒,无非是因为始终都有实力强横的咒术师。
即便如此,随着“六眼”的诞生,“御三家”之间的平衡也已经隐隐有了要打破的趋势。
然而清水家已经没落了。
或许在很久之前曾经兴盛过,但是现在清水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一级以上的咒术师了,就连二级的都很少,虽然仍旧在咒术界的上层占据一定位置,各种大小会议也有资格参与,但却基本已经丧失了决策权,更多的是充当一个应声虫的作用。
只能依附于某个实力较强的家族,就这么摇摇欲坠的活下去。
但是——
【阿哲,在数百年前,不,就算在几十年前,清水家即便没有到“御三家”那种地位,但也不是普通的小家族可比的。】
家族的长老将曾经的兴盛口口相传。
当记忆中的辉煌和现实的落魄差距过大,很少有人会就此甘心。
这种不甘会一代代沉淀下来,当遇见些许有可能再度兴盛的希望时,就如同火星点燃枯草,会在顷刻间转化为一种不择手段的强烈野心。
清水哲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距离他上次和横滨那边的人联系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但是对方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他翻出之前的联系方式,再度拨了过去。
“那件事情的进展如何?人数够了吗?”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
另一方似乎说了些什么,清水哲眉毛越皱越紧,沉默片刻后,妥协道:“……那就按你说的,四天后我们过去,希望你到时候不要让我们失望。”
“至于给你的那个承诺,”清水哲皮笑肉不笑,“放心,我们不会食言。”
“……对,这的确是个公平的交易。”
清水哲的笑意不达眼底,挂断电话后,他神情一变,盯着那串电话号码恨恨骂道:“贪得无厌的豺狼!”
**
“嗯?时间变了?”
Elysee二楼的食堂内,户川彻听完柴坂的通知后疑惑的咬着勺子。
柴坂解释:“首领说有个贵客要过来,让我们提前把欢迎会给办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我会把稻津会的人看好的。”
户川彻没有多问,说完后就专心致志的对付起自己的午饭。
柴坂对户川彻的识时务很满意,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回头请你喝酒后,就溜溜达达的走了。
太宰治从一旁凑过来,“好奇怪。”
“Elysee这个组织不一直很奇怪吗?”户川彻视线扫过周遭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我从没见过哪个mafia是这样的,已经和谐到了一种虚假的地步。而且他们还打算给稻津会的人办欢迎会。”
户川彻仍旧记得自己在听到这个命令时无语的心情。
自稻津会在之前与Elysee的火拼中全面溃败后,Elysee兼并稻津会就已成定局,柴坂将稻津会剩余的成员一股脑都关到了另外一栋建筑里,每天好吃好喝供着,只是会派人看着他们,以防他们做出过激的行为。
户川彻轮到过一次。
他此前一直对Elysee对外表现出的异样凝聚力感到好奇,以为Elysee有什么特殊的能控制成员的方法,结果他那天站在牢门外,听着稻津会的人骂骂咧咧了一晚上,极大程度的丰富了自己骂人的词汇库。
然后就这种情况下,柴坂居然兴冲冲的要为那些尚未归顺的稻津会成员办欢迎会。
户川彻记得自己当时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柴坂先生,先不说为战败组织的人办欢迎会这件事……”
柴坂一拍户川彻肩膀:“他们都是未来的组织成员!是我们的家人!”
户川彻顿了顿,继续,“好的,未来的组织成员,但是他们现在并不认可自己是Elysee的人,即便要办,我认为也要……”
“你说的也有道理,”柴坂认真点头,忽然又一笑,“但这是首领的要求,而且之前的几个组织也是这样的,大家虽然一开始不是很乐意,但最终还是会融入到Elysee中来,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完全不必顾虑。”
柴坂走了,户川彻扭头看着牢房里不久前还对他吐口水的人,忍不住问道:“我问你,之后的欢迎会……”
“滚!Elysee的走狗,我出去一定杀了你!”
稻津会在横滨只是个小组织,组织的实力先不管,但起码骂人的实力要比户川彻强。
户川彻闭嘴不说话了。
“诶?如果欢迎的对象不情愿的话,这场欢迎会要怎么办下去?”食堂内,太宰治戳着餐盘中的肉丸子,一边颇感兴趣的问道:“难道要把他们绑起来强行参加吗?”
户川彻一脸“你猜对了的表情”。
鸢色的眼眸微微睁大,“不是未来的‘家人’吗?对‘家人’这么粗暴好吗?”
户川彻:“这话你去问柴坂。”
“看来这场欢迎会是成为‘家人’的重要仪式。”太宰治托腮。
“Elysee啊……”
“据说Elysee在神话中是冥府为良善之人所准备的乐土,那儿永无争吵、四季如春,生活在那里的人没有忧愁,每分每秒都沉浸在幸福与快乐之中。”
“真是个无趣又可怕的地方,不是吗?”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转头看向户川彻:“津尾先生,你说这片乐土的主人是如何在人类的土地上,创造出神话中才有的和乐之地的呢?”
户川彻言简意赅:“异能。”
太宰治:“……您真是毫无浪漫细胞。”
户川彻无奈。
这总不可能是咒灵干的吧。
虽然他目睹过的超自然力量不少,但是这个世界是明确只有咒灵和异能这两种超自然力量。
咒灵不说了。
横滨某种意义上说可以是日本异能力者的大本营,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异能再正常不过。
不过户川彻的了解也仅限于此了,他对异能的了解并没有太宰多,但即便如此,也隐约能猜出Elysee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首领异能多半跟精神控制有关。
而那所谓的“欢迎会”,极有可能是异能生效的某个条件。
这样想来,Elysee能在短短半年扩大到如今这个地步,跟首领的异能脱不开关系,正是因为有这种类似于强效精神控制的异能在,Elysee可以通过不断兼并小组织来增加自身的人手,而且完全不必担心有背叛的可能。
精神系异能者啊……
太宰治摸摸下巴,忽然想起了森鸥外吩咐的另外一件事——
【如果Elysee有什么好苗子的话,将他们挖到港/黑也可以。】
精神系异能者多珍贵啊。
可惜这个精神系异能者是Elysee的首领,还曾跟港/黑有过摩擦,野心昭然若揭。
要不是担心森鸥外气死,其实把Elysee的首领交上去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么想着,太宰治突然眨巴眨巴眼,看向了一旁认真吃饭的户川彻。
户川彻一僵,有些警惕的看过去,“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太宰治笑眯眯,“在想要怎么解决Elysee的首领。”
蒲野淳性别未知,年龄未知,长相未知,Elysee内部常年不见人影。
考虑到Elysee的据点搞得跟大学生宿舍一样,几乎所有的成员都住在一起——这点和正常mafia有很大区别。
太宰治合理怀疑蒲野淳的能力发动有范围限制,而且范围很可能局限于这栋建筑之中。
那么为了能更好的控制Elysee的成员,蒲野淳必定不会离这栋建筑太远,甚至可能会隐藏身份长久的待在这栋建筑里。
太宰治扫了一眼周遭的情况。
——划拳的划拳,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
他早在来之前就把Elysee的情况详细了解了一遍,除开Elysee后来兼并的四个小组织,Elysee最开始的成员其实只有不到一百人,其中绝大部分在Elysee内部都已经有了一定职位,其中有两个更是做到了干部的位置。
那四个小组织成员的身份不能作假,蒲野淳如果想隐姓埋名的话,必定会藏在Elysee最初的那几个成员里。
那么……
究竟是谁呢?
太宰治的目光在那两个干部的身上停顿了片刻,转头看向户川彻。
“津尾先生,找出蒲野淳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户川彻:?
太宰治勾起嘴角,“毕竟你已经是柴坂先生信任的副手了,要做一些事情肯定很方便,而我只是一个没什么权力的底层人员。”
港/黑的那批货明天就会到横滨。
Elysee明天就要动手劫货,户川彻当仁不让的要参与其中。
因此他吃完饭后没什么事,就回去休息了,路上试图和太宰治据理力争,表示这种动脑的任务不适合全交给他一个人。
太宰治只是笑,“你放心津尾先生,那批货其实是港/黑抛下的诱饵,我原计划是先做到高层的位置,然后利用这批诱饵摸清楚Elysee军火库的所在,拿回港/黑之前丢失的货的同时,顺带把Elysee给毁了。”
“但是现在有津尾先生你在,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啊,你放心,我会让港/黑那边的人放水的。”
户川彻只是叹气。
正说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不好意思……”
太宰治猛地一惊,发现自己竟然丝毫没有意识到身旁有第三者存在,他转头看去,只看见一个红发的人静静的站在他们的房间外。
“我忘记问他们要房门的钥匙了,请问……”
织田作之助指着太宰治宿舍的房门,眼睛一瞥却看清楚了户川彻的脸,他明显的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见有一面之缘的客人。
“原来是您啊……”
随后他的脸上带上了些许微妙的同情。
“您也失业了吗?”
户川彻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的祈祷。
——一个善良、单纯、老实且好骗的新室友。
但是他现在看着面前显然已经退役的红发杀手。
这祈祷是实现还是没实现?
第28章 第一章 穿越第二十八天
“那家店倒闭了。”
织田作之助进入宿舍后,喝了口水,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大致说了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织田作之助之前工作的那家咖喱店因为没什么客人倒闭了。
这种情况在目前的横滨非常常见,毕竟港/黑老首领刚死去不久,之前残酷统治造成的影响仍在,加之各种组织林立,使得横滨仍旧处于动荡之中,基本没条件去发展经济。
因此织田作之助失业后,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正常的工作。
他不想开枪杀人,一些小的组织也不会愿意要他,正巧Elysee一直在持续的招人,而且对于人员几乎没什么要求,织田作之助便加入了Elysee。
“……没有积蓄吗?”
户川彻问的含糊。
织田作之助领会到了户川彻未尽言语下的意思。
他端起水喝了一口,“……都处理掉了。”
户川彻了然。
像杀手、mafia这类工作,只要不是朝生暮死有今天没明天拿了钱就乱花的人,一般很容易就能积攒下大量的财富,只要不自己作死,哪怕金盆洗手也不会过的很窘迫。
织田作之助显然不是会乱花钱的人,他只是不想用自己曾经积攒下来的钱财罢了,既然下决心要摆脱曾经的生活,那就要将一切断的干干净净,那些钱或许在他退休的那一刻,就用捐款等方式全部处理掉了。
虽然两人的人生经历相似,但是性格底色仍旧有所不同。
眼前这个人,是真真正正想要摆脱过去,拥有平静顺遂生活的人。
“织田君,给你一个忠告,”户川彻的语气严肃起来,“我建议你在后面的几天内尽快向你的直属上司预支薪水,理由可以随便想一个,但是预支薪水的速度一定要快。”
不然我怕过几天Elysee被太宰整没了,你打白工。
织田作不明所以,但是在户川彻的反复强调下,仍旧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港/黑订的那批货运送到了港口,由柴坂带领的Elysee的行动小组蓄势待发,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只是户川彻带着枪和柴坂离去时,织田作之助的神色有点不太对劲,他的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柴坂脸上,暗自打量着,却又在柴坂有所察觉看过来时,挪开了视线。
“怎么了?”一旁的太宰治注意到了这点。
“有点眼熟,”织田作之助眉心微蹙,又不太确定的摇了摇头,“不,或许是我看错了。”
**
港口附近的掩体处,柴坂带着行动小组埋伏在那儿,只等到货之后就开始攻击,打港/黑一个措手不及。
几天前的户川彻还被安排在后排当背景板,而现在的他已经被柴坂拎到了最前面,成了这支队伍的主力——就凭着户川彻之前那放了水的五中二的枪法。
身后的小队成员们,混杂着歆羡、崇敬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到户川彻身上,直看的户川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他表面上仍旧是全神贯注的样子,端着枪安静的像是一块没什么存在感的石子。
身后成员们看着户川彻的神情变了,在户川彻声明不显的时候,没存在感就是没存在感,但是现在他成了行动小队的二把手,这种低调就成了一种沉着冷静的高手风范。
——看起来好厉害啊,我们副队一定可以成功从港/黑的手里把那批货劫下来。
以上是小队成员们的想法。
但此刻户川彻端着枪,正万分苦恼的思索要怎么给港/黑的人放水。
他现在和太宰治是合作关系,太宰治又是港/黑的人,虽说这批货物是森鸥外和太宰治设下的局,为的就是引Elysee上钩,把货物劫去。
但是货物是真的,为了不让Elysee的人怀疑,港/黑派出的人手也很多。
户川彻不能真的一枪一个把港/黑的有生力量消灭大半,如何在让战况显得很激烈的同时,尽量减少港/黑的伤亡,同时还要把那批货险而又险的劫过来,成了户川彻此刻研究的难题。
“货到了。”柴坂低声道,一摆手,身后的小队成员立刻进入蓄势待发的状态。
户川彻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狙击枪的瞄准镜,额头破天荒的渗出了几颗汗珠。
不能死,港/黑的人最好一个都不要死。
瞄准镜里出现了港/黑成员黑西装的一角。
户川彻神色一厉。
来了!
接下来的战斗持续了仅仅不到一个小时,但是据后来加入港/黑的原Elysee行动小组成员所说,这场战斗是他今生见过的最难忘的一场战斗。
Elysee和港/黑的成员在港口对峙,漆黑的枪口冒出焰火,一片剧烈的枪声中,子弹如流星划过,几乎布满整片天空,弹壳叮叮当当如骤雨落下,很快就将地面铺满。
两方人马都杀红了眼,子弹不要钱似的往外射。
然而在一片枪林弹雨中,户川彻从始至终都十分冷静,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睛在此刻相当锐利,他紧紧盯着对面,每按一次扳机,枪口/射出的子弹就能带走一名港/黑成员的战斗力。
到后来港/黑站着的人越来越少,但是那些倒下的人不是死了,而是受了伤丧失了战斗力,于是港/黑的人还要分出心思去看顾那些伤员,反倒不能全神贯注的抵抗Elysee的袭击。
港/黑的人且战且退,当户川彻又一枚子弹射出的时候,广津柳浪腹部中弹,不支倒地。
这一下像是打破了什么平衡,胜利的天平开始向Elysee这边倾斜。
见港/黑的异能力者都已经伤在户川彻的枪下,Elysee这边瞬间如打了鸡血一般,愈战愈勇,很快就逼近港口,成功拿到了货物。
这一场行动精彩至极,港/黑那边的人伤了大半,但是Elysee却丝毫没有损兵折将。
事后柴坂高兴的拍着户川彻的肩,各种赞美之词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砸。
户川彻轻轻吐出一口气,因为精神长时间高度集中而有些疲惫。
柴坂注意到了这一点,挥挥手赶走了围在户川彻身边的其他成员,跟他谈起了升职的事情。
“稻津会的成员加入后,Elysee就有不少人了,到时候你可以从里面挑几个好苗子,单独成立一支由你领导的队伍。”
户川彻婉拒,“只是枪法好了一点而已,我其实不太擅长领导。”
“可以试试。”柴坂又是一巴掌拍到户川彻背上,见户川彻真的不想当,只能就此作罢,又闲聊似的聊起了户川彻近况。
“没有跟舍友吵架吧?”柴坂又问。
户川彻失笑:“没有。”
“那就好,我看你跟津岛修治相处的挺好的,但是最近不是新来了一个舍友吗,有些人因为生活习惯的问题会和室友起冲突——如果都相处的很好那就再好不过了。”
柴坂笑呵呵,“对了,如果你真的领导一支小队的话,要不要把你的两个室友都吸纳进来?”
户川彻无奈,“柴坂先生,我目前真的没有这个想法,而且他们……”
说到这里户川彻顿了顿,想到织田作之助说自己不会开枪杀人,他索性说:“他们两人都不会用枪,让他们来估计都不会来。”
“不会用枪?”柴坂很明显的一愣,随后又有些包容的笑了笑,“虽然Elysee不强制成员一定要会用枪,但怎么说都是mafia成员,要是会用枪的话,未来也能给自己的安全多一份保障。”
“你我是不担心,要是以后他们两个想学枪的话,你可以从我这儿申请枪械。”
户川彻道了谢。
柴坂一直把户川彻送到宿舍门口,离开前往宿舍里扫了一眼,见宿舍里没人,就跟户川彻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柴坂走后不久,织田作之助从一个视线死角的位置走了出来。
户川彻一早就发现他在房间里,见状也没有多惊讶,只是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那个送你回来的人……叫什么?”
“柴坂一郎。”
织田作之助眉头紧锁,看了眼户川彻,欲言又止,“我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
“但是那张脸我有点熟悉。”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认真道:“柴板一郎,我曾经杀过他。”
“而且他应该死透了。”
**
港/黑大楼。
广津柳浪肩膀上缠着绷带,拿着这次火拼的报告敲响了森鸥外办公室的门。
“boss,这次情况比我们预计的要好不少,黑蜥蜴的人无一死亡,受伤最严重的也只需要在医院趟一个月,其余的只是些皮肉伤。”
森鸥外对于这种结果也有点惊讶,虽说这批军火是鱼饵,但是要鱼上钩也要饵够真才行,因此他派出了黑蜥蜴的人参与这次行动,以视对这批货的重视。
虽然已经嘱托了广津柳浪要最大限度保有黑蜥蜴的有生力量,但是枪炮无眼,在这种程度的火拼中,再小心也会出现伤亡。
森鸥外翻看着任务报告,报告写的非常详细,甚至将黑蜥蜴成员所受的伤也一并记录。
受伤的共有二十四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子弹精准的射中了手腕。
但是子弹射中的位置又非常的刁钻,看似伤势严重,实际上根本没有破坏手腕上的经络骨骼,只是暂时不能拿枪而已,只要好好的养一段时间,恢复后甚至连后遗症也不会有。
“这二十四人的伤全都来自于同一个人。”
广津柳浪说道。
森鸥外翻到了报告的最后一页,那儿有张极其模糊的照片,是一个趴在地上驾着狙击枪的人影,依稀可以看清那人有一头微卷的头发。
森鸥外伸指点在照片上,露出一个颇感兴味的笑容。
“看来Elysee里有个了不得的狙击手啊。”
第29章 第一章 穿越第二十九天
对于Elysee首领蒲野淳的人选,户川彻此前一直将最大的嫌疑锁定在柴板一郎身上。
原因很简单,底层人员地位低,平时多干脏活累活,也没什么权利,如果平凡出入只有高层人员才能进去的地方的话容易引人怀疑——蒲野淳选择底层人员作为假身份,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干部能代为传达首领的指令,又有实权,因此假装自己是某个干部其实是最好的选择。而干部中柴板一郎掌管行动小组,实力最强权力最大。
将柴坂一郎作为自己的假身份,隐藏自己是首领很方便,下达一些指令也很方便,如果出了什么危及到生命的意外,还可以用柴板一郎的名义命令其手下的行动小组为自己打掩护,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个金蝉脱壳。
户川彻的猜测都在一个很正常的范围内,然而织田作之助的话则让整件事一路往灵异的方向狂飙而去。
“其实我一开始不是很确定,因为距离我六年前杀死他的时候,柴坂的相貌变化实在太大,那个时候他很瘦,”织田作之助用手比了个大概的轮廓,“目测九十斤都没有,整个人瘦的皮包骨。”
然而柴坂一郎是个浑身腱子肉的大汉,能跑能跳非常健康。
“但是后来我确定了,忽视大变的身材,柴坂的眉眼间距、面部骨骼的轮廓都和我六年前杀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织田作之助万分笃定,“他就是那个被我杀死的人。”
“……方便说一下当时具体的情况吗?”户川彻隐隐感觉到这件事牵扯的似乎越来越大了。
太宰治在织田作之助说柴坂被他杀死的时候,就被户川彻找了回来,此刻听到六年前这个字眼,立刻敏锐的抬眸,“六年前?难道跟那样东西有关?”
织田作之助默认。
户川彻有些无奈,“能别打哑谜吗?”
太宰治解释,“六年前有人在横滨发布了一则巨额悬赏,说要找一个名为‘诺迦跋哩陀’的铁钵,因为悬赏数额太过巨大,几乎横滨大大小小的组织都加入了这场寻宝游戏,当时的港/黑也掺和了一脚,但是他们将整个横滨翻遍了也没找到,最后整件事情不了了之。”
织田作接着道:“当时有小道消息传‘诺迦跋哩陀’在横滨一个名为‘九里’的小组织的首领手中,似乎是那个首领酷爱古董,将铁钵当做古董收回来了,有人雇用我杀了那个首领,并从他手中取回‘诺迦跋哩陀’。”
“我记得那是个雨夜,不止有一帮人盯上了那个组织,我到的时候整个组织血流成河,地上的水都是红的,首领已经重伤,被一个底层人员护着躲在了首领办公室的密室里。”
“我最先找到了密室,打开后发现首领已经奄奄一息,那个底层人员在我打开密室的那一刻拿着刀向我刺来,被我一枪击中了心脏。”
织田作之助顿了顿,“那个成员就是柴板一郎,我确认他的心脏已经破碎,在那种伤势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当然,当时的他即便将‘九里’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诺迦跋哩陀’。
‘九里’一夜之间就此覆灭,‘诺迦跋哩陀’依旧不知所终。
之后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每每有小道消息说东西在某个小组织手里时,那些垂涎悬赏的人或组织就如同蝗虫一拥而上,仅一夜就让那些小组织分崩离析。
然后在某一天,那个悬赏突然被撤销了。
“当时但凡参与了寻找‘诺迦跋哩陀’的人都很愤怒,”织田作之助说道,“他们觉得自己被耍了,也有人尝试着去寻找发了悬赏的人,但是一无所获。”
“诺迦跋哩陀,”户川彻喃喃,“这五个字有什么寓意吗,总觉得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名字。”
织田作之助摇头,他当时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没有进一步深究。
反倒是太宰治摸了摸下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就是那个——举钵罗汉,佛教十八罗汉之一。”
外来人户川彻满脑袋问号,织田作则一脸恍然。
小四悄声在户川彻脑海中解释道:“举钵罗汉又称作诺迦跋哩陀尊者,化缘时举钵乞食,同时给众生带来福德,那个铁钵估计跟这个传说有关,所以取这么个名字,但哪怕真是古董也不可能值那么多钱,这个铁钵肯定还有古怪。”
既然牵扯到了六年前的事情,那么光靠户川彻一个肯定不能迅速的弄清原委,太宰治动用了港/黑的势力,命令手下开始调查六年前有关于“九里”“诺迦跋哩陀”和“蒲野淳”的一切。
户川彻则联系了靠谱中介孔时雨,拜托他留意相关消息,想了想,又给夏油杰发了消息,以防万一这玩意儿跟咒术界有关。
夏油杰回的很快。
【夏油杰:举钵罗汉?这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可以帮你问一下悟,他知道的应该比我多一些。】
户川彻道谢,他刚把消息发出去,一条新消息顶上来了。
——津尾裕介可怜兮兮的过来询问进度了。
户川彻打字的手一顿,没好意思告诉对方目前进度依旧是零,Elysee新劫的那批货物还没处理,目前正在检查货箱中是否被港/黑的人装了定位装置,要顺藤摸瓜估计还要过几天,但是——
等等!
户川彻猛地抬头,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神情顿时古怪起来。
“太宰,港/黑之前被劫的那批军火Elysee应该没有卖掉换钱吧?”
太宰治:“没有,他们一直很缺军火,那批货多半是用来武装组织成员的,不会卖掉。”
说到这儿,太宰治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户川彻看向太宰治:“太宰,我现在是Elysee的成员。”
太宰治:“对。”
户川彻:“我还是个狙击手需要枪械用于武装。”
太宰治:“对。”
户川彻:“柴坂很信任我,他甚至想让我当个小领队。”
太宰治:“……嗯。”
户川彻:“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向柴坂要狙击枪。”
还在这儿玩什么顺藤摸瓜?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无言的沉默。
片刻后户川彻没忍住捂住了脸,“我去找柴坂。”
柴坂坐在办公室内神色相当苍白,透着一股与外表不符的虚弱,见到户川彻过来了脸上立刻挂上熟悉的微笑。
户川彻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皱眉:“柴坂先生,你受伤了?”
柴坂哈哈一笑挠头,“在宿舍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了。”
户川彻皱眉,目光在柴坂脸上停留片刻,觉得按照柴坂的这个虚弱程度更像是大量失血,但是他没有多问,只是单刀直入,向柴坂索要新的枪械。
柴坂意外答应的很干脆。
倒不如说户川彻的这个提议正中他的下怀。
作为一个领导者,当然希望获得下属的忠诚,但是户川彻加入Elysee的时间尚短,在这个时候谈忠诚有点过于虚无缥缈了。
柴板一郎只要求目前的户川彻能忠诚于组织,但也没放弃对他的拉拢,希望他日后能忠诚于自己。
因此之前许诺说要给他升职的事情其实也是一种拉拢。
只是户川彻拒绝的太过干脆,因为表现的过于无欲无求,反倒让柴板一郎心生不安。
此刻户川彻突然向他提出要求,还索要市面上比较难以寻找的枪械,顿时让柴板一郎放下心来。
或许户川彻不喜欢权力、金钱,但是痴迷于枪械?
柴坂一郎想,挂上了爽朗的微笑:“你说的这几个型号市面上很难找到,但是我们这儿刚巧有,我明天给你带过来。”
户川彻有点执拗的问道,“我可以自己去库房挑吗?”
柴坂一愣,“都是流水线生产的应该一样吧?”
户川彻摇头,相当认真的强调:“有点细微的差别,手感会不一样。”
“这样啊,”柴坂沉吟片刻,抱歉的笑笑,“那个库房是机密不太方便,但是我可以把这几种类型的所有枪械都拿过来让你慢慢挑。”
户川彻这下是真觉得高兴了,“谢谢柴坂先生!”
柴坂也挺高兴,觉得自己的这个属下实力强、识时务人还单纯。
两人气氛友好的道了别。
走出柴坂办公室后,户川彻的脸上仍旧挂着笑意,神情却显得有些锐利,像是初春将融未融的一抹薄冰。
“小四,跟着他。”
户川彻离开后,柴坂一郎的瞬间敛去了笑容。
他撩起自己的袖子,解开上面缠绕的绷带,露出手臂上尚未愈合的伤口,然后从抽屉里拿起刀,毫不犹豫的在上面划了一刀。
鲜血顿时滴滴答答的流淌而下,落入了他一早准备好的容器里——那里面已经积攒了些许血液。
他抬头看向日历,日历上的某个日期画了一个红圈。
那是开欢迎会的日子。
还有三天,三天后,一切就会结束。
半夜,户川彻被突如其来的短信提示音惊醒了。
现在半夜三点,工作日,除了加班的和没工作的很少有人这个点还不睡,更不会半夜三更去发消息打扰别人。
户川彻有些不开心,一打开手机发现是个相当陌生的号码。
这个号码只发了两条信息。
第一条——【我是五条悟,你未来合作的咒术师。】
第二条——【‘诺迦跋哩陀’是咒术界在六年前失窃的一样咒具,有增幅术式的能力,增幅程度受到使用者身体状况的制约。】
户川彻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30章 第一章 穿越第三十天
严格来说,六年前被众人寻找的‘诺迦跋哩陀’材质并非金属,只是因为传说中它是举钵罗汉手中的铁钵,因此众人都习惯性的以铁钵称呼。
但实际上‘诺迦跋哩陀’来源于某寺庙中举钵罗汉的塑像,是陶土所制,真实体积只有成年人的半个手掌大小。
那寺庙早已毁于某场战火中,具体名字已经不可考,但据说有段时间该寺庙香火十分鼎盛,举钵罗汉因为有“举钵祈食,赠赐福德”的说法,民众纷纷往塑像托着的小钵中放铜钱、吃食之类的东西,以祈求罗汉赠予福德,久而久之,小钵就有了“灵”。
之后因为战火波及,寺庙被毁,塑像也四分五裂,小钵流落民间,又辗转落入了一个咒术师手中,被咒术师制作成能够增幅术式的咒具,起名叫‘诺迦跋哩陀’。
八年前,高专从一个诅咒师手中取得了该咒具,收入高专忌库,又在六年前失窃。
高专的忌库虽说防护相当严密,但也不是铁板一块,偶尔收到了新的咒物或者咒具,就会打开忌库将它们存放进去,这就给了人可乘之机。
六年前,高专刚好收到了一件具有一定危险性的咒物,有诅咒师假扮工作人员,以存放这件咒物为借口,进入忌库盗走了‘诺迦跋哩陀’。
整件事情发生的悄无声息,甚至在‘诺迦跋哩陀’失窃十二小时后,才有人反应过来,但那位诅咒师早已逃之夭夭,连个尾巴都没留下。
咒术高层确认这件盗窃案必定是有人精心谋划,在加固忌库防护的同时,派遣人手去调查那个诅咒师的下落。
或许是因为手中有‘诺迦跋哩陀’,那位诅咒师的实力大幅增长,变的难以对付,高专的人大概追查了一个月,胜利在望时,却发现了诅咒师的尸体,‘诺迦跋哩陀’不翼而飞,自此线索彻底中断,‘诺迦跋哩陀’的失窃成为了高专史上的一桩悬案。
横滨的那场悬赏咒术界其实也有参与,然而结果众所周知,整场悬赏到最后不了了之,咒术界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做是哪个想要提升实力的术师做的无用功。
毕竟咒术界是个十分仰仗天赋的地方,像‘诺迦跋哩陀’这种可以无副作用的提升自身实力的咒具,对术师来说是个莫大的诱惑。
以上是五条悟了解到的全部来龙去脉。
【五条悟: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件事在咒高不是秘密,甚至到今天为止还被当做著名的反面案例教给那些忌库的看守,夏油杰来高专的时间不多还不知道,五条悟可是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子了。
【户川彻:我在横滨,不幸被卷入了两个mafia的事件中,涉及到了六年前横滨的那个悬赏。】
他说的很含糊,但是种种波澜壮阔依然可以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一二。
这是何等精彩的人生轨迹!
本来还有点昏昏欲睡的五条悟顿时精神了。
【五条悟:详细说说?】
【户川彻:不说。】
五条悟:……
好干脆的拒绝,而且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
让他不由的幻视某个化名灵幻新隆的男人,当初他被那人带着去咖啡厅枯坐一下午,事后询问有关光村正人死亡的事情的时候,得到的也是如此干脆的拒绝。
他最近怎么老是碰到类似的人?
五条悟皱眉看着手机屏幕半晌,忽然指尖在键盘上飞速的上下翻飞,他没忍住问道。
【五条悟:你还能活着来当辅助监督吗?】
【户川彻:我努力。】
【户川彻:睡了,晚安。】
然后就没声了。
深夜两点,霓虹灯都黯淡下来。
五条悟解决完咒灵坐在回程的车上,周遭一片静谧,路上都没有几辆车,只有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若有似无的响起,搅的人昏昏欲睡。
他指尖动了动,发了个问号过去,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五条悟将手机扔在一边。
但是“晚安”这两个字像是有什么魔力,不管对方发这两个字是真的关心还是单纯的礼节,一个人发了另一个人就必须得回以相同的两个字,不然就像是一个圆缺了一半。
几秒之后五条悟再度抄起手机。
他垂眸盯着手机屏幕,犹豫片刻,还是发了两个字。
【五条悟: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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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太宰治那边有了消息,而且是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三人聚在宿舍之中,确认隔墙无耳后,太宰治找了张纸,在上面画了条时间轴。
以‘诺迦跋哩陀’的悬赏出现为起始,以悬赏撤销为终点,时间轴上‘九里’覆灭标红,将整个时间轴一分为二。
“悬赏的诱惑实在太大,参与追查‘诺迦跋哩陀’的势力绝大部分都没有放弃,从始至终坚持寻找,间接导致了包括九里在内的多个小组织的覆灭,直至悬赏被撤销,这种疯狂才停止。唯有一个人的前后态度出现了极大的反差,九里覆灭之前四处追查,而九里覆灭之后,则干脆利落的退出这场游戏,销声匿迹。”
“这个人叫禅院甚尔。”太宰治淡淡道。
户川彻瞳孔骤缩,显然没料到会突然听到这个名字。
孔时雨向户川彻介绍天与咒缚时,就曾经拿禅院甚尔举过例子——一个以全部咒力换取强横□□的天与咒缚,出身于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
这可真是……和咒术界的关联性越来越强了。
“之前没注意,现在想想,或许‘诺迦跋哩陀’的确在九里的首领手中,而在九里覆灭的当晚,禅院甚尔就已经成功的拿到了‘诺迦跋哩陀’,所以在其他势力仍旧坚持寻找的时候,他干脆利落的销声匿迹。”
“但是悬赏在九里覆灭后仍旧挂了好几个月,说明发布悬赏的人并未将东西拿到手。”织田作之助提出疑问。
太宰治嘴角的笑意加深,“不,已经拿到了,发布悬赏的和雇佣禅院甚尔的是同一个人,悬赏的发布者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已经得手,所以在禅院甚尔将东西交给他后,又把悬赏挂了几个月,用来塑造一种‘诺迦跋哩陀’仍旧流落在外的假象。”
“接下来我们要从禅院甚尔查起,查清他背后的雇主——但是不知道时间够不够,”太宰治忽然叹了口气,“我要让boss给我涨工资。”
“各位,你们听说过咒灵吗?”户川彻突然开口。
待对面两人将视线转过来后,他舔舔唇,神情看起来有些无奈,“这件事情牵扯的范围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更广一点。”
太宰治笑容微敛。
户川彻沉思片刻,将相关概念大致介绍了一遍,又简略说了昨天五条悟告诉他的有关于‘诺迦跋哩陀’失窃的来龙去脉。
“整件事情明显是精心策划的,而且幕后黑手对于忌库的相关规定相当熟悉,这看起来像是……”织田作之助心中一个猜测呼之欲出,他同太宰治对视一眼。
其实他们都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就像是平日里悬疑剧看多了有时候看个开头就能猜中结尾一样,日光底下无新事,当人生经历丰富到一定程度,有时候遇到类似的事情就能轻易的猜测出来龙去脉,然而这又并非是虚无缥缈的盲猜,而是一种由经验累积而成的似是而非的直觉。
“户川君,遇到这种事情,我们一般都首先猜他们监守自盗。”太宰治笑眯眯的接上了后半截话。
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整场盗窃发生的如此悄无声息,策划这件事的人对忌库、对高专必定有着非常详实的了解。
“而如果以这个猜测为前提,一些异常的地方也可以解释的通了,”太宰治鸢色的双眸中带着星点笑意,又透出一种极致的冷静,“我们都能猜到有人监守自盗,没道理咒术界的人猜不出来,可是他们两年了都没将这件事情查清,我只能猜测有人在混淆视听,试图将整件事压下去。”
“看来幕后黑手在咒术界是个有权势的大人物。”
联想到‘诺迦跋哩陀’增幅术式的能力,太宰治很快推翻了这个猜测,“不,或许只是有权,而没有对应的实力,所以才想要盗窃‘诺迦跋哩陀’。”
“这么看来这位幕后黑手的处境似乎不太妙啊。”
他摸摸下巴,向后一靠盘腿坐在了桌子上。
至此似乎有一条线将所有线索隐隐的串联起来。
户川彻拿过了那张时间轴,开始按照时间顺序往上面添加关键节点。
“一切都清楚了。”
“先是咒术界某高层监守自盗,雇佣诅咒师盗窃‘诺迦跋哩陀’,但是诅咒师因为‘诺迦跋哩陀’增幅术式的效用起了贪念,将东西据为己有。”
“咒术界与幕后黑手同时派人追杀,幕后黑手先一步找到了诅咒师,却没能从诅咒师手中得到‘诺迦跋哩陀’的下落,争斗间或许出了些意外,诅咒师死亡,咒具下落不明。”
“一段时间后,幕后黑手可能得知咒具在横滨出现,于是发布天价悬赏,但是据我所知,咒术上层再有钱也不可能拿出悬赏上的数字,因此那个悬赏就是一个障眼法,幕后黑手真正雇佣的人是禅院甚尔,他只是以悬赏为饵,利用横滨的大小组织帮他找咒具的下落罢了。”
“那个禅院甚尔是术士吧,他不怕诅咒师毁约的事发生第二次?”织田作问。
户川彻摇头,“不会,因为禅院甚尔是天与咒缚,他没有术式,‘诺迦跋哩陀’对他来说没有用处,想必幕后黑手雇佣禅院甚尔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这点。”
“但是因为有前车之鉴,幕后黑手还是不放心。”太宰治鸢色的眼眸中似乎酝酿了一片浓雾,他看着户川彻,目光却像是穿透时空,看到了六年前那个沾着血的雨夜。
“所以在得知禅院甚尔得手的当夜,他亲自来到了横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见到了奄奄一息的蒲野淳。”
“他们两人之间或许做了一笔交易,这笔交易令蒲野淳起死回生,而蒲野淳为幕后黑手卖命,化名柴坂一郎在横滨谋划着什么。”
三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位据说即将拜访Elysee的“贵客”。
“诶呀,欢迎会在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在后天?”
太宰治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户川君,织田作,我们快大结局了,就像所有三流电视剧放的那样,一切的矛盾、最大的高潮都会在后天‘砰’的爆炸开来。”
户川彻:“知道了。”
织田作之助:“嗯。”
两人的脸上都没什么惧怕的表情,淡然的像是在谈论明天去哪里旅游。
“户川君,”太宰治走到了户川彻身边,“虽然你的目的是那批军火,但是我的目标可是毁掉整个Elysee。”
太宰治有点苦恼的说道:“boss要求太高了,他想要Elysee彻彻底底的覆灭,而不是——”
太宰治脸上的笑意忽然如潮水般褪去,“毁掉了一些小喽喽却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森鸥外无意与咒术界为敌,因此处理Elysee必须像是壁虎断尾那样处理的干干净净,将蒲野淳与咒术界的联系彻底斩断,不能给他们继续藕断丝连的机会。
如果那个咒术高层有一点利用价值的话,森鸥外想必也不介意让港/黑顶上Elysee的位置。
户川彻听出了太宰治的言外之意,但他只是笑,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你放心,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