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十月二日

    距富冈义勇再次出现此间世界十七日前。

    我的名字叫二暮堂尤莉娅,最近刚成为【平民区的教母婆婆】的首席弟子。

    教母婆婆可是在我提出请求她收我为徒的时候,就送给了我一串充满超强力量的佛珠手链,哼哼,我果然是不一样的。

    从小我就能够看到一些不属于这人间的身影,那些行走在路上幽灵迟早有一天会全部被我驱除掉,毕竟像我这样生来就具有非凡能力的人,肯定有什么责任是必须由我承担的,我一直这么认为着。

    毕竟其他人都看不到那些存在。

    而我并不害怕那些,因为从出生起,我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

    “她竟然说自己能看到幽灵。”

    “是在哗众取宠吧。”

    “还加入什么灵异社,根本就是有妄想症吧。”

    “就是,这样就想成为焦点吗,真是太幼稚了。”

    上课的老师已经离开,二暮堂尤莉娅沉默着收拾书包,长得像个小孩子的她一直被当作小孩子,明明已经是个高中生,但是说出来的话大家都只是当作是未长大小孩的胡言乱语。

    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到书包里,尤莉娅背起沉重的书包,足有她上身那么大的书包重得像是要压垮,身形瘦小的尤莉娅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小学生。

    自从自己留在教室的东西被弄上奇怪的东西后,尤莉娅就将所有的东西全部带走。

    双手抓着背包的肩带,在手的力量下,书包下坠给肩部的重量减轻了不少,尤莉娅对教室里其他同学大声说话的声音充耳不闻,与往常一样地离开教室,去参加社团活动。

    “不要跟她玩,她就是个想取得别人注意力的疯子。”

    “我记得上次她还盯着讲台,装作那上面有那种【看不见的存在】呢。”

    “我知道,那次是善老师的课,她根本就是喜欢善老师,所以故意那样的吧。”

    “……”

    灵异社团在教学C楼的四层,一个并不算大的小教室,里面的墙壁上贴满了团员的照片,靠近墙壁的一侧摆着各式各样的恐怖故事集。

    “嘎吱”尤莉娅推开社团室的门,建成有一段时间的教室楼的门发出生锈的声音。

    “尤莉酱~”一个柔软的怀抱,在尤莉娅还没看清楚眼前情况的瞬间撞了过来,少女身上特有的甜腻味道涌入尤莉娅的大脑。

    微红着脸,尤莉娅没有丝毫的挣脱举动,“你刚刚又吃了草莓大福了吗?”

    “是的呀,下课的时候太饿了就吃了,不过我给尤莉酱留了两个哦!”

    因为转身去拿放在挎包里的甜点,百合川花松开了抱着尤莉娅的手臂,感受着温软的触感消失,尤莉娅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这是她每次想要转移注意力时的下意识动作。

    “欸,尤莉酱嗓子不舒服吗?那样的话就不能吃甜点了啊。”

    “不、不不,”尤莉娅慌乱地摇头,金色的双马尾因为这个动作来回摇晃着,“我只是、呃……就,对了,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尤莉娅走到社团室内,将鼓囊囊的背包脱下放在桌子上,其实像是尤莉娅这样的高中生,大部分都愿意用手提包,像是双肩背包这样的实在很少人去用。

    不过尤莉娅的背包里放了很多的东西,所以才选择了这样的包。

    在淡色的包里扒拉了两下,尤莉娅从里面拿出了一盒包装可爱的甜点,双手捧着盒子,绯色的眼睛躲闪着,“这个、给你。”

    “闻起来好香呀,是没闻过的味道!是尤莉酱特意专门给我买的吗?”

    对闪着光的紫色眼睛完全说不出话的尤莉娅直接低下了头,逐渐冒出汗的手指在甜点盒下无自觉地摩挲着,“是在我家楼底下买的。”

    但是实际上是自己亲手做的甜点。

    接过甜品,百合川花深深地闻了一下,对吃的她毫无抵抗力,之前在嘴里留下那两个草莓大福,天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毅力才做到的,“那我可以现在吃吗?闻起来太香了完全忍不住。”

    悄悄把手背到身后蹭掉汗水,尤莉娅假装不在乎的样子,“当然可以,它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快速整齐地撕开包装,百合川动作敏捷得不知道多少次这样做过,盒子里面的像小盒子一样的点心露出全貌。

    在方形的点心盒子里,静静躺着“最中”,细腻的红豆沙两侧覆盖着糯米烤制成的薄酥,因为放的时间有点就,原本酥脆的外壳此时已经略微软塌。

    直接拿起一个一口塞进嘴里,百合川幸福地眯起了眼,浓郁的绵密香甜红豆泥配合着软软的糯米外壳,虽然酥壳不再脆,但是烤制而成的特有香味依旧完好的保留了下来,整体吃起来口感湿润,有点像铜锣烧的感觉,但是比起铜锣烧,最中的馅料更加的充足,更加甜腻,是甜党爱好者的最爱。

    “好好吃啊!”

    注视着不停往嘴里塞的百合川,尤莉娅也跟着坐在了桌子旁,拿起百合川特意留下的草莓大福吃了起来。

    等到吃饱喝足了,两人坐在一起聊起天来。

    虽然是个社团,但是灵异社团的团员并不多,纳新无比困难,以至于低年级里只有尤莉娅和百合川两个人加入,最近高年级的都忙于学业,活动室就成了两人放学后聊天交流的圣地,其实社团里因为人少并没有什么纪律严明的规矩,更何况低年级的社团成员还是极其少见的女孩子。

    “我之前提到的我的好朋友见子,她已经答应了一起来,到时候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嗯。”

    尤莉娅有点走神,那个神童罗姆是能【看得见】的人,在那个奇怪的人之前的魔术视频里她就看了出来,所以也就产生了趁这个机会去探查一番的想法,但是没想到在订票的时候被花看到,以致于到了现在这个境地,竟然要带着两个不懂的人去那些可能会有很多那种东西存在的地方……

    不过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尤莉娅摸了摸戴在手腕上的佛珠,心里安定了下来。

    不会有事的,我可是有师傅给的带有强大力量的佛珠,我一定能保护好她们的。

    第42章 十月三日

    距富冈义勇再次出现此间世界十六日前。

    “真是好久不见了,师傅。”

    戴着奇怪魔术师礼帽蓄着短胡的男子,微笑着望着在涩谷一条街道旁的占卜驱鬼铺子里的老婆婆。

    “我可没有什么徒弟,你找错人了。”

    脸侧编着两缕麻花辫的老婆婆从前台后站了起来,没剩下几颗牙齿而平瘪的嘴上下合闭着。

    男子依旧笑着,“不要这么冷淡啊,毕竟难得与您的得意弟子重逢。”

    “我可没有招摇撞骗的徒弟,与你我没什么可说的,你走吧。”

    “好吧好吧。”男子摆了摆手,手中的两块石头来回转着,“充满能量的佛珠,还有卖吗,三枝婆婆?”

    竹内三枝冷笑,衰老而下垂的眼睛瞥向对方手里的石头,那里面蕴涵的能量早已超过了她自己制作的佛珠,“你是在嘲笑我吗?”

    大拇指随意的一弹,在视线里充盈着咒力的石头从手掌心中弹出,一下就击中了在道路旁的诅咒,在地上爬行的诅咒被石头击穿了身形,瞬间化为了灰烬。

    男子笑着,“怎么会呢,我可是发自真心的尊敬着您哦。”

    布满皱纹的脸紧皱眉头,竹内三枝语气强硬,“不要再油嘴滑舌了,你到底想干什么,神童罗姆。”

    脸上的微笑消失,眼下布满青色的疲惫再明显不过,“您打算什么时候,前往那座山上?”

    “……”敏锐的眼神就像是钉子,将罗姆的全身上下都扎了一遍,良久,竹内三枝冷言道,“你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无论你听见了什么,都与你无关,绝对不可以和那座山扯上关系。”

    轻叹一声,竹内三枝重新坐了回去,“不要再管那座山了,那不是你该管的。”

    没有多少神采的眼睛弯起,罗姆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如此,那就告辞了,三枝婆婆。”

    “等等,”望着转身离去的罗姆,竹内三枝喊住了他,“连我的师傅都没法解决掉那个山神,你就算已经比以前厉害了不少,就算比我还要厉害,你也不是对手。”

    修长的黑色风衣随着停滞的动作贴在小腿边,方形的双肩背包十分怪异,罗姆略微侧过脸,不修边际的长发几乎要遮盖住黑色的眼睛。

    “您还在怪我小时候去了那里导致和子小姐身死吗?”

    “罗姆!”竹内三枝斥责了一声,握成拳头的手一下锤在前台的玻璃上,发出清脆的震颤的声音。

    “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欺骗成性吗?那座山的问题没有那么简单,不然你以为那些咒术师高层会不管吗?”

    “说不定是那些高层只是不想管,你我都知道那些家族有多封建腐朽,不然我们又怎么会想要离开他们的掌控。”

    “不,”竹内三枝摇头,苍老的眼睛里隐晦重重,“即便是他们,哪怕胆小怯懦,也不会对一个个不断失去的生命不管不顾。”

    “是吗?”罗姆微弯的眼睛里没有戏谑,“但是之前两次突然显现在深山里的神社,现在已经成了人们的热点话题了。”

    拿出手机,罗姆调到收藏的页面上,在那上面,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神社被拍成了照片上传在了帖子上,帖子的转发量和阅读量已经到了惊人的数字。

    “因为这个新闻最近有很多人都前往那里并且消失了,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山神出的手,但是那座山上确实有着很多会伤人的诅咒。”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不去管?他们除了将热度压下去,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仅露出一侧眼睛的罗姆,脸上露出几分讥讽,这让竹内三枝挑了挑眉毛,她很少能从他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大多数时候,罗姆不是没有表情平淡,就是只会微笑。

    “那山上有着比山神更为厉害的存在,和那座山有关的记录没有任何的留存,而且那个所谓的山神,从某个方面来说它确实是山神。”竹内三枝劝诫罗姆放弃。

    “所以,这么多年来,您从未想过要为和子小姐报仇吗?”

    瞳孔骤然放大,带有神秘色彩的宽大袍子下,褶皱的手指紧攥,竹内三枝颓唐地弯下了背,整个人就像是卸了螺丝的机器,“不,我也曾想过,但是我不能,我做不到,我能做到的只有好好活着。”

    “你在怨恨吗,罗姆?”

    身形修长的黑发男人摇了摇头。

    “如果你是想替师傅报仇,那就放弃吧。”

    罗姆又摇了摇头,手中的石头摩挲着手心,“我要进去那里,是为了帮助别人哦。”

    沉默,不再美丽的眼睛紧紧盯着罗姆的一举一动,连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放过,过了好一晌,竹内三枝才自言自语似地嘲笑一声,“不要再欺骗了,我不会信任你的。”

    闻言,面带苍白之色的罗姆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您了,不过您真的没有充满能量的佛珠了吗?”

    ……

    方形板正的双肩背包里,因为放入了不少的佛珠而变沉了不少,穿着奇怪得就像是街边艺人的罗姆离开竹内三枝的铺子之后向着一所高中走去。

    最近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对方是高中老师,但是在他的身后一直跟着一个十分强大的咒灵。

    每次碰见那个老师,他身后的咒灵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强。

    一般来说,咒灵跟在人类的身后,会对人类有不好的影响,轻则影响心理健康,重则致人死亡。

    但是这个老师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影响,因此罗姆想要找到原因。

    对罗姆来说,帮助需要有帮助的人是他应做的事。

    刚才对竹内三枝所说的话也都没有欺骗。

    早亡的母亲,抛弃的父亲,总能听到的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总是在自己身边的奇怪存在。

    从出生起就是这些。

    被帮助,去帮助。

    总该有什么是他必须要做的。

    罗姆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伟大的人,真正伟大的是三枝婆婆和和子小姐——只要有需要帮助的人,我们就会伸出援手。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掀起了他深色的柔软额发,没有什么神采满是疲惫的眼睛注视着前方。

    反应在他深色眼底的,只有浅色的天空。

    【救、救、我】

    又一次的,从远处有着山神大人的山林深处,一道模糊的声音再次传来。

    第43章 十月四日

    距富冈义勇再次出现此间世界十五日前。

    “最近有人在学校附近目击到了可疑的无人机,所以大家放学回家的时候要小心。”

    有着褐色头发和红色眼睛的远野善,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开会记录,确认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后,他就收拢好自己的东西,抬起头,“好了,班会结束,明天再见。”

    “善老师好帅!”

    “老师今天也没叫我的名字。”

    “真是冷淡啊。”

    因原来的老师生产期越来越近不能再教学生,被调来接替担任班主任的远野善仿若什么都没听见一般,转身离开教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远野善将属于自己的本就不多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带上晚上需要备课的本子,挎上深色的斜挎包,他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正巧遇上了刚从班里回来的其他老师。

    “善老师这就走啊。”

    “……”就像没有听见一般,远野善目不斜视毫无反应地走出门外。

    见状其他老师都打开了话匣子,“善老师总是这样不太理人啊。”

    “不过他做事做的不错,教课也挺好。”

    闻言,和远野善对桌坐的老师也从课本中抬起头来,“确实,就连办公桌也总是整理得一丝不苟。”

    属于远野善的办公桌上,所有的文件都摆得整整齐齐,书本都按照分类和高矮厚度排放,就算是打印出来的文件也是板板正正,没有一点的褶皱,就连文件摆放区前面的桌面,也是一点东西也没有,光滑的桌面上,别说一根头发,就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整洁的就像是刚从工厂里做出来一样。

    “说起来,善老师自己也是这个样子,整天穿着白衬衫和斜挎包,就连头发每天都是一样的。”

    “他该不会是有强迫症吧?”

    “也许呢。”

    “他这么优秀,有这么点不正常的地方也无所谓吧。”

    “就是,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工作吧,小心最后考试学生考不过善老师的班级啊,哈哈哈哈。”

    行走在路上的远野善并不知道也不关心同事对自己的看法,此刻,他正准备前去最近刚认识的一个人家家里。

    还没走到对方的家里,远野善就看到了对方正等在对方自己家楼下的小公园里。

    不曾有丝毫波动的脸部牵起一抹微笑,加快了自己的速度,远野善快步走到对方面前,低下头对着对方怀里的猫咪打着招呼,“你好,喵助。”

    “喵。”

    等到猫咪回应了自己,远野善这才抬起头,对着猫咪的主人打招呼,“房冢先生。”

    脸上盘踞着好几道疤痕的光头先生嘴角僵硬了一下,“呃,远野先生,我叫豪冢。”

    没有回应。

    就像没有听见一样,远野善伸出手,捧起豪冢怀里的另一只猫,“我来接你了,摩卡。”

    豪冢先生刚硬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远野先生还是没有记住我的名字啊,上次还把我叫做佐佐木,不过这次发音很接近了,应该就快要记住了吧……

    两人抱着自己的猫,一起走在路上,正要一起前往不远处的一家宠物店。

    和远野善肩并肩走在路上,豪冢侧头望着只有在面对猫的时候才会面上带笑的远野善有些感慨。

    远野先生真的很爱猫啊。

    他们正要去的宠物店正是两人第一次遇见时去的那家,他们要去买一款猫咪最爱的罐头,当初他们也是因为要争抢那款最后的一罐罐头给自己的猫咪,才误打误撞而认识的。

    因为自己长得太吓人而一直没有朋友的豪冢,对自己最近新认识的朋友很认可。

    豪冢最喜欢猫咪,以前爱人还活着的时候,两人也曾养过两只猫,但是后来爱人和爱猫接二连三的离去让他颓废了很久,直到见到喵助。

    宽大而粗糙的手情不自禁地抚摸上喵助顺滑的猫头,豪冢发自内心的再次感谢那两个捡到喵助还愿意交给他抚养的女孩。

    “喵助、喵助”

    “喵——”

    已经长长不少还未来得及剪的爪子,直接呼向了正埋在自己肚皮里吸的光头,喵助不高兴的喵了一声,扭着不知道胖了多少的身体想要逃离。

    “你这样喵助会不舒服的。”

    歪头看着突然沉浸式吸猫的豪冢,远野善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哦、哦,好吧。”恋恋不舍地又猛吸了一口,豪冢这才把自己的头从圆得像个煤气罐的肚皮里抬起。

    两人在宠物店里又买了许多猫咪罐头,这才相互道别。

    “你怀里的猫猫,很可爱哦。”

    正走在回家路上的远野善,手里抱着猫猫,忽然身边不知道是谁突然对他说话。

    转头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没有灯的巷子黑漆漆一片。

    默默抱紧了怀里的摩卡,远野善原本直平的嘴角向下抿着,无神的眼睛一刻不动地盯着巷子里面,“你是谁,出来。”

    “哇哦,不要这么警惕啊,”黑暗中出来一个穿得一身黑的奇怪的人,“你的猫猫真的很可爱,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摩卡,”抿了抿唇,远野善神情紧绷,“你想干什么?”

    轻笑一声,罗姆举起双手摊平,“为什么觉得我是坏人呢?是因为衣服吗,可我只是魔术师,这是工作需要。”

    “有个黑衣黑帽,身后背着方形背包的可疑男人正在我们学校附近出没,或许那个可疑人员不止会在学校附近出没。”

    “是吗?”没有丝毫的慌乱,将自己的魔术师礼帽摘下在指尖转了一圈消失不见,没有了帽子的罗姆四处张望,“我没有看见像你说的那样的人啊?”

    就像是刚初出茅庐的魔术师的表演一样浮夸,远野善掏出手机,“我要报警了。”

    “请不要这样,我并没有恶意。”

    原本在手中的手机在瞬间跑到了对方的手里,眼前奇怪的人摇了摇手里一翻手就突然出现的手机,依旧是一副笑脸。

    情绪很少显露的远野善眼神更加空洞,“你在害怕什么,那不成那些是你做的吗?”

    手指指向贴在巷角处的启事,上面寻物寻猫寻人的启事贴得快要满了。

    原本以为对方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但是对方只是盯着自己的背后看,就像是自己的背后有什么奇怪的怪物,远野善下意识地也回头看去。

    但是什么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

    鲜少皱起的眉毛深深地蹙起,远野善抱紧了怀里的摩卡。

    在远野善看不见的背后,一个庞大的怪物映在罗姆深色的眼底,在远野善指向启事的时候,那个怪物从一直变换像是一个不断扭转的魔方的状态下顿时停止了变换,扭曲狰狞的形象固定成了内脏散落一地的残破人形。

    “没什么。”歉意的笑了笑,穿着黑色长款风衣的罗姆手指随手指向身后的一则寻人启事上,没有转头的他手指精准地指在那启事上的人名——佐佐木邦彦。

    “这个人,你见过吗?”

    远野善的目光顺着望了过去,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见过。”

    第44章 十月五日

    距富冈义勇再次出现此间世界十四日前。

    涩谷某高中。

    “同学们,打开课本,翻到第七十四页。”

    “……”

    教室里,学生和老师如同往常一样上课,寻常的一天就在课程中度过,很快就到了放学的时候。

    离开学校后,远野善像最近的每天下午一样,去固定的地方接自己收养的摩卡。

    “下午好,喵助。”

    “喵。”

    “豪冢先生。”

    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先和猫猫打招呼,然后才是猫的主人,但是屡次叫错的名字这次竟然准确无误地喊对了。

    长相粗犷的豪冢感到惊诧,抱着喵助的手臂无意间收紧了些,“远野先生。”

    远野善抱起摩卡,视线毫无焦距的落在脚下的地面。

    “我给摩卡找了新的领养人,要带着摩卡先走了。”

    “新领养人?”

    豪冢下意识地向前迈一步逼近远野善,“你要抛弃摩卡吗,他会很伤心的。”

    “不,”远野善因为豪冢的接近皱了皱眉,虽然还没到脸贴脸的地步,但是面对面不到半臂的距离着实超过了他心里的安全距离,后退半步,远野善解释道,“我没有办法再养他了,给他找个可靠的领养人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

    轻叹一声,豪冢摸了摸自家猫猫的头,作为爱猫养猫的人,在这几天的相处之中,豪冢清楚的感受到了远野善对猫咪的爱不输于自己,甚至更为炙烈,所以将自己的猫交给别人领养的远野善,一定是真的无法继续抚养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一定比其他人都要伤心。

    与豪冢先生道别之后,远野善带着摩卡去了一家动物医院,那个动物医院的院长兼医生是他唯一的好友——阿聪。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各种动物的气味,就像是一团掉在地上被猫玩过的毛线。

    但是混乱的气味并没有让摩卡感到不安,他反而在自己主人的怀里探出了头,对医院充满了好奇。

    推门的声音让坐在诊疗室的医生抬起头,医生没想到来人是自己的好友。

    “你怎么来了?”

    体态宽大的阿聪站起身,迎了过去,有些胖乎的大手熟悉地摸上摩卡的小脑袋。

    “是摩卡哪里不舒服了吗?”

    远野善任由自己的幼时好友和摩卡一起玩耍,“你还有病人要忙吗?”

    “没了,今天病患挺少的。”

    早已经做好的决定此刻却像是卡在嗓子里的鱼刺,怎么都出不来,默声好久,远野善才开口,“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意识到自己好友状态不太对,阿聪直起弯下的身体,比远野善要高一头的高大体型十分稳重。

    “什么事?”

    “摩卡,”远野善低下头,垂下的眼睛泄露出不舍,“拜托给你了,你养也好,给它找个可靠的领养人也好,只要他好好活着。”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情绪,摩卡叫着抬起身体,用自己的头不断蹭着远野善的脸庞。

    戴着眼镜的兽医低头看着身体瘦弱,长相斯文俊秀的好友。

    阿聪对自己好友总是救助一些流浪猫这件事一直都很支持,甚至远野善为什么会如此,阿聪作为远野善从小唯一的好友也是十分清楚。

    但是正是因为足够清楚,所以现在才这样的想要拒绝。

    从小学,阿聪就和远野善成为了好友,两人一起上学一起相约去参加生日会。

    在阿聪的记忆里,从认识的时候起,他就没有见过远野善的父亲,自己的好友一直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但是那位母亲着实是位可怕的母亲。

    【不许靠近善】

    【不许看】

    这样的话总是被那位可怕的母亲不停的告知。

    即使那个人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年,阿聪一想起也会汗毛战栗。

    看着和小时候完全不同的总是面无表情的远野善,阿聪抿紧了唇。

    就是这样一副表情,善的妈妈也总是这样的神情。

    总是穿着休闲居家服装披散着长头发的女性总是跟在自己的孩子身边,甚至不让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身边一会儿。

    哪怕是和伙伴一起出去玩,也不被允许。

    哪怕考试得了98分,也会得到严厉的审问。

    不许玩耍,不许娱乐,每天只有学习、学习……

    阿聪不知道自己如果生活在那样的生活环境下会变成什么样,但是他确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从爱笑变得越来越沉默,甚至越来越远离身边的朋友。

    凡是想要靠近的都被善的妈妈无情的驱赶、远离。

    如果不是我想和善一直做朋友,现在也会和善像陌生人一样吧。

    “为什么突然交给我,不是决定了自己养吗?”

    “出了点事,我现在不太适合养他,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掉那个问题,所以就拜托你了。”

    混浊的郁气叹息似的呼出,阿聪挑了挑眉。

    他可还记得,善严厉的妈妈以前将善偷偷养的猫给处理掉了。

    虽然当时的善只是说是自己害死了那只猫,但是和善母亲相处过的阿聪心里明白,一定是善的母亲发现了善的不对劲,所以找到了那只猫,是善的妈妈杀了那只猫,而不是善。

    对于一个过分控制自己孩子的母亲,自己孩子若是想要隐瞒什么,都会发现。

    即便是那个母亲去世了这么久,阿聪依然觉得善一直被束缚着,他依旧活在自己母亲的控制之下。

    所以善才会一直救助小猫,这不仅仅是自己对那只猫没有保护好的愧疚,也是善自己渴望走出去的证明,是善自己尝试走出来的一种方式。

    可是明明已经快要成功,为什么……

    阿聪对远野善突然改变主意的举动非常不解。

    在母亲去世之后远野善就一直在救助小猫,在知道附近出现了专门虐待小猫的人后,远野善也一直在那些可能有流浪猫的地方坚持巡逻,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它们。

    以往救助了小猫,远野善也不会将它们留下自己扶养,因为扶养的过程会让他恍惚间回到了幼时。

    所以每次远野善救助了猫都会拜托阿聪寻找领养人,在动物医院当医生的阿聪能比他更快的找到对动物好的领养人。

    因此在这次自己好友突然选择收养这只猫的时候,阿聪十分惊讶。

    尽管自己现在住的公寓不允许养宠物,也选择偷偷扶养,这在阿聪看来真是偌大的进展。

    阿聪还记得这只叫摩卡的猫和远野善的相遇是怎样的不合实际。

    在知道自己的好友为了救一只猫而出了车祸的时候,他可是吓得隔离服都没脱,直接跑到了善所在的医院。

    而当初在马路上救下的猫从一开始的瘦骨嶙峋,变得像现在这样沉甸甸,远野善付出了多少精力可想而知。

    可是逐渐向着希望中发展的未来突然停止了。

    “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不,我自己解决就好。”摇摇头,远野善拒绝了阿聪的好意。

    “好吧。”阿聪耸耸肩,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好友除了和动物有关的事,其他问题都不来找他帮忙的情况了。

    可是这样对人一点也不感兴趣的好友,令阿聪心底有淡淡的不安,那种不安就像是在空中被吹来的烟味,强烈但是无法触摸,也找不到源头。

    看着好友,阿聪在心里再一次叹气。

    如果善能够出于喜爱而不是补偿的心情就好了……

    第45章 十月六日

    距富冈义勇再次出现此间世界十三日前。

    涩谷四谷见子家。

    “姐姐你今天要出去吗?”一大早见到自己姐姐装扮好,四谷恭介在沙发上仰起头,手里还拿着游戏机,“明明好不容易才回来。”

    “对不起,”四谷见子匆匆忙忙穿上自己的鞋子,“我和花一起出去,下午就回来。”

    “好吧。”四谷恭介丧气的鼓起脸,家里唯一的大人——妈妈已经出去工作去了,还没有这么久没见过姐姐的恭介强硬将自己的不舍压下去。

    毕竟姐姐的朋友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姐姐了,下午姐姐还会回来,我还能见到姐姐。

    “那你路上小——诶!”

    嘴里的话没来得及说完,脑后突如其来的柔软压得四谷恭介上半身都弯了下来。

    从小看着自己弟弟长大,知道自己弟弟此刻一定是在憋着眼泪舍不得自己,四谷见子从身后抱住了弟弟,下压的重量令恭介直不起腰。

    “姐姐你是不是变胖了?”

    脸腾的一下变红,见子瞬间松开了自己弟弟,“我哪有……”

    “心虚了!”四谷恭介感受到从背后而来的压制消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看来新学校生活不错,都吃胖了。”

    “才没有多吃。”

    心里想反驳但是没法把事情说出来的四谷见子,在恭介看来就是嘴硬不肯承认自己变胖。

    “好,好,没有多吃,刚才是我的错觉。”

    真没有多吃,只是因为学校的基础训练导致肌肉含量增加,所以体重增加的四谷见子默默闭上了嘴,“……”

    “我走了。”拿起自己的包,不再和弟弟斗嘴,四谷见子检查好家里的家电准备出门,“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玩得开心一点。”

    出了家门,仅仅离开了不到半月的景色此刻看来就像是许久未见一样。

    一直都是走读生还没离开家的四谷见子,望着天上被风吹起的树叶露出一抹笑容。

    脚下的步伐甚至都变得轻盈了不少。

    明明都是在东京,可是离开了家就像是去了另一个城市一样。

    四谷见子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再害怕自己的注视会引来咒灵的攻击。

    在交流会结束后,成功控制了自己不断外泄的咒力形成的弱化版领域,在确定即使将注意力完全投给普通的诅咒也不会被攻击,已经和其他咒术师一样不会被诅咒特殊对待的四谷见子获得了回家许可。

    那些没有特殊智慧的诅咒就像是空气中的蚊子,四谷见子已经完全适应了它们,那些诅咒大部分就呆在自己诞生的地方,行动不怎么灵敏,大部分都是三级四级的咒灵,甚至只是残秽。

    二级以上的咒灵就会有意识的伤人,但是这对于四谷见子来说没有问题,如果有咒灵袭击她,她可以展开自己的弱化领域,将那个咒灵包裹进领域范围,然后再无视它致使攻击无效化。

    只不过她现在只能让自己免于攻击,也没有有效的反击手段,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但是五条悟没说的是,四谷见子的术式应该就只是类似的攻击无效化式的辅助咒术。

    术式和大脑有关,和灵魂有关,和□□有关。

    像四谷见子这样坚强但是性格柔软的女性,很少会有攻击性强术式。

    因为做不到伤害。

    但是这个世界的残酷足以改变一个人。

    背着自己与花曾经一起买的同款背包,四谷见子坐着公共交通来到集合点。

    那里此时已经有了不少的人,都是参加神童罗姆的灵异景点之旅的人。

    在一群大人之中还是学生的百合川花和尤莉娅十分明显。

    “花!”直接小跑过去,四谷见子迫不及待地抱住了百合川花。

    百合川花也抱住了扑过来的四谷,“见子!”

    抱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情的两人松开手臂,百合川花揽过身边的尤莉娅,“这是尤莉娅,是我们隔壁班的。”

    四谷见子低下头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不少的女孩,对方淡黄色的头发在末梢处渐变为粉色,这特殊的发色确实让她有模糊的印象。

    “你好,我之前和花一个班,最近转校了,我叫四谷见子。”

    四谷见子伸出手,做出握手的动作。

    “你、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很少有朋友的尤莉娅正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问好,此刻直接握住四谷见子伸出的手。

    向前伸出的手臂露出皮肤,遮掩在长袖外衣下手腕的佛珠露了出来。

    表面光滑反着光的深色佛珠串在白皙的手腕上格格不入。

    四谷见子在见到这串佛珠的刹那就定住了视线。

    因为这佛珠上充满了咒力。

    可是这个举动让尤莉娅想到了以前的那些同学的嘲笑。

    带着佛珠的土老救世主女孩——他们对她的称呼。

    她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的手腕,她也觉得带着佛珠很突兀吗?

    握手的动作僵持了下来,尤莉娅想抽回手,而四谷见子想再仔细看看。

    被也感到奇怪的花喊了一声,四谷见子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奇怪,她另一只手也握了过来,双手攥住尤莉娅的手,微笑道:“很好的佛珠啊,是你买的吗?从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串。”

    “啊?”被完全没想到的反应惊讶到,尤莉娅呆住了几秒,意识到自己被认可,因为想要他人认可而变得过度的表现欲突然冒了出来,“这个佛珠是我师傅给我的,当然很好,你真有眼光!”

    “你师傅?”四谷见子眼睛一亮。

    果然她也是咒术师吧。

    “没错,我师傅。”尤莉娅点头。

    花的朋友果然和花一样好。

    “我师傅可是平民区的教母婆婆,她很厉害的!”

    教母婆婆?四谷见子疑惑地歪了歪头,但是疑惑的情绪并没有在她的眼里停顿很久,“那我可以见见吗?”

    “当然了,我师傅会很高兴见到你的,她人很好,所以才被称为平民区的教母婆婆。”

    代表平民的字音被尤莉娅着重地念了出来。

    【咒术师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现在人类这边,也不是所有咒术师都在高层的掌控之下。】

    记忆里在阳光下的五条老师就像是要乘风而起的飞鸟,少见的白色头发就像是梦幻的漫画男主。

    带着眼罩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神秘老师,这样的形象就算是在梦里四谷见子也不会见到。

    可是他现在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有的咒术师站在了人类的对面成为了诅咒师,还有的咒术师因为不愿意被高层掌控所以选择了离开。】

    【为什么不愿意被高层管理呢?如果目标都是为了保护人类,那集中起来互相帮助不是更好吗?】

    四谷见子还记得当时的自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当时的五条老师轻笑一声,被绷带缠绕的眼睛终于低下头,【不是管理,是掌控,他们不是像政府那样的管理组织,而是在漫长历史中依靠家族势力而聚集的封建王朝。而很多时候,相比于对付敌人,排除异己才是人类最常做也是最擅长的事。】

    四谷见子忽然就想起了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新闻,那些政府官员,那些属于社会上流的人物,本就是一家人,他们大部分有着血缘关系,那些权力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从左手放到右手,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变化。

    【就像律师的孩子是律师,官员的孩子是官员,家族势力才是大部分权力的把控者,而其他咒术师就算有实力,单独的影响力也比不过那些家族,他们就像以前的贵族。】

    似乎是没想到一个生活在寻常家庭年龄不大的高中生能意识到这个程度,五条悟挑起眉,本就比常人高的眉骨让他的眉眼比绝大部分人都要深邃。

    【有这么个意思,因为咒术师的术式是会被血脉继承的,强大咒术师对咒界来说有着举足轻重的重要性,所以那些家族的势力才会这么有影响力……而这样的环境下,人心的腐朽避不可免。】

    平民区的教母婆婆……这个不太寻常的称号被四谷见子在心中默念。

    四谷见子还想再问什么,但是突然停在她们面前的大巴车打断了她的想法。

    停下的大巴车缓缓地打开门,在聚集在这里的人的目光下,依旧是那副一身黑色装扮的罗姆走了出来。

    与其他时候唯一的不同大概是他脖子上多了一条围巾。

    “各位会员们,我是神童罗姆哦。”坦然自若的罗姆站在众人的面前,“很高兴能和大家见面,希望大家能全程享受今天的旅程。”

    对或是探究或是奇怪或是仰慕的视线视而不见,罗姆表现得就像在和老友打招呼一样。

    松散的视线大体地扫过这次来的人身上,在视线中泛着光的东西吸引了罗姆的注意,但是他并没有将自己的视线驻留。

    “好了大家,快点上车让我们开启这次的旅程吧。”

    无视掉他人的视线对罗姆来说轻而易举。

    从小就能见到诅咒的罗姆早已习惯了各种的视线,也习惯了放松自己的眼睛让自己表现得就像是发呆一样——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很容易被当成神经病。

    而且那些等级高一些的咒灵对人类的目光很敏感,当做看不见会比较安全。

    在那些人上车的时候,罗姆才趁着机会稍微注意了一下每个人的具体情况。

    而那个泛着光的东西他也终于看清楚了,正如他所料,是竹内三枝的佛珠。

    一个带着佛珠的小孩?

    略微压了压自己的礼帽,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罗姆微微勾起嘴角。

    神童罗姆在小时候被冈十和子捡回去,认冈十和子的徒弟竹内三枝为师傅,连神童罗姆这个名字也是竹内三枝起的。

    因为要生存,所以冈十和竹内会用自己的特殊咒术制作佛珠这样能储存咒力能祛除低级咒灵的咒具,然后用自己的咒力帮助那些被诅咒侵扰不得安生的人,当然这里面少不得表演的戏份,有的时候她们也会接与诅咒无关,纯属是因为求助人多想而造成的【恶鬼侵袭】事件。

    对于普通人类来说,诅咒的存在就像是神话里的鬼,所以教母这样的身份很容易就会被接纳,而到了罗姆,带有迷信色彩和宗教色彩的说法逐渐不被年轻人认可,魔术师这种身份成了罗姆的选择。

    而他这次大张旗鼓的发表视频,搞灵异旅行的活动,其实是为了寻找其他隐藏的咒术师。

    在那些魔术上,罗姆都是故意设置筛选人的,就像普通人看到的只有石头穿过杯子,而咒术师看到的就是带有咒力的石头消灭掉了杯子里的诅咒。

    为什么想要寻找咒术师,想要寻找同伴,罗姆现在只有一个大概的想法,但是除了想要消灭掉那个山上的那些东西,或许对咒界高层的不满也是原因也说不定。

    第46章 十月七日

    距富冈义勇再次出现此间世界十二日前。

    2018.10.07,周日。

    没有了摩卡,远野善顿感无趣,生命里就像是被人用刀剜出了什么。

    生物钟早早的醒了,以往比这个时候还要早点,毛色杂乱的摩卡会从床旁的衣柜上一下子跳到他的身上,沉睡中的远野善一定会被突如其来的沉重力道撞醒。

    可是现在没有了这份沉重的冲击。

    从前天将摩卡交给阿聪后,远野善一空闲就会去摸自己的手机,手机里救助过的猫的照片成为了他唯一的慰藉。

    狭小的公寓里,质量不算太好的窗帘紧紧的闭着,外面的太阳透过蓝色的帘子,就像是小时候将布蒙在脸上那样透过来。

    远野善躺在床上,封闭黑暗的房间里手机屏幕的亮度就像是一盏灯,吸引着黑暗中的存在。

    他已经一天多没有从床上起来了,自从将摩卡送出去,他回到家后直接到床上蒙头就睡,醒了就看手机里存下的照片,看累了就继续睡。

    就像是不需要吃饭排泄的人形玩偶被主人遗弃在了床上。

    从小,远野善就是一个自律的人,因为家庭的关系。

    他从没像这两天这样放弃自己,任由自己不管工作的任务,就像是被拿走了电池的机器人。

    “叮咚”

    门铃突然被按响。

    厌烦地皱眉,远野善没有动。

    但是门外的人没有放弃,没一会儿,门铃又响了。

    “善,我来给你送土豆炖肉了。”

    门外女人的声音透过门缝飘进来,震得远野善脑袋疼。

    门外的人是他的房东,自从住过来之后,这个房东就总是来送她自己做的吃的。

    远野善知道对方是好心,可是他吃不下别人做的料理,尤其是不熟悉的人。

    小时候母亲时常在耳边的叮嘱被远野善一直记到现在。

    【不要吃别人做的料理,尤其是和你认识但是不熟悉的人,里面可能会有奇怪的毛发。】

    “叮咚”

    又是一声门铃。

    “善,在忙吗?”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公寓门打开,绑着头发体型肥胖的房东疑惑地小声嘀咕,“奇怪,明明一直没看到善出去啊,为什么没人来开门?难道是生病了吗?”

    因为远野善一直对身边的人维持着疏离礼貌的态度,所以房东根本没有想过是远野善不愿意来开门的可能。

    就在房东在考虑是不是要先离开,下午再来的时候,门打开了。

    门锁发出清脆的声音,严密合缝的门打开一条缝,门后的锁链还挂在墙上的锁扣里。

    打开了不过三十公分宽的距离,远野善沉默地看着在黑暗中更显光明的阳光,和在阳光的空气中四处飘扬的尘土。

    “善。”谄媚的逢迎,配合着肥肉横纵的中年油光满面的脸,恶心得令远野善想吐。

    一天多没有进食,只少量饮入的水在冰凉皮肤下的胃里翻腾,因为没有食物可消化而增多的胃酸腐蚀着胃壁。

    抽搐的胃袋上涌胃酸,连嗓子都是被烧灼的痛感。

    因为肥胖而手掌圆润的双手把饭盒递了过来,肉类炖熟之后的香味此刻也变成了令人作呕的腥味。

    “一不小心又做多了,不介意的话就吃吧。”

    接过温热的盒饭,饭盒底部的温度就像是因为被人捧久了才会留下的温度。

    僵硬地扯出笑容,远野善忍住将饭盒现在就到掉的冲动,“谢谢,餐盒我一会儿会洗干净还给你的。”

    “不用客气。”房东脸上被肉挤得很小的眼睛顺着远野善拿着餐盒进门的手臂动作,一同朝里望去,视线贪婪地扫过她能看见的里屋的一切。

    “啊,对了,你听说过吗,又有小猫被扔到了小公园,真是太可怜了。”

    “是吗,我最近没出去,不知道。”

    原本要关上的门停住了,远野善将视线落在房东的脸上。

    “真的很可怜,听说那些猫身上还有伤,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义愤填膺的房东恨恨地握起拳头。

    但是这愤怒里有几分是真情实意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话说最近贴在墙上的启事真是越来越多了,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叹息一声,装够了关心民生的好人,房东下意识地去看远野善的表情。

    但是远野善的表情不是她猜想的那样充满怜悯,而是十分的差劲,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

    “善……善?”

    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房东手下意识地捂上了胸口。

    紧咬的牙齿放松,远野善命令自己放松面部肌肉,“没事,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需要帮助吗,我可以——”

    “不用。”果断地打断了房东的话,远野善垂下眼睛,一副虚弱的模样,“我休息一下就够了。”

    “那好吧,”依依不舍地伸长脖子使劲往房间里看,房东遗憾道,“善你好好休息,你身体不舒服,明天我给你送饭过来。”

    实在厌烦了房东的纠缠,远野善没再说什么,直接关上了门。

    还留有余温的土豆炖牛肉被远野善直接倒进了垃圾桶里,将垃圾袋死死的系住封上口放在公寓门后,他端着剩有汤汁的盒饭放到水槽。

    混乱的思绪就像是电视剧里炸弹上杂乱的线,远野善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前天晚上回家路上遇到的男人给他的感觉太过奇怪。

    本以为那个男人也会是一个虐猫者,但是他更像是调查失踪人口的,可是为什么被虐待消失的猫不被如此正视,而那些只会虐待弱小的垃圾就配如此重视。

    就因为它们长得像人吗?

    为什么人类这种生物会这么自以为是的认为人类才是世界的主导?甚至以此肆无忌惮地伤害着其他的生命?

    成年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发间死死抓着,被牵扯的头发连累的头皮从贴合的头骨上揪起,远野善把头埋在腿间,一如小时候躲在衣柜里。

    那个魔术师当时指的寻人启事为什么恰好是佐佐木?

    他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不抓我,是没有证据吗?

    我做错了吗?

    无数的问题涌出大脑,那些满脸鲜血的人脸上恐惧后悔的表情,和幼时废旧橱柜里浸染鲜血的旧床单在脑海里来回交错。

    学校里老师教导的对与错,和母亲口中的可不可以在耳边撕扯。

    孤独一人的公寓内,轻声的询问声清晰无比。

    “伤害是对的吗?”

    【不对。】

    “那我可以伤害他们吗?”

    【可以。】

    远野善的背后,终于争抢夺得主导的蜘蛛一样的异形女人,就像是捕捉到了猎物的蜘蛛一样,满意地将远野善牢牢包裹在它制作的网茧中。

    第47章 五条家主

    距富冈义勇再次出现此间世界十一日前。

    2018.10.08

    五条悟决定与神童罗姆见一面。

    神童罗姆这人五条悟可以说是完全没印象,但是根据四谷见子的描述他倒是对神童罗姆的术式想起了什么。

    依稀记得在家族里的记录里提过这一脉的咒术师家族。

    当五条悟找到对方的时候,神童罗姆正在自己暂时租赁的公寓内剪辑自己的视频。

    关闭的窗户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风掀起窗帘就像是扬起的裙摆。

    来人的动作很快,窗户一开一合的速度,只够罗姆把自己坐在办公椅的身体转过来。

    “五条家主,”罗姆放下手中的鼠标,站起身打着招呼,“真没想到来的人是你。”

    这种许久未闻的称呼倒是让五条悟心里微怔,“不要叫我那个。”

    神童罗姆从善如流的改口,“五条先生。”

    “五条先生忙里抽空找我来干什么?”神童罗姆看着五条悟怡然自得地像在自己地盘上那样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直接开口问到。

    “诶,不是你在找咒术师吗?”五条悟抑扬顿挫着,脸上的表情浮夸肆意,“不仅做了各种视频,还搞什么灵异之旅,把我的学生都吸引过去了。”

    修长的腿架在另一条腿上,五条悟手放在沙发臂上,语气突然一转,“我到要问问,你聚集、筛选咒术师是想干什么。”

    “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有两个。”将办公椅拽到五条悟面前,神童罗姆像是没看到五条悟兴师问罪般气势汹汹的眼神,直接坐了上去。

    两个年纪相仿的人隔着各自的空气注视着对方。

    是的,没错。

    五条悟这次出现在神童罗姆面前根本没有带眼罩。

    没有了黑色眼罩的五条悟,白色的头发柔顺的散在脸旁,与平常带起眼罩扬起的发型不同,散下的头发细软得就像是乖巧的孩子,和高专时期几乎完全没变的面容,只是神色比十年前成熟了一些。

    “第一,我想解决掉涩谷郊外的那座山上的咒灵,第二,如果有机会能推翻咒术界高层就更好不过了。”下巴上长着胡茬的神童罗姆,看起来就像比五条悟大一轮。

    眼下泛青的眼圈都是因为最近几个月的繁忙而留下的,没有多少神采的疲惫眼睛弯起,罗姆笑着面对五条悟,就好像对方不是咒术界“高层”的一员一样。

    闻言,五条悟不加掩饰地挑起眉毛,强有力的手抬起,“第一,如果我的调查没错,你家族里还有知道相关内情的老人,你的想法不现实,至于第二,你觉得靠着变魔术这种小花招找来的所谓咒术师,凭着他们就能推翻高层吗?”

    “关于那座山的具体情况,家族因为上千年前的那场动荡已经没有记载了,我师傅只知道那个‘山神’应该是在镇压着什么,所以高层才会任由它每过一段时间害死几个人,至于推翻高层——”

    说着,罗姆理了理自己夹杂着白发的发丝,总是被魔术帽压着定形的头发,被这么从深部的发根逆着撩起又放下。

    五条悟敏锐地看出对方随着这个拨弄头发的动作,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不再维持笑容,神童罗姆长叹一口气,神情萎靡地抬眸瞅着五条悟,这才是他平常才会有的神情。

    只是作为魔术师,面对每一位观众,他都要微笑,尽力完成每一次演出。

    “五条悟,”叹息似地吐出这个名字,罗姆一字一顿地念着五条悟的名字,“五条家的现任家主,目前唯一的六眼,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

    眉心的神经似乎随之跳动,五条悟扬起下巴,少见的耐起性子听着。

    “按照世俗的眼光,你自己就是咒术界的高层。”罗姆随手解开自己领口系到最上一颗的纽扣。

    “世俗眼光?”五条悟哼笑一声。

    没在意五条悟的嘲讽,神童罗姆继续道:“五条家族对于我们这种普通的咒术师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无论是五条家族的势力,还是五条家族的财力,甚至是五条这个姓氏所代表的力量。”

    “有的时候我很想知道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是因为你是五条所以才能成为最强,还是因为你本身所以你才能成为最强的五条。”

    有着苍天之瞳的男人直接呛声,“这很明显不是吗?”

    “可是我提到的那两个可能,基础都是你是五条,你不可否认天生六眼带给你的影响。”罗姆左手在腹前做出托举的姿势,右手在左手上“啪”的一下打了个响指,随着声音的落下,一杯水出现在罗姆的手里,就像是魔术一样。

    在客厅的杯子瞬移到了罗姆的手里。

    五条悟皱着眉头注视着罗姆抿了一口杯子里的冷水,有些不耐烦,“你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你很傲慢吗?”罗姆突然问道,“你是最强,推翻高层,改变咒术界只有你和你认可的同伴才能做到,这是你潜意识的想法吧,你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却固执的认为别人做不到。”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因为你的六眼?六眼能比我们这种普通的眼睛要能看到更多的东西,你能看到更多的信息,大脑也会随之分析更多的情报。你能像刚才看透我的术式一样看破所有的术式,没有人拥有像你一样的才能。”

    罗姆抬起的眼睛仔细地扫过五条悟脸上的每一个毛孔,“你出生在世界的顶端,对于你来说,杀死我们或者杀死他们,都只不过是像踩死一群蚂蚁一样简单,但是你没有这么做,为什么,是因为觉得没有意义吗?”

    “你是要侧写我?”

    罗姆摇头,“作为魔术师,为了完成一个魔术,我通常需要很多的助手,有的是为我准备道具,有的装扮成虚假观众帮我欺骗真观众,他们没有我厉害,但是有了他们,我却能够完成超出我实力的魔术。”

    “你似乎更倾向于用实力去挑选你的同伴,或者说潜力,但是我更倾向于是作用,有的时候,小小的特殊的能力,就能改变整个局势。”

    罗姆压低声音,“他不需要多厉害,他只需要——特殊一点。”

    五条悟“嗯”了一声,翘着二郎腿的脚晃动着,“你说的也对,所以呢,你想要祓除山神、毁掉高层是因为你正论的‘帮助’教条,还是为了为你的师祖报仇?”

    “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虽然我也很讨厌那群早就该入土的家伙,我也不是那种固执老派的东西,但是像你这种家伙我也挺不爽的。”

    “你不是不知道那下面镇压的是什么吗,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五条悟露出兴奋而又张扬的笑容,看着这笑容,神童罗姆突然产生出一种不想让他继续开口的冲动。

    “在那下面的——是【瘟疫】啊。”

    罗姆重新露出了一开始的那个微笑,就像是带上了小丑的面具,“原来是这样吗,不过身为最强的你又保护了什么呢,据我所知,你以前的朋友,还有现在的学生,你都没有保护好吧,失去了朋友的你又是为了什么而前进?”

    “你——”

    “我为什么会知道?”罗姆第一次冷笑,那冷笑不像五条悟那样戏谑着一张面容,而是像是嘲讽,“日本就这么大,咒专的咒术师就那些,只要我愿意,鸟儿和动物就是我的同伴。”

    “你太过傲慢,你想要推翻腐朽的咒术界,我不知道你的确切想法和做法是什么,但是你的这种拉长时间线的反抗在我看来和那些高层并没有什么不同,你已经知道了他们是多么腐朽,而你现在依旧在放任他们,现在那些仍旧因为他们而死的人在你看来,是否属于【必要的牺牲】?”

    第48章 那么回事

    2018.10.09

    伏黑惠抹了把下巴的汗滴,弯腰拿起放在树荫下的饮料晃了晃,里面基本已经空了,于是他直径走向学校里的自动售卖机。

    然后他就出乎意料但是毫不震惊的,在售卖机之间发现了一个撅着嘴不开心的小孩子脾气的人。

    没有多想,已经见多了的伏黑惠弯下腰,在售卖机下方的物品出口里拿出一罐饮料。

    灌堂的冷风吹上因为汗水而紧贴衣物的身体,伏黑惠看着整个人挤在两个售卖机缝隙间的五条悟,易拉罐冰凉的触感源源不断地顺着掌心传递。

    “五条老师,您在这里干什么?”秉着要对老师礼貌,很少见五条悟这个样的伏黑惠问了出来。

    以前五条悟不是没摆出这副样子唬他玩过。

    伏黑惠还记得小时候五条悟摆出这个样子,当时对五条悟没有确认知的他别扭的去关心这人,结果被一下子抱起抛向空中又被接住。

    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五条悟,伏黑惠可是感受颇深。

    不过这次他在售卖机这里都买完东西了,对方也没有什么反应,伏黑惠有些担心。

    “嗯?”好像才看见伏黑惠一样,五条悟停止自己思考者一样的动作,抬起头,“是惠啊。”

    “您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在到达舌尖的时候,被紧绷的舌系带牵扯着换了音节,“你真的没受什么影响吗?”

    高个男人结实沉重的胳膊压在肩上,伏黑惠被这突然压过来的重量压得步伐咧屈了一下,“您是老年痴呆了吗?”

    费力地用双手撑住把大部分体重压到自己身上的老师,伏黑惠没好气地再一次重复,“我是式神消失了,不是身体的一部分消失了,这个问题您和其他人已经问了很多遍了。”

    哪怕是心情最差的时候,伏黑惠也会礼貌地称呼自己的长辈,何况是现在。

    “我忘了嘛。”用黏糊糊语气的五条悟,完全没有自己编的理由多么离谱的自觉,不过就算他不编理由,也不会有人拿他怎么样。

    “你还记得遇到悠仁的那天是哪一天吗?”紧靠着伏黑惠,少年肩头的骨头简直就像是已经突破了皮肉的阻隔,直接捅进了五条悟的胸膛。

    不过即使被膈得生疼,他也没有直起身体,而是更加的把自己的重量压了过去。

    “喂,这样很重啊。”少年不堪重负地双手抱住像小孩一样环着自己脖子的大人,随后,少年说出一个日期。

    “那一天,也是义勇出现的时间,也是见子突然能看见的那天。”

    蕴含着巨大信息量的话语被五条悟轻飘飘地说出,惊得伏黑惠侧头。

    “这……那、所以……”

    “就是你想的那样。”

    此刻五条悟的低语对伏黑惠来说就像是审判,伏黑惠不禁回想起了之前在少年院的时候,自己与虎杖的被富冈打断的争吵。

    【你的愿望是引导他们得到正确的死亡,尽可能的救更多的人吧。】

    【若是你曾经救下的人害死了更多的人,怎么办?】

    胸中说不出什么情绪的气堵在那里,令伏黑惠张了张嘴又闭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蒙住的眼睛让伏黑惠看不清五条悟的表情,哪怕已经近到头顶头,黑色的眼罩不仅遮住了五条悟的眼睛,还遮住了他相当一部分脸庞。

    “不过没关系的,”五条悟的声音变得有些轻,像是随风而起的羽毛,“有我在啊。”

    五条悟装死一样赖在伏黑身上,任由伏黑将自己带回宿舍。

    躺在伏黑宿舍的沙发里,看着房间里和伏黑小时候一样的整理习惯,大脑缺乏糖分的五条悟在说了句想吃喜久福之后就睡了过去,留下站在一旁的伏黑惠一脸的疑惑。

    是太累了吗?

    没敢挪动自己的监护人怕惊醒,伏黑惠找出放起来的空调遥控器,打开空调调了调温度。

    宿舍门被轻轻关上,伏黑惠下意识地偏头看了眼一旁的宿舍,过了一周多的时间,一直没人居住的宿舍再一次的落上了灰。

    忘记是谁说的了,伏黑惠记得如果没有人的居住,房子会老得很快。

    等到再次回神,指尖的金属冰冷触感刺激着大脑皮层,伏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握上了那个满是灰尘的把手。

    ……

    2018.10.10

    “伏黑前辈和真希前辈是亲戚吗?”

    对咒术界的历史一团雾水的四谷见子,没忍住偷偷询问钉崎野蔷薇。

    “他们啊,他们确实有血缘关系。”

    “老师说咒术师的咒术可以顺着血脉遗传,但是真希前辈和伏黑前辈的战斗方式感觉天壤之别欸。”

    侧头看着正在对打的两人,比少年更加有力更加敏捷的攻击不断袭去,灵活的召唤出各种动物的伏黑与式神相互配合。

    “因为真希姐是天与咒缚。”和新同学仔细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天与咒缚,钉崎野蔷薇果不其然的收获了一枚惊讶的眼神。

    “原来是这样,真希前辈好厉害。”

    四谷见子抱住自己并拢的双腿,金色的眼睛里映着禅院真希丝毫不惧的身影,酸痛的肌肉提醒着她差距,“要是我也能这里厉害就好了。”

    钉崎野蔷薇手里晃着还剩下一半的饮料瓶,“不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

    “嗯?”

    “每个人的资质虽然有着很大的不同,就像即使是禅院家,有的人继承了他们家特有的术式,有的人却是天与咒缚连咒灵都看不见,虽然很多人可能穷尽一生一追赶不上那些强者,但是你难道就因为无法超越他们而放弃吗?”

    “我们努力训练可不是为了和别人比拼,而是为了自己,不用太在意其他人的看法。”钉崎野蔷薇拍上四谷的肩,“难道你是因为别人的目光而成为咒术师吗,不是。无论什么时候,做你自己。”

    “嗯!”

    “摸起来就像是真的水母一样!”坐在距离钉崎和四谷不远的地方,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肩靠肩地坐在水泥台阶上。

    虎杖悠仁惊讶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那是吉野顺平召唤出来的类似水母的式神,和第一个召唤出来的水母式神不同,这个式神不能产生毒素,相反,它能治愈伤口。

    不是反转术式那样负负相乘,而是直接就是可以治愈。

    淡粉色的水母在阳光下折射出美丽的色彩。

    或许是因为看到母亲的伤口,内心的愤怒和迫切希望母亲能够愈合的心情影响到了术式,所以才会拥有这种能力。

    可是……怎么会?

    吉野顺平摸着水母柔软的触手。

    人类是没有心的,那些情绪只不过是灵魂代谢的产物……不是吗?

    人类真的没有心吗?

    第49章 他回来了

    2018.10.19

    我要死了吗……

    大脑中的信息停留在视觉神经传来的最后图像,环绕着缝合线的人形手掌近在咫尺。

    随后就是无法分析出的从何传来的声音,人体骨头咯吱作响的崩坏声音,顺着肉#体物理传递到大脑皮层,猛烈的剧痛干扰了脑神经,被恶意扭曲的灵魂就像是绞肉机一般绞着肉#体。

    触感最敏锐,最无法复原的脑神经,就像榨汁机里的食物一样被挤榨,失去了神经的传递,疼痛都延迟了许多,直到瞬间灌入鼻腔的血腥气也被阻隔,机械丸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头部已经已经扭曲变形。

    但是在意识到血腥气的瞬间,嗅觉也被阻隔了,视觉,嗅觉,听觉……所有的一切都随着碎烂的细胞远去。

    就连仅剩的思维,也只不过是头部最中心的脑神经里传递的最后的生物电。

    或许是到了临光返照的时刻,远在胸腔的心脏律动的声音回应着灵魂,一片黑暗中,同学们的身影反而越来越清晰。

    好想、再见一次大家啊……

    在一众身影中,模糊间一抹蓝色好像在逐渐靠近,已经不受控制的手臂缓慢地抬起,只留下本能的手指勾起,是在挽留着什么。

    好想再见一次他们,好想、再见一次她啊!

    原本快要停止产生代谢物的灵魂蓦然涌出了更多的色彩。

    为什么要挣扎呢,拼尽全力却还是远离了希望,如果当初没有这样选择,是否现在也会和往常一样,和她坐在一起,听着她说话,哪怕是用傀儡。

    真是太可笑了,前半辈子都困囿在小小的一方,后半辈子挣扎着想要冲出去,为此甚至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可是就在快要挣脱束缚的时候……

    太可笑了。

    就那样一辈子活在阴暗之中不好吗?至少还活着不是吗?

    可是……好不甘心啊。

    就算做了不好的事情,只要好好解释,他们就一定会原谅我,她说过她要来看我,那个熊猫也说想和我成为朋友。

    我果然还是不甘心,我果然还是想……

    四处飘散努力闪烁的思绪,随着偶尔跳动心脏的最后一次跳动戛然而至,最后的滚烫鲜血,顺着了了的还算完整的血管奔腾。

    不知过了多久,就好像是过了一年,十年,又或许是二十年那么长。

    思维就像是从手机中看到过的对喝醉酒的喝断片的描述一样,再次接上思维的机械丸依旧无法准确的感知外界。

    就像是沉浸在母体中的婴儿一样,温润的水浴感包裹全身,就像是回到了母亲子宫的羊水里,重新恢复连接的神经传递过来的疼痛里,夹杂着完全不同感知的安抚。

    就像是在抚摸伤口安抚孩子的母亲般的慰藉。

    活跃的脑细胞随着肉#体修复的进程愈加萎靡,在感知的最后一刻,机械丸只记得一个类似犬类的口牙咬上自己的肩颈。

    丝毫不把身为式神的玉犬放在心上,全身心都被如所料出现的富冈义勇夺取的夏油杰露出真正的笑容。

    富冈义勇身上原本缓慢进程的诅咒,在回归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就像是死灰复燃的烈火,将他整个灼烧,本就崩塌掉的平衡彻底崩塌。

    如今的富冈义勇就是一柄穿插到冰面里的利刃,狠狠的插进了原本平衡有序的世界底层逻辑。

    “咒灵操术”

    低沉的声音从容不迫,就像是环绕的蛇一样在富冈义勇的耳边回旋。

    在夏油杰动手的瞬间,真人收回了自己已经变形得无法描述出样子的触手。

    看着在自己面前气息冷冽的人类瞬间陷入无意识状态,真人饶有兴趣地挑起眉毛。

    失去了意识的控制,面容介于青少年之间的青年,头低下又迅速抬起,再度睁开的双眼没有丝毫的聚焦。

    “你是怎么做到的?”真人变回了人形,好奇地凑近富冈义勇,人类近在咫尺带有温度的呼吸打在它靠近的脸上,是平缓放松的状态。

    确定刚才还和自己打得有来有回的富冈义勇真的被控制住了,真人不解地望向夏油杰,“我记得你的咒灵操术是要先将咒灵弄成那个球的样子,然后吞下才会成功吧。”

    “因为我并没有真正的控制住他,现在的他也不完全是咒灵。”夏油杰轻笑一声,回身离开,他的身后,受他控制的富冈义勇亦步亦趋的紧跟着他。

    “是更改了控制的程度来换取控制的条件吗?”真人跟着走在富冈的身边,拉起富冈的手,“不过他受诅咒的侵袭更严重了哦。”

    “你不是一直想要研究吗,”走在前面的夏油杰回头,嘴角的笑容加深,“接下来的这几天,他交给你了。”

    ……

    “内奸?”

    被五条悟用一通电话叫来的虎杖三人,在听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后惊诧道。

    “没错,我之前拜托了歌姬去查,目前有了线索,所以麻烦你们去对那个内奸进行抓捕。”五条悟手插在兜里,略微低头看着自己的学生们。

    虎杖悠仁点点头,“没问题,交给我们吧。”

    心里有淡淡不安的伏黑惠下意识看向了五条悟,见五条老师神态和以往一样,伏黑默默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一会儿歌姬那边做好了准备就会联系你们,你们——”

    五条悟还未说完的话突然止住了,他整个人紧绷起来,就像是见到了猎物的花豹,原本松散附着在皮肤上的衣物,随着肌肉的紧绷紧贴在身上,绷出条条的线条。

    来不及管身边学生们疑惑惊讶的眼神,矫健的身体一下跃出窗户。

    高空之上,肉眼无法看见的诡谲存在如同星空中扭曲的漩涡,比之交流会那次较轻的破坏映进宝石般璀璨的眼睛。

    上次裂开的世界缝隙,维持了这么久的缝隙,在突然的挣开之后缓慢的闭合,原本一直穿插在缝隙中的微弱规则从中消失。

    蔚蓝色的天空之上,所有的扭曲恢复了正常,仿佛那在近一个月像是手术缝合起的伤口一样的崩坏规则,从来都没有崩塌。

    如同冰原下的蔚蓝大海般的眼睛直视着阳光,白色的眼睫随着风轻颤。

    那段“规则”不见了,去哪了?

    是因为式神的死亡而断裂,还是式神已经回来这方世界……

    “五条老师!”

    房间里的三人跟着跑了出来,不能和五条一样悬空的三人站在房顶上,脸上带着焦急疑惑还有安心的神色。

    即使是伏黑惠,也很少见五条悟刚才那样警惕的姿态。

    好像在第一次见到五条老师,那个高大的总是不着调的人,就已经是一个让所有人下意识依靠的人物。

    无论发生什么,他也经常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然后随便一出手就能解决掉问题。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上那双解放出来的苍蓝眼睛,伏黑惠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

    迷茫而震惊的表情在少年的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瞬,伏黑的目光紧紧盯着五条悟一直不变的面容。

    忽然,一股强大的咒力自远处爆开。

    张扬的笑容重新显映进湖水般澄澈的绿色眼底,眼角眉梢都是肆意的白发青年,在天地之间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第50章 最喜爱的实验体

    微弱的阳光穿透空气,空气中漂浮的粉尘在光柱中上下纷飞,就在这样的黄昏里,真人领着许久未见的黑发青年走在街道上。

    真人看着他,看着柔和的阳光透过黑发,投下细密的碎影映在他的脸庞。

    黄昏时的东京街道上人类最多,到了下班的时候,青春的学生要比现在早一些放学,压力最大的成年人在这个时候像是工蚁一样浑浑噩噩地行走在街道上。

    在其他人看来,真人他们就只是一个穿着奇怪的人面无表情地走在街上——富冈的刀被夏油杰暂时带走了。

    不过即使很奇怪,大多数人也只是当又是什么有特殊爱好或者二次元爱好者的人,反正与他们无关,与其好奇其他人,他们更关心自己的业绩。

    这就是成年人的社会,压抑、冷漠。

    真人带着跟在身后的富冈,一会儿跟着路边的猫咪一起散步,一会儿跟着正在散步的情侣身后,不过更多的时候是被一堆一堆的穿着黑白西服的成年人类拥挤着。

    但是受人类限制的只有富冈,对于真人来说那些都无所谓,它可以自由自在地穿梭在人群中,可以去它想去的地方。

    晃着晃着,真人就觉得无聊了,明明行走在人类建设的街道,走在人类命名的街道,但是在街道上只有真人是自由的,只有它才能自由的行在这里。

    每个人都是一副皮肉下拉的苦相,和他们比起来,没有任何表情的富冈看起来都像是在微笑。

    每个人都像是戴了一副面具,僵硬的面具深深地焊在脸皮上,坠得他们不知道抬头看看天空,不知道看看飞鸟。

    世俗的规则,虚荣的金钱牢牢的禁锢住他们,这一切都让真人厌恶不已。

    其实比起城市,真人更喜欢原始的深山老林,那些没有人类的地方,但是为了伟大的理想,在城市里更适合它们行动,而且人类越多的地方,负面情绪越多。

    真人选择的居所是一处桥洞,它没有固定的住所,做实验时残留的残秽,以及人类的失踪都会增加它被发现的可能,虽然真人并不怎么怕那些咒术师,但是既然杰说过不要在计划之前徒增枝节,真人也只好照做。

    潮湿的桥下阴凉的空气就像是来自海面上的潮气,阴凉的湿气仿佛带着咸腥的气味。

    黑暗的地下,真人托着腮搭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客桌一角,黑暗中浅色的眼睛发着光,聚精会神地端详着面前正襟危坐的青年。

    诞生于人性之恶的咒灵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就像是在观赏一个陈列品。

    黑发又长了很多,脸部轮廓俊秀,面无表情但是不再主观的僵硬着脸,除了顺着眼睛轮廓自然下垂的眼尾和记忆里比显得有些幼齿,其他都近乎无异。

    唯一的不协调是原本虽然无神但是留有着生气的绛蓝色眼睛,如今死寂而空洞。

    真人忽然就想起了,当初正式见到对方后和杰的谈话,当时杰说,那个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就像是历史博物馆中的展览品,外表保护完好,但是内里早已停留在了过去,维持着他现在完好的,是过去塑造他的人。

    历史博物馆真人从没去过,他不喜欢那里,从土下或者是从什么地方搜刮来的器物总是带着一股暮气沉沉的气息,就连浸泡在人命里的历史名刀,也在历史的尘封中变得和地上的一抔土没什么区别,它们的灵和魂早已消散。

    比起展览品这种比喻,真人更喜欢称富冈为木偶,因为他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掌握他行动的是别人的想法,是别人的期望,是别人给予他的诅咒。

    不过这次回来的义勇和上次最后见到的时候很不一样了。

    抚摸上如今一动不动的富冈,真人看着他空旷无神的眼睛,不由得想起了他不久前突然出现时,脸上的神色——充满愤怒和生机。

    ——他还能感受到痛苦吗?

    真人不可遏制地产生了疑问,但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我们先从什么开始呢?”自言自语的真人牵起富冈的手拉起,就像是见到自己最喜爱玩具一样的小孩子,对玩具爱不释手。

    真人的手抚上富冈的手,桥洞里只有流水经过的溪溪水声,咒灵没有温度的手指握得愈发用力,感受到皮肤下血管内温度的流淌,血液炽热滚烫。

    真人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海边,海浪冲激着岸边发出隆隆巨响,水面下和海面上的温差致使潮气弥漫,海浪势不可挡,但它只能通过传入耳的海浪冲激海岸的撞击声想象浪涛的汹涌。

    好像学会了新的情感,真人表情扭曲庆幸着,庆幸着富冈义勇的不幸,庆幸富冈义勇所受的痛苦,庆幸着远方海浪撞得粉身碎骨徒留白色的浪花,海不甘的咆哮声破除着黑夜的寂静。

    没有焦距,只是单纯的视线注视着真人,黑发的青年对咒灵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反应。

    “要不先试试你的复原能力吧!不过怎么弄呢,从最轻的开始吗?或者是……”真人眼睛一转,首先做了决定,而后有些絮叨地嘟囔着,它也没有想要得到什么回应,只是这个样子给了它在和人交流的错觉,就像个人类一样。

    手指轻微地扣着陈旧的木制桌面,真人银色的头发随着它的动作从肩上滑下。

    不知何时,人类社会里流传着人类是最理性最有智慧的生物的说法,人们甚至以此为傲。

    就像人类总把其他动物能做出和人类一样的举动认为是聪明,就好像让狗去买东西,让猴子去算数等等。

    人类就是这么自大、自负,将自己作为生物界最优秀的标榜。

    但是人类和其他动物有很大的区别吗,对咒灵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人类一半的时间需要拿去觅食、睡眠,余下时间里很大一部分要去寻觅配偶并且抚养后代,到最后剩下的时间里,能有多少是人们所说的人不同于动物的部分?

    人类对自己创造的科技感到自豪,对自己创造的社会感到骄傲,对自己拥有【思想】感到沾沾自喜。

    真人想起在涩谷见过的那些虐待动物的人类,他们高高在上,不把其他动物的生命当作是生命,甚至不认为其他动物拥有【思想】,就好像人类已经脱离了动物的范畴,已经进化成了新的物种。

    但是他们无论是发展还是建立规则,都是为了生存和自己的利益,和其他生物并没有什么区别,人类只不过更聪明,却把自己放在了等高纬度的层次,肆意伤害着其他生物甚至是同类。

    人类就是这样可耻的存在啊,一个热衷于内斗自相残杀的生物种。

    无论是从外貌还是在性格上,比其他任何诅咒看起来都像人类的真人,比任何一个诅咒更讨厌人类——因为人类,最讨厌人类。

    忘记了从哪里捡来的旧刀,真人将布满铁锈的刀提在手里,显而易见这不是一把咒具,但是这也是实验的一部分,为了知道现在咒灵化严重的富冈还能不能被普通的武器伤害。

    虽然刀刃已经生了锈迹,但是对人类脆弱的防御来说,皮肤完全不挡不了。

    被牵起的左手按在桌上,钝刀抵在青年的左手手指上,异色的双瞳注视着青年,咒灵的动作就像是这钝刀一样迟钝缓慢。

    缓慢的割裂,不锋利的锈刀一点点的深入肌肉,就像是凌迟处死一样的持久钝痛,鲜艳的血从刀口处蜿蜒流下,就像是一条找不到路的小蛇,血迹在桌子上曲折的延展,一滴一滴的滴落,溅在看不清处的地面上。

    直到左手整个手掌都被切了下来,它们的主人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除了在切的时候客观生理上产生的条件反射,主观上的颤抖,嚎叫,冷汗,恐惧……什么都没有。

    真人以前用其他人类做实验的时候也曾因为好奇扒开过活体的人类,观察人类的里面长什么样,还活着的人类内脏会因为运动而产生一种特殊的声音,那些器官运动的声音在医学上也是医生诊断的一个依据,但是对真人来说,那只是无聊时的协奏曲。

    可是现在,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真人望着正在逐渐重构的肌肉骨骼组织,听着那些肌肉重建时发出的特殊声音,它突然感受到了心情的澎湃。

    第一次的,自诞生起就厌恶着人类的咒灵,在人类的身上感受到了喜爱的感觉——一如孩子对玩具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