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怎么惩罚你?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全是揶揄,目光更是毫不掩饰地打量颜向竹。

    “你这脸蛋,”章鹏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傅知越倒是会享受。”

    要是以前,颜向竹必定在他说第一句话时就上手揍了,可惜现在自己的命都捏在别人手里。

    他呼吸一窒,知道现在能跑掉的几率微乎其微,只能静静等待时机。

    好在章鹏清并没有别的想法,颜向竹不是他能碰的人,至少现在不是。

    听着外面的锁门声,颜向竹心急如焚,他才不要被送来送去。

    情急之下,他想从窗户跳出去,可把窗帘拉开才发现,章鹏清估计早有准备,这窗户不但封死,外面还加固了护栏。

    砸碎了也跳不出去。

    自己也是笨,怎么就没发现这么多不对劲儿呢,颜向竹烦躁,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乱糟糟的。

    刚才惊惧之下他没有感觉,此刻只觉得肚子饿,以前再怎么样,真想吃还是能吃饱的。

    门打不开,窗户跳不出去,颜向竹实在没法,在床上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也不知道傅知越会不会找自己,颜向竹突然悲从中来,自己这样,其实消失了也没人发现吧。

    早就不是从前的颜向竹了,还有人会真的关心吗?

    第二天一早,章鹏清就带着一个人进来,那人打扮时髦,染了个蓝发,还提着一个花里胡哨的大箱子。

    一晚上没怎么休息,颜向竹反应有点慢。

    章鹏清指了指颜向竹,“给他好好收拾,头发衣服首饰,该弄的都给我弄上去。”

    “交给我您就放心吧章总,”Carl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本来长得就好,锦上添花我最会了。”

    知道反抗没用,可颜向竹还是忍不住排斥。

    Carl似乎是见多了这样的情况,温声安抚道:“不疼的,别紧张,我就给你修修头发和眉毛,你这么好看,等下换一身衣服就好了。”

    “你想干什么?”颜向竹直视着章鹏清,“现在要带我去谁家?”

    章鹏清只觉得这人生起气来更漂亮,眉目生动许多,更是个美人了。

    “当然是昨天对你感兴趣的人,放心,他们可会疼人了,应该会好好对你的。”

    颜向竹脑子里闪过昨天摸他腿的那个人样子,恶心。

    Carl手很巧,没用多长时间就打理好了颜向竹的头发,发尾比之前短了一点,看起来蓬蓬的,显得他多了几分可爱乖巧。

    他还给颜向竹准备了几条项链,最后选了一条短的,吊坠是一个小小的蝴蝶,能更突出他的锁骨和修长纤细的脖颈。

    “就是要这个效果,”章鹏清满意道,“这才能表现出我有好好对待我们颜小少爷嘛,这小模样,走吧。”

    无论如何,都不能过去,颜向竹攥紧拳头。

    “别那么紧张,”章鹏清命令司机开慢点,“这样的日子,以后还多着呢。”

    颜向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趁着司机转弯速度变慢,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章鹏清瞳孔一缩,急忙伸手抓住颜向竹的衣服!

    “停车!!”他大喊道。

    章鹏清是多少年的老狐狸,早在刚才就看出颜向竹状态不对,只不过他没想到跳车这茬。

    不管年轻时多厉害,现在年龄都上去了,章鹏清抓着颜向竹格外费劲儿。

    好在他还带了几个人出来,都反应迅速,下车制住了颜向竹。

    这架势,就算他跳车成功没受伤,也跑不了多远。

    “我真是低估你了!”章鹏清怒目圆瞪,“来人!给他打一针,让他别这么闹腾!”

    “你要给我打什么!”颜向竹拼命挣扎,他疯了一样反抗,几次都打在了章鹏清脸上。

    他再能闹,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还是被注射了一剂镇定剂。

    我完了,颜向竹昏过去之前想,这次真的逃不掉了。

    他心跳很快,即使被迫昏睡过去,身体还是难受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向竹意识才渐渐恢复,他能知道自己醒了,也能听到周围的声音。

    眼皮像有千斤重,他艰难睁眼,还以为会看到昨天那些人的嘴脸,没想到却看到了傅知越。

    颜向竹第一反应以为是自己还没醒,还在做梦。

    “醒了?”傅知越幽幽开口,“胆子挺大,还敢跳车。”

    动一动脑袋很疼,太阳穴连着眼眶一片都是闷痛,这时候颜向竹才知道自己不是做梦。

    “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傅知越捏了捏颜向竹的下巴,“在外面怎么样?”

    颜向竹有点想哭,明明傅知越也不是什么好人,可现在再看到他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就这么点时间,都感觉颜向竹瘦了,傅知越啧了一声,“别躺着了,起来吃点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颜向竹没有力气,傅知越看他还软绵绵的,只能把他半抱起来,本来想让他靠在床上,可没想到颜向竹伸手揽住了他。

    经历了这一堆事情,颜向竹现在是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特别坚强的人,只是这段日子被逼着长大一点。

    下意识的,在傅知越抱住他的时候,他回抱了。

    “你……”傅知越动作僵硬了一下,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亲密,让他不知道作何反应,“你放手。”

    颜向竹懵懵的,头顺势靠在了傅知越肩膀上,他轻轻舒了一口气,不想面对。

    太过安静让气氛变得奇怪,傅知越沉默几秒,抓着颜向竹的后颈,把他拉开。

    “怎么,在外面挨欺负了?就想回来讨好我?”

    环视四周发现还是之前那个房子,颜向竹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章鹏清的车上吗?怎么回来了?

    “我、我怎么回来的?”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看着颜向竹苍白的小脸,傅知越心情难言,想在这时候下狠手惩罚,又觉得他这身体扛不住。

    身体差成这样,才两三天就把自己搞得这么憔悴。

    傅知越冷笑一声,“从你提出去学校,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了,你以为能瞒得过我?”

    “那你为什么……”颜向竹后怕起来。

    傅知越打断他:“为什么放你走?”

    颜向竹被章鹏清找人好好打扮了一番,此刻看上去比之前更乖巧漂亮,也让人……更想蹂躏。

    “不放你走,怎么把你抓回来?怎么惩罚你?”

    12.再也没有人哄你

    颜向竹心力交瘁,听到惩罚两个字只是往后缩了缩,他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早告诉过你,外面的人只想把你生吞活剥了,你以为我这样对你就是过分了?”

    颜向竹醒来后也没说几句话,蔫了吧唧,此刻更是随时昏过去的样子。

    掐了一把他的脸,傅知越难得没有再继续,“看你这样儿,我真想对你干什么,现在也做不成,等你好了再说别的。”

    这是要…放过自己的意思吗?颜向竹不敢相信。

    吩咐人做了些吃的上来,又让医生检查开药,做完这些,傅知越冷着一张脸坐在床边。

    他理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放任颜向竹逃走,再亲自把他抓回来,就能更顺理成章教训他。

    人总要吃点苦头,才知道错处。

    可真的放了颜向竹走,这两天傅知越也没有睡好,他知道章鹏清的一切动向,也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可颜向竹不在眼皮子底下,始终让人不放心。

    他甚至提前了计划,本来是打算让颜向竹到了张家再把他抓回来,可看到颜向竹不顾一切跳车的时候,傅知越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

    那样的车速,跳下去了还不知道摔成什么样。

    这不是我该担心的事,也不是我该做的事,傅知越有些排斥这种情绪,他想要的是纯粹的报复。

    可现在看着颜向竹这么虚弱,想好的惩罚花样也使不出来。

    事情…好像超出了他的预料。

    “小少爷先吃一点吧,药正在楼下熬呢。”

    阿姨的声音打断了傅知越的思考,她做了几盘清淡的小菜,甜粥咸粥各做一份。

    强烈的饿感早就过了,颜向竹摇摇头道:“我不饿了。”

    “不饿也得吃,”傅知越把小碗放到颜向竹手里,又拿了个勺子,“难道又想给我演苦情戏?”

    颜向竹无意识推了一下,“别捏我,疼。”

    “哪儿就这么娇气了,你以前欺负别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别人会疼?”

    “是我错了。”颜向竹垂头丧气的,他此刻已经不想吃饭了,过了那个点,现在只想睡觉。

    看他动作慢吞吞,傅知越粗鲁地拿过勺子,盛了一勺递到颜向竹嘴边。

    “阿姨做都做了,你别不领情。”

    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是甜的,温温热热,还有些南瓜的味道,让胃很舒服。

    生病总是让人感觉脆弱,颜向竹又想起了以前,那会儿自己要是难受了,爸爸妈妈都会很紧张,好多人围着自己。

    他想着想着眼眶又红了,差点变成眼泪拌饭。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傅知越敲敲碗,提醒颜向竹,“眼泪留着以后掉,有机会给你哭呢。”

    颜向竹体质不好,以前那么娇纵养着都容易生病,更别说这段时间起起落落的经历了。

    医生的意思是这得慢慢养,不是一两天能调理好的,最好用温和的药给他喝着。

    傅知越打算每天给颜向竹喝两碗苦中药。

    他还记得小时候,这小少爷喝药真是能把全家都闹腾一遍,就是不喝,撒娇打滚什么都做。

    现在看他还怎么办。

    “我吃饱了,”颜向竹又咽下一口,摸摸自己的肚子,“真的吃不下了。”

    吃了些东西,不再像刚才那么没劲儿了,颜向竹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是…怎么把我带回来的?”

    傅知越看他一眼,轻飘飘道:“谁手段好使,掌握权就在谁手里。”

    他这几年干了不少事,在外面的名声就是一个心狠手辣,没有人愿意正面得罪他,更何况这件事,本来也是章鹏清不占理。

    傅知越想把人要回去,他再不愿,也只能同意,否则就只能跟傅知越撕破脸了。

    为了一个颜向竹,章鹏清还不敢这么做。

    “你以为谁都像你?”傅知越话锋一转,“笨,没脑子。”

    原来自己那么费力计划,在傅知越眼里就像过家家,成与不成,只在他一句话,颜向竹挫败感很强。

    傅知越开了下门,然后端着一个小药罐进来,“以后你每天都要喝药。”

    “喝药?”颜向竹一听就皱起了眉,想也不想就拒绝:“我没什么的,等下就好了,可以不喝。”

    “我没和你商量。”

    傅知越倒了一小碗出来,味道立刻就弥漫到房间内,很浓的药材味。

    颜向竹闻着,胃里就有点翻江倒海,他悄悄往下钻,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傅知越今天还没有很凶,说不定可以躲过。

    他躲在被子里,被傅知越直接揪出来,“喝完。”

    “我不想喝,”在喝药面前,颜向竹对傅知越的恐惧都压下不少,“我没什么事的。”

    大概是脑袋晕晕再加上回忆涌来,颜向竹恍惚间还觉得生活没有变化,自己还是那个家里的宝贝。

    所以脾气是可以发的,药是可以不喝的。

    像喂粥一样,傅知越把勺子递到颜向竹嘴边,示意他张嘴。

    颜向竹没说话,扭头,抗拒的样子很明显。

    看到他这样,傅知越心想,真是出去一趟胆子大了,敢直接拒绝?

    “你在发脾气?”傅知越语气一凉,“是不是还没认清楚你的位置?”

    颜向竹又往被子里躲,整个人都埋进去,不想说话,只想逃避。

    仅有的一点耐心用完了,傅知越的火彻底上来,放下碗,掀开被子就把颜向竹抱了出来。

    他身板小,这段时间又瘦了不少,像个洋娃娃一样被抱起来抵在床上。

    “又想随便对人发脾气了?”

    委屈又难过,颜向竹盯着傅知越,但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傅知越一勺一勺喂他,颜向竹被迫喝下去,拳头捏得紧紧的,有点生气。

    “不用这样看着我,现在再也没有人哄着你。”傅知越一边喂一边训人。

    本来准备了那么多折磨人的花样,现在看来,只能等颜向竹身体好一点再用了。

    “每天都要喝,听到了吗?”

    颜向竹包着一汪眼泪,可怜巴巴点头,有点想吃糖了,好苦。

    “盛渝想见你,这个消息,你知道吗?”

    13.要糖吃

    “想见我?”颜向竹一头雾水,“我和他并不熟。”

    傅知越莫名有点不爽,“你问我?我还想知道呢,你是怎么勾搭他的?让这位盛家二公子对你念念不忘。”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颜向竹缓慢眨眨眼睛,他觉得傅知越这话阴阳怪气,甚至有点…拈酸带醋的。

    不过这种情感应该不会出现在傅知越身上,颜向竹想。

    摇了摇头,刚把这荒谬的想法赶出脑袋,就听到傅知越继续说道:“上次问了还不够,这次还让人来问,我看下次,他就亲自过来了。”

    “小少爷,”傅知越凑近,摸了摸颜向竹紧锁的眉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被这么多人惦记着呢。”

    距离太近,颜向竹有点心慌,他往后退了退,“什么惦记,你、他们都只是想折磨报复我。”

    差点说成你们,这要是说出来了,傅知越估计会更生气。

    “你知道就好。”说完,傅知越随手从抽屉里拿了个袋子丢到颜向竹怀里。

    “这是什么?”颜向竹伸手打开,喝完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苦巴巴的,他脸都要皱成个小包子了。

    ——一堆五颜六色的糖,都是颜向竹以前爱吃的。

    自己喝完这样的药都是要吃糖的,颜向竹眼睛一酸,拿出一颗,抬头问傅知越:“给我吃的吗?”

    他仰头要糖吃的样子像极了小猫撒娇,眼睛大大的,睫毛上还挂着些泪水,全心全意看着人。

    傅知越站在床边没说话,他这位置背光,颜向竹看不清他的表情。

    实在是难忍的苦,没等到回答颜向竹就剥了一颗放到嘴里,甜滋滋的味道立刻让他眉毛舒展开来。

    “这样的话,算你两百块一颗好了,”傅知越勾了勾嘴角,“以后你每天都喝药,这糖就给你了。”

    “什么?”颜向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两百块一颗?”

    这些糖就是普通的水果糖、奶糖、巧克力糖,这个牌子口味很多,但是并不昂贵。

    以前是家里的阿姨偶然给了颜向竹几颗,他吃了觉得好吃,才让继续买。

    不可能是这么离谱的价格。

    而且…突然标上价格是什么意思,颜向竹猜不透傅知越的想法。

    很快,傅知越的话就给了他答案,“目前,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东西,都是需要花钱买的,你住在这里,衣食住行、看病吃药,都是需要钱的,你打算怎么付款?”

    几句话说得颜向竹一愣一愣的,连糖含在嘴里都忘了。

    “说啊,你准备怎么给?”

    颜向竹身上连手机都没有,哪来的钱,只能呆呆看着傅知越。

    “别装乖给我看,”傅知越冷笑一声,“那你只能给我打工了。”

    “打工?给你?”

    傅知越摸了摸桌子表面,淡淡道:“是啊,以后家里的所有卫生,都由你负责,如果你做饭的话,我可以考虑多给你一点工资。”

    颜向竹抿了抿嘴里的糖,不知道该不该吃了,他是想要自己工作自己生活的,但绝对不是这样的方式。

    “我毕业了,我可以出去找工作,自己住。”他说。

    傅知越觉得好笑,三言两语回绝了他,“我有那个耐心等你慢慢找吗?而且,我同意你出去了吗?”

    这是什么话,他居然可以理直气壮说出来?!颜向竹拍了一下被子,不过在傅知越眼中,一点气势都没有。

    “你凭什么不让我出门!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偷偷摸摸跑,应该正大光明出去。”平时被颜向竹刻意掩盖住的脾气有点冒上来了。

    他是真的生气,傅知越把他关起来就算了,还觉得这样是应该的?

    家里面是出问题了,可自己并没有被卖给傅知越吧。

    听到他这样的态度,傅知越突然来了点兴趣,“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段时间看久了这个小少爷收敛隐忍,现在终于装不下去了,这样子比平时有意思多了。

    “我、我…”可惜这只是一时的,颜向竹被傅知越的目光烤着,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勇气又缩回去了。

    变脸怎么那么快,傅知越又坐回床边,看着颜向竹因为吃糖而水润润的唇。

    反正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顾忌,傅知越没有多思考,摁住颜向竹的后脑勺就亲了上去。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颜向竹唔了一声,像受惊的小猫,用手费劲儿推着傅知越的胸膛。

    是葡萄味的糖,此刻似乎更香甜,傅知越没收着力,有意让颜向竹呼吸不过来。

    “你、嗯…你干什么!”

    这个流氓、疯子,阴晴不定!上一秒还在凶人,下一秒又变成这样!

    行为毫无逻辑可言!

    看颜向竹真呼吸不过来了,傅知越才“大发慈悲”放过他。

    这下完全是一点力气也没了,颜向竹软软躺回床上,连辩驳都不想了。

    这么大的武力差距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看你的体力,”傅知越还有些不满,“平时吃的都去哪里了?不是养的那么精细吗?”

    不想说话,也不想理人,颜向竹用被子把自己全部裹了起来。

    像是小蚕蛹,傅知越想,还是特别小那种。

    “今天就让你休息一天,明天早上,你就去给我学着做事,我会按照正常工资每个月发给你。至于你偷跑的惩罚,我先给你留着。”

    傅知越拨了拨被子,想伸手进去做点什么吧,又觉得不能给颜向竹太多好脸色。

    本来是想在被子里躲着人,但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昨晚上几乎没合眼,刚才又被弄得缺氧,颜向竹没坚持多久就真睡过去了。

    睡过去之前他脑袋还在疼,太多事情让他想不清楚,更何况身边还有个傅知越。

    说来也奇怪,明明傅知越也不是什么好人,可在这里,睡的比在章家那里好多了。

    第二天他是被叫醒的,迷迷糊糊睁眼,就听到了傅知越的声音。

    “起来,去给我做早餐,还有楼下的地该拖了,花园也需要修剪。”

    颜向竹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没完全清醒,就被傅知越像抱小孩一样从床上抱起来放到地上。

    14.这是在家玩什么花样呢?

    这太突然,颜向竹站都没站稳,刚醒来他浑身都是软的,差点腿一抖坐到地上。

    还好傅知越拉了一把他的胳膊。

    “谁允许你赖床了?以后你必须每天七点起床。”

    七点?颜向竹的起床气还在,他揉了揉眼睛,站在原地不想动。

    他知道不能也不敢跟傅知越较劲儿,可还没压下自己烦躁的情绪。

    傅知越可不管这么多,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这个小少爷被家务弄得崩溃的样子。

    颜向竹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洗完脸刷了牙,颜向竹才意识回笼,站在厨房里发懵。

    又要做饭…

    好在傅知越没对早餐有过多要求,颜向竹给他倒了一杯牛奶,又拿出几片吐司,摆在他面前就算做完了。

    看着他这稍微乖顺些的样子,傅知越不由得想起从前每顿饭,自己是怎么哄着伺候着他吃饭的。

    偏偏颜向竹还是个挑食胃口小的人,又爱吃零食,每顿饭都得别人费心。

    “就这些?”傅知越让颜向竹也坐下来,“我不想吃这个,想喝粥。”

    喝粥?颜向竹想起,刚才在厨房看到几个小锅,里面好像都是粥。

    他起身去盛了一碗出来,没想到傅知越脸色一变,明显比刚才不高兴了。

    “给我吃你吃剩下的?”傅知越把勺子往碗里一丢,“你这是什么意思?讽刺我还是只能吃你的剩饭?”

    又被莫名吼了一通,颜向竹茫然看了看,这才想起,昨天端到自己面前的几碗粥,好像就是这些。

    应该是阿姨看没怎么动,就没舍得丢。

    “我不是,我不知道这是昨天的。”颜向竹如实说道,站起来就想把粥端回去。

    想到颜向竹做出来的东西,傅知越一下子没了食欲,让他停下。

    吃这个剩下的,都比颜向竹做的好吃,起码不会毒死人。

    “今早算你勉强过关,明天再给我做不一样的。”

    明天还要啊…颜向竹叹了口气,他还是想找机会出去。

    可惜傅知越根本没有给他多思考的机会,他命令颜向竹,在半小时内解决自己的早餐,然后就去打扫屋子。

    阿姨都看不下去了,有意无意提起道,家里其实不需要这么打扫的,很多机器都能代劳。

    而且打扫频率也没那么高。

    也不知道这傅总是怎么回事,阿姨暗暗想,光盯着颜小少爷干什么。

    那么早,颜向竹其实吃不下东西,他本来想自己随便吃两口应付一下。

    可没想到连自己吃饭,傅知越都要在旁边看着,时不时还要说两句难听的话。

    “你这挑食的毛病改不了?”傅知越见不惯颜向竹慢吞吞的样子,“是不是要我给你纠正一下?”

    鬼知道他用什么法子纠正,反正不是什么好方法,颜向竹忍着委屈吃饭。

    一口,两口,大家都说胃是情绪器官,被这样对待,颜向竹更不想吃了。

    他本来就瘦,这几天折腾下来精气神都没了,脸颊似乎都没以前那么鼓了。

    “那就不要吃了,”傅知越一股火起,拽着颜向竹往外走,“去做家务。”

    颜向竹又被逼着做起了别的事情,他打了个哈欠,心里盼望着傅知越能有事出门。

    也给自己一个喘气的机会。

    可快到中午了,傅知越也没有出门的迹象,看来他是打定主意和颜向竹待着了。

    明明有扫地和拖地的机器不让用,非要颜向竹亲自动手。

    颜向竹没法,自己认认真真清理了一遍,又带着拖把到处逛。

    傅知越就在沙发上坐着,时不时抬头看看。

    很累,颜向竹觉得腰酸背痛,悄悄坐在了转角的地上。

    他本来只想休息会儿,可没控制住,靠在墙角就睡着了。

    十多分钟还没醒,傅知越在外面都发现不对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找人。

    ——大概是有点冷,颜向竹把腿缩了起来,靠在墙角小小一团,均匀呼吸睡得正香。

    拖把还直愣愣放在旁边。

    傅知越:“……”

    这也能睡着?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这又是什么新计策?傅知越想,他觉得自己最近的状态不对,追其原因一定是颜向竹的错。

    不过…这样看起来好像更安静,傅知越蹲下,仔细看着颜向竹的脸。

    他们的距离太近,傅知越都能看清颜向竹的一根根睫毛,他的睫毛很密很长,像小扇子,尾段微微翘起,多了些灵动。

    鬼使神差的,傅知越伸手捏住了他的睫毛。

    在这里没有床上睡得熟,颜向竹嗯了一声,不太舒服地睁开眼睛。

    刚睁开就感受到了一点痛意。

    “啊…!”离得这么近,他被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往旁边躲,可傅知越的手还没来得及放。

    被硬生生拔下来两根睫毛,还受了不小的惊吓,颜向竹整个人都呆了,坐在地上掉眼泪。

    他不知道傅知越想干什么,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的眼睛哭。

    “怎么了?”傅知越难得有点慌张。

    他看颜向竹捂着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碰到他眼睛了。

    这可不是小事,傅知越想看看,可颜向竹捂着,怎么都不让他看。

    “怎么了?我、我没碰你眼睛啊…”傅知越强硬弄开他的手,“让我看看。”

    眼睛没事,其实睫毛也没事,只是颜向竹被吓到了,再加上这两天的事情堆积,他一瞬间情绪崩溃了。

    他小时候就爱哭爱撒娇,一张嘴哄得邻居都喜欢他、偏心他,现在不刻意收着自己的情绪,脸上都是水渍。

    想到自己费心计划结果却一塌糊涂,又想到章鹏清那可恶的嘴脸,傅知越说什么颜向竹也听不进去了。

    “你……”

    傅知越是真有点手足无措,还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戳疼了颜向竹,可看来看去也没事。

    于是等盛渝进来“拜访”时,就看到两个人不知道挤在墙角做什么。

    颜向竹窝在傅知越怀里,哭的脖子耳朵红了一片,傅知越呢,仿佛在说些什么,还一个劲儿托着颜向竹的下巴,让他往上看。

    盛渝:“???”

    这是在家玩什么花样呢?

    15.你为什么想留下来?

    “这是打扰你们了?”盛渝慢悠悠开口。

    谁进来了?颜向竹没看清人,只知道自己现在很丢脸,他扭头看向旁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傅知越没想到会有人在没得到自己同意之前进来,他扶着颜向竹起身,严肃道:“谁放你进来的?”

    “怎么,”盛渝表情夸张,“傅总还要怪罪别人啊,你可怪不着门口的人,我说约好了,人家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

    盛渝?颜向竹认清了来人,有些不自在,想躲。

    这也怪不着他,圈子里总说盛渝的癖好奇怪,都快把他传成一个恶魔混蛋了。

    所以之前傅知越拿他吓人,一吓一个准。

    “没接电话,原来在这里,”盛渝停顿一下,拉长了声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嘴巴放干净点。”傅知越心情不好,刚才以为伤到了颜向竹的眼睛,他哪里腾的出手去接电话。

    盛渝拍拍胸脯,“好凶,好凶啊,傅总果然像外界传闻,铁石心肠。”

    这个人…怎么说话跟想象中不太一样,颜向竹不禁抬头多看了两眼。

    盛渝虽然花名在外,但圈里人缘挺好,毕竟他要是手段残忍,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敢编排他。

    颜向竹的小动作都被傅知越收在眼里,傅知越干脆揽着他走过去。

    “颜少爷,还记得我吗?”盛渝挑了挑眉,一副不正经的做派。

    颜向竹诚实点头,眼神里都带着警惕。

    他有点害怕,难道傅知越想把自己送走吗?就这么送给盛渝?

    想到这里,他微微仰头,盯着傅知越观察。

    他藏不住小心思,傅知越的不愉快更甚,低喝一声:“想什么呢!”

    这两个人,还挺有意思,盛渝哎呀一声,不等傅知越开口,就自己坐到了沙发上。

    “我可记得有些人,以前是怎么样回复我的,”盛渝毫不掩饰自己,对着颜向竹打量一圈,“我说把颜少爷接过去,你说你考虑一下,考虑着考虑着就没后续了。”

    看傅知越揽着颜向竹的肩膀,盛渝故作惊讶:“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大白天的,在家里,还在墙角,做…”

    “你到底来干什么?”傅知越打断他,语气不善:“我不记得我和你有约吧。”

    颜向竹想上楼去,他不想和盛渝待在一间屋子里,不自在。

    可傅知越一直用力圈着他,动都动不了,只能被迫坐下。

    盛渝理直气壮:“我来接人啊。”

    接人?!颜向竹一惊,心说傅知越这个卑鄙的,果然要把我送给别人!他立刻就想跑。

    傅知越不动声色按住他,转头问道:“我什么时候让你来接人了?”

    盛渝一笑,他长相是随性肆意那一挂的,笑起来更像一个纨绔公子,“你说考虑一下,我来问问你有没有考虑好,这样都不行?”

    “你为什么要,”颜向竹谨慎开口,他实在搞不懂这些人的想法,“你为什么要接我?我和你好像并不熟悉吧。”

    把不熟的人接到家里去,是什么特殊爱好吗?

    从自己进来开始,颜向竹就一直很抗拒,盛渝看在眼里,确实有些疑惑:“颜少爷,既然你说不熟,为什么这么排斥我?我没得罪你吧?倒是你,你爸爸做了那些事,我都没计较…”

    傅知越并没有给颜向竹回答的机会,直接开口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想从我家里带人走?”

    比起盛渝,傅知越的模样,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不好相处,他眉目凌厉,没有表情的时候更显得凶狠,小时候还好,成年之后小孩子都不愿意主动亲近他。

    更何况他说话还不留情面。

    “又不是小朋友了,我们应该让颜少爷自己做主,”盛渝灵光一闪,重重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我知道了!你怕我是不是因为外面那些乱传的东西!”

    盛渝突然激动起来,喋喋不休:“你别相信,他们那伙人吃饱了没事干,就知道造谣我的私生活,我是那种人吗?”

    傅知越也被他归在了吃饱了没事干那堆人里。

    颜向竹:“……”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我啊,可不像傅总那样没情调,不懂得怜香惜玉。”

    听到这话,傅知越是真动了揍人的心思。

    颜向竹不喜欢他这些形容词,而且论起对盛渝的了解,还不如对傅知越的多呢。

    刚经历了章鹏清的事情,颜向竹现在谁都不想靠,就想自己试试能不能行。

    “不用了,”他一字一句说道,“我有自己的打算。”

    盛渝靠近,“你能有什么打算?谁不知道你被傅知越关在家里啊,你这身板,被他干…那啥几天,还有命吗?”

    他嘴上没个把门的,听得颜向竹面红耳赤,只想躲回楼上。

    “说够了吗?”傅知越也没反驳,直接送客,“我的考虑结果就是不行,还需要我说第二次吗?”

    盛渝用手扇了扇自己面前的空气,“好酸呐,既然傅总不肯割爱,我也没办法,只是颜少爷,如果你反悔了,就随时联系我,我还有事情想跟你商量呢。”

    他说完,也不管傅知越阴森森的脸,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颜向竹。

    “不劳你操心。”傅知越抢在颜向竹之前接过,眼神示意盛渝滚出去。

    他走之前还想用手指勾一勾颜向竹的下巴,只可惜被傅知越挡了。

    再逗下去,可能自己真的要在这里挨顿打,盛渝倒也不想做到这种地步,得罪了傅知越,对大家都没好处。

    他一走,家里就安静了,颜向竹无助地抠了抠抱枕,他觉得傅知越有点生气,刚才还没有呢。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傅知越知道自己情绪不稳定,去年还去看过心理医生,今年忙起来就没时间去管了。

    “想走吗?”他突然开口,“名片需要给你吗?”

    颜向竹再傻也知道这时候应该回答什么,他摇摇头,“不,不用,你收着吧。”

    刚才还在担心颜向竹有没有受伤的人,现在又换了一副面孔,“怎么了?你不是盼着走吗?人家对你那么感兴趣,你应该高兴才是。”

    傅知越是跟谁学的这么说话带刺啊,颜向竹低下脑袋不想看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更害怕说错话让他发火。

    偏偏傅知越还不依不饶的,捏住颜向竹的脸,逼迫他回答。

    “那你说,你为什么想留下?为什么想待在我身边呢?”

    我什么时候想待在你身边了?颜向竹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傅知越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你这种人,”傅知越不屑道,“是知道自己没有靠山了,赶紧重新找一个是吗?”

    他全然不提是他自己将颜向竹关在家中的。

    “你不是要我去打理花园嘛,我现在去。”颜向竹被他捏痛了,也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傅知越彻底将他禁锢在怀里,非得让他说点好听的。

    “你不许去。”

    16.久违的头疼

    “放开…”

    体力上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颜向竹挣扎几下,换来了傅知越加大力气。

    “说啊,为什么想留下?”

    没有的事怎么说得出来,颜向竹发愁,不知道这是发什么疯。

    “你就说,”傅知越给出了答案,“因为你无依无靠,想让我庇护着你。”

    分明是他不让自己走!还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颜向竹差点一口气没吸上去。

    可照傅知越的性子,他不说就走不了,再这么抱下去,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

    颜向竹忍下心里的怨怼,假意温顺道:“因为我没有人依靠,想要,想要…”

    话到嘴边都说不出来,傅知越做的哪件事算得上庇护了?

    他这么不愿意,傅知越兴趣全无,把人往外一推,“行了,不想说就别开口,我看你能有多嘴硬。”

    被他推得一个趔趄,但好歹这一关算是过了,颜向竹现在不想和傅知越待在一个屋子里,拿着修剪花枝的工具就出去了。

    这个别墅占地面积比一般的大,从布局上来看更像一个小庄园,以前后面种了很大一片花,后来傅知越接手后,他没工夫打理,也默许阿姨往里面种自己喜欢的。

    颜向竹站在一堆花里面,第一步做什么都不知道,这里有很多植物他都不认识,更不知道从何修剪了。

    比划了两下手里的大剪刀,他想,要不然就把叶子多的花剪一剪?这样总不会出错。

    他才弄了几片叶子,傅知越又走过来了,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这样在旁边看着别人工作,像个监工,颜向竹默默离傅知越远了一点。

    “躲什么?”傅知越凶道,“我还能吃了你?”

    颜向竹扯着嘴角生硬笑了笑,“我没有躲,我只是想看看这边的花。”

    不得不说,在一堆花花草草的映衬下,显得他皮肤更白了,傅知越干脆也走了进去。

    “你别、”颜向竹想说你别过来,又紧急改口将话说得更委婉,“这一片都有刺,你还是不进来好一点,很危险的。”

    傅知越刚才没细看,闻言弯腰观察,“有刺?真是尖刺,阿姨还种了挺多。”

    颜向竹不认识这是什么花,只觉得有点危险,进来之前没看到,现在想出去,可又被傅知越堵着小道。

    “你说你爸妈逃哪里去了?”傅知越突然从花草转移到这个话题上。

    一提到这个问题,颜向竹的心情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低落。

    即使这样,他还是反驳道:“他们不是逃走,只是出去了而已。”

    “不是逃走?”傅知越学着他的口吻说话,“那是什么?难道还是旅游?”

    “他们没有任何债务,只是我们自己家的产业做不下去了,也没有犯法,他们想去哪里都可以。”

    这话确实有道理,傅知越侧头看向颜向竹,“哟,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娇贵的小少爷,肯下凡了?”

    想到以前颜父颜母过度溺爱的样子,傅知越啧啧两声,不禁讽刺道:“那怎么没带你一起走?”

    颜向竹咬了咬嘴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真可怜,”傅知越在颜向竹的脸颊上摸了摸,体验到了极其温润的触感,“没人要。”

    类似的话他之前也说过,为的就是让颜向竹难过。

    如他所愿,颜向竹被揉了脸都没反应,整个人病殃殃的,心不在焉。

    “你求求我,我就再多派点人帮你找,怎么样?”

    颜向竹又不傻,以傅知越的性格,找到了人难道会好好对待吗?不再使绊子就不错了。

    他有些赌气道:“不需要你来帮我。”

    好端端的又把气氛搞得十分僵硬,颜向竹想再离远一点,可推了一下傅知越没推动。

    “请你让开好吗?”

    “现在这里是我的地方,”傅知越偏是不动,“你的一言一行可都给我想好了。”

    这条路很窄,当初修建的时候就只留了一个人走的地方,颜向竹又不想踩到阿姨的心血。

    “你让开!”他恼怒起来硬要过去,用了很大劲儿,可没想到傅知越侧了侧身。

    颜向竹扑空,平衡不稳,踩空一脚就往花里面摔!

    事发突然,傅知越也没来得及拉住他,只听到颜向竹痛苦的叫声。

    ——他正好倒在了虎刺梅所在的区域。

    那么多尖利的刺,刺破了颜向竹的衣服,他穿的不厚,甚至有不少刺扎到了他的皮肉上。

    有一个瞬间,颜向竹以为自己整个后背和肩膀都受伤了,好痛好痛。

    说没被吓到是假的,傅知越脸色一变,飞快把人抱起来,查看颜向竹的肩膀和脖子。

    其实第一下大多都扎到了衣服上,但颜向竹疼,下意识缩了肩膀,衣服被挂下来了,第二下就结结实实扎到了身上。

    他皮肤白嫩,看起来挺严重的,有不少的血迹和伤口。

    “疼…我的肩膀……”颜向竹都不敢动了,揪着傅知越的衣服哭。

    这算什么啊,哪有人一头栽进花园里受伤,颜向竹委屈至极,自从和傅知越重逢,自己真是经历了太多怪事!

    看着颜向竹的伤口,傅知越不太敢下手,只能联系医生过来。

    “别碰,先趴着,不要平躺。”傅知越又检查了下他身上别的地方,确定没有别的伤处。

    “都是因为你,”颜向竹抱着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也不管傅知越会不会生气了,“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这样多的小伤口,上药只会更疼,傅知越都能想象等下颜向竹的反应了。

    这小少爷喝个中药都要人哄,更别说给他消毒了。

    果然,医生来了后颜向竹就哭的更惨烈,他破罐子破摔,说让他死了算了,也比被傅知越折磨好。

    今天这出明天那出,反正自己迟早受不住,结局都一样。

    “你就是想欺负我,你就是看我打不过你!你明天是不是要把我吊到那个窗户外面去?”

    医生:“?!”

    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医生都忍不住看了看傅知越,那目光里都是探寻和责备。

    傅知越:“……”

    他动来动去的不好上药,傅知越想开口骂人,又把话强忍回去了。

    这个场景下再训人,可真说不清了。

    “别哭了,”傅知越有一种久违的脑仁疼的感觉,“你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吗?”

    17.小小的期待

    生日?颜向竹叫唤声一停,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他都不记得自己生日快到了。

    “你消停点,生日那天由你自己支配。”

    颜向竹转了转脑筋,想着要是自己支配,那就出去一趟!

    这招很有效,颜向竹之后感觉痛也是捂着嘴,不再发出声音。

    医生看了直摇头,暗暗想这傅总未免太严厉了些,受了伤连哭都不准人哭,简直没有道理可言。

    “好了,伤口不深,但受伤的地方细碎又多,也要好好养着,记得涂药。”他留了一堆瓶瓶罐罐在桌上,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才走。

    血迹被擦干净了,但颜向竹肩膀和一部分后背还是惨不忍睹,傅知越坐在床边看着他,头痛又无奈:“你也不看着点,那么莽撞。”

    刚因为生日而平复下去的心情,一下子又激动起来了,颜向竹气急:“你这个人…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他想不通傅知越怎么这么理直气壮,明明是他的错,怎么他还能高高在上批评起别人来?!

    “你说什么?”傅知越换了个样子,语气一冷,盯着颜向竹。

    颜向竹:“……”

    对视两秒,颜向竹默默挪回被窝里,有气无力:“没什么。”

    看他这一秒服软的样子,傅知越突然有点想笑,太有趣了。

    不得不承认,和颜向竹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对他狠不下心。

    外强中干又古灵精怪的想法多,假装柔顺可装又装不好。

    傅知越想着,看颜向竹趴在床上,脸颊肉被挤得鼓了一点儿,他伸手戳戳。

    “瘦了。”

    颜向竹憋着一股闷气,嘟囔道:“因为我每天都在伤心。”

    傅知越一顿,百感交集。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直接把他送走,送到别的地方去,眼不见心不烦。

    “我要生日了,”一瞬间的希望过后又是悲伤,颜向竹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以前这是我们家的大事。”

    傅知越当然知道,在颜家那几年,每年颜向竹的生日,就是下人们最紧张又最期待的日子。

    紧张的是不能出一点错,期待的是会跟着收到不少红包和礼物。

    “妈妈…”颜向竹累了,一边沉浸在以前的回忆,一边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睡着了眼角还挂着眼泪,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可怜兮兮的。

    他身上受伤,为了不碰到伤口,衣服只穿了一半,整个肩膀和半个后背都露在外面,显得身体格外单薄。

    傅知越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颜向竹的肩膀沉思半天,最后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

    留疤就不好了,他想。

    趴着睡不太安稳,颜向竹梦到傅知越变成了一个怪兽,追着自己跑,说抓到了就把自己撕了吃掉。

    颜向竹无意识蹬了蹬腿,差点踹到床边的傅知越。

    “安静点。”傅知越皱眉,把他腿塞回被子。

    细胳膊细腿,小腿都可以一把握住。

    他还以为自己早就不记得颜向竹的生日了,没想到刚才脱口而出。

    话都说出口了,那就等人醒了问问想要什么吧。

    颜向竹睡着了无数次想翻身,都被傅知越阻止了。

    最后他是被饿醒的,肚子咕咕叫,早上就吃了那么点,又做家务又剪花枝的。

    他没想到一睁眼就能看到傅知越,难道这人一直守在床边?

    “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下午,早上刚起不久,这又睡,你是猪吗?”

    哪有猪还要负责做家务的,颜向竹愤愤,他脸上都睡出了红印子,头发也乱乱的,看起来有点呆。

    “我饿,我想吃薯片。”

    一听这话傅知越就火起,“谁给你养的这种坏习惯?饿了吃零食?”

    “那我不吃薯片了,”颜向竹撇嘴,“我想吃糖糕。”

    “……”

    傅知越有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什么薯片糖糕,统统不允许,他又给颜向竹算了一笔账。

    每天正常一日三餐收费多少,如果要吃零食,就得双倍收费。

    还有喝药之后吃的糖,也是严格计算费用的。

    颜向竹哑口无言,他觉得傅知越真是越来越恐怖了,哪有这么收费的。

    “你要是还不上,”傅知越拨弄了下他的头发,软软的,“我可给你准备了别的还债方式。”

    预感不妙,颜向竹只能接受傅知越的安排,吃了一碗什么都有的饭。

    阿姨大约是觉得他像小朋友,做饭都是换着颜色来,就希望他能多吃点。

    “不喜欢吃这个,”颜向竹拨开一些海带碎,“这里面还有。”

    吃顿饭怎么那么多事情,傅知越闭了闭眼睛,他见不得慢吞吞的,拿过碗,三下五除二喂颜向竹吃完了。

    “以后再挑食,也收双倍费用,你有钱还吗?”

    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吃太饱了,可是刚才傅知越拿着勺子,看他那模样,似乎自己再啰嗦,就得挨打了。

    还算听话,傅知越放下碗,装作无意询问道:“既然说了你消停点,就让你自由支配生日,想要什么?”

    真的吗?如果颜向竹有小猫耳朵的话,现在肯定竖起来动动了。

    看他不说话,只是眼神转来转去,傅知越疑惑:“什么都不要?这不像你吧。”

    “有,有想要的,”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颜向竹赶紧开口:“我想要自己出去玩一天。”

    刚才还在想大不了他说什么都答应一次,可听到这话,傅知越没有一点思考,直接拒绝:“不行。”

    颜向竹:“……”

    不是自由支配吗?连出个门都不行?

    “我不喜欢在这里,”颜向竹深吸一口气,“我会想起小时候生病的事情,害怕。”

    “不然呢?”傅知越惊诧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住在这里?”

    他的语气太可恨,颜向竹捏了捏拳头,早知道傅知越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嘛,你要是再求求我,说不定还有可能。”

    颜向竹不敢靠着床,坐的累了,他往旁边挪了挪,有些不解:“我要怎么求你?”

    还没等傅知越说话,他就提高音量,怒道:“无耻!”

    ——他想起来了上一次听到这话的场景。

    求他就要亲他。

    这个流氓,恶趣味上来了谁也拦不住。

    看他晴转阴又转雨的表情,傅知越觉得好玩,“你想什么呢?”

    颜向竹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难堪让他脸有点热,可他想,生日那天总归不一样,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期待。

    18.“哥哥,我错了。”

    “说啊,想什么不该想的?”傅知越还追着问。

    颜向竹只差臊的头顶冒烟儿了。

    “我没想什么。”

    傅知越拿手背挨了挨他的脸,“没什么你骂我无耻?脸还在发烫。”

    人为什么不能控制自己的所有情绪,颜向竹对自己恨铁不成钢,巴不得去淋一盆冷水降温。

    丢人现眼。

    傅知越好歹比颜向竹多吃了几年饭,又是自己摸爬滚打至今,他从思维到行为,对颜向竹来说,都是降维打击。

    “我说的求我,只是字面意思而已,你以为你配上我的床吗?”

    他似乎全然忘记,之前是怎么逼着颜向竹和他睡一个房间的了。

    被他言语羞辱都快成家常便饭,颜向竹不敢再骂,只试探着说道:“既然这样,我还是自己一个人住吧,我可以睡在客厅,或者随便什么地方。”

    “不行。”

    颜向竹:“……”

    他的果断回答让人匪夷所思,被噎了几秒,颜向竹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不是你说的吗?我不…不上你的床。”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只能做什么,哪这么多废话。”傅知越理所当然。

    以前爸爸说,完全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很可怕,最好离远一点,颜向竹现在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傅知越在别人面前都好好的,就在自己面前脾气性格诡异。

    因为身上的伤,颜向竹消停了几天,傅知越也非常罕见的没故意针对他,除了盯着他喝药外,没有做别的事情。

    他现在得每天喝之前补身体的药,还要涂一遍药,伤处在背后,颜向竹自己没法涂,几乎都是傅知越来做。

    刚开始的时候颜向竹还有点排斥和紧张,害怕傅知越有别的动作。

    好在他暂时没有其他心思,只是认真上药,不过他不是做细心事情的人,几次都把颜向竹弄疼了。

    一天天掰着手指头盘算,终于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颜向竹这才觉得看到一点希望。

    他最近是不能跑不能跳,出个门也不被允许,都快被憋坏了。

    最好爸爸妈妈都能回来给自己过生日,再把自己接走,说家里的事情全都解决了!

    颜向竹美滋滋的,连傅知越说话都没理,不过很快他就感受到了背上突如其来的尖锐疼痛。

    “啊……好疼!”他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可惜被按着,像条砧板上的鱼。

    “你在走神?”

    傅知越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爽,刚才是他故意加重力气的。

    自己上药他还敢走神?!

    “不敢了,”颜向竹委屈巴巴的,“特别疼。”

    这几天他还是被迫和傅知越睡在一起,他只能趴着,很不适应,经常都是睡不着。

    今晚,颜向竹在床上动来动去,不敢平躺,生怕扯着了背后的伤口。

    “你能不能别这么闹腾,”傅知越忍无可忍,开口训斥:“你自己数数几个晚上了?哪天不是闹到凌晨才睡?”

    颜向竹自己也不好过,伤口结痂会有些痒,他又不能挠,再加上明天就是自己生日,又兴奋又烦躁的感觉,让他毫无睡意。

    “难受,”他叹了好几口气,“想挠一挠。”

    “不准。”傅知越干脆圈住他的手腕儿,让他乖乖趴着。

    颜向竹眼睛发红,“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生日,以前这个时候都在布置家里了。”

    得寸进尺,傅知越后悔自己随口一说的话了,他早该知道的,颜向竹这样的人,就是爱蹬鼻子上脸,不能给太多好脸色。

    “如果你不满意,明天就不过了,你继续学着做家务,这几天喝药你没少吃糖吧?”

    每次起码需要两颗糖,傅知越还真准备了一个账单,也不知道他要记起来留着干什么。

    被抓着手,颜向竹不能乱动了,最后是气呼呼睡着的。

    看他睡着,傅知越才放开手,又把被子往下拉了拉。

    ——等下碰着伤口了又要闹。

    生日、许愿、团聚…颜向竹在美梦里醒来,睁眼朦朦胧胧,他以为能看到漂亮的装饰和一整屋的礼物。

    结果什么都没有,连傅知越也不在旁边。

    颜向竹没由来的有点不高兴。

    换了身衣服下楼,他环顾四周,发现傅知越一个人吃着早餐,并没有什么异样。

    “醒了?”傅知越示意他坐过去,“今天特意没叫你。”

    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早餐都和之前差不多,颜向竹瘪瘪嘴,不情不愿地吃起饭来。

    他心里不会藏事儿,别人看他脸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傅知越放下筷子,故意问道:“你很不高兴?”

    颜向竹没回答,只是一口一口吃着饭。

    他这个反应又让傅知越不舒服了,“不满意就说,你这些坏习惯从哪里来的?难道不高兴了要让别人猜吗?”

    都不记得这是傅知越第几次说自己身上有坏习惯了,颜向竹很小很小的哼了一声,反驳道:“你昨天也说我,以前也说我,我干什么都是不对的。”

    他反驳的话也没什么气势,小声到差点听不清。

    “还顶嘴!”大清早的,傅知越也是没睡好,火气上头,“难道我说错了吗?以前你娇生惯养,身边人都宠着你,惯的不成样子!”

    哪有人生日还要被骂的啊,颜向竹都要吃上眼泪拌饭了。

    傅知越还没说完,逼着颜向竹让他抬头看自己,“我不管你身上有多少坏习惯,从今天开始,我一个个给你改。”

    一秒,两秒,颜向竹最终还是没有撑住,像小孩儿一样趴在桌子上抽泣。

    他把头埋进臂弯里,声音含糊不清:“你根本、根本不想给我过生日,我想回家,要不然你把我送到盛渝那里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他越说越口无遮拦,被傅知越从椅子上拽起来,不准他捂着脸。

    他刚睡醒不久,脸上还是红润的,此刻变得湿漉漉,眼睛里像是有一汪小泉。

    “不许哭。”傅知越板着脸。

    颜向竹:“唔……”

    “我说不许哭!”

    好凶,强行把哭腔憋回去,颜向竹觉得自己真是识时务者,连抽噎都忍着。

    不哭了就顺眼多了,傅知越生硬地拍拍颜向竹的头,“叫声哥哥,说你错了,我就带你出去玩。”

    刚憋住又要崩溃,颜向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更伤心了。

    “所以,没有人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吗?”

    19.别人不要的,给你了

    傅知越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移开眼神。

    颜向竹变得更垂头丧气,他觉得这是自己长到21岁,过得最差劲的一个生日。

    “不出去玩了吗?”傅知越清清嗓子,说起另一个话题,“明天我可不会带你出去了。”

    “想出去的。”颜向竹诚实点头,但他实在无法现在说出我错了这句话。

    连生日礼物都没有,自己为什么还要认错?

    好在傅知越没有执着于这个问题,让颜向竹擦干净脸就带他出去了。

    没有带司机,傅知越亲自开车,颜向竹看着道路四周景象越来越熟悉,恍惚间他想起了从家来这边的第一天。

    “这条路,我们要回我家吗?”

    傅知越放慢车速,“那会儿走得急,今天带你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忘记拿。”

    虽然现在住的地方之前也是颜家的产业,但自从发生小时候那些事后,一家人就搬了出去,对于颜向竹来说,这边更像自己的家。

    “真的吗?那可不可以让我直接住回来…”颜向竹眼巴巴的,心里隐隐期待。

    傅知越两个字就打破了他的幻想:“不行。”

    不行就不行吧,拿些熟悉的东西到自己身边也好,颜向竹退而求其次。

    距离不算远,下车后颜向竹的心情轻松了一点,快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可以把想要的都拿回去吗?”

    “可以,”傅知越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脚步逐渐加快,“就是来做这件事的。”

    还算有点良心,颜向竹进了自己屋,把床上的小毯子、箱子里的物件儿、枕头旁边的玩偶…都收拾起来了。

    他是个喜欢各种各样毯子的人,小时候睡觉要抱着一块儿,长大后开始购买不同的毯子,家里有一大堆。

    看他收拾完床上的,傅知越都有点皱眉了。

    颜向竹又打开大衣柜,里面还有一大堆毯子,羊绒的、纯棉的、厚丝绸的…

    傅知越:“……”

    都想拿怎么办?颜向竹发愁,思考了好一会儿开始叠。

    “你拿这么多毯子干什么?”傅知越终于开口,“你有几个身体啊?”

    颜向竹啊了一声,转头无辜道:“这都是我的,每个用途都不一样。”

    傅知越是真搞不懂这小少爷奇怪的癖好,多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儿一样,光拿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试图讲道理:“就我和你过来,能拿多少东西?你这是要把车后排全部塞满吗?”

    颜向竹手里还攥着毛毯的一角,眼神里都是不解:“不是你说让我拿的吗?”

    “我是让你拿重要的东西,”傅知越咬牙,“不是让你过来搬行李的。”

    “可是这些都很重要啊,”颜向竹坐在地上,小小一个,旁边堆的衣物像是要把他淹没,“有了它们我会睡得更好。”

    算了算了,傅知越长呼几口气,告诉自己今天是这个小玩意儿的生日,小事都可以顺着他。

    顺着颜向竹的结果就是,车的后座真的被塞满了,甚至后备箱里也塞了不少东西。

    就这样他还念念不忘的,想把家里盆栽都带走。

    不过被傅知越敲了脑袋,他被迫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真是疯了,”傅知越看了看后排,“竟然陪着你来做这些事情。”

    天知道,跑了三次才拿完。

    颜向竹没搭话,专注翻看着手里的相册,里面都是他们一家人的照片,思绪万千。

    下车的时候,傅知越特意打了电话,叫两个人过来帮忙搬。

    阿姨知道今天是颜小少爷的生日,早上没有来得及,中午才做了一大桌子饭菜。

    她不清楚口味,就每一样都挑着做了些。

    还没进屋就闻到香味,颜向竹眼睛亮了亮,他胃口不大,但是这几天喝苦药喝的,让他想吃好吃的了。

    “生日快乐啊小少爷,”阿姨又端上一道菜,“傅总昨天就告诉我了,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这些,快尝尝。”

    昨天告诉?颜向竹下意识看向傅知越。

    傅知越没理会他,大步上楼,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个精致的小盒子。

    他随手丢给颜向竹,语气别扭:“别人不要的,给你了。”

    “嗯?”颜向竹慌忙接住,这小盒子是深蓝黑色,右上角还有些亮晶晶的东西,怎么看都不像随便买的。

    这是…他眨眨眼睛,乖乖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胡说什么,”傅知越不屑道,“都说了是别人不要的,你要是不喜欢,就丢了。”

    “我不丢。”颜向竹又把盒子朝自己这边挪挪,生怕傅知越给他乱扔了。

    阿姨手艺好动作麻利,做完最后一道菜,还开了一瓶酒放在旁边。

    “酒?”颜向竹吃了个五分饱,看到酒有点想尝尝。

    他想要什么都写脸上了,傅知越心说不妙,早知道提前告诉阿姨不要拿酒出来了。

    颜向竹酒量差还爱尝试,以前在家就喜欢东喝一口西喝一口,没喝多少就醉的不成样子。

    “好喝吗?”果然,颜向竹动了心思,“我还没有喝过这一种。”

    傅知越想也不想就拒绝:“不好喝。”

    “你怎么这样啊,”颜向竹刚想过去拿,“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尝一小口,好不好?就一点儿。”

    “一口。”傅知越受不了他这个语气,让别人听到了还以为他受多大欺负。

    可惜他忘了,他自己都说颜向竹是个容易蹬鼻子上脸的人,一口喝了还想来一口。

    被家里人宠着惯着这么多年,撒娇卖乖是颜向竹最擅长的事。

    他喝了酒,晕晕乎乎,抱着傅知越的胳膊问:“可不可以再尝一口。”

    “你这样都是醉了吧?”傅知越摸了摸他的额头,“别想再喝。”

    颜向竹大力摇摇头,“我没有呀,我没有醉,以前妈妈说,我生日我就是最大的人,都得听我的。”

    还说没醉,傅知越拿开他的酒杯,严肃道:“你21岁了,不许再像小孩儿那样任性,知不知道?”

    “不知道,”颜向竹答得倒快,搂紧傅知越的手,“你不祝我生日快乐吗?”

    他微微仰头看人,喝醉了脸颊眼角都泛红,很不清醒的样子。

    “生日快乐。”傅知越突然喉咙发紧。

    得到祝福,颜向竹满足道:“嗯,谢谢你,你可不可以不凶我了?”

    这话说了还嫌不够,他揉揉眼睛,想抵着傅知越的额头。

    “你总是欺负我,以后可以对我好吗?”

    傅知越心头一动。

    20.你怎么看人洗澡啊?!

    迟迟得不到想要的回答,颜向竹有点着急,在傅知越额头上蹭了蹭。

    “你说啊,行不行?”

    心头的悸动不是假的,傅知越只好强压下一些念头,把身上越凑越近的人推远了。

    “不行。”

    颜向竹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软绵绵趴在傅知越怀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傅知越腿上,没骨头似的靠着。

    “起来。”傅知越虽然绷着脸,但是却没再动手。

    颜向竹喝多了就容易兴奋,一张嘴碎碎念起来:“不起,你不对我好,他们也不对我好,我好可怜。”

    他们?傅知越敏锐捕捉到这个词,往里收了收腿,颜向竹没有着力点,一下子在他胸膛前撞了个响的,比刚才还要贴得近。

    “你故意的,”颜向竹摸了摸自己的脸,撞得有点疼,“好大一声啊。”

    “他们是谁?还有谁这么对你?”傅知越继续追问。

    提到这个问题,颜向竹比刚才还没精气神,酸酸的感觉涌上心头,“你欺负我,爸爸妈妈也不要我,以前不是…”

    他哽咽停顿了几秒才接着说:“你们以前不是都很喜欢我吗?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

    傅知越觉得好笑,托住颜向竹的下巴让他抬头,“怎么开始说胡话了,我什么时候喜欢你?”

    颜向竹已经把自己绕进去了,越想越难过,干脆稍稍起身,靠在傅知越的肩膀上,把眼泪抹到他衣服上。

    傅知越:“……”

    忍。

    “其实我很想他们的,”颜向竹细数自己的各种心情,“我现在变很乖,你说他们会不会回来接我?”

    “不会。”傅知越回答干脆。

    好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颜向竹有点生气,指责道:“你说话不好听。”

    “我没有哄着你的义务,而且,你哪里很乖了?”

    和一个醉鬼掰扯逻辑,傅知越说完才觉得自己也真是无聊。

    “好难过,”颜向竹觉得头晕,胃里还火烧火燎的,“这里也难受。”

    他拉着傅知越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轻轻按了两下。

    傅知越这才想起吩咐阿姨煮一碗醒酒汤,喝成这样,明天不知道得怎么折腾呢。

    醒酒汤没来之前,受不了颜向竹在自己身上到处蹭眼泪,傅知越只能拿纸给他擦。

    脸上皮肤嫩,稍微用点力,颜向竹就要说痛,脑袋在傅知越胸前拱来拱去。

    “要不再喝一点粥?”傅知越无奈,只能让他转移注意力,“甜的。”

    喂了两口就说还要喝酒,傅知越真是恨不得打醒他。

    最后醒酒汤也没喝上,还没煮好呢,颜向竹闹着要洗澡,不带他去他就自己去,说着就手软脚软地自己走了。

    平时再凶,这时候也不能放他一个人,傅知越头痛,“站住,我带你去。”

    “你要帮我洗澡吗?”颜向竹抓着自己的衣服,差点在浴室门口躺下。

    还好傅知越扶着他,又帮忙放好了水。

    “我看着你洗,不要挠背后的伤口。”

    颜向竹可能没太懂这句话,呆呆站了一会儿,惊恐道:“你怎么看人洗澡啊?”

    他开始推傅知越,“出去,出去!”

    “再闹!”傅知越两下扒了颜向竹的衣服,往他身上淋水,“再闹我就打你!”

    一句话成功震慑住了这个胆小鬼。

    被抓着洗完澡,颜向竹脸更热了,他不太清醒,只觉得傅知越动作太粗鲁,自己身上都红了好几块。

    “水太烫了,”他坐在床上拍拍胳膊,“你不听我的。”

    傅知越扔了一块儿毛巾给他,训道:“闭嘴,自己擦。”

    “我不。”

    颜向竹爬到旁边翻翻找找,没找到那个深蓝黑色盒子,他立刻下床想要开门出去。

    傅知越眼疾手快拽住他,“你去哪儿?”

    “我的礼物还在下面,”颜向竹神秘兮兮,“我现在身上香香的,我要拆礼物了。”

    没办法,傅知越又下去给他把盒子拿上来,让他拆。

    是一条项链,款式简单,银色细链上有一个小小的吊坠,颜向竹哇了一声,拿出来对着灯光看来看去。

    这样子…好笨,傅知越伸手捂住他眼睛,把人塞到被窝里,“亮,不要直视。”

    颜向竹自顾自伸了个懒腰,打完哈欠后把项链递给面前的人。

    “你帮我。”

    看着项链,傅知越挑挑眉,突然来了兴趣,“你要我帮你?”

    颜向竹点点头,一脸无害,还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可以开始了。

    脖子上?傅知越顺着他的肩膀往下摸,握住了小腿。

    这感觉有点异样,颜向竹蹬蹬腿。

    “不是要我帮你吗?”傅知越把项链一圈一圈缠到他脚腕儿上,“别动。”

    “不是戴在这里的,”颜向竹想踹人,“是在我脖子上。”

    他脚腕儿细瘦,傅知越缠了好几圈才合适,松松垮垮地挂在腿上,多添了几分别样情调。

    颜向竹坐起来低头仔细观察,控诉道:“不好看。”

    “好看,”傅知越声音有点哑,“这样更好看。”

    这个小醉鬼现在谁都能忽悠两句,听到这话,他晃了晃脚,也觉得好看起来。

    “好吧,明天你再送我项链。”

    傅知越感受着手下细嫩的肌肤,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

    “不,”他说,“明天我送你一条有小铃铛的链子。”

    铃铛?颜向竹笑起来,在被窝里打滚,他觉得自己现在又是宝贝了。

    被所有人爱着的宝贝。

    闹来闹去,时间也不早了,傅知越给颜向竹掖了掖被子,又把床头的灯关掉。

    “睡觉,明早再和你算账。”

    明早…颜向竹“腾”一下坐起来,抓着傅知越的胳膊捏来捏去,“我想吃冰淇淋和爆米花。”

    他说吃就要吃,看傅知越不起来,就打算自己翻身下去拿。

    “已经很晚了,你吃什么冰淇淋,明天早上再说好吗?”傅知越难得好言好语。

    颜向竹甩开他的手,“我就要吃!”

    傅知越忍无可忍,起身把颜向竹制住,又把人按到自己腿上,狠狠揍了两下屁股!

    不对他狠心点是真的不行,怒上心头,傅知越又在他大腿内侧拧了一下。

    颜向竹傻了,疼痛让他惊叫起来,嚎完之后小狗一样咬住了傅知越的手。

    死活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