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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雄虫的体温普遍比雌虫高一些。

    郝誉再强壮,日常健康检测中他的体温也是参考雄虫标准。他过去与雌虫相伴,手指抚摸在雌虫结实的肌肉上总感觉自己正抚摸一具会呼吸的机甲。

    白宣良与军雌不同。

    服役期结束后,他没有再从事任何军事演练活动。因此,他的脸颊与轮廓都更加柔美,郝誉甚至错觉他们两人是这社会中的性别颠倒。

    白宣良才是细皮嫩肉的雄虫,他倒是一拳能打哭好几个的军雌。

    嘛。这种事情也不需要局限性别啦。郝誉收回心神,胡乱拨弄几下白哥的头发,停下手,“我叫他们送药过来。”

    “不用了。”白宣良焦急喊一句。他抱住郝誉的手臂,这一次郝誉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他哥哥的雌虫确实与军部那些硬邦邦的军雌不一样,他身上完全的柔软,像是块装满水的柔软皮囊,可以由人随意操控形状。

    “我很好。”白宣良几乎要烧起了。他不愿意多麻烦人,更害怕其他雌虫见到自己的样子,猜出这场面下自己的心思。他手臂与胸口微微离开郝誉些,空气涌入,两者肉眼不可见的毛发反而在细微的呼吸中触电般战栗起来。

    郝誉的精神力在一瞬间绷紧。

    他望着白宣良,战士的直觉令身体里另外一种东西苏醒。前几天残留在脖颈上的针孔发热发痒,“白哥。”

    那是一张让人过目就忘的面容。伊瑟尔.南说白宣良平庸寡淡不是没道理,郝誉过去根本想不起来白宣良脸上五官的具体分布,可他始终记得白宣良身上一种朦朦胧胧且永远温和的气息。

    “基因库的人今天也要来。”郝誉抬手重重敲打自己脖颈上的针孔,张口呼吸。他腮帮子一股一股,热气不断涌出,像是压抑什么痛苦,“你等会还是看看吧。”

    白宣良诺诺应下来。

    他的手从郝誉胳膊上离开,居然带着一点不舍。但很快这点不舍,被更强烈的羞耻覆盖。白宣良连身上的围裙都忘了摘下,逃难一般去屋外的洗漱间,他用冷水扑打脸颊,再度抬头看向那栋灰扑扑的疗养别墅,下意识唾弃自己。

    怎么可以真的听芋芋的话呢?

    那是郝怿的弟弟。对方好心收留自己已经非常不错,怎么可以想着做那种事情——如果真的做了,自己与伊瑟尔.南有什么区别呢?

    白宣良心里这么想着,脑子却回忆起那肖似郝怿的脸上浮现出的热气。他不是未成年的孩子,自然联想到许多不该想的,狠狠拧下自己的大腿,一撅一拐走向洗手池。

    郝誉。

    郝怿。

    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虽然是亲兄弟,虽然长得无比相似,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白宣良抬起脸。他目视镜子里湿漉漉的自己,用手将打湿的前额发撩上去放下来,摆弄半天后,也找不出一个美好的造型,最终讪讪一笑,胡乱在围裙上擦干手,回到厨房。

    郝誉已经端着食物上了楼。

    他并没有浪费时间在白宣良身上,抓紧时间打开大门,用脚把睡在地上的伊瑟尔翻个面,放下餐盘,“喂。吃饭了。”

    伊瑟尔.南为亲生子殚精竭虑一晚上,迷迷糊糊看见郝誉这张脸,惊得大叫起来。

    郝誉:“我这么可怕吗?”

    “你干嘛凑这么近。”伊瑟尔.南从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能拿对待郝怿那套,对付郝誉。

    面前这个雄虫吃软不吃硬。

    他很快转变政策,装出一副气短样子,病恹恹半靠在墙边,“我被你吓到了。”

    郝誉不知道这家伙又在发什么癫。他瞧着这装病样子,直接上手抓一块蔬菜饼递到伊瑟尔嘴边,“吃不吃?”

    “你别那么凶嘛~”

    “伊瑟尔.南。”郝誉微笑道:“你正常点。大早上我不想草死你。”

    他这话说得伊瑟尔.南半信半疑。等郝誉当着面解开裤子后,伊瑟尔.南狼狈咬住那块蔬菜饼,狼吞虎咽,边吃边骂,“死变态!你是想把早饭放在那玩意儿上让我吃下去吗?恶不恶心啊。”

    看雌奴正常起来,郝誉放心了。

    他也懒得重新把裤子穿上去,大摇大摆在伊瑟尔.南面前解放天性,“你不是会吃饭嘛。”

    “没有情趣的雄虫。”伊瑟尔.南又往嘴巴里塞了一块蔬菜饼碎渣,脑海里构思对付郝誉的数个方案。“没看出来我想让你喂喂我吗?”

    郝誉从善如流。

    “可以啊。大早上你想吃我的……臭着脸干什么?我这不是喂你吗?”

    这话题太恶心了。伊瑟尔.南真不想在吃早饭时继续。如果面前是郝怿,他大可以甩脸色给对方;可郝誉不一样,郝誉说到做到,这雄虫败坏情趣实在是有一手。

    “等会吃完,我们做吧。”

    “神经病。”

    郝誉没脸没皮道:“反正裤子都脱了。”

    “你不做会死吗?”

    郝誉很有耐心等伊瑟尔.南吃完。面对雌奴一系列不涉及他人的撒泼打滚,郝誉脾气相当好。不过这种好脾气与面对宠物狗无疑,伊瑟尔.南吃完最后一点食物,嘴巴都没擦干净,就给拽着头发压在墙上。

    “你轻点。”伊瑟尔.南臭着脸骂郝誉,“尾巴松开!”

    郝誉偏不。

    他把脸埋在雌奴的脖颈中,张开嘴用牙狠狠咬住对方的肉,从锁骨一路咬到耳廓。伊瑟尔.南最初还能稍微保持理智,没一会儿双手环绕在郝誉脖颈上,双腿踩着墙壁,不断寻找支撑点,发出难以克制的呜咽。

    “你是狗吗?”伊瑟尔.南又被狠狠咬一口。他尖叫起来,感觉后脖子那块肉被郝誉撕下来,火辣辣的疼,“大早上发什么疯。”

    郝誉没说话。

    他身上还残留着洗衣粉与洗洁精的味道。这味道实在不该出现在一个军雄身上,伊瑟尔.南胡乱揪住郝誉的头发与脖颈,狗一样趴在对方身上闻来闻去。这股味道不仅没有消失,反而不断在郝誉手臂与之间徘徊,继而染在伊瑟尔.南身上。

    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伊瑟尔.南心中。

    “你和白宣良……”

    郝誉不愿意从伊瑟尔.南口中听见白哥的名字。他张口咬住雌虫的咽喉,将一段话咬碎成好几分,只剩下雌虫怨毒的泣诉,“你对他发/情……啊。来。来我这里……发泄。你把我……把我当做什么了。”

    郝誉没把伊瑟尔.南当什么。

    他既没有把伊瑟尔当家人,也没有把对方当做谈感情的对象。他正如之前所说,把伊瑟尔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一件彻头彻尾的发泄用的限时物品。

    因此,他无需对伊瑟尔解释自己并不是对白宣良起什么心思。

    纯粹是基因库那该死的药又发副作用了。

    他拉着伊瑟尔.南大汗淋漓一番,最开始是在墙上,锤子一般将对方钉挂在上面,两只腿绳子一样的拉扯到最大极限。接着是一并翻滚到地上,没有任何遮掩的大开大合好几回合,伊瑟尔苦苦哀求他不要动用那根该死的蝎尾,郝誉也没有听,他照旧缠绕住雌虫的双腿,将其当做弓弦一样拉扯到极限。

    “伊瑟尔。”郝誉低语道:“你最好老实一点。”

    伊瑟尔.南脑袋一片浆糊,身体不过是舂桶,任由一根杵在里面砸打。之前料想得什么示弱示好造谣统统不作数。他满眼通红,满脸春情,用最后一点力气咬住郝誉的手指,把上面属于另外一个雌虫的味道全部驱逐走。

    “呸。胆小鬼。”

    郝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要被骂胆小鬼。他做到差不多,收拾自己,给伊瑟尔准备一套新洗漱用品后,爬上屋顶继续晒太阳。

    “我要出去洗澡。”

    “嗯。别让白哥和孩子们看见。”郝誉把控伊瑟尔的自由,真如同对待一个物品。他越是云淡风轻,越能让伊瑟尔品尝到天差地别。

    明明是兄弟,郝誉和郝怿更是口味相似,对待自己却完全不一样。

    要说不一样也就罢了,可郝誉怎么能对白宣良起兴趣呢?他对白宣良好,自然会对白宣良的孩子好。自己策划至今的一切岂不是全白费了?修克的学业,修克的前途怎么办?

    伊瑟尔自认为能压制白宣良多次,这次也终将成功。

    他喘着气,在郝誉翻窗爬去屋顶前,颤抖问道:“郝誉今天是不是要来什么人……”

    郝誉攀在窗沿上,奇怪又冷漠看着自己才睡过的雌虫。

    “你问那么多干嘛。”

    “我好歹是遗产的一部分。“伊瑟尔道:“我也是关心我自己。”

    “哦。”郝誉答应完,什么也不解释,自己爬墙上屋顶。在这间灰扑扑的疗养别墅来了雌虫和孩子后,他不再把大厅作为驻点,反而频繁上屋顶,在上面肆无忌惮享受阳光与热量。

    他稍微穿条裤衩,赤/条条晒太阳,一切多余的世俗都与之无关。

    *

    “等会儿,我们要去见一位军雄。”基因库和雄虫协会还是约了同一个时间点。他们中大部分是郝誉的熟人,深知对方神经质起来又多么理所当然,今天这番长篇累牍,是为了吓退一位不怕死的初生牛犊。

    基因库所属社科院的一位雄虫研究生。

    “我当然知道军雄。他们的社会属性和其他雄虫完全不一样,心理状态和精神力状态完全不一样。”雄虫研究生罗狄蒂紧张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抱着一大堆资料道:“我对他们真的很好奇……况且我们这个课题成立不就是为了帮助军雄们解决心理问题吗?”

    其余雌虫沉默片刻,没好意思告诉眼前单纯的研究生,他们组的课题就是为了骗经费。

    军雄才不需要外人研究,这群战争机器与疯子已经有一套自己的世代逻辑了。

    “况且,郝誉阁下是唯一一个探明‘藏宝库’的军雄。我知道六大寄生体里的‘守财奴’已经对他发起最高通缉。其他军雄都说他是‘斩首计划-守财奴’分支里作战年限最长的军雄,公认的强者之一。”

    空气沉默片刻。

    随着地面车前行的终点出现一栋灰扑扑的小房子,基因库的前辈终于找到话题了,他们指着屋顶上一个小黑点道:“看。”

    雄虫研究生罗狄蒂伸头探脑,正看到一具健美的蝎族躯体舒展开每块肌肉。他看呆了,意识到这可能是某个狂放的不穿衣服军雌后,缩了缩脑袋。

    “那就是军雄郝誉。”

    “这样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