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林冉跟傅临菱说,张梧喊她们一起过去吃饭,征求她的意见。
傅临菱自然是同意,出发前,还从家里拿了瓶红酒,又去超市买了些水果和牛奶。
“你这弄的真像回门。”林冉看着满满的后备箱,笑道。
“应该的。”傅临菱说。
林冉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还当真了,越发觉得可乐。
张梧这几天都是住在老刘家里,老刘会做饭,为人又细心,更方便照顾出院的张梧,何况他俩迟早也是要领证的,只是时间延迟到了下个月。
到老刘家,傅临菱发现还有别的客人。
一个年轻女生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见她们后主动打了个招呼:“冉姐。”
“岑岑回来啦。”林冉给傅临菱介绍,“这是刘叔的女儿,叫刘岑。岑岑,这是我......我的妻子,傅临菱。”
傅临菱下意识看向林冉,林冉飞快地冲她眨了下眼睛,狡黠又得意,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傅临菱会心一笑。
“我前后鼻音分不清,菱姐林姐容易喊混,我就喊傅姐吧。”刘岑说。
“好。”傅临菱并不介意称呼,应了下来。
“你们先坐会,饭马上好。”张梧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小傅啊,你随意点。”
“好。”
林冉把她带来的水果拿进厨房,洗了一点就被张梧赶出来了,嫌她笨手笨脚的碍事。
“岑岑,吃点葡萄吧。”林冉将果盘递给岑岑。
“好,你就放这吧,别这么麻烦。”刘岑指了指茶几。
林冉放下后,坐在她们两人中间。
刘岑现在在上大学,和林冉拢共也才见过几次,对老刘再婚的事不反对,但也没多热情,属于不冷不热的态度。
“大三了吧?”林冉问。
“嗯。”刘岑玩着手机,点点头。
“考试了?考的咋样?”林冉问完就觉得自己真是到了讨人嫌的年纪,小时候就最烦别人问考试和成绩了。
果然,人终将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还没考,今天回来是办点事。”刘岑说。
看她没什么聊天热情,林冉也就作罢了,转头去看傅临菱。
傅临菱安安静静地吃着葡萄,怡然自得很。
“甜吗?”
“酸。”傅临菱说。
“你不怕酸?”
“我苦都不怕。”傅临菱看着她。
林冉怀疑她在内涵自己喝药喊苦,眼睛一眯,拿起一颗葡萄吃了起来,果肉一嚼烂,表情就控制不住了。
“怎么这么酸!”
傅临菱笑了起来,拿起纸巾给她擦嘴边的汁水:“你啊,就只能吃点甜的。”
“还有辣的。”
“照你这个吃糖的能力......”傅临菱捏住她的下巴,“张嘴,让我看看你的牙。”
“不给看。”林冉紧紧抿着嘴,不肯张开。
“就看一眼。”
“不要。”林冉起身跑开,安全后才转身看过去,发现刘岑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没再沉迷玩手机,而是盯着她们看。
“听说,你们是闪婚?”刘岑问。
“嗯。”林冉点头。
刘岑安静片刻,冷不丁冒出个很时髦的词:“你们在玩先婚后爱啊?”
林冉一愣,下意识看向傅临菱,对方也朝她望过来,视线相接,又匆匆分开。
“你上哪整的这些词?”
“小说里看的。”
“你看点好的吧。”
“我吃的可都是细糠。”刘岑瘪瘪嘴,又低头去玩手机了。
“孩子们,开饭啦!”张梧吆喝道,来来回回地和老刘一起端菜出来。
“今天是个小团圆,我提议,喝一杯。”老刘在饭桌上说道。
“傅医生等会要开车,她不能喝。”林冉说。
“那就换可乐吧。”
“她也不喝可乐。”
“小傅,你能喝啥?”老刘问。
林冉突然起身,从傅临菱的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这个。”
其他人:“......”
刘岑忽然笑了起来。
众人举着可乐,傅临菱举着保温杯,一起碰了一下。
“傅姐,你是医生啊?”刘岑问道。
“对,小傅是牙医,在三院上班。”张梧说。
“我听说三院好难进的。”
“小傅厉害嘛。”张梧与有荣焉道。
刘岑对傅临菱的工作和学业很感兴趣,吃过饭后还在打听她的求学经历。
林冉在一旁听着,有些事她也不知道,傅临菱很低调,如果别人不问,就不会主动提起。
原来傅临菱是本硕博连读,已经陆续在知名刊物上发表了好多论文。
林冉对这些刊物不懂,但刘岑告诉她其中有个刊物很牛逼,属于国内国外都认可的,能在上面发表论文的,就是很牛逼。
“傅姐,你现在是主治医师还是副主任?”刘岑又问。
“副主任。”
“姐,你现在才三十吧?啥时候升的?”
“前年。”
看着刘岑震惊的表情,林冉追问道:“咋了咋了?”
“二十八岁就当上副主任,真牛啊!普通人读完博士都二十七八了,还得干几年主治,顺利的情况下才能去评选副主任......冉姐,你想想她这个副主任的含金量吧,说不定几年后就能升到主任了。”刘岑煞有其事地说。
林冉不明觉厉,竖起大拇指:“她从小学习就好,老师们可喜欢她了!”
傅临菱听着她们突然溢出来的赞美之词,有些无所适从,尤其是从林冉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点梦幻。
“冉姐,你选对象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闪婚都能闪到这么好的,你上哪找的?”刘岑问。
林冉忽然骄傲,嘚瑟地说:“我们以前是同学,结果又被媒人介绍到一块相亲了。”
“我去,这么妙?你给我讲讲细节呗?”
“行啊。”
刘岑和林冉顶多是算是点头之交,可今天却熟络起来了,连她们的话题中心人物离开了也不知道。
傅临菱陪着张梧和刘叔剥豆子,看着那边叽叽喳喳的两个人,都忍不住笑。
晚上吃过饭,离开的时候,刘岑还加上了傅临菱的微信。
回去的路上,林冉笑道:“刘岑很喜欢你,说你是她的偶像。”
“她夸张了。”傅临菱说。
“我认识她这么久,都没成她的偶像,今天托你的福,享受了一把被尊敬和崇拜的感觉。”林冉伸了个懒腰,“这感觉还真不赖,一见面就能俘获了她,想必崇拜你的人不少吧?”
“没有的事。”傅临菱摇头。
林冉偏头看了眼,见她表情认真,并不是出于谦逊才否认,更像是她真切地认为没有人会崇拜她。
林冉想到以前她明明是第一名,可走路总是低着头。
每次老师当全班的面表扬她时,更是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去。
每当被选为优秀生去主席台演讲时,她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
这些本该享受荣耀的时刻,傅临菱总是在退缩,压根没有从中尝到一丝快乐。
到家后,林冉就进了书房,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做什么。
傅临菱去厨房煎药,然后在客厅里看书。
过了一会,林冉拿着一个本子出来,递给她。
“这是什么?”傅临菱疑惑接过去,翻了几页,纸页泛黄,是个速写本,里面是一些人物素描。
前面是些不认识的人,到后面有几个很眼熟,应该是以前的同学,但对不上号了。
翻到某一页时,傅临菱忽然愣住。
画上是一个体型很胖的女生,身上一层层的赘肉,都被线条勾出来了,坐在一张桌子前,桌上的书摞得很高很高,几乎快把她淹没。
原来以前真的这么胖啊......
傅临菱一想到在林冉眼里,自己是这样的形象,就有些无地自容,可又有一丝窃喜的情绪正疯狂地冒出来,直到扼制不住,在脸上浮现起个笑容:“你什么时候画的?”
“练习的时候,我画了一些同学,但你是最好画的。”林冉在她旁边坐下,一同看着画上的少女。
“为什么?”
“只有你,一直都是这个姿势。每次我回过头,都看见你埋头学习的样子,好像就没怎么动过。你知道我当时画的时候,内心有多震撼吗?你是我见过最刻苦的学霸了。”
林冉说,“成为一个乐天派很容易,没心没肺就行了,但要做一个坚定的独行者、永远的第一名,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傅临菱心里那根弦被触动了,神色动容,扭头看着她,久久不能言。
“虽然我们那时候不熟,但在我心里一直都觉得——傅临菱是六班最牛逼的存在。你值得鲜花掌声,也值得被人崇拜,你也可以自信地为自己叫好。因为傅临菱你,就是很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