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星和许溧简单做了一个笔录,便一起从警局出来。
往常车水马龙的街道此刻格外安静,一排排路灯站在马路两侧,投在地面的影子被拔的很高。
一阵风吹过来,街边不知谁扔的垃圾随之飘远。
短袖早已被扯得七零八落,沈微星只在背心外面穿了校服外套,她双手环臂,尽量让自己的腰身挺立,但依旧没有扛过凉意,一个不小心,轻轻嘶了一声。
紧接着,她便觉得自己的肩膀一沉,抬眼看时,刚刚还穿在许溧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松松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柔和的气味像是一个编织规整的袋子,只需要在头端轻轻一抽,里面的东西便可收入囊中。
沈微星几乎是立即拒绝掉:“我不冷,你自己穿。”
脱掉外套的许溧身上只着了一件吊带长裙,美妙绝伦的身材不带丝毫遮挡的显露出来。
许溧的身材很好,不是平坦瘦削的那种,她的胸部挺阔,腰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丝滑的布料被撑出两个“m”的形状,只需要轻轻俯身,半弯着腰,完美的曲线便一览无余。
沈微星只看了一眼,随即将不属于自己的外套一把脱下来,递过去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直视,结巴道:“你,你赶紧穿上。”
刚才从那条小路出来的时候,警察先送沈微星去包扎。
她的伤口不长,但却很有深度,医生上药的时候,眉头皱着,叮嘱道:“忍着点。”
冰凉的消毒液轻微的刺激一下,便引来小姑娘很少的瑟缩。
许溧二话不说,把自己的手递到沈微星的身前,示意她抓住。
沈微星只是看了一眼,随后扯过她的手腕,将她的斜方肌咬在了嘴里。
应该是有怨气的。
许溧想,可小姑娘虽然看着没有私心,但确实如第一次见她时那样,像是柔软的绵阳。
咬她的时候,贝齿也只是抵着,类似于宠物般不轻不重。
现在,上面的牙印也已经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没有发生一样。
许溧垂眸,看着对方缠着绷带的手,随即眉尾一扬,啧了一声。
沈微星胳膊都已经酸了,听着许溧发出的声音,心里升起一阵烦躁,问:“你到底穿不穿?”
许溧听出了她的不耐烦,吭了一声,展着笑颜,开口:“你手放在那了,我怎么穿?”
我手放哪了?
沈微星以为她是在找事,自己已经小心避开那么多,怎么会碰到。
结果一抬眼,真的碰到了。
黑色的外套被一只包的像狗爪子的人拿在手里,而狗爪子的主人手背正抵在对方的胸上。
沈微星呼吸一窒,随后烫手般把衣服扔在许溧的肩膀上,掉头就走。
身后还传来对方浅浅的笑声,和风声混合在一起,同样清扬悦耳。
沈微星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随后用手心拍了拍脸颊。
两个人走在街道上,谁都没有说话,背后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还没有走几步,沈微星揣进兜里的电话便响了。
是沈母打来的。
沈微星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许溧,犹豫几秒后,最终还是站在她的身边接听。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多余的寒暄,只说自己这几天工作加班,准备在店里睡觉,晚上就不回来了,让沈微星自己照顾好自己。
沈微星满嘴答应下来,一点也没提今天遇见的龌龊事,让母亲不要太累,简单交流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交流过程五分钟都不到。
沈微星放下电话后,便迎上许溧的眼神,问:“怎么了?”
“你家今天晚上没人?”沈微星的手机已经很久了,接电话时,即使不开外放,许溧也听得一清二楚。
沈微星不见丝毫意外的嗯了一声,随后便陷入了沉默。
“那去我那先住一晚?”许溧打着商量问道。
沈微星还没忘记自己被放鸽子那件事,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我们什么关系呀,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她这话原本是带着讽刺的,说出来后才想起不太对劲,但现在纠正一下,又显得过于刻意。
她有些懊恼的说:“算了,我先回家了。”
结果还没有走几步,她便被人从后面扯住了书包。
对方的力气不算大,是她可以挣脱便能挣脱的程度。
但或许是那道力气太温柔了,沈微星就连挣脱都是慢吞吞的。
一来二去的,失了先机。
许溧扯着书包的带子,不紧不慢将人往后跩。
她跩一下,沈微星便向后退一下,心脏的节拍也随之升高。
她原以为,许溧松手,一切便可以回到原点。
但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
因为许溧松手后,她的心跳更乱了。
在如击鼓般的声响中,她听见许溧在身后说:“你说我们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
“但现在,乖,先跟我回去。”
沈微星在那一刻觉得头晕脑胀。
两个人打着出租,到了许溧的小区楼下。
回到家中,沈微星按着许溧家的规矩,换了拖鞋。
即使已经来过一次,但沈微星对于陌生环境有着一种恐慌感,跟在许溧后面时,动作拘谨。
倒是许溧刚在门口便把脚上的鞋子踢了,赤着脚走进去,指着沙发说:“你先坐吧,我去给你找件睡衣。”
沈微星嗯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手掌搭在膝盖上,等着许溧过来。
趁着许溧没在,沈微星环视了一圈客厅,比起上次来,这次显得有些乱,沙发上扔的乱七八糟的毯子和抱枕,茶几上还有未开的两三瓶酒,以及塞满垃圾桶的酒瓶。
沈微星粗略数了下,里面足足有八瓶。
“我找了半天,只找了一条睡裙,应该挺合适的。”许溧没有穿鞋,因此脚步声很轻,她拿着衣服过来时,偏好看见沈微星数瓶子的场景,随即娟眉一挑,道:“想喝酒?”
沈微星露出嫌恶的表情,拒绝道:“我讨厌喝酒。”
她对酒从来都只有痛苦的回忆,比如爸爸会在喝醉后打人,打她,还有妈妈。
许溧看着她的表情,联想到上次见到沈微星的父亲,对方也是醉醺醺的样子,随即明白过来。
她把睡裙随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俯身捞起那几个瓶子,哐当一声全部扔进垃圾桶里。
空瓶被措不及防的挤压,发出沉闷的声音。
沈微星看着女人在自己身旁坐下,淡声说道:“不喝了。”
她虽嗜酒,但远没有上瘾的程度,但若是万一喝醉了,势必会勾起沈微星不太好的回忆。
“睡裙你应该穿上不大的。”许溧说着,从扶手上拿起那条裙子递过去。
沈微星接过,这条裙子触感舒适柔软,光是摸在手心都有一种丝滑的感觉,她再打开一看,是一条白底蓝花的吊带裙,区别于成熟的款式,吊带是那种镶着花边的设计,保留了一股子稚气。
实在不像是许溧会穿的款式。
沈微星捏着衣服的边角,问道:“这是谁的裙子?”
许溧刚打开了茶几下面的抽屉,里面堆放着一些杂物,胶带,剪刀,保鲜膜。
听到沈微星的话后,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网购的时候不小心买多了。”
说完,她也不管沈微星信不信,掏出一个白色的塑料袋,使劲抖了下,软趴趴的袋子瞬间变成了鼓胀的样子。许溧看了眼沈微星的手,随后蹙着眉头摇头,把袋子重新放回去。
有点小了。
随后许溧又重新拿了一个袋子,重复同样的动作,最终还是摇头。
沈微星看着对方重复三遍了这个动作,问道:“你在干嘛?”
桌上已经摆了好几个不太大的袋子,许溧拨开抽屉表层的垃圾袋,看着里面露出的保鲜膜,惊喜地笑了一声。
她把保鲜膜从抽屉里拿出来,随后拿过沈微星包着纱布的手,说道:“给你把手缠一下。”
许溧的手很烫,但掌心却很软,她的手指细又长,做好的美甲上还镶了几颗亮晶晶的钻石,在灯光下晃的人眼睛疼。
沈微星任由她捏着自己手,动作局促又笨拙的缠上,从手指开始一直慢慢向下。
因为怕缠不牢,纱布里进水,许溧的力气是有的,但偏偏她的动作又很轻,手指绷起来的时候,上面的筋骨很突出。
她垂着眸子,眼神随着手里的动作一点点移动。
沈微星不知怎么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视线已经停在了许溧的脸上。
许溧的长相不管是谁都挑不出来错,骨相好,皮相也一点都没有拉胯,特别是那双及其容易使人产生误会的眼睛,睫毛弯弯向上翘着,衬得眼睛炯炯有神。
沈微星忍不住出声,问:“许溧,我身上有什么让你图的,值得让你对我这么好?”
老实说,这个问题困扰了沈微星很久,也一直让她想不明白。
她时常怀疑许溧是不是有颗圣母心,对谁都这么好的。
明知道沾上自己会惹出一堆麻烦事,可还是一头扎进去。
这次明明是一个可以摆脱她的好机会呀。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许溧的动作进行了一大半,听着沈微星的话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个笨蛋,明明都已经这么明显了,她还要问。
她没有说话,一气呵成的完成手里的动作,随后在用塑料袋裹住。
完美。
许溧放下手里的东西,抬眼时正要说话,恰好对上沈微星怀疑的目光,心头忍不住一颤。
这可是沈微星,万一她说完之后,把她吓走了呢。
“你说为什么呢?”许溧抿着唇,笑了一声,用手轻轻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回答道:“当然是因为你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