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拉力赛后续（完）
在三兔哭唧唧的表情中, 姜洄拿着原本属于对方的卡带耀武扬威的离开了。
这次，谁也别想打搅她的休息。
姜洄一觉睡到转天中午，起来后才发现答应齐衡的报告还没写, 空着手去调查员总部不太合适, 仓促间编出来也挺难的, 好在心里有腹稿，就是打出来需要时间。
所以，姜洄干脆就给宋明打了个电话, 让他转告齐衡, 见面时间推迟一些, 她还得整理一下思路, 写不完。
宋明：“……听你这意思，还挺理直气壮的啊。”
姜洄：“你误会了, 我通常是理不直气也壮。”
宋明那边可疑地沉默几秒：“我知道了，我会转告齐长老，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呢？”
姜洄看着面前空白的电脑屏幕，略微想了一下：“等我写完给你打电话吧，正好你们那边现在不也忙么，其他污染区的情况怎么样了？”
宋明揉了揉眉头，声音有些疲惫：“算上你进的那个，一共13个污染区, 目前有9个污染区的普通居民得到了救助，还有4个至今没有消息。”
姜洄有点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闻言只能“哦”了一声, 随后干巴巴开口：“那我先挂了, 去写报告，你们加油……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再联系我。”
宋明那边道了谢, 两人挂了电话，姜洄盯着屏幕又发了会呆，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她接到了三姨的电话。
姜洄：“喂，三姨？”
三姨：“姜姜？电话接通了——”
姜洄听三姨那边话筒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随后就是三姨夫、表哥和表嫂的声音轮流响起，虽然说的话不一样，但都表达了同一个意思。
“《怪谈日报》上说出了那么大的事，你电话又打不通，真是吓死我们了。”
姜洄有些惭愧，她在接到宋明电话后，想的就是污染区的事，忘记询问三姨那边的情况……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好意思，三姨，我这边有点特殊原因，就一直没打电话报平安……”姜洄的话有些吞吞吐吐的，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门亲戚的话，她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没事没事，我们都懂。”三姨安慰着姜洄，“姜姜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要干大事的人，不过平日里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太勉强了，等有机会就来三姨家玩，要是没法出来……打电话也行。”
“嗯，我知道了，三姨。”姜洄立刻答应下来，随后又跟三姨一家聊了一会，这才挂断了电话。
三姨一家因为不想顶着大太阳去挨晒，选择在家看直播，所以逃过一劫。
而她知道姜洄在“干大事”，则是因为她的情况特殊，调查员协会那边专门去三姨家，找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免得三姨会埋怨姜洄一直不联系她们，也不上门做客。
在环城拉力赛出事之前，姜洄就根本没想过去见三姨一家，她没忘记自己的外壳还带污染呢，去了可不是做客，而是死神上门。
而且，虽然姜洄一直坚持自己还是人，但她的情感的确淡漠了不少，若是换做以前，遇到这种事她第一时间就会打给三姨，询问她们有没有事。
可现在呢，她在接到三姨电话后，才恍然想起自己还有一门亲戚，而且对方还很关心她。
“我得给三姨她们弄点好东西。”
姜洄一边嘀咕着，一边将这件事记在备忘录里，至于什么东西是好东西，不急，她总能找到的。
当务之急是先把给齐衡他们看的报告写出来，姜洄顺了顺思路，开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起来。
……
等姜洄真正把报告完成，并检查即便确认没有遗漏后，时间也挺晚的了，她想了想，又给宋明拨了个电话，询问当前的进度如何。
宋明给了姜洄一个半好半坏的消息，4个污染区里又有2个被破解了，但是并非全员都救了出来，至少损失了1/3的普通居民。
另外，还有1个调查员被污染的情况也挺严重，不确定是否能救回来，如果救不回来，也许乐业新村不久之后就又要有新住户了。
姜洄叹了口气：“……先不说那个了，我的报告写完了，明天几点见？”
因为只剩下最后2个污染区，宋明和其他队长轮流值班就行，齐衡在下午就回了总部，他有他的事要忙。
——比如针对已知几个进化教派据点的清剿。
没人想要再发生这种恶性事件，别说范围这么大的，小的也不行，调查员协会能接受自然产生的污染源，但绝不容忍有人从中干涉。
进化教派这次犯了大忌，纵然无法将他们完全消灭，至少也要消灭所有明面上的存在。
所以，齐衡其实挺忙的，说是找姜洄要报告，其实也是给别人看，有没有他在都行。
于是时间还是被定在次日下午2点，姜洄带着她的U盘去了调查员协会总部，再一次见到了柳教授，以及负责情报的闫长老。
姜洄得到了很友善的招待，在等她们看自己报告的空隙，她也得到来自于对方的一份报告。
上面详细介绍了那个如今只剩下一张皮的污染源是怎么回事，它算是进化教派实验室的产物，人工制造出的污染源，完全凭本能行动，是个只知道杀戮和吞噬的存在。
然而即便是人工制造出来的污染源，也不是说像是电影里演的那种，一帮科学家围着好多培养皿，对着里面的实验物指指点点的。
进化教派用的是各种仪式和祭品，每启动一次仪式，就要献祭一次祭品，然后仪式将祭品化作一股污染，投入到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另一个大型仪式之中，等待着所有污染到齐之后进行融合。
污染们具体会融合成什么样，就连进化教派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必须通过召唤仪式，才能将那个污染源召唤出来，而后用秘法进行控制。
受规则所限，所有污染源不管是自然而生、因外来者而生、还是被人类制造而生，想要降临到现实世界中，就必须遵守严苛的规则。
所以，对方必须钻出那个黑洞，才能抵达污染区，在吞噬掉进化教派给它准备的所有能量之后，完成最后一环，成为进化教派手里的大杀器。
可惜，这个大杀器被姜洄不小心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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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讲，污染源并不是完全被压死的，姜洄在烧毁房屋之后，有部分建筑材料直接掉入黑洞之中，以污染源的抗性，这点东西连它的防都破不了，后续掉下来再多也没用。
问题在于，姜洄后来不但将房子都烧了，还将建筑废料都撞碎碾压成渣渣，这些东西全都掉到了黑洞之中，填补了所有的空隙。
这个污染源的弱点刚好就是空气，姜洄的攻击纯属歪打正着，先是烟熏火烧整了一波，之后又用建筑碎屑把洞填满。
所以污染源不是被压死的，而是被憋死的，不过齐衡他们到的时候看到的的确是泥土、建筑废料和废料全都压在污染源身上，第一时间认为对方是被压死的也正常。
姜洄：……怎么说呢，就……不愧是我！
她这边看完具体怎么回事，那边柳教授和闫长老也看完了姜洄提交的报告，两人对里面的内容都很满意，如约给了齐衡所承诺的100万，以及之前答应过她的雇佣报酬。
姜洄很满意，趁机问出自己的问题：“如果我想给我的亲戚送点对普通人好的礼物，送什么比较合适呢？”
直接送钱给三姨感觉怪怪的，姜洄还是更倾向于礼物，这样三姨收下也没什么负担。
“还有，我能不能穿着制服去看看她们？不是说制服可以隔绝轻微污染么，我外壳有80%是诡异……应该没那么大的污染性吧。”
柳教授遗憾地摇摇头：“你外壳的污染浓度，对普通人而言就是灾难，对于我们来说当然无所谓……我建议不要。”
姜洄遗憾开口：“那行吧……那礼物呢？”
柳教授这次没有拒绝：“放心吧，我会让负责后勤的徐长老帮忙准备一份给普通人的礼物，就用我们的名义送过去——说是你的公司福利怎么样？”
姜洄眯眼：“那不好吧，我又不是你们的员工——多少钱，我买。”
“其实你不用那么警惕，我说用调查员协会的名义，并不是强制你加入的意思，而是能让普通人比较安心的说法。”
姜洄想了想，的确如此，不过该分清楚的还是要分清楚：“那就这样，不过该多少钱是多少钱，借用你们名义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不好让你们亏钱。”
该赚的钱要赚，该花的钱也要花，这是姜洄一贯的原则。
见姜洄坚持，柳教授也不再继续劝说，转而探讨起到底要送什么比较好，闫长老也愿意贡献出自己的情报，谈论现在普通人之间到底什么比较流行。
姜洄对此很满意，柳教授和闫长老也很满意，于是这次会面就在融洽的氛围下完美落幕。
第162章 楚家古宅的邀请（1）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 姜洄过得比较平静，先是在2天后，最后2个污染区也得到了解放, 虽然救出来的人寥寥无几, 但至少还有生还者存在。
接着就是宋明透露的消息, 他都快累疯了，因为这次涉及到的人太多了，医院里祛除污染的科室天天爆满, 不止是被卷入的普通居民要去清除污染, 他们的家人即便没进入污染区, 也打算给自己来一套。
没办法, 太可怕了，他们作为亲人朋友在家里提心吊胆, 还有一些胆子大的更是想直闯污染区，间接也沾染了不少，不去一趟医院总觉得心惊肉跳的。
然后就是大规模的模糊记忆处理，不是为了让进入污染区的普通人完全忘记这件事，而是让他们忘记所有的细节，免得自己时不时想起来，或者故意绘声绘色讲出来去吓唬别人。
也就是说，这些人会记得自己进入污染区, 也会记得是姜洄或者其他调查员救了他们，但却不会记得污染物, 以及任何刺激他们精神的东西。
普通人：我参加了环城拉力赛, 被卷入污染区困在里面出不去了, 幸亏有调查员把我们救出去，不然就麻烦了。啊, 你问里面遇到了什么啊？就是跟那些污染物赛车，不过污染物长什么样我不记得了，就知道很危险很恶心。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反正因为基数太大，宋明他们忙了好多天，其中还有胆子特别大、想保留自己记忆的家伙百般狡赖，试图逃脱被机器“啾”一下的命运。
宋明对这种人很恼火，相当于平白增加他的工作量，所以在抓住对方后，除了用新机器“啾”一下后，还毫不留情地将对方甩给了警察，要求狠狠关上1个月后再放人。
出于某种考虑，姜洄这段时间都没出小区，三姨那边也给她来了电话，说调查员协会送来的礼物特别贴心，家里人都用得上，希望姜洄能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勉强。
姜洄答应了三姨，也是这么做的，主要是巴姨上次在污染区里吃得太撑了，当时情况紧急，她勉强消化了一部分，实际上还有很多污染留在身体里，需要一段闭关时间，安静吸收。
所以姜洄除了在15号又去了一趟建筑那边爬楼梯外，就一直留在家里，一边收集整理资料，一边锻炼身体外加打游戏，日子过得也挺舒坦的。
“一晃都10月了。”姜洄翻着挂历，盯着图片上的红叶有些蠢蠢欲动，“巴姨说这几天差不多就能都吸收干净了，是不是该开车出去转一圈，就算不是去旅行团那边接客人，出门欣赏一下秋天也挺好啊。”
姜洄有点想去自驾游，说起来她还没怎么离开过这个城市呢，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出去转转呢？
正想着，姜洄就听见有人按门铃，她有些好奇是谁来了，走出去一看，原来是小区物业专门负责给住户送快递的五兔。
“姜小姐，你的信。”五兔递给姜洄一只黑色烫金的信封，外加几个她在网上下单买的东西，“还有这些，请签收。”
“辛苦你了。”姜洄核对了自己的信息，给五兔签名，目送它开着送货专用的小车离开后，才拿着所有东西回到屋里。
几个包裹都是她自己买的小玩意儿，有吃的也有玩的，还有几件衣服，这些东西会由普通的快递员统一送到小区岗亭外的安全地带，然后再由物业处的人给送过来，也是防止诡异们与普通人接触的一种手段。
“这信……”
姜洄确认这不是自己买的，也不可能是三姨寄来的，她昨天才跟对方通过电话，有事就直接说了，不可能绕着弯的写信给她。
信封上没有署名，姜洄捻了捻信封的材质，感觉很细腻也很厚实，绝不是市面上几毛钱一个的那种，至少值个几块钱。
信封里应该装了硬卡纸，不然不会如此挺括，姜洄把信封放到桌上，先拆了自己其他的快递，检查无误后分门别类整理好，这才一一点击确认收货。
做完这些后，姜洄将信封重新拿在手里，不再猜测是谁寄来的，直接揭开封口处的火漆印，抻出里面的硬卡纸。
那是一张用遒劲有力的字体写下的请柬，抬头是“姜洄女士”，落款是“章天涯”。
章天涯，就是楚家古宅的老管家，那个让姜洄印象深刻的人，毕竟不是谁都能把“被污染了的外来者”强行塞进她车里的。
请柬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楚家幼女的成人礼，楚先生和楚太太诚邀亲朋好友及广大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前往楚家古宅参加典礼。
至于为什么落款是章管家，那是因为楚老爷认为章管家在家里服务那么久，也有资格请亲朋来做客，虽然名额只给了1个，但也算是一种认可。
于是，章管家就邀请了姜洄，具体原因他没写，姜洄猜测是因为请柬最终还是要被楚老爷和楚夫人过目，他什么都不好说。
如果姜洄同意去，她就需要自己在规定的时间里前往楚家古宅，如果不同意去，那就当没看见这份请柬就行了。
姜洄轻轻弹了弹手里的请柬，她想去。
之前狼狈地从楚家古宅逃跑的感觉很差，姜洄想去把场子找回来，她盘算了一下现在自己的实力，觉得问题不大。
小巴车已经进化成了双层巴士，且将上次吸收的污染都消化干净了，虽然外形没有新的变化，但防御力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她自己也有了专属武器，不管是近战还是远程都能打，之前用掉的备用油早就补充完毕，从阿荒那买的打火机还有20多个，应该够用了。
上次爬楼梯，姜洄已经站到了11阶和12阶中间的位置，距离进入愿望之地就差临门一脚，所以精神力也比之前强上一大截。
既如此，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姜洄垂眸扫了眼请柬上的时间，本周日早上9点，今天才周二，时间来得及。
不过，虽然是报仇去的，但总觉得没什么意思，姜洄托着下巴想了会，决定给章管家回一封信，问问有没有可能多带一些想要参观成人礼的客人过去。
没道理章管家可以寄信给她，她不能回复吧？
姜洄想到就做，顺便征用了对方的信封，反正信封上也没写字，再说……万一两边能通信就指望这个信封呢？
她才不是吝啬，这叫思虑周全。
总之，姜洄给章管家回了一封信，然后交到物业那边，询问该怎么送到楚家古宅去。
虽然姜洄既没贴邮票，也没写详细的地址，但五兔表示没问题，一定能帮她送到章管家手里。
于是，姜洄周二上午收到章管家的请柬，中午给他回了信，等到下午就又收到了新的来信，速度快得令她咂舌。
不得不说，单从这点来看，诡异的生活的确比普通人要快捷多了。
姜洄拆开回信，章管家的用词很客气，表示他虽然只能邀请1名客人，但姜洄却可以再带几个自己的朋友，至于数量，被限制在3名以内。
“……我为什么能从你的字里行间，读出一种阴阳怪气呢？”
姜洄揉了揉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章管家的每句话拿出来措辞都非常优美，特别符合礼仪，但组合到一起通读，就处处充斥着一股子怪里怪气的感觉。
“算了，不管他，也许特别客套的话读起来就是这个感觉呢？”
姜洄放弃思考，选择拒绝内耗，爱咋咋，想那么多没用，有那功夫，不如赶紧定制路线，找几个优质客人。
自从成为明面上的诡异之后，姜洄就一直在等公司的消息，最后的结果是她签订的合同很自由，身份转变并不妨碍履行合同。
简而言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公司不管。
姜洄想想也是，她对接的客人是外来者，进入的是名为景区实际上是污染区的危险地带，就算去的是怪谈——那对接的也是诡异，和普通人根本不沾边。
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她不能去公司找销冠小姐姐面对面聊天，以及约她出去逛街喝下午茶了。
虽然作为公司的员工，销冠小姐姐的精神力比普通人高了不少，但姜洄觉得，事关他人安全，自己还是注意点的好。
于是，姜洄去网站上发布了自己的旅行路线，名字是【楚家古宅深度纯玩团】，限额3人。
外来者想要参团的话，除了要交给旅行公司的报名费之外，还得给姜洄一笔2000怪谈币的导游费，并被要求做完一张试卷，否则将拒绝对方进团。
而且，姜洄特意标明，这次的旅游路线在黄色和红色之间，她自己也不确定，所以不建议毫无经验的新手入团，免得给大家添麻烦。
报名截止日期就定在周五上午9点，留给他们48小时的休整时间，别管是去淘换道具，还是提前交代后事，应该都够用了。
然后，姜洄上传了一份自己准备的“试卷”，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精神力测试，扛过去的人自然能看到报名用的验证码，抗不过去的，也就是平白给自己增加一点污染而已。
姜洄：真的，只是一点点，吃片药就能好，我这里就卖，1片只要100怪谈币，可便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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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楚家古宅的邀请（2）
周日上午8点30分, 姜洄在站台上接到了她的3个客人。
看起来像是一家三口，一男一女牵着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男人和女人的样子看上去大概30多岁，小姑娘的年龄则在幼儿园大班和小学一、二年级之间徘徊。
姜洄承认, 她不太会看小孩子的年龄, 用身高去判断已经很困难了。当然,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会带个小孩子来？
——她可从没听说过外来者中会有这么小的孩子！！
姜洄深吸了口气，打开车门, 在外来者面前又变成了那个对什么都不是很在乎的小姜司机。
“本车即将开往楚家古宅, 上车请投币, 票价2000元。车辆启动后, 不要离开座位。下车的乘客请耐心等待车辆停稳，车门打开之后再下车。请大家遵守乘客守则, 争做文明乘客。”
因为要参加别人的成人礼，3个乘客的打扮都偏向正式，男人穿了一套经典的黑西装，女人则穿了一条墨绿色的简易长裙，小女孩穿着粉色的蓬蓬裙，打扮得可可爱爱的。
他们一家三口比起来污染区，更像是去参加亲戚朋友的婚礼，姜洄总觉得怪怪的, 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付钱了。
等到他们都找位置坐好之后, 姜洄关闭车门, 开启了她的卖货日常。
“接下来是车内推销, 请大家耐心听完，在司机说完之前, 任何人不得打断。
【楚家古宅平面图（内含房间简介）】3份，每份2000怪谈币。
【楚家古宅保险服务】3份，每份2万怪谈币。
【随礼】3份，每份2000怪谈币。
【自选景点-阿荒特产店门票】3张，每张200怪谈币。
【盲盒】12个，每个100怪谈币。
【轻度污染驱除药片】12片，每片100怪谈币。
【矿泉水】24瓶，每瓶10怪谈币。
【面包片】24包，每包10怪谈币。
本次商品就是这些，将在5分钟后结束售卖，有需要的乘客欲购从速，不打折不讲价。如没有怪谈币，也可用身上的贵重物品进行交易，具体使用方法，请自行查看。”
因为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曾经去过那个地方，姜洄本次的准备很充足，不但有基本的保险服务，还有内含简介的房间平面图，主打一个丰俭由人，随外来者自己选择。
至于其他的，都是姜洄专门准备的，比如说“随礼”，你去参加人家的成人礼，不上礼合适吗？
没想到没关系，不知道送什么也没关系，我都准备好了，保证附和本地习俗且不会太寒酸，但这个本钱总不能让我自己掏吧？
再说了，准备不需要花心思花时间吗？多要点跑腿费很正常的吧……
当然，外来者也可以认为这是智商税，去了直接随礼给钱也行，肯定比买礼品便宜，给个500、1000的人家也不挑。
嗯，相信自己，楚家家大业大，根本不在乎小客人的礼品，肯定不会挑理的！
至于盲盒，姜洄只能说里面装了一些有趣的小东西，反正不贵，愿意买就买，不买就算，她就是顺带着卖的，只比店里69、79的定价高一点点而已。
其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买不买随意，姜洄主打一个客人自选，至少门票6000块到手，她才不是强迫客人必须购物的黑导游呢。
“我们要1份平面图、1份保险服务——给果果，就是我女儿——再要1份随礼，我们是一家子，给一份就好吧？哦，还有去阿荒特产店的门票3张，盲盒先要3个，药片都要了，矿泉水和面包也都要了。”
出来购买东西的是黑西服，他说话的时候频频回头看向自己的妻女，似乎真正主事的人在后面。
姜洄当然没意见，还是那句话，对方愿意买什么就买什么，她不干涉，于是在收了对方26580怪谈币之后，把相应的商品清点出来一一交给黑西服。
盲盒的话，姜洄坚信要由对方自己抽的理念，直接端盒出来让黑西服挑，反正这东西是她从乐业小区的便利店里进的货，里面都是诡异特产，对她而言是小摆件，对外来者而言，就极有可能是道具了。
至于平面图，人家是一家子，合伙看一张正常，但保险只买一份的话，就表示黑西服和绿裙子非常相信自己的自保能力？
还是说——
对方觉得在危险到来时，她不会只救小女孩？
姜洄想了想，觉得自己能猜到对方的想法，对方或许是在赌，赌她不会看着一个小孩子失去父母，从此只能一个人生活。
那么问题来了，对方为什么会如此笃定呢？
要么是在外来者的世界里，人们普遍会照顾无父无母的小孩子，要么就是他们知道点什么，所以来抓自己的心理。
姜洄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她的身世从未对外来者提起过，他们也没机会从别人嘴里得知，而且怪谈世界里失去亲人的比比皆是，大家从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必须要怜悯同情的事。
所以，还是我想多了，姜洄想着，看看时间已经到了5分钟，于是启动小巴车，进入黑雾通道驶往楚家古宅。
经过进化的小巴车，行驶在黑雾通道里堪称游刃有余，根本没有之前那种很危险的感觉，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洄总觉得那些黑雾在有意识躲避小巴车，弄得连面前的通道都变得空旷了那么一丢丢。
【巴姨，那些黑雾好像在躲我们诶。】
[它们……本能畏惧……不好吃……不吃……]
姜洄了然，巴姨吃过污染后进化了，如果把它和黑雾看作同一条食物链上的生物，毫无意外的，巴姨会在顶端。
所以那些黑雾才会本能畏惧，别说来捣乱了，肯定是能跑多远就多远，至于巴姨说的“不好吃”，姜洄猜测或许是因为这里的黑雾等级太低，巴姨就算吃了也没用，所以才会用“不好吃”来表达。
毕竟巴姨是半机械半诡异，对它而言能用来进化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只有不能用来进化的能量，才会觉得不好吃，而且不想吃。
看来以后要多去一点更高级的地方了，姜洄想，好歹要让巴姨囤点零食，无聊的时候也能抓一团污染嗦嗦味儿。
黑雾通道恨不得赶紧送走这辆大魔王车，所以姜洄在黑雾通道里开了还没1分钟，就看到了渐亮的光，以及不远处的那栋楚家古宅。
与之前寂静孤冷的楚家古宅不同，这一次的楚家古宅门口车水马龙，到处都是见面打招呼的声音，看得出都是来参加楚家幼女成人礼的客人。
姜洄按照指引，将小巴车停在附近专门腾挪出的空地上，现在的时间线是百年前，有小汽车的人家很少，所以无法像之前那样直接停到位于古宅内部的停车场。
她对此倒不是很在意，反正这次是冲着干掉污染源来的，只要弄死那个大家伙，车停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下了车，姜洄拿着请柬走向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的章管家，一段时间没见，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变化，不管是身上穿的衣服，脸上挂着的表情，还是那一头梳得一丝不苟的白发。
“你好，章管家，好久不见。”姜洄把请柬递给他，顺便介绍身边的人，“这是我朋友一家，很仰慕楚家，这次来跟我见见世面。”
章管家意味深长看了姜洄几眼，随后说了几句官面上的客套话，接着就是指引她们去旁边的账房先生那，示意该上礼了。
姜洄：我就知道。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漂亮的丝绒小盒，里面装了1支从外来者那边换来的手表，因为这边不认外来者那边的牌子，所以根本卖不上价。
然而这种在后世看起来很普通的手表，拿到百年前则成为非常贵重的稀罕物，姜洄能直接拿来上礼，还是不错的款式，顿时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等账房先生上完礼，旁边的小伙计就用嘹亮的嗓子和带有韵味的腔调高声唱礼。
“姜洄姜女士，上礼镶金镶钻机械手表1支！”
姜洄微笑着，坦然接受周围人讶异羡慕和审视的目光，这怎么能说不是一种废物利用呢？
顺带一提，她给外来者准备的礼物是3件精巧的玻璃制品，店里标价49.9/套的那种，做工很精细，算是店里的爆品。
一个漂亮的小茶壶配两个漂亮的小杯子，都是姜洄当初忍不住诱惑买回来的，结果用了几次发现喝水太麻烦，就被她束之高阁了，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至于将1套礼物拆成3件合适不合适……
姜洄摊手，她也没想到外来者就买了一件啊，就因为这个，她还特意把壶挑出来给对方呢，总比送个杯子大方点。
至于楚家幼女拿到这份礼物会不会开心，会不会看出来是有人用过的，姜洄表示完全不在乎，反正等污染源被解决，困在这里的人们都会得到解脱，还能真找她来算账啊。
要是真能来才更好呢，姜洄觉得，她还能找对方要一笔感谢费呢。
第164章 楚家古宅的邀请（3）
上礼过后, 姜洄在仆从的带领下，和外来者一起去里面的宴会厅，成人礼的举办时间在晚上, 白天客人们可以自由活动。
大家族的宴会, 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吃吃喝喝, 真正的亲朋好友也就算了，其他那些被带来的、或者自己挤破头才拿到邀请函的人，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拓展人脉。
他们会在邀请函送出去之后, 就开始打探会有谁参加, 而谁的生意又会给他们带来人脉上的助力, 打听好之后也不仅仅是围着这些人转, 其他新出现的权贵或者有钱人，也是他们接近的目标。
例如姜洄。
例如外来者的一家三口。
姜洄能拿出贵重的机械手表送人, 如果不是打肿脸充胖子，那就表明她至少财力雄厚，或者有能搞来这种新鲜玩意儿的路子。
而那一家三口送的是漂亮的玻璃壶，玻璃材质晶莹剔透，上面的图案也很精致，虽算不上顶级珍品，至少换个几万怪谈币不成问题。
所以，他们的财力应当也是不错的, 或者就是和姜洄一样，认识玻璃商人, 与他们打好关系, 自家铺子里也可以多点新鲜玩意儿。
正因如此, 不管是宾客还是仆从，对姜洄等人的态度都很友善, 其中不乏上来攀谈的，姜洄也不觉得是浪费时间，她笑眯眯地与每个主动过来的人聊天，开启商业互吹模式，从对方嘴里套取自己想要知道的情报。
毕竟对于楚家古宅，姜洄的了解仅限于博物馆里的资料，以及上一次的亲身经历，至于为什么会成为污染区，她其实并不清楚，只是直觉和楚家幼女的成人礼有关。
就是不知道这个楚家幼女，会不会是污染源的化身，亦或者是有人看她不顺眼，所以特意搞出的麻烦。
说起来，她上次在琴房还见过一个漂亮的姑娘呢，可惜当时闹得有点不愉快，不管对方是不是本次宴会的主角，还记不记得上次发生的事，姜洄都觉得自己最好不要直接找上对方。
至少要等见过其他楚家人之后再说，毕竟博物馆内关于楚家人的介绍里，楚家幼女可是有2个哥哥和1个姐姐的。
姜洄在大厅留待了大概40分钟左右，她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现场给自己编了一套曲折离奇的身世，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当然，也有人对此表示怀疑，觉得姜洄一个小姑娘在吹牛。
姜洄对质疑表示无所谓，一副“你说什么都行，我不跟你计较”的样子，然后在跟别人说话时，假装不经意间露出自己手腕上的表，暗示这种东西在她这里真的不算什么。
——虽然这是实话，然而百年前的这些人都不信。
在姜洄与人寒暄聊天的时候，那一家三口也开始了自己的任务，姜洄之前问过他们，得到的答案是目前有3个任务。
【主线任务：参加楚家幼女的成人礼。】
【支线任务1：从“陈列室”、“琴房”、“后花园”中任选地点参观10分钟。】
【支线任务2：与每一位楚家人见面。（0/7）】
主线任务不难，只要等到晚上参加宴会就行了，不过姜洄猜测或许后面还会进行更新，不然也太简单了。
至于那2个支线任务，姜洄已经给过对方平面图了，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能力选不同的屋子。
保险服务向来只负责外来者在进行主线任务时的安全，所以姜洄不会跟着去那几个房间，尤其是琴房，她觉得自己可能没有第二次摇方便面的机会。
姜洄比较关注的是另一个支线任务，后面的数字0/7，表明楚家人一共有7个，然而按照她从博物馆那边得到的资料，这个时候的楚家人应该只有6个。
楚老爷、楚夫人、长子、长女、次子、幼女。
多出来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姜洄认真回忆着自己看过的资料，楚家子女都是楚夫人生的，宾客谈话中也没提及过姨娘之类的词，反而都在称赞楚老爷痴情，和楚夫人伉俪情深。
所以，也就不存在“被藏起来的妾室”这样的人，
那会不会是楚老爷的长辈？
姜洄觉得不是，如果是他的长辈，那就是府里正经的老太爷或者老夫人，就算是身体有恙不方便见人，好好养着就行了，犯不上让对方直接消失，这府里又不缺伺候的人。
宾客们中暂时还没人提及这方面的事，毕竟是来做客不是来搞事的，谁吃饱了撑的在这种大喜的日子里提主人家的糟心事啊，怕不是反手就被想要巴结楚家的人卖了。
所以姜洄将目标放在了章管家身上，她有很多话想要问对方，然而今天这种情况，作为楚家的大管家，对方可能腾不出什么时间跟自己详谈，或许能有几分钟的空隙就很不错了。
姜洄将空了的饮料杯放回到仆从手里的托盘上，随后假借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的理由，一个人溜溜达达出了宴会厅。
今天客人众多，楚家开放了很多地方招待大家，想多人聊天的就留在大厅里，想私人单聊的就去别的房间，想看风景的可以去后花园，想参观楚家收藏的也可以去陈列室。
想运动的人也可以去打桌球、投壶或者未做一起打牌搓麻将，总之娱乐供应很多，宾客绝对不会感到无聊。
饮料跟点心都是无限量供应，不限于大厅，有需求的客人可以找一间没人的房间，让仆从将食物直接送过去。
大厅里已经没什么可探听的消息了，明面上的内容就那么多，所以姜洄借着熟悉地形的便利，开始满世界溜达。
唱礼的声音还在继续，不过没之前这就表示章管家还留在门口，姜洄想了想，决定先去看看，万一客人来得不那么密集，对方应该能抽出点时间和自己说两句话。
章管家的确没刚才那么忙了，他甚至能坐在门后面的一张小圆桌边上，慢悠悠地泡茶。
姜洄直接就坐在章管家的对面：“刚好，我也渴了。”
“抱歉，导游小姐，我这边只有一个杯子。”章管家撩起眼皮看了姜洄一眼，“还是说，我应该称呼你为司机小姐？很抱歉，我上了年纪，实在分不清显隐性双胞胎的区别。”
“哦，我是导游小姐。”姜洄从随身包里摸出1个没卖掉的“随礼”，当着章管家的面拆包，然后拿出她的二手玻璃杯放在桌上，“我带杯子了，麻烦给我来一点。”
章管家扫了眼桌上的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又抬眸瞅了眼姜洄，最终也只能默默拎起茶壶，给对方倒了一杯茶。
“既然导游小姐自带了杯子，那是否表示晚宴上我们可以少准备一副餐具？”
“那不至于……啊，你这茶可真香。”姜洄其实没尝出来茶叶有什么不一样，但不妨碍她夸夸章管家，“你要不要试试这种玻璃杯？看着茶叶在透明的杯子里绽放，真的很赏心悦目。”
章管家淡淡开口：“虽然我是个管家，但仍旧是个下人，怎好用导游小姐你这样尊贵客人用过的杯子。”
姜洄的手探进随身小包，摸出另一个没拆包的“随礼”放在桌上，随后伸出两根手指将它缓缓推到章管家面前。
“我用过的杯子当然不会送人，太失礼了，所以我这里还有新的。”
章管家并不相信姜洄的话，毕竟就连“显隐性双胞胎”这种荒谬的话，对方都能张嘴就来……现在说杯子是全新的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导游小姐还是有话直说吧，要不了多久还会有新的客人到来。”章管家对姜洄举起手里茶杯，“老朽现在也只是忙里偷闲。”
既如此，姜洄也就不兜圈子了：“楚家人都有谁，你邀请我来肯定不是为了想见我那个隐形的妹妹吧？”
章管家喝茶的手一顿，假装没听见姜洄后面那句话，只幽幽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天气，大小姐都不能出来散步，二小姐和三小姐也没空去陪她，真是太可怜了。”
姜洄：好的，知道了，楚家一共有3个女儿，消失的第7人是楚家大小姐。
而且这个大小姐肯定有什么问题，不然她亲妹妹的成人礼，不可能不出来参加。
甚至别说是参加，就连被提及都没有，宾客们至今都认为楚家共有两子两女。
或许，是因为他们和楚家并不亲近？
姜洄摸了摸下巴，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弄不好这个大小姐就是真正的污染源。
章管家突然开口：“请停下猜测吧，导游小姐，虽然无法窥视你的思想，但我觉得你大概在想一些很冒犯大小姐的东西。”
姜洄默默放下手里的杯子：“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章管家意味深长开口：“去多转转吧，导游小姐，楚家古宅历史悠久，有趣的地方可不仅仅是那些房间。”
“我会去的。”姜洄起身，“可你还没回答我第二个问题呢。”
章管家看着姜洄，又像是透过她去看其他人：“或许，导游小姐可以将这份邀请，视作一份来自于老人家的肯定。”
姜洄：那我还得谢谢你，你人还怪好的咧。
第165章 楚家古宅的邀请（4）
章管家的话说得已经很明显了, 楚家大小姐有问题，楚家古宅的其他地方有问题，而且极大可能不在那些经常被人参观的房间里。
姜洄将目光锁定后花园, 外来者的任务从来不会很简单, 不管是琴房还是陈列室, 她都领教过其中的危险，只有后花园没怎么去过。
所以，问题有80%就出现在那边。
剩下的20%是另外的秘密场所, 或者章管家在坑她。
应该不至于, 姜洄想, 章管家在这个过去的节点把她邀请来, 肯定是想借助她的能力寻求突破。
……说起来，75年前的章管家, 和之前见到的章管家也没区别啊，头发还是那么白，人也还是那么老，所以他是唯一能在楚家古宅里行动自由的人吗？
姜洄将疑虑放到心里，避开其他出来溜达的客人，自己来到了楚家古宅的后花园。
比起一般小府邸的后花园，这里占地面积还是挺大的，姜洄对园林设计风格不了解, 只觉得有山有水有花草，弄得还挺好看。
此时后花园里也有不少客人, 大部分都是女眷, 或几个人凑一起散步聊天, 或在凉亭中坐下，一边吃仆从们送上来的点心攒盒, 一边欣赏周围美景。
姜洄扫了几眼，没有什么特殊的，于是继续在后花园转，走着走着，她就发现四周忽地静了下来，既听不到人声，也听不到鸟叫虫鸣。
来了。
姜洄警惕地观察四周，她现在来到一个类似于假山群的地方，到处都是高矮不一的人造假山，营造出一种人在山间的错觉。
“假山啊……”姜洄咕哝着，“会是小说里经常写到的那种机关通道吗？”
姜洄仔细观察着假山，试图找一个山洞出来，然而找了一会后她发现，山洞没有，但有很多造型奇特的石头。
这些石头依附于大的假山，看上去是假山的一部分，但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它们的材质不太一样。
假山是石头，而那些造型奇特的石头，则有一种令人细思极恐的肤质细腻感。
姜洄凑过去仔细观察着，随后上手摸了摸，指尖传回来的触感让她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这些造型奇特的石头，可能是人变的。
姜洄越看它们的外形越熟悉，死去的记忆逐渐爬起来攻击她的脑子，它们看上去和陈列室的那些小雕像差不多，尤其是那个“呐喊”姿势的，印象可太深刻了。
所以，是陈列室的雕像跑到这里来了，还是说，它们是陈列室那些小雕像的放大版？
好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它们有想要起来活动活动的意思。
“……我要是把你们都打碎了，楚老爷会让我赔钱吗？”姜洄右手握着迷你小巴车，认真问道，“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可能跟你们一样站在这里的。”
姜洄将迷你小巴车丢到地上，随后将之放大，她慢吞吞爬上车顶坐下，双手抓紧扶手，再次开口。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不折腾，我也不会主动出手，和平共处多好啊……再说，如果我成功了，说不准你们也能解脱呢？一直站在这里的滋味不好受吧？不如你们助我一臂之力，我干掉那个大家伙一雪前耻，你们获得真正的自由，如何？”
蠢蠢欲动的石头们停止了动作，姜洄的耳朵隐隐有些难受，似乎有些超出人类听觉范围的音波在响个不停。
最好是你们在交流，姜洄面无表情地掏了掏耳朵，然后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否则我就要用小刀把你们的皮都割开。
[你真的能做到吗？]
嗡嗡的声音，夹杂着令人耳朵不舒服的音波，但已经勉强能够判断出来对方在说什么。
“你们没什么选择，要么信我，要么被我干掉。”姜洄淡淡开口，“上次那个软泥肉山，是你们中的一部分，还是最大的那个？”
一片沉默，几秒之后，才有个略微清晰的口音回答了姜洄。
[是我们，也不是我们。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大的……你真的能做到吗？]
“我肯定能做到。”姜洄回答得很认真，“我就是为了干掉它来的。”
[它不是罪恶的源头。]
[它是罪恶的牺牲。]
[我们还活着。]
[我们快死了。]
[我们死不了。]
[好难受。]
[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
“闭嘴！”
姜洄打断了声音的循环，本来这帮家伙给的信息就又模糊又矛盾，她从里面提取有效信息就很困难了，现在对方还要发出杂音干扰，真的很烦人。
“我知道了，那个大家伙源于你们，但又跟你们不同，是躯体上最大的，但不是幕后的老大。你们还有自己的思想，所以说是还活着，但你们的思想快要消失了，所以快死了。但因为你们现在的样子，又不能称之为真正的死亡，所以是死不了。至于难受……废话，谁变成这样不难受。”
姜洄深吸了口气，努力平缓着自己有些烦躁的心情。
“等我干掉幕后老大，你们就能解脱了吧？别管是死亡还是获得新生，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对吧？”
[救救我们。]
[小心仪式。]
[成人礼，成人礼……]
[不能说，不能说……]
[快走，快走！]
[走！走！走！]
随着最后两句话出来，姜洄明显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一股熟悉的黏腻感从四周涌来，瞬间替换了所有的空气，压得她有些呼吸困难。
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姜洄在炎热的夏季，从空调房里走出来，进入到39度高温且湿度为90%的世界里，热浪有如实质般扑面而来，呼吸为之一窒，再多待几秒，汗也会顺着脸颊流下来。
姜洄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她知道应该是那些家伙没办法再保持神智了，控制它们的法则或幕后黑手不允许自己的奴隶自主行动。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它们就要对自己发动攻击，别管是精神上还是物理上，姜洄都不想跟它们战斗。
反正该问的也都问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姜洄果断按亮了迷你小巴车的车灯，用能突破迷雾的灯光为自己照出了一条路。
——都没能听见其他客人的声音，就表示她肯定在特殊的结界中，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绕来绕去，不如把麻烦扼杀在摇篮里。
绕了两圈之后，姜洄一点都不意外在这里看到自己的小客人，女孩果果小脸蛋绷得紧紧的，手里死死抓着一只小熊娃娃，她警惕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空气，似乎从里面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姜洄知道，对方陷入幻境了，虽然支线任务不在保险范围内，但既然都看到了，也没理由袖手旁观。
“别慌，是我。”
姜洄先喊了一声，随后操控着迷你小巴车靠近女孩，欠身伸手将对方一把抱到车上，并差点被对方的玩具熊糊到脸上。
果果是在和父母出门旅行时遭遇的意外，然后在她的第一个副本中，父母因为不相信她的推论，选择了错误的道路，没能活着出来。
就连她也差点死在那条路上，幸亏后来找到了新的破绽，这才活了下来。
家里的亲戚们告诉她，爸爸妈妈去很远的地方出差了，但是果果知道他们不是出差，是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爸爸妈妈笨笨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也笨笨的，其他的叔叔阿姨也是，虽然如此，但果果还是很喜欢他们，并且愿意哄着他们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懂。
可是在续命游戏里不行呀，果果知道自己很聪明，但因为是小孩子，总有坏人仗着力气大去欺负她。
就算果果知道自己很聪明，每次都能找到副本的通关方法，但那些笨笨的大人不知道，只有到最后最后的时候，才会愿意相信她一下。
果果只好自己想办法，终于在努力之后，又有了爸爸妈妈，虽然没办法在现实世界里见面，但这是她的最后一个副本，只要顺利过关，她就继续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啦。
抱着一定要通关的想法，果果先让爸爸去了琴房，又安排妈妈去了陈列室，自己则跟着阿姨和姐姐们来到了后花园。
果果很清楚自己的外表优势，她这样可爱的小孩子只要嘴甜一些，乖巧一些，在正常人的范围内总是能得到很多优待。
哪怕对方是副本里的NPC也一样，果果一直觉得那些玩家们说得不对，NPC也是有感情的，他们也会因为那些不好的事而感到慌乱，就算做出什么会伤害玩家的事，也是身不由己。
所以，果果才会老老实实坐在姐姐们身边，吃她们投喂过来的东西，说一些她们想听的童言童语，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结果在支线任务进度走到8分17秒的时候，周围突然发生了变化，原本还坐在凉亭里的果果，发现自己身处于假山之中。
该来的还是来了，果果只能叹气，随后拿出了她的玩具熊，准备应对突然出现的污染物。
然后，还没等她将小熊丢过去，就突然听到了司机姐姐的声音。
“别慌，是我。”
随后下一秒，她陷入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果果：幸亏我收手及时，不然就要误伤到司机姐姐了。
姜洄：没被误伤，可真是太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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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楚家古宅的邀请（5）
姜洄从一开始就感觉这个女孩怪怪的, 在抱起对方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怪了。
虽然她没抱过其他这个年龄的孩子，但至少知道他们应该有的体重——再怎么样, 这么大的孩子也不该跟个西瓜差不多吧？
这个叫果果的女孩, 看起来也挺健康的, 胖乎乎、肉墩墩、是上年纪的人最喜欢的那种结实孩子。
这样的孩子，抱起来的感觉应该很沉手，而不是像一个小西瓜那样轻飘飘的。
据姜洄掌握的信息里, 外来者世界应该是一个没有怪谈、没有污染、同样没有什么灵异事件的地方。在他们那边, 精神力应该仅仅是精神力, 既无法控制道具, 也无法催眠他人。
即便在怪谈世界得到特殊者道具的外来者，当他们返回现实世界的那一刹那, 除了有关生命和污染的道具还能正常使用外，其它的都将被封印起来，无法使用。
姜洄猜测，这应该是外来者世界的某种规则，如果所有从怪谈世界带过去的东西都能用，想必会对当前的文明造成极大冲击，说不准还会吸引一些可怕的东西过去。
真要是变成那样，姜洄觉得自己大概也就没必要非得移民了。
所以, 这个叫“果果”的女孩，一定有问题。
真正的人类必不可能那么轻, 就算是姜洄这种外壳是诡异, 内核是人类的特殊存在, 也不可能达到那么轻。
姜洄自己身高172cm，变成诡异之前的体重是69公斤, 刚好在标准体重之间。
现在她成了半人半诡，除了皮肤黑了点之外，身材体型没有任何变化，然而实际上的体重变成了41.4公斤，只占了原先的一半多一点。
幸好，体重只有数字的变化，对姜洄实际生活没有什么影响，并不妨碍她一脚踹开某个不长眼的家伙，或者某扇不长眼的门之类。甚至因为她增加过体质的原因，力量反而比以前增加了不少。
对于女孩果果的身体情况，姜洄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猜测，随后不再关注这件事，转而将思绪重新楚家古宅的谜团上。
她可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最初目的，就是要找到污染源，然后解决它，至于果果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不妨碍到自己，姜洄并不关心。
在怪谈世界里，就算是直系亲属，都很少干涉成年后家人的选择，大家早就学会了要为自己负责，而不是用或好或坏、或有用或没用的经验去教育别人。
就像是姜洄，她在父母过世之后，选择继承小巴车职业时，三姨并没有说过什么。
而当她放弃小巴车这份相对安全稳定的工作，去当了对方眼中的调查员后，三姨也依旧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并没有发表过诸如“太危险了”、“不适合女孩子去干”之类的看法。
尊重并理解每个人的选择，毕竟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了，与其在被格式化之前后悔，不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
姜洄操控着迷你小巴车，在车灯的引领下顺利找到正确路线，刚离开假山群，就立刻出现在她之前消失的地方。
这就有点尴尬了，姜洄心里吐槽着，面上神情自若地先将果果抱起来放到地上，随后用一种相对优雅的姿势站起来，也下了车。
“不要在意我们。”姜洄扫了眼四周目瞪口呆的人们，一副“我很正常，你们觉得怪异就是你们有问题”的样子淡淡开口，“孩子想试试新研发的玩具车，我就带她转了转……请继续，我们先失陪了。”
说完，姜洄一手拿着重新缩小的迷你小巴车，一手牵着果果，朝着室内的方向走去，步履从容，但速度很快，因为再不离开的话，她可能就要用脚趾抠出一栋新的楚家古宅了。
真是要疯了，刚才进假山群的时候，明明周围没几个人啊，怎么突然就那么多了——难道是提前知道这里有乐子，所以特意过来围观的吗？
不不不，不可能，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姜洄快速走了几步，发现果果没法跟上她的脚步，只好站住将人抱起来——反正就是个小号西瓜的重量——在尽量保持优雅的前提下，用最快的速度往前走。
被姜洄抱起来的果果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直愣愣看着那些还在看着她们的人，凑到姜洄耳畔小声开口：“司机姐姐，她们看我们的样子好怪啊。”
姜洄依旧步履匆匆：“怎么样的奇怪？”
“她们像是陈列室里的雕像。”果果的声音不大，“妈妈看到的那种雕像。”
姜洄懂了：“不追过来就没事……你支线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了。”果果小声回答。
姜洄点点头，抱着果果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楚家古宅后，这才将人放下：“现在我要去调查一些东西，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去找你的爸爸妈妈？”
“姐姐，你是在查这个古宅的污染源吗？”
果果仰头看向姜洄，司机姐姐对她而言就像巨人一样高，必须把头仰得高高的才能看见对方。
姜洄蹲了下来，与果果对视：“是，我要去找这个古宅的污染源，你跟着我会很危险。不过你爸爸给你买了保险服务，如果你还是要坚持跟着我的话，我也会带你一起去。虽然我不建议这么做，但这是你的权利。”
就像姜洄说的那样，她不会主动跟着外来者去做支线任务，但如果买了保险的人选择一直跟着她，她也会尽量保证对方的安全。
“我的支线任务上说，要见过所有楚家人才行，可我刚才问过那些阿姨和姐姐们，她们说楚家一共只有6个人……姐姐，你要找的是第7个人吗？”
果果思路清晰，口齿清楚，将自己用卖萌换来的情报全都告诉了姜洄。虽然没什么新鲜的内容，但能和姜洄之前得到的情报相互印证，证明其中并没有虚假也是一种收获。
姜洄认真审视着面前的小女孩，并不因为对方是个小孩子而瞧不起她，别管对方是不是因为父母的庇护，只凭这个年龄就能稳定情绪，且思路清晰地说完上面那一大串内容，她就很了不起了。
于是，姜洄把自己的情报也分享给了对方，然后问道：“你觉得，楚家的大小姐会藏在哪里呢？”
果果很开心，司机姐姐没像那些笨笨的人一样，只会说“小孩子懂什么”、“小孩子一边去”、“再闹我就杀了你”之类的话，自己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司机姐姐是个聪明的姐姐呢，果果表示，她喜欢这个姐姐。
“没有宾客会进去的屋子，在花园或者外面看不到的屋子，还有平面图上没有的屋子。”果果这样回答着。
姜洄明白果果的意思，这与她心里猜测的答案几乎一模一样，看来这个小孩子真的很聪明。
既然楚家明面上都没有这个人，当然不会让其他宾客有见到对方的机会，所以宾客们可以活动的范围内是绝不会出现那位大小姐的。
同理，如果这个房间能被站在外面的人仰头看到，也可能会因为大小姐在窗口求救，从而被人发现端倪。
至于平面图，姜洄给外来者的平面图是根据她上一次的记忆绘制的，上面的每一个房间都标明了名称和作用，其中没有任何一间能和大小姐对上号。
毕竟连75年后的博物馆介绍里，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就足以证明她在楚家是一个不能提的禁忌。
——那么为什么不能提及呢？
是因为她做出令家族蒙羞的事，还是她的所作所为损害到了家族的利益？亦或者，她坚持的某些思想主张和家族理念相违背，所以才会被囚禁起来。
姜洄还是觉得，自己上次见到的软泥肉山就是大小姐的本尊，可那时候她在脑子里想这个问题时，章管家却说她所想的对大小姐是一种冒犯。
假设章管家真的有能看穿人思想的本领，那么大小姐究竟在哪里？她还活着吗？还有，那个软泥肉山到底是什么东西？
姜洄不愿意把人想得太坏，但现在已经不是她怎么想的问题了，既然楚家古宅里都能出现软泥肉山那种东西，就足以表明他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既如此，被他们拼命隐藏存在的大小姐会有什么下场，简直是一目了然。
死亡或许都不是最糟糕的结局，毕竟比那更难受的是生不如死。
章管家的目的到现在为止已经很清晰了，他来找姜洄的目的，就是救出楚家大小姐，或者给她一个解脱。
顺便，章管家还想让姜洄揭露这件事，至少不能在75年后的博物馆记载里，楚家人依旧是清清白白的大善人。
姜洄猜测，除此之外，章管家或许还有别的想法，比如当这个特殊污染区的污染源被彻底消灭后，留存在这个世界里的楚家人会被规则或者调查员协会清算。
当然，这只是姜洄自己的猜测，章管家不能把所有线索都说出来，应该是因为某种规则限制，让他只能绕着弯的当一个谜语人。
还好，现在线索已经很明显了-
不在平面图上的房间-
不靠着外沿的房间-
没有宾客会去的地方-
历史悠久的地方。
满足所有条件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博物馆里记载的那口比楚家古宅年代还要久远的老井。
而井口，就在姜洄刚才进入过的假山群里，就在那些怪异的石头的看守之下。
第167章 楚家古宅的邀请（6）
姜洄找出自己要去的地方后, 罕见有些犹豫，那可是暗无天日的井底啊，毕竟如果够深的话, 哪怕是直射, 阳光也无法抵达那个位置。
除非必要, 否则应该没多少人愿意主动下到底下，让姜洄犹豫的还有另外一个理由，那就是井底那种狭窄地方, 几乎没有迷你小巴车发挥的空间, 她将失去自己最大的助力。
抛开这些不提, 怎么下去也是一个问题, 手脚并用往下爬根本不可能，先不说井的直径有多长, 就算姜洄的长手长脚能够到两侧，但井壁湿滑，她又不带粘性，怕不是“嗖嗖嗖”一路火花带闪电的直接抵达井底——说不好到底下的时候，她手和脚都磨秃了。
真要那样，还不如直接跳呢，骨折总比磨没了好。
所以要么有梯子，要么有绳子, 要么找到暗门的存在，贸然下井就是自寻死路, 都不用担心污染物和污染源, 物理上的困难就足以搞定普通人了。
“我要去井里。”姜洄对女孩开口, “就是刚才我们出来的那个地方，有口井, 楚家大小姐有很大的可能在里面。”
果果怯怯开口：“姐姐要把果果丢进去吗？”
姜洄眨眨眼，小姑娘，大白天的，你在讲什么鬼故事，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凶残的人吗？
还是说，小姑娘曾经被人丢进去过？
想到这里，姜洄忍不住蹙眉：“我为什么要把你丢进井里？”
“因为我很轻啊。”果果回答着，“曾经有个叔叔就是这么干的。”
后来，那个叔叔就被愤怒的爸爸杀死了。
姜洄摇头：“我会自己下去，你去找你的爸爸妈妈。”说完之后，她想了想，还是叮嘱了一句，“不管你有什么样的依仗，在外人面前还是不要跟你父母分开的好，污染区内事关生死，别把所有人想得太好。”
丢小孩子下去什么的，太挑战姜洄的道德底线了，她就是想通过合法手段多赚点钱，杀人越货这种事可不干。
下井很危险，姜洄不想带着果果，然而果果坚持要去，并且表示自己是为了支线任务，不会拖后腿。
“要是遇到特别危险的情况，司机姐姐不用管我。”
姜洄“啧”了一声，还是同意了，那是对方的选择，她无权干涉。尤其是对方已经做好会被抛下的觉悟，那就没理由不带了。
于是，两人再度返回后花园，然后在那些女客人的注视下，一步步接近假山群，并在进入范围之后，再次回到那个仿佛结界一样的空间里。
那些石头已经重新回到假山身上了，此时都闭眼保持着安静，即便姜洄都来到它们身边了，也没有任何一个石头给出反应。
姜洄：……是不愿意搭理我们，想放水，还是卡CD了，刚才把能量耗尽了，所以现在想出也出不来？
那也挺好，姜洄想，正好趁没有干扰的时候下井里看看。
怎么下去她已经想好了，姜洄的随身小包里一直都有一捆结实的绳子，后来成了诡异之后，她又借着身份便利换了一捆重量更轻、但质量更好也更长的绳子。
因为是废井，周围的架子早就拆了，井口上还盖着青石板，需要姜洄自己搬下去。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姜洄现在的力量很强，搬个石板是小意思，比较麻烦的是她待会的绳子要栓在哪里。
假山那边就算了，万一待会哪个货醒过来，一口给她把绳子咬断了就麻烦了，但井边的话，又没有什么可栓的地方。
时间不等人，姜洄也不能再浪费时间，她只好将绳子末端的抓钩卡在井沿的缝隙中，然后沿着绳子一点点下到井里。
为防万一，姜洄每往下走一段，就会用刀子在井壁上挖出一个深槽，这样做大大拖慢了她的速度，但能增加她的安全感也值了。
果果跟在姜洄的后面，现在则变成了姜洄的上方，本来让这么小的孩子抓绳子往下溜有点难为对方，然而考虑到对方的实际体重就是个小西瓜，姜洄觉得问题不大。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用了大约30分钟才抵达井底，此时外面的阳光已经几乎照不进来了，姜洄手中迷你小巴车的车灯是唯一的光源。
废弃的井里已经没有水了，但依旧阴冷潮湿，井壁和井底到处都是湿滑的藓类植物，稍不注意脚下就会打滑。
姜洄不愿去想自己脚底下到底有多少小虫子，会不会有东西顺着她的裤腿往上爬，她努力集中精神在搜寻通路上……就算没有，也得发现点什么线索才行。
井底并没有很大，绕一圈也花不了几分钟，所以姜洄很快就找到了疑似暗门的地方，谁让那几块石头太凸出了。
“……可别还得按顺序按啊。”
姜洄挠头，她掌握的信息里，可没有相关的东西，章管家也没给提示，胡乱按的话可能会引发不好的结果。
思索间，姜洄忽然觉得有人在拽自己的衣服，她一低头，就看到果果指着墙壁上的凸起石头。
“姐姐，先按最下面的，再按左边的，然后右边，最后再按下面的。”
姜洄用车灯按照果果说的顺序，仔细观察了一圈：“你怎么知道的？”
果果解释道：“是苔藓的损伤。”
姜洄狐疑地看过去：“就算是损伤表示这些石头被按下了，但你怎么知道顺序的呢？”
果果沉默几秒：“我说不出来，但我就是知道。”
姜洄点头，抬手按照果果说的顺序依次按下了石头，随着“咔啦咔啦”的声音，一道狭窄得只能容纳人爬进去的通道出现了。
果果抱着自己的玩具熊，人还有些震惊：“姐姐，你就这么相信我了？”
姜洄疑惑：“为什么不相信，我不知道怎么按，你说你知道，当然要听你的，有什么问题吗？”
果果揉搓着手里的玩具熊：“可我是个小孩子，他们都不愿意相信我，就算相信也要问好久才行。”
姜洄“嗤”了一声：“我是我，不是他们。走吧，你先，还是我先？”
她没心情帮小孩子疏导心理问题，也没空安慰对方，只想赶紧找到楚家大小姐，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个子小，我先吧。”
果果似乎察觉到了姜洄的心情，率先走进了通道里，她手里也有一支小巧的电筒，刚好能照亮前面的路。
姜洄注视着顺利走进通道的果果背影，低声骂了一句狭窄低矮的通道，随后满脸不情愿地俯下身，一会弯腰驼背地走，一会半蹲着往里面蹭，总之就是没一个舒服的姿势。
不是，你们把通道修得高一点能死是吗？就不考虑一下大长腿美女的需求吗？
好在通道的狭窄部分不长，越往里面走，空间就越大，姜洄在终于能完全直起腰之后大大松了口气，刚才难受不说，她还真怕遇到袭击。
还好，没有污染物想到这个地方，姜洄第一次觉得它们也挺识趣的。
就这样又走了大约2、3分钟，当姜洄和果果来到最后一个转弯处后，看到的景象让她们沉默了。
没有想象中凄惨的女尸或者骸骨，也没有什么凄惨诡异的仪式现场，只有一个坐在懒人沙发上的长发姑娘，手里拿着一袋零食，正“咔嚓咔嚓”往嘴里塞着。
姜洄：……有点离谱。
果果：……支线任务还没动，是找错人了吗？
“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今天是重要的日子，不给我送饭吗？”长发姑娘幽幽开口，“还是说，仪式上需要用的血又不够了？”
姜洄挠了挠脸颊：“那个……”
听到声音，长发姑娘倏然回头，她的脸色惨白，上面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一道从额头到下巴的狰狞裂缝，此时裂缝中还塞着半片薯片，似乎有点不知道是该继续吃，还是吐出来比较好。
姜洄见多识广，长发姑娘这种情况根本吓不到她，倒是果果的表现令她惊讶，这么小的女孩能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还保持镇定，真的很了不起。
不过，该不会是被吓晕了吧？
姜洄赶紧低头去检查果果的情况，结果发现对方紧紧闭着眼睛，根本什么都没看到，她冷漠地戳了戳果果的脑袋：“睁眼。”
果果摇头：“姐姐，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姜洄抬头，对上长发姑娘脸上的缝隙，刚才的薯片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缝隙里一颗滴溜溜的黑色眼珠。
“……一个脸上没五官，但有一条裂缝的人……你什么时候闭的眼？”
“听到那个长发姐姐说话之后。”果果老老实实回答，“她肯定要回头看看是谁来了，我就提前闭眼了，我还是小孩子，很容易被吓到，我还没学会控制害怕的本能。”
所以你就直接预判了呗，姜洄在心里吐槽着，看来这小姑娘既不是胆大也不是镇定，而是聪明。
这可真是……太让人羡慕了，自己小时候要是也有这么聪明，也不至于被骗着去看了违禁片。
……
……
好吧，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楚家大小姐，以及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才是姜洄现在想要知道的东西，至于聪明不聪明的……反正这么多年下来，她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第168章 楚家古宅的邀请（7）
长发姑娘脸上的裂缝形状像是一枚枣核, 刚才眼球最先出现的位置就在裂缝中间，在进行观察时，还能自由地上下移动。
眼见姜洄和果果的对话告一段落, 她将眼珠切换成牙齿和舌头, 开口问道：“你们不是楚家人, 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受人之托，公报私仇。”
姜洄一本正经地说了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直接把长发姑娘说愣了。
“要不, 你坐下说？”长发姑娘指了指自己对面, 有点不好意思, “我这里没有客人, 你们只能坐地上。”
“没事，我自带了。”姜洄放大迷你小巴车, 淡定地搂着果果坐了上去，假装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椅子，“说那些之前，咱们先自我介绍吧，我是姜洄，一个小巴车的司机，兼职导游，这是果果, 我的客人之一。”
“虽然挺烦那个姓氏的，但我的确姓楚, 楚零, 今天即将举办成人礼的是我三妹。”
话音落下, 果果悄悄捏了一下姜洄的手，这是她们之前定下的暗号, 如果进度条动了，就捏一下，如果没动就不管。
原来得要对方自报家门，支线任务才承认他们见过“楚家人”，姜洄觉得这个设定有点意思，是不是意味着只有在这里，楚零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
或者说，被认可她楚家长女的身份？
“我受章管家所托来帮你。”姜洄解释着自己刚才说的话，“我自己则曾来过这里，经历很不愉快，所以这次是来找场子的——你要去给楚老爷和楚夫人报信吗？”
“哒！”
楚零细长的舌头伸出裂缝，打出响亮的弹舌音，她嗤笑着开口：“我只是身体变异了，但脑子没有，疯了才会给他们通风报信——章管家最近还好吗？”
“看着挺精神，就是白头发多了点，考虑到他的年纪，也挺正常的。”
楚零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何必把你拉进来呢。”
“我要报仇，刚好他给了我一个机会。”姜洄指了指自己，“我挺小心眼的。要不，咱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我估摸着他们已经开始吃午饭了。”
姜洄看出来了，楚零对她们没有恶意，非但没有恶意，反而因为章管家的拜托而多了些许好感。
所以她选择开门见山，而没找借口兜圈子：“章管家希望我能带你离开，或者至少放你自由，我则要找楚家的麻烦。这跟你是否配合没有关系，不管有没有你，这麻烦我都找定了。”
楚零再度叹了口气，身体向后仰到沙发里，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只剩下脸上的那道裂缝还露在外面。
“一切的源头，都是那本书。”
楚零的声音变得悠长且飘忽，随着她的话，一个来自于过去的幻境出现在姜洄和果果的面前。
【年轻的男人急匆匆走进宅院，为与他容貌有7成相似的年老者奉上一本厚厚的黑皮无字羊皮书。
年老者通宵达旦研究书上的内容。】
这部分有些模糊，很明显，楚零并不想让姜洄她们知道更详细的内容，只有部分关键信息才能被看见。
【长生】、【家族永昌】、【力量】、【仪式】和【献祭】。
这5个词，是姜洄在书上看到的所有。
【年老者穷极一生都没有研究完书上的内容，他的儿子接过了这个任务，之后一代传一代，终于在第4代的时候，破解了这个谜题。】
【新的年老者和新的年轻男人站在阴暗的房间里，地上用鲜血绘制着复杂而怪异的法阵，法阵旁边，倒着一个昏迷的女人，而法阵正中，则放着一个大哭不止的婴儿。】
【仪式开始，仪式结束，婴儿不见了，变成了一团蠕动着的肉泥。】
仪式过程也被楚零简略了，接下来同样的仪式又发生了几次，每次被献祭的孩子和女人都不一样，然而结果却是相同的。
所有的女人都死了，所有的孩子——不论年龄——都变成了一团肉泥。
【悲剧一直在循环，直到新的年轻男人也变成了年老者时，他终于找到了之前翻译出的错误。
——人不够多，而且血脉的年龄太小了，精神不足以启动全部的仪式，而小小的身体也无法承载仪式的能量。
最重要的是，血脉没有主动参与的仪式，并不虔诚，所以才会变成一团肉泥。】
姜洄注视着影像中出现的熟悉身影，面容姣好的少女认真弹着钢琴，空灵的音符从钢琴中飘出盘旋，最终消失在血色残阳中。
她曾经在琴房里见过这个少女，那时候她还摇晃干脆面打断对方弹琴来着，姜洄原以为这就是楚家幼女，看现在的意思，竟然不是？
【女孩身穿着漂亮的裙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在来宾们的祝贺下，在未婚夫的热切注视下，幸福地从父亲手里接过了祖传的项链。
接下来，她要带着这跟项链前往祠堂，完成最后一项仪式。】
姜洄跟着少女的视角，进入了祠堂之中。
然后，她亲眼看着少女发现了仪式的真相，发现了未婚夫原来并不爱自己，所谓的爱慕不过是一种对她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怜悯。
而她的父亲，则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楚家早已成为某个污染的信徒，并与之签订了契约，从此，楚家每一代都需要献祭第1个孩子给邪神，这样才能源源不断拥有力量，让楚家一直繁荣昌盛。
【楚零察觉了自己的命运，却没有服从，而是选择了反抗。
她冷不丁冲上前，用项链的尖端刺入了未婚夫的脖子，然而在她想要弑父时，仪式被慌乱的楚老爷提前催动了。
仪式夺走了楚零的生命，却因为步骤错误和未婚夫那不属于楚家的血，将她改造成了一个没有五官的怪物。】
“总比变成一团肉泥强。好歹我还能吃个薯片。”
影像播完，楚零就被从沙发“吐”了出来，她自嘲着开口，顺带重新拿起之前没吃完的薯片。
“总之，不管是老头子有把柄在那个混蛋手里，还是和他们家达成了什么交易，我不清楚也不在乎，人都被我直接弄死了，就那样吧。”
姜洄：“我们上次是不是在琴房见过？”
楚零点头：“对，你那摇方便面的手艺让我记忆犹新。”
姜洄有点尴尬：“那什么，不是说钢琴是楚家幼女未婚夫送的吗？弹琴的也是楚家幼女，博物馆记录里对方的简介是酷爱弹琴，而且精通音律。”
楚零冷笑：“楚家女儿谁不精通音律啊，不精通音律，又怎么弹献祭自己的曲子。另外，楚家女儿到了该议亲的时候，总得先议一议，议完也可以病逝啊。”
“今天给你妹妹举办的成人礼，是准备新的献祭仪式了？”姜洄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可要是献祭完就死，你那些弟弟妹妹可还活着呢。”
楚零把薯片咬得咯吱乱响，即便这样，也挡不住她话语中的冷意，甚至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脸上裂缝都在逐渐扩大，舌头变得又细又长，牙齿也逐渐尖锐且暴涨了好几层。
“我被献祭的时候，楚二那家伙已经10岁了，仪式出问题后，老头子想把他也抓来献祭，结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下来的楚二、楚三、楚四和现在的楚五，都成为了邪神信徒。”
“那你……”姜洄欲言又止。
楚零明白她想问什么，对此倒是没什么忌讳：“她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孩子，况且，我这样子，没法救，出去也是给他们丢人。”
接下来，姜洄又问了楚零一些问题，对方回答得也很痛快，并没有什么隐瞒。
这其中章管家起了部分作用，另外则是今天是导致楚家直接全员消失的重要节点，姜洄来到这里如果不能找出真正的解决方法，所见到的也不过就是又一次的轮回。
“最后一个问题，你和章管家为什么能自由穿梭在两个时间线上？”姜洄指了指楚零手里的薯片包装，“上周才出的新品，你可别说这是75年前的老薯片。”
楚零的穿衣打扮和之前在琴房见到她的时候截然不同，那时候的她像是75年前的大家闺秀，而现在的她除了脸之外，穿着打扮和街上的小姑娘们没什么分别。
“这就是我们自己的秘密了。”
楚零拎起薯片袋的底部，将里面剩余的薯片全都倒进她那张称得上是超进化的嘴里，“嘎吱嘎吱”嚼完之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裂缝附近的残渣。
“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是要消灭我这个污染源呢？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如果你选择站在我这边，等这次轮回结束之后，我会让章管家把你安全送出去。”
说完之后，楚零裂缝里的牙齿和舌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颗滴溜溜乱转的黑色大眼珠，她就这样盯着姜洄，等待着对方嘴里吐出最终答案。
姜洄思索几秒，随后告诉楚零自己的决定：“我选择消灭污染源，但站在你这边。”
果果举起自己的玩具熊挡在面前，从后面悄悄露出一只眼睛：“我跟司机姐姐选一样的，楚零姐姐你又不是真的污染源，为什么要骗我们呢？”
姜洄：啧啧，听到没，连小孩子都没骗过去的谎言，差评！
第169章 楚家古宅的邀请（8）
姜洄的话说出之后, 楚零身上的气息渐渐变得平和，她耸耸肩，没有回答果果的话, 而是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该问的你们也问了, 能说的我也都说了, 你们走吧，楚五正式成为小怪物的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姜洄挑挑眉：“有别的出路吗？我不想爬出去了。”
楚零的大眼珠子翻了个老大的白眼：“没有。”
姜洄指指她手里的薯片：“我不信，章管家那么大年纪了, 你好意思让他一把老骨头每次都爬进来给你补货吗？”
“他是我家仆人诶。”楚零切换嘴巴开口, “服务主人不是应该的吗？”
姜洄“呵呵”两声：“我不信。”随后, 在楚零要反驳之前, 她再次开口，“其实也无所谓, 你不用解释，我走那边就走那边吧，希望我挂在井口的绳子还在，没被什么东西切断了扔下来。”
果果拽着姜洄的衣服，仰头问道：“姐姐，要是我们上不去了怎么办？”
姜洄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我们就回来，帮你楚零姐姐把她所有的零食存货都清空了。”
果果点头，声音细细软软的, 充分发挥着自己可爱小孩/可爱小恶魔的优势：“我喜欢吃零食，我能吃很快的。”
姜洄微笑：“真巧, 我也是呢。”
其实在场三人都很清楚, 所谓抢着吃零食就是一句玩笑, 根本做不得数，可偏偏楚零愿意配合她们, 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让墙壁开了一道裂缝出来。
“快走快走，别想打我零食的主意——章管家也得好久才有机会弄到点，还得限量——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仪式真的要开始了。”
“我会解决的，待会见。”
姜洄笑眯眯地对楚零摆摆手，收起迷你小巴车，之后牵着果果进了裂缝。
她倒不是完全相信楚零，而是这个裂缝并没有给她危险的感觉，所以姜洄相信的是自己的直觉，而非楚零的话。
裂缝的对面，是一间狭窄的单人卧室，里面只摆放了几件生活必须的家具，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姜洄猜测，如果这不是楚零曾经住过的房间，那就可能是章管家的房间，后者的可能要大于前者，毕竟楚零在进行仪式之前，是楚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不可能住得那么寒酸。
其他人的房间也不可能，就算裂缝在姜洄和果果出来后就合拢了，从外面看不出来，但不表示楚零和章管家会任由其他人随意出入这里。
所以，果然还是章管家的房间吧，也挺符合姜洄对仆人房的刻板印象。
管家房的位置在阁楼，姜洄带着果果出门后一路向下，途中看到的所有仆从都在告诉姜洄，成人礼要开始了，请她们快点去宴会厅。
姜洄如果不回应，他们就会继续催促，如果还不回应，他们的催促声就变得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声音，甚至连自身都要变异。
“我们正要赶过去呢，是走这边，对吧？”
姜洄最终这样回答了仆从，她之前是在做测试，现在结果很明显了，这些仆从已经成为了污染物，救不回来了。
听到姜洄的回答，仆从立刻安静下来，并表示这个方向是对的，然后站在原地目送姜洄带着果果朝着正确方向离开。
姜洄故意在绕过转角后停住脚步，随后靠着墙边小心往回看，然后就见到那个仆从不知何时已经闪现到了拐角边上，她直接对上了仆从面无表情的脸
“看来我们到了强制剧情的时候了。”姜洄拍了拍胸口，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对上了还是有些心跳加速，“走吧，果——你又闭眼了？”
果果“嗯”了一声，睁开眼：“我还是个小孩子，太强烈的情绪我没办法控制，所以不能受到惊吓。理论上，姐姐你那么做肯定会看到什么，我不能看，所以我不看。”
姜洄认真点头：“你做得很好，我敢这么做是因为我能接受因此引出来的所有后果，认知自己很重要。”
两人在仆从们的“护送”下，来到楚家古宅的宴会大厅，宾客们济济一堂，正前方则是楚老爷、楚夫人以及本次的主角楚家幼女，以及她作为背景板的一众兄姐们。
“完成了。”果果小声对姜洄说，“他们不用自我介绍。”
为了方便交流，姜洄在观礼的时候一直抱着果果，此时也轻声说道：“他们的身份人尽皆知，不需要特别介绍——你爸爸妈妈呢？”
果果抬手指了指人群深处：“那边，要我让他们过来吗？”
姜洄顺着果果的手指看过去，果然见到了黑西服和绿裙子的身影，她微微摇头：“让他们留在那边，自己注意安全，我待会没空管他们。”
有些外来者喜欢求稳，能不参与就不参与。
有些外来者喜欢刺激，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就会主动参与其中。
还有些外来者属于投机者，会看事情的发展来决定自己要不要行动，他们也是最喜欢抢人头的那批，几乎被所有人讨厌。
姜洄不知道果果的父母属于那种，现在只希望对方不要给她添乱，不然她就只好抱歉地当着孩子的面，怒揍她的父母了。
楚家幼女现在的年龄和之前姜洄见到的楚零差不多，都是15、6岁的稚嫩脸庞，考虑到这是75年前，不管是15成年还是16成年似乎都有可能。
少女身穿漂亮的长裙，裙摆上绣着复杂的花纹，宾客们称赞做工精细，但在姜洄眼里，那就是妥妥的污染符文。
大概是一种加持，或者仪式的一部分，姜洄边想边耐心等候，毕竟楚老爷可能太兴奋了，说起来没完没了。
楚老爷是一个看上去很儒雅的男人，因为保养得宜，很难看出他的真实年龄。
他在讲的内容一部分是感谢宾客们赏光前来，一部分是夸奖自己的女儿，宾客们听得频频点头，然而姜洄却只觉得齿冷。
感谢宾客们前来——谢谢你们用自己的命给楚家的荣光添砖加瓦。
夸奖自己的女儿——新信徒即将获得力量，家族可用的人又多了一名。
姜洄懒怠去看强忍得意的楚老爷，以及骄傲期待的楚家幼女，将目光转向了充当背景板的其他人。
心如死灰、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维持面上笑容的楚夫人。
神色淡淡的楚老二、愤愤不平的楚老三、以及神游天外的楚老四，这几个在楚零口中早就成为邪神信徒的家伙，似乎并不期待自己最年幼的妹妹加入他们。
是觉得这不是好事？
还是怕她加入后会抢夺他们的资源？毕竟邪神不缺信徒，不可能每有一个信徒入教，就发放一份新人礼包。
更大的可能是，资源就那些，你多就我少，所以老信徒不喜欢新加入的信徒也情有可原，即便新人得到的那些都是他们淘汰或用不上的，但谁会嫌弃自己仓库里的资源多呢？
就算用不上，放在那里也很好看啊，更何况还有自己亲近的后辈可能会用上，当然不想分给别人。
……
漫长的发言终于结束，宾客们举杯恭贺，随后音乐响起，舞会开始，楚家幼女和未婚夫跳了第一支舞后，接下来就是宾客们自由跳舞的时间。
而楚家人，则在楚老爷的带领之下，浩浩荡荡走向祠堂的方向，明面上是要敬告祖宗，楚家又有后代长成。
实际上，则是去完成仪式的最后一步，将楚家幼女从人类，转化为邪神的信徒。
所谓邪神，不过就是个大号污染源而已。
所谓信徒，也只是掌握了些许能力，有着不同形态的污染物而已。
姜洄远远跟着楚家人，她之前参观博物馆的时候，并没有祠堂这一选项，想想应该是被楚家人藏了起来，如果不跟着对方，她很可能找不到地方。
“你的任务都完成了吧？”姜洄问果果，“不离开吗？”
据她了解，外来者在污染区内只要完成主线任务，就可以直接脱离污染区回到现实世界，很多外来者都选择这么做，这相当于用最小的危险换取最大的收益。
当然也有部分不走的，他们想要更多探索污染区，去搜索更多的道具，争取更多的收益，哪怕这么做很危险也不在乎。
现在看来，哪怕是个小孩子，果果也是后一种人。
“我想看那个仪式。”果果回答，“我知道和姐姐的保险服务已经完成了，姐姐不用为难要不要保护我，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的。”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正如果果所说，姜洄和她的合约已经算是结束了，当她可以退出污染区但不走之时，姜洄就已经没有继续保护她的义务了。
其实想想，她这波钱花得挺亏的，毕竟既没出现什么特别难对付的危险，也没得到什么特殊道具，姜洄都有点替这个孩子可惜。
然而姜洄并不知道，在果果听完楚零说的那些话后，她就自动接到了隐藏任务。
——观看仪式，并选择帮助任意阵营获得胜利。
而这个隐藏任务的奖励，则是2个回收灵魂的机会，这让果果非常心动，她想自己真正的爸爸妈妈了。
第170章 楚家古宅的邀请（9）
楚家祠堂, 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那位置建在后花园的最深处，先要打开一扇紧锁的门, 再穿过长长的甬道, 然后才能抵达目的地。
楚老爷和楚夫人走在最前面, 之后跟着本次的主角楚家幼女，她兄姐走在最后，并且负责锁门。
然而当姜洄以为她得翻墙过去时, 却意外发现门并没有被完全锁上, 她只要把手伸进门缝里, 将挂在上面的锁头拿下来就能进去。
“你觉得是陷阱吗？”姜洄进门之后照原样将锁又给挂了回去, “我倒是觉得不太像，仿佛他们在故意给人留门。”
果果认可姜洄的猜测：“我跟姐姐想的一样。”
姜洄“嗯”了一声：“大概是给章管家留的门, 你觉不觉得，这件事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果果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姐姐说得对。”
虽然她不理解为什么是越来越有意思，但既然是司机姐姐说的，那一定有她的道理，自己不懂肯定是因为自己还小，不会大人们说的那种谜语。
穿过长长的甬道，前面就是楚家祠堂的位置, 姜洄弹出迷你小巴车的利刃，对果果做了“嘘”的动作。
正如姜洄想的那样, 祠堂的门也是虚掩着的, 然而楚老爷正背对着大门进行仪式, 他什么都没发现。
然而姜洄只在门缝那边看了一眼后，就果断放弃了这个地点, 这里太暴露了，里面的人也能发现，后来再来的人也能发现，到时候真来个前后夹击，她想跑都费劲。
而且门缝的视野太狭窄了，就刚才看的那几秒，姜洄连里面的人都没看全，更不要观察整体情况。
得找一个方便行动的地方，姜洄想，然后盯上了祠堂上方的窗户，看起来挺不错的。
建造祠堂的时候，楚家人也没想过有人会大晚上跑这里爬窗户，所以非但没有特殊防护，还在不经意间制造了许多可攀爬的借力点。
于是，姜洄背着小西瓜果果，手脚并用，敏捷地攀上祠堂的墙壁，并顺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着力点，很快来到了祠堂侧面窗户的位置。
姜洄趴在倾斜的墙面上，只在窗户的位置露出脑袋，尽力减少自己被发现的可能。
果果有样学样，姜洄探头的时候她就跟着，姜洄收回的时候她也学着往回缩，主打一个跟随技能满点。
祠堂里，楚老爷已经念完了最前面的流程，楚家幼女站到了仪式中间，随后，姜洄上一次感受到的那股令人不爽的恶意再度出现，而天空也变得阴沉下来。
不是天黑后的那种自然天色，而是像她之前在楚家古宅时那样，每去过一个房间后，就会往下阴沉一个度。
“原来那个时候，他们也在这里搞仪式吗？”姜洄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软泥肉山出现后，将消灭所有留在楚家古宅的客人……所以那时候我们才会受到攻击。”
事到如今，差不多已经都串起来了，现在只要耐心等待污染源出现就行了。
姜洄仔细观察着那个仪式法阵，上面的图案纷繁复杂，是她看不懂也无法描述或者复制出的纹路，虽然她在很努力地去记忆，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就像是她手指下的那个图案，明明是按照仪式法阵中某一部分绘制的，但当姜洄低头去看时，却只能看到一团蚊香样的图案。
而当姜洄抬头去法阵上寻找原图时，却发现无论怎么看，都无法找到自己之前看的那部分。
于是，在知道这玩意儿不是她能记忆和理解的之后，姜洄彻底死心，并不再关注法阵，而将注意力集中到接下来的仪式步骤上。
其实也没什么步骤，只有楚家幼女跪伏在法阵中间，用一把银色匕首割开自己的掌心，鲜红的血液以她为中心，沿着法阵上图案的纹路，快速蔓延着。
祠堂内不知何时响起了空灵幽怨的钢琴声，具现化的音符螺旋一样围着法阵盘旋而上，四周点燃的蜡烛火苗开始明明灭灭的忽闪不停，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黏腻恶意越来越重。
<*窸窸窣窣*>
姜洄凝神静听，仿佛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在爬行。
<*窸窸窣窣*>
黑云笼罩了整个楚家古宅，遮蔽了天空中所有的光，无数比黑夜还要黑的影子从不知名的藏身处钻出来，舞动着它们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朝着楚家古宅奔涌而来。
<*窸窸窣窣*>
法阵中，楚家幼女怪异地站了起来，准确一点，她飘了起来。
仿佛被放光了全身血液的少女肌肤惨白，四肢自然垂下，她低垂着头，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出来，既像完美的祭品，又像是待宰的羔羊。
她缓缓向上飘着、飘着、直到与侧面的窗户平齐时，楚家幼女倏然抬头，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外。
卡在几秒之前收回脑袋的姜洄贴在墙上，尽量放缓呼吸，她不确定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冲进去，还是要再等一等。
就在姜洄思索间，忽然感到有人戳自己，她低头一看，发现果果正在对她比划口型。
[仪式，结束了。]
果果隐藏任务中的“观看仪式”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选择题。
就在这时，窗户内突然爆发出极大的闪光，紧接着就是光是听都会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喊叫。
姜洄顾不得许多，立刻趴在窗户上往里看去，然而楚家幼女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喷溅得四处都是的鲜血，以及淋了楚老爷满身的肉块和肉末。
楚老爷的脸色很难看，这表示仪式失败了，而且他所信奉的神明在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拒绝了他。
姜洄眨眨眼，这走向有点看不懂了，仪式失败肯定跟她没关系，她什么都没干呢，所以……这污染源，还会出来吗？
还是说，只要现在下去干掉楚老爷等人，就算解决了污染源？
姜洄抬头瞅了眼没什么变化的天气，又支棱起耳朵听了一会，确定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而且越来越近后，才决定静观其变，再等等。
楚零可还没出现呢，那个需要别人留门的人也没出现，姜洄猜测现在进程可能刚过半，距离真正的高潮应该还有段距离。
姜洄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仅仅过了几分钟，祠堂里的情况就跟之前截然不同了。
先是章管家拎着两个桶从甬道里走出来，像姜洄之前干的那样，从容地绕着整间屋子浇了个遍。
姜洄：啧啧，看这熟练度，老纵火犯了。
紧接着，一道枣核状的裂缝凭空出现在祠堂之内，穿着白T短裤人字拖的楚零，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从裂缝里钻了出来。
顺带一提，她的白色T恤上新加了一行“楚家必死”的黑字，是刚才姜洄都没看到过的新款。
姜洄：真的越来越刺激了。
楚零的出现打了楚老爷一个措手不及，姜洄隔得太远，又有窗户阻拦，耳边还充斥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根本听不清下面在说什么，只能从楚零步步紧逼，楚老爷步步后退中看出，这大概父女对峙的场面。
……或者说，是仇人相见更准确一些。
祠堂内，楚零脸上的裂缝中已经长满了一层又一层外露的牙齿，舌头也仿若蛇类，朝着楚老爷“嘶嘶”吐着芯子。
即便每过一段时间，就要上演一出复仇的戏码，楚零依旧乐此不疲，毕竟她那“绝世好爹”对她所做的一切，是不管报复多少次都不够偿还的。
从75年前她开始复仇的那天开始，楚家古宅的世界就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循环，复仇——僵持——复仇——然后再僵持。
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僵持期间，楚零也在寻找破解的方法，或者说，直接将楚老爷彻底污染的方法。
每次都是只能骂他一顿，然后在想要弄死他时，被污染源阻止，接下来就是她和污染源之间的战斗，而章管家则要在放火之后，和她的那些弟弟妹妹们一起，对抗污染源带来的“窸窸窣窣”大军们。
至今，楚零都不知道那些满地乱爬的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虽然她可以抓一只近距离看看，但怎么说呢……有点恶心。
从姜洄的视角来看，现在下面精彩极了，章管家已经点着了火，然后隔着这堆火，和楚二、楚三、楚四以及楚夫人一起，对抗着所有的“窸窸窣窣”。
祠堂里，楚零已经对楚老爷动手了，然而对方是邪神信徒，还是最早被污染的那个，自然也有几分本领，虽然被楚零压着打，但也不至于立刻落败。
姜洄有点搞不明白楚家人的立场，不过无所谓，那不重要，她慢慢调整重心，活动身体，摩拳擦掌准备冲下去了。
“我下去，你随意。”
姜洄这样对果果说着，然后放大自己的迷你小巴车，坐上去后稳稳抓住扶手，而后在一阵轰鸣声中，撞碎玻璃直接从天而降。
好巧不巧的，姜洄直接撞到了楚老爷的身上，并且沿着腿、躯干、脑袋这一条路直直地压了过去。
“对不起，我没注意！”
姜洄赶紧道歉，操控着小巴车倒了回去，等到她正对着楚老爷那张疼到扭曲的脸后，才做出一副恍然的表情。
“哦哦哦——原来撞得是你啊？那没事了，我收回我的道歉。”
说完，姜洄又一次碾着楚老爷的脸，把迷你小巴车开了过去。
如果这是在现实世界里，这么开车的人绝对缺了大德，并且会因违反规则直接被格式化。
但在楚家古宅的污染区里嘛……
姜洄觉得，她仿佛能看到自己头顶上有金色的“功德+1000”、“功德+1000”的字样在不断跳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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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楚家古宅的邀请（10）
撞倒楚老爷, 并不表示能结束战斗，那个老东西根本不是污染源。
楚零都震惊了，她虽然知道今天可能是个破解僵局的契机, 毕竟章管家请了外援, 但她也没想到这个外援这么猛。
竟然直接开车从那个老东西的脸上碾过去了, 不得不说，看得人连毛孔都舒畅了。
“他快死的时候，那东西就要出来了。”楚零警告姜洄, “很强, 你小心点。”
姜洄刚才那一通操作, 摆明了站在污染源的对面, 楚零当然要提醒自己人。
姜洄一边倒车，一边对楚零竖起拇指：“没问题, 等的就是那混蛋！上次坑了我，我就是来报仇的！”
至于好不好打，姜洄觉得问题不大，她现在早就不是当年只能跑的小菜鸡了，自身体质增加，精神力增加，还有迷你小巴车这个武器，怎么都能拼一次。
再加上楚零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而对方之前就能和污染源打个平手，现在又加上自己帮忙, 赢面很大。
至于果果, 姜洄没见过对方真正的实力, 干脆就没把她算进来。
“说起来，你家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姜洄朝门口努努嘴, “章管家我还能理解，他们呢，不是都转化完毕了吗？”
“既然都到这个节点了，之前必须说的那些糊弄人的话也就不用提了。”楚零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似乎在进行什么转变，或者在做战前准备，“楚二跟我感情挺好的，没法接受自己的姐姐被父亲变成了怪物，然而他没法挣脱那老东西的控制，就只能也被转化了。”
“楚三是老东西的好女儿，我出事的时候她还小，楚二的事也没告诉她——以楚二出门读书的借口，隔离开他们，楚三就没怎么见过楚二，所以没什么感情，等后来被老东西献祭的时候，才知道真相。楚四和楚五都是从小被洗脑，区别在于楚四转化成功，楚五失败。”
姜洄不解：“那楚四没反抗你们？”
楚零嗤笑一声：“最初几个循环里反抗了，但后来发现所谓的邪神也就那么回事，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信仰崩塌之后，就破罐子破摔了呗……不用担心他反水，我安排他们在外面处理杂兵是有道理的。”
姜洄比划了一个爬的手势：“那些窸窸窣窣？”
楚零点头：“那东西是无差别攻击，只听污染源自己的，信徒在它们眼里也是食物，之前楚四还想借它们的力量帮邪神呢，结果被咬烂了几次之后，就学乖了。”
姜洄“啧啧”出声：“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那，楚夫人呢？”
在没有确认对方恶行之前，姜洄谨慎地选了个不那么刺激的名词，万一楚零不想认妈呢？
“我妈……”楚零有些感伤，“她在发现我死了之后就病了，等到楚二和楚三也被献祭后，她忍无可忍去刺杀老东西……她现在只剩下了躯壳，灵魂已经被世界收走了。”
姜洄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说“节哀”有些太苍白了，但她又不能一直沉默下去，最终只能仓促地转换话题。
“……这老东西怎么那么抗揍，这半天了，还没濒死呢？””
楚零收回打在楚老爷鼻子上的拳头，很有经验地看了一眼：“快了，最多再打2分钟……这老东西的能力就是抗揍，而且每轮回一次硬度就加一点，不然章管家也不会着急寻找外援，再多循环几次，我都担心破不了这老东西的防了。”
姜洄撇嘴：“我可没看出他哪里着急了……”
话音落下，情况突变，浓稠得令人窒息的恶意从四面八方喷涌而来，窗户那边已经一点光线都没有了，甚至连祠堂内部也是如此，除了仪式法阵边缘还亮着的蜡烛，所有的光都像被吞噬掉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算是蜡烛，也仅仅是自己亮着，并不能照亮任何东西，哪怕将手凑到蜡烛旁边，也无法被看见。
“来了。”
是楚零在说话，然而因为祠堂内的空气过于黏腻，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日里不一样，有些模糊有些黏腻，让姜洄一时间怀疑起说话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知道了。”姜洄这样回应着，在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跟楚零差不多后，倒是放心不少。
只有楚零的声音奇怪或许是有问题，但要是连自己的声音也奇怪了，那有问题的肯定就是污染源。
姜洄向来不内耗，她就是很好很厉害，谁要是觉得不对，那就是对方看人的眼光有问题。
“啪——”
姜洄的手打在迷你小巴车的车窗前，两道亮瞎眼的灯光撕裂了浓稠的黑暗，照亮了前方，也照亮了周围的景物。
楚零震惊：“这啥？”
姜洄自豪地拍了拍迷你小巴车：“本人精选，亮不亮？”
“亮！太亮了！”楚零喃喃自语，“幸亏这时候我没切换眼睛，不然就亮瞎了……我可就剩那一个眼珠子了……”
姜洄和楚零在这边旁若无人的聊天，彻底激怒了污染源，它可能是觉得自己被看轻了，顿时发出无声吼叫。
“叫得可真难听。”
姜洄下意识堵住耳朵，然而发现并没什么用，对方的声音直接响在脑子里，对她的精神造成着一波接一波的冲击。
楚零也长大了脸上的裂缝，同样的音波从她狰狞的嘴里发出，与污染源发出的声音进行对撞，被车灯照亮的地方，甚至能看到空气中荡起的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姜洄：不是，你们两个一言不发就打起来了，有考虑过旁观者的想法吗？
“我算明白为什么其他人都出去了……”
姜洄喃喃自语，她放下手，既然是直接作用在精神上的攻击，别说堵着耳朵，就算她现在狠心戳破耳膜都没用，精神依旧会受到攻击。
在车灯的照射下，姜洄看到原本奄奄一息的楚老爷变得更加憔悴，那样子特别像是一口气上不来就得撅过去的样子。
而一直保持隐身状态的楚夫人看起来倒还行，依旧站在原先的位置上，然而从她那麻木空洞的眼睛能看出，这个人怕是已经只剩下了躯壳。
也难怪，除非是跟那个糟老头一样的恶心家伙，否则谁会忍心看自己的儿女一个接一个的被当成祭品死去呢？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姜洄的精神接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就你们会喊，我就不会吗？等着，我这就给你们唱首歌！！”
姜洄面露狰狞，双手放到嘴边呈喇叭状，高声唱着她最近刚开始学的一首歌。
声音很大，音调很离谱，是原唱和原作听到之后都会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写/没唱过这首歌的程度。
姜洄毕竟有过吓跑诡异的显赫战绩，虽然这次敌人改成了污染源，但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总之，开头几句过后，污染源的音波精神攻击就减弱了不少，同时弱下来的还有楚零的攻击，显然也是受到了影响。
来啊，互相伤害啊！
姜洄继续放声唱着，不都是无差别范围攻击吗？就看谁坚持的时间更长呗，她现在倒是不希望污染源换攻击方式了，就这样一直比下去，她对自己的歌声可是超级有自信的。
音量大、气力足、会的歌多、续航最长的一次连续唱了5个小时！
然而姜洄不想变，污染源想变了，它选择音波攻击敌人的精神，是因为这是最省力的一种方法，而非它仅有的攻击方式。
现在既然遇到了狠角色，污染源决定放弃精神攻击，转用物理攻击，于是一滩无法形容的黑色软体生物，就这么出现在了车灯照耀之下。
姜洄：呕——
楚零：我以前也这样，多看几次就好了。
选择物理攻击的污染源很难缠，它的身体虽然笨重，但既能弹射出无数的小号软泥出来助战，也能伸出长长的软泥触手像鞭子一样攻击姜洄和楚零。
楚零应付起来还算游刃有余，毕竟打过那么多次了，姜洄这边则稍显狼狈，幸亏有楚零在旁边进行指点，不然肯定要先挨上几下。
“姐姐，我来帮你。”
果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随后，姜洄就看到一个玩具熊从天而降，降落的时候还在迅速变大，随后等它“咚”一下跺在地板上后，已经变得和污染源差不多高，震得屋子都晃了几下。
玩具熊参战极大缓解了姜洄的压力，让她能从容适应污染源的攻击方式，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变得像楚零一样游刃有余。
虽说没有玩具熊，姜洄也能顺利度过这个阶段，但势必要吃点苦头，现在无伤害过关，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于是，姜洄开始展示她炫酷的“片肉”技巧，手中利刃巧妙地削着污染源身上的东西，一点点削弱它的能量。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持久战，但好在也只是一场持久战。
楚零对于这个老对手太了解了，对方的能力不是很强，但就是很麻烦，如果在对方重新打开返回通道之前不能将之消灭，等待她的将是又一个循环。
之前楚零的攻击力明显不够，但这次加上姜洄和果果的帮忙，胜利指日可待，终结循环的曙光就在眼前，楚零绝对也不会允许自己错过这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第172章 楚家古宅的邀请（完）
最终, 污染源没能扛过姜洄等人接连不断的攻击，它引以为傲的抗揍属性第一次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用，碎裂在了所有人面前。
正如楚零之前说过的那样, 这个污染源并不算强, 从它赐予楚老爷的防御能力上可见一斑, 就是个抗揍的大怪物。
它最主要的攻击手段，就是使用音波对敌人进行精神攻击，如果对手不在乎, 那么就只剩下不疼不痒的物理攻击。
当然, 这个不疼不痒是对楚零而言, 她的身体虚化之后, 污染物的软泥打在她身上的伤害十不存一。
同样，她的攻击也没法对软泥造成太大的伤害, 而对方降临是有时间限制的，在这个时间内双方没有干掉彼此，那就只能各回各家，等到下次碰面时再重头来过。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一次又一次的循环。”楚零喘着气，就算她现在被污染扭曲成了诡异，打这么一场下来也是很费力气的，“它就是想耗死我，因为每循环一次, 它就就能从仪式中吸取一次力量，等到我破不了它防御的时候, 就差不多是我的死期了。”
说到这里, 楚零抬腿踹了一脚倒地的污染源, 继续说道：“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再有10几次吧, 我就会彻底湮灭。”
虽然也有概率成为污染物真正的傀儡，但楚零已经想好了，真到那时候她就自爆，就算弄不死对方，也绝不让那玩意儿好受。
“可解决了，还有别的需要打的东西吗？古宅那边的软泥肉山怎么办，不会还需要我去放火？”
姜洄也累得够呛，她外壳是诡异，但不会飘啊，真的是实打实玩了一场室内攀岩+跑酷的运动，再强的体力也不能连战6个小时吧。
“章管家会解决的。”楚零站直了身体，目光望向从大门走进来的几个人，她对为首的章管家点点头，随后才淡淡开口，“你们也辛苦了。”
楚零对自家几个弟弟妹妹的感情很复杂，然而不管有多复杂，经历了这么多次循环之后，也只剩下了平静。
“这个地方要崩塌了，你们想好自己的去路了吗？”
普通的污染区内，污染物被消灭后，只要度过缓冲期，所有污染值没爆表的人都会回归现实世界，调查员会来进行善后工作，保证每个人都能在遗忘掉某些事后，回归正常生活。
然而楚家古宅这个污染区的真正时间线是75年前，如果他们没被献祭成诡异，那么回到现实世界后，年龄会随着修正后的时间猛地上窜一大截，少女直接变婆婆，少男直接变爷爷，人生少走一大截路。
可惜人们希望的是“少走一截弯路”，而不是“少走一大截路”，就算是能在两个时间线上来回横跳的章管家，也不保证当自己真的完全去到现实世界后，一定还能继续活着。
要是生不如死也就算了，但现在大仇得报，楚零等人都恢复了自由身，既不用担心循环，也不用怕被老东西控制，她们当然希望能继续活下去，而不是“大仇得报，死而无憾”。
楚零的遗憾多着呢，她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看来大姐你已经想好了去路。”空中隐隐聚起了一个模糊的少女形象，那是之前在仪式中直接爆开的楚家幼女，“能带我们一起吗？”
“两个选择。”楚零竖起两根手指，随后压下一根，“第一个，跟调查员合作，他们会出手帮我们稳固灵魂和新身体之间的联系，然后安排住宿以及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但我们必须与他们签订一份10年的合约，在此期间以特殊调查员的身份，帮他们做事。”
说完，楚零等了大概2分钟左右，似乎是在给他们消化的时间。随后，她压下了另一根手指，继续开口。
“第二个，当一名自由的诡异，这是我给我自己选的路，调查员那边帮不上什么忙，能否扛过最终考验以及是否能熬过去，全看我自己。”
怪谈世界中，精神力高的人死亡之后会变成诡异，被污染扭曲后的人只要能离开污染区，也会变成诡异。
但前提是，他们得先熬过自我认知的阶段，不然只能成为依靠本能生存的低级诡异，而非依旧拥有自身灵魂的高级诡异。
很凶险，但具有很大的诱惑力，楚零实在厌倦了被人操控的生活，哪怕是双方都同意的契约，只在需要的时候帮忙，也让她有一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楚家的其他人并没有立刻做出选择，楚零也不催促对方，反正等需要做决定时也是每个人自己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大小姐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章管家走过来，对楚零微微弯腰，他的命是楚零给的，也只认她这一个主人。
楚零面对章管家时，收敛了脸上的狰狞：“那就带着母亲一起，我们可以……”
“咳咳——”姜洄打断了楚零的话，她指了指地上的污染源尸体，说道，“你们有话可以私下里说，我这边报完仇了，打算离开这晦气地方，所以——战利品怎么算？”
楚零不在乎地摆摆手：“你想要就拿走，还有这宅子里的其他东西，看中什么就拿什么，随意。”
对于楚零的话，楚二没有想法，一副“我姐说了算”的样子。
但楚三、楚四和只剩下虚影的楚五对此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但在楚零的注视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楚三、楚四、楚五：嘤嘤嘤，大姐好凶，惹不起惹不起，家产我们不要了还不行么。
姜洄听楚零这么说，立刻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浑身都有劲儿，如果小巴车能装得下，她甚至能把整个楚家古宅全都搬走。
说真的，姜洄早就看陈列室里的那些小玩意儿眼馋了，随便拿一个出去卖给外来者，都能狠赚一大笔。
“果果，你下得来吗？”姜洄没忘记玩具熊的功劳，抬头对还趴在窗户上的果果喊道，“要不要我上去接你？污染区快崩塌了，我们赶紧去拿战利品啊。”
果果摇头：“姐姐，我能自己下去，妈妈来接我了。”
说话间，绿裙子的身影就出现在窗台上，然后一把抱住果果，从碎裂的破口出跳了下来。
绿裙子对姜洄温柔地笑笑：“小姜司机，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家果果，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她能照顾好自己。”姜洄一边说话，一边收拾着地上的污染源尸体，“分开行动吧，这是客人的福利时间，找到什么都是你们自己的，别浪费。”
姜洄对果果的母亲不熟，但对能帮上忙的果果很有好感，所以才特意开口提醒了一句。
污染源刚死的时候，还是一大滩软泥，但随着时间流逝渐渐缩小，等到姜洄开始收拾尸体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颗仿佛黑曜石样的大号宝石，以数十颗至少有拇指大小的黑色珠子。
姜洄一个不剩的全都捡了起来，楚零不要，她就跟果果去分，人家出力了，战利品就得有对方一份。
说真的，那个玩具熊拉怪真的很厉害，姜洄饶是有迷你小巴车在手，看着都有些眼馋，寻思回去后问袁老板能不能再给小巴车加个功能。
——比如变形成机器人拉怪什么的。
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姜洄决定了，回去就给袁老板打电话，不能面谈但可以视频啊，她外壳就算有80%是诡异，但是外表没变啊，就算黑了点……完全可以说是自己去做美黑了。
至于那些材料和迷你小巴车的本体，让物业帮忙邮给袁老板就行了，姜洄觉得这个程度的信任，她们彼此之间还是没问题的。
……
接下来的时间，姜洄在楚家古宅开启疯狂扫货模式，污染源死亡，所有的原生污染物也都跟着死亡，所以说这里遍地尸体有些过，但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诡异素材倒也没怎么夸张。
这是什么？诡异素材？
现在是我的了。
这是什么？诡异雕像？
现在是我的了。
这是什么？陈年佳酿？
现在是我的了。
这是什么？金银珠宝？
好耶，现在也是我的了！
姜洄在这边疯狂扫货，果果也抓紧时间让她的“爸爸和妈妈”一起帮忙捡取道具，这是她的最后一个副本，等离开这里之后，她就要带着爸爸妈妈在这个世界生活了。
果果在之前的那些副本里，仗着自己年龄小长得可爱嘴又甜，从NPC那边得到了许多关于怪谈世界的消息，虽然每一次离开副本后记忆都会模糊，但等她进到这里之后，就会重新都想起来。
她已经很了解这个世界了，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死在副本之后，灵魂会被这个世界的意识收走，然后变成新的居民投放到出来。
原本她只能在完成所有副本后，自己孤零零回到现实世界中度过一生，毕竟现在的“爸爸、妈妈和玩具熊”都是她的灵魂分神，是用来保护自己的存在，等到离开续命游戏时，所有灵魂造物会消失，不能带回现实世界。
但是现在好了，她完成了一个隐藏任务，结算后就能找到爸爸妈妈的灵魂，他们被植入的新记忆会被消除，彻底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然而这样的爸爸妈妈并不能回到现实世界生活，只能作为诡异留在怪谈世界，但是果果觉得无所谓，因为她也可以选择同样留在这里。
只要有爸爸妈妈在，哪里都是家。
第173章 古宅后续
赶在楚家古宅彻底碎裂之前, 姜洄驾驶着小巴车，带着果果和她的爸爸妈妈一起离开了这里。
在她的后面，楚家古宅周围变成了一片白色, 而古宅则从3D变成平面, 仿佛是镶嵌在白色中的一幅画。
之后这幅画上渐渐出现裂痕, 从一点到无数点，裂缝越来越多，将古宅这幅画变成一片片细小的碎片。
然后, 仿佛吹来了一阵风, 将这些碎片全都卷了起来, 它们仿佛拥有了翅膀, 在风的帮助下起飞，散入了四面八方。
楚家古宅的画消失, 只留下纯白色的背景，姜洄在这种白色中稳稳开着车，直到进入前方的白雾通道，才算真正的离开这里。
接下来的目的地是阿荒特产店，黑西服买这个服务，姜洄就要带他们过去。
果果的想法很简单，等爸爸妈妈的灵魂回来之后，她们就要留在这个世界生活了, 而且不太可能是作为普通人，而是作为诡异。
既然这样, 那就要提前适应一下, 去看看诡异们靠什么生活, 比起还不懂事的同龄人，果果很清楚钱的重要性。
像她这么大的孩子, 或许明白手机扫一下，就可以从老板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零食，但可能不太懂这个意思的真正含义是什么，他们或许知道是爸爸妈妈出去工作赚钱，手机里才能有钱，但依旧不会明白赚钱对生活的重要性。
然而果果知道，所以，她在搬来之前，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做呢。
“哎……”
果果长长地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探头看着窗外白茫茫的景象，要想这么多事，真的好累哦。
姜洄在开车，白雾通道对她来说跟普通道路没什么区别，甚至会更好开一点，因为通道里只有她一辆车，想怎么开就怎么开，连她的路怒症晚期都快要痊愈了呢。
：）
也因为很轻松，所以姜洄还能腾出脑子去想一些后面的事，比如这次几乎塞满整个小巴车行李箱的战利品，她要怎么变现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其实现在不缺钱，也不着急非得都卖出去，姜洄想，她回去后就先挑选一下，那些金银珠宝和普通古董可以卖掉，诡异素材和道具就可以自己先留着。
然后还得联系袁老板，问问能不能给迷你小巴车进行新的改造……哦，对了，家里还放着一个怪谈卡带呢，还得研究一下要怎么跟自己原先的怪谈相结合才行。
还有愿望之地的台阶，姜洄上一次已经到了11和12之间，下一次绝对能直接冲到最后的13阶台阶上，至于能不能进门……她觉得问题不大。
这样一来，就能确定真正的移民条件了，到时候再根据给出的详细条件去做准备，也算是明确了目标。
姜洄下意识用食指轻轻敲了几下方向盘，现在的问题是巴姨怎么办，如果她走了，巴姨要独自留在这个世界里吗？
还是说可以想个办法带巴姨一起走……还有，她现在的体质也不行，对方世界似乎并不接受诡异，她还得先让自己恢复成人。
这么一想的话，后续要做要调查的事还挺多的，姜洄捋清了未来的计划，顿觉得动力满满，她不怕麻烦，只怕看不清前方的目标，现在既然找到了路，那就朝着路的尽头一点点往前走就行了。
姜洄驾驶着小巴车脱离了白雾通道，停在阿荒特产店门口，果果等人下车进店，她也跟下去找阿荒聊天。
今天的阿荒也依旧是老样子，脑袋上戴着的纸袋是环城拉力赛的特供周边，姜洄进店的时候，它正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面追剧，见有人来了，顿时打起精神。
“呦，小司机，好久不见。”
“也还行吧，上周不是还在小区内的绿化公园那见过吗？”姜洄不接它这茬，而是朝着正挑选东西的果果等人抬了抬下巴，“那边的情况，能看出来吗？”
阿荒嗤笑一声：“还没来得及变的小诡异和两个空壳，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你这次带来的客源可不怎么好，她能动用的额度就那么点。”
它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随后继续开口：“要不是看在你领来的，这生意我都不稀罕做。”
姜洄“咳”了一声：“我稀罕，蚊子再小也是肉，钱都是一点点攒出来的，话说你知道哪里大量收金银珠宝和古董吗？就是普通的东西，没有什么附加值。”
所谓附加值，就是指一些道具，或者沾有外来者世界气息的东西，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就是能在普通人市场上流通的货物。
阿荒抖了抖脑袋上的袋子：“问你的调查员朋友去，我就是个诡异，还是好久没联系那边的诡异，我怎么知道上哪里去卖。”
姜洄对阿荒的态度不以为意：“我知道啊，我就是随便问问，嘴上勤快点又不麻烦，万一有意外收获呢。再说，我这次的货源可多，总得找个合适的价格才能卖，不然岂不是亏大了。”
阿荒“啧”了一声：“什么地方啊，那么大方？”
“楚家古宅。”姜洄故作淡定，“那地方已经没了，楚家掌舵人让我随便拿，拿到手的都是我的。”
阿荒惊得脑袋上的纸袋跟吹气一样瞬间鼓了起来，看得姜洄心惊胆战的，不知道如果爆了的话是换个纸袋就好，还是连阿荒的脑袋都一起爆了。
如果是后者……
嘶——算了，不能想，不能想。
“楚家古宅，是我知道的那个楚家古宅？？”阿荒的声音都有些变调，“那地方直接被你霍霍没了？！！”
姜洄不悦开口：“什么叫霍霍，那叫‘楚家古宅惊现邪恶祭祀，小巴车司机路见不平英勇出手，楚家掌舵人散尽家财知恩图报’明明是这么一个感人的故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霍霍了，真是不会说话。”
阿荒沉默了，似乎震惊于姜洄这大言不惭的样子，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对她竖起双手拇指：“还得说是你，这厚颜无耻的样子我自愧不如。”
“哪里哪里。”姜洄谦虚说道，“你也挺不要脸的，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那倒是。”阿荒揉了揉自己的纸袋下方，“那你是得多找几家，还得注意别让他们联合起来坑你，人家都是认识的，互相通气后集体压价，你就卖不出满意的数儿。”
姜洄认可阿荒的话，所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较，好在她不缺钱，回去后可以慢慢整理，大不了隔一段时间放出几件，尽量不引起轰动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那些金银珠宝她都没来及看呢，姜洄决定等回去后，要先挑点自己喜欢的留着，再给三姨和表嫂送一些，如果有姨夫和表哥能用的，也可以给他们一点，反正都是白来的，大家沾沾喜气呗。
至于其他的诡异素材，还是先留着吧，姜洄觉得，没人能在不惊动巴姨的情况下把东西偷走。
姜洄在这边和阿荒说话，果果在逛货架，而另一边，在楚家古宅博物馆四周，围了一圈紧张的调查员。
带队的是齐衡，宋明只是小队长，还不够级别单独处理这种事，况且楚家古宅也不在他的辖区范围之内。
齐衡有些头疼，他之前接到楚家古宅博物馆上方出现能量波动时，就带队赶过来了，紧急疏散普通人游客——幸亏没几个人——之后就把这里划为了警戒区。
普通人只知道楚家古宅在75年前被卷入污染区后消失了，却不知道它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这其实无所谓，反正普通人也没机会被卷入早就形成的污染区，这个博物馆才对外开放的原因之一，就是特别安全。
前提是这个污染区不会重新出现。
好消息：污染区没了，并不会重新出现对普通人造成伤害。
坏消息：出来的东西一个比一个难缠。
齐衡的眉毛扭曲得比他脑袋上的疤还要难看：“不管你们选择什么，先跟我回总部再说，别在这里释放污染。”
楚三冷哼一声：“这是我家的宅子，我在自己家里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齐衡皮笑肉不笑开口：“不好意思，75年前楚家人连同所有宾客一起消失，之后这里就被封锁了，直到40年前才把宅子里的污染都清理干净，之后作为博物馆对外开放——简单来说，这个宅子是我们的人持续工作35年清理污染的报酬，你要是想要回去也行，先付清35年的工资以及消耗的一切物资，才有资格跟我谈这件事。”
楚三气得直哼哼，但在楚零的注视下，终究选择了沉默，虽然造孽的主要人物是他爹，但楚家这么多代到底做过什么，她心里也很清楚。
若是调查员协会坚持要清算，她就算是受害者，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干脆闭嘴，不再试图要回这栋房子。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之前那么多家财都给了那个凶残的司机，那现在这栋房子给调查员协会似乎也变得能接受了。
势比人强，还是忍了吧，毕竟她还指望调查员协会帮自己稳固身体，然后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呢。
第174章 愿望之地（1）
姜洄并不清楚调查员协会那边和楚零等人签订了什么协议, 这跟她关系不大，她在送走果果一家之后，她就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回了家。
接下来的一周里, 她都在按照自己之前列出的计划行动, 一边处理那些金银珠宝变现的事, 一边收拾诡异素材，外加不断进行那个卡带和自己怪谈相结合的测试。
说实话，结果不是很理想, 毕竟再荒诞的怪谈, 也需要一个说得清楚的底层逻辑, 不是随随便便组合就能成的。
姜洄自己怪谈的属性是小巴车, 是载客。
卡带自带的怪谈属性是像素，是卡牌游戏。
这两者加一起, 最直观的就是“在像素小巴车上玩卡牌游戏”。
但那有什么意思呢？
姜洄挠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像素，就会觉得可怕吗？肯定不会啊，因为外来者进入之后，就会知道自己身处副本之中，既然是副本，换装换形态也挺正常，除了超级新的新手, 谁也不会因为这个恐惧担忧吧。
“无趣的怪谈，吸引不到外来者, 上次是偶然, 不能总指望这种运气。”
姜洄“咔哒咔哒”按着手里的圆珠笔, 面对着自己写了许多概念，但又被划掉的本子眼神迷离。
“但只运送诡异的话, 算哪门子的怪谈啊，每次就那么一丁点儿能量，只够维持自身存在的，刚够收支平衡，太浪费了。”
每个高级诡异都拥有自己的怪谈传说，这是它们维持自身存在的基础，如果还想要从中汲取到更多能量，就需要“有人气”。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有人气，它们需要外来者或者本世界居民的参与怪谈，才能扩大影响力，提升等级，并得到更多能量。
姜洄也是因为成了半个诡异之后，才对怪谈有了更多的了解，如果说污染区是由污染源制造而成，且大多数不可控。
那么怪谈的幕后主事人则是诡异，必须按照严格的条件出现和消失，属于有规律可循的存在。
比如小巴车之前每个月15号前往愿望之地的行为，其实就是一个非常弱版的“深夜小巴车”怪谈，几乎吸引不到外来者，只有懒得走路的高级诡异才会上车。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小巴车也只是半个诡异，能自己每个月维持怪谈就很不容易了，再多的要求就是在为难车车——车车那么可爱，为什么要为难它。
而像是阿荒特产店，它之前也没什么外来者客人，是跟姜洄签订契约之后，才有了外来者游客过来购物，达成了外来者得到道具资源，它得到异世界气息，姜洄得到金钱的三赢局面。
同理，姜洄之前去过的烧烤店，以及大长腿导游带人去的另一家店也是这个道理，都是诡异自己找到旅行社，接受了一系列的等级评定后，才获得了接待外来者的资格，从而得到更多的力量。
姜洄身上倒是有旅行社的高级合约，但那是带外来人去景区，既不能把小巴车当个景点，也不能只在每个月15号晚上拉客人——之前那次是意外，既然是意外，就不能把希望压在这上面。
所以，还是要完善自己的怪谈，只有完善度高，才能生成更多的“怪谈邀请函”，然后将那些外来者都骗过来吸。
“吸”这个词有点怪，姜洄脑子里浮现出外来者变成了大号猫咪，一个个翻着肚皮等她埋脸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行，太怪了，姜洄疯狂摇头，想要把这个画面从脑子里晃出去。
“我还是赶紧想我的怪谈设定吧。”姜洄翻到新的一页，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首先，风格是像素风，这个不能改，小巴车是主体这个也不能改……在车上打牌不行，但要是改成抽卡呢？”
姜洄觉得这个想法倒是可行，谁会不喜欢抽卡呢，反正她喜欢，既然她喜欢，那些外来者也只能喜欢了。
说起来，怪谈在外来者那边的称呼是“福利副本”，因为相对于污染区这种普通副本，怪谈里的伤亡要小一些，而收获则更多。
毕竟大部分诡异要的是外来者身上的异世界气息，而不是真想要他们的命——当然，也有少数怪谈就是冲人命去的——所以除了无法控制的那部分，诡异们一般不会设置太凶残的关卡。
姜洄也是后来才知道，之前在她家里出现的怪谈也是有主的，但因为对方设定出错，导致被卷入了太多普通居民，已经遭到了严重惩罚，据说已经很久没在诡异之中出现过了。
怪谈不是不可以卷入本地居民，但对人数以及地点是有限制的，姜洄在设定的时候还得考虑这个问题，不过依着她的本意，连一个本地居民都不想拉进来。
普通人还是过普通生活吧，又是诡异又是外来者的怪谈，还是不要参与进来的好。
“……卡牌的种类倒也不用太多，不然抽起来没完没了，我这个怪谈就没法结束了。”
姜洄在纸上写下了新的框架，之后摩拳擦掌开始进行调试，反正她现在住诡异小区，调试自己的怪谈特别方便，也不怕打搅到普通人。
这就跟做游戏差不多，上线公测=怪谈正式启动，内部测试=自己调整着玩，前者会牵扯到外来者，后者则只有姜洄自己知道。
可能是因为摸对了路子，也可能因为是框架很简单，这一次姜洄的测试路非常顺畅，她开始在这个基础上逐渐增加新的东西，一点点完善，终于赶在下个15号之前搭建好了属于自己的怪谈。
“巴姨，你觉得我今天能进到愿望之地的大门里吗？”姜洄轻轻拍了拍方向盘，“还有，咱们今天第一次正式启用新怪谈，能通过评级后吸引到外来者吗？”
[可以……没问题……]
“那就借你吉言了。”
姜洄说完，启动了小巴车，她既然已经修改了自己的怪谈，干脆重操旧业，带着小区里有想往那边去的邻居们，朝着愿望之地驶去。
之前姜洄被当做人的时候，还有诡会过来吓唬她，但现在大家都是邻居了，且小巴车更改了怪谈设定，大家也就不用遵守怪谈的规则，安静的车厢变得热热闹闹的，吸引了不少沿途的诡异对这边发来羡慕的目光。
——那可是双层观光巴士诶，看着就好威风，想坐。
于是，姜洄这一路上走走停停，抵达愿望之地的时候硬是装满了一车人，弄得提前抵达那边的诡异们纷纷侧目，还有不少人上来打听待会返程的时候都经过哪里，什么时候发车，想要看自己能不能省点力气。
别的时候还好，它们也有自己的代步工具，然而前往愿望之地就必须自己走着来，无法使用交通工具，除非有诡异愿意背着或者抱着另一个诡异，否则大家都需要自己走。
以前诡异们倒是也知道有一辆小巴车会往返愿望之地和车站，但承载能力一般，去得稍微晚一点就没地方坐，除了离得近的那些，其他诡异不愿意费那功夫。
现在就不一样了，这个双层巴士一看就能装很多诡，而且还是从乐业新村出发的，它们顿时就动了念头，想要蹭一蹭车。
就算蹭不到车，能和乐业新村的高级诡混个脸熟也好啊，大家都要讨生活，当然跟着大佬容易有汤喝。
然而姜洄也没办法说自己几点回去，她这次要试试看能不能进入大门，据阿荒说只要进门之后，就不像在外面那样难了，大家都能行动自如。
但它也说过，后面几节台阶没前面那么难，姜洄还不是爬了那么久，也没觉得轻松到哪里去。
所以阿荒说的里面的情况，姜洄表示存疑，况且她只有80%的壳子是诡异，进去后没准还会被判定为人类，然后被按照人类的那套标准限制。
“那不重要，对吧，巴姨，都是猜测，还得我自己去探路才知道究竟。等我出来后，就告诉你里面都有什么，然后再找找能不能让你也进去的办法。”
[好……注意安全……]
小巴车给出回应，随后目送姜洄离开，它现在虽然进化成了双层观光巴士，但还是没办法像那些高级诡异一样，直接进入愿望之地。
但它觉得自己跟那些只能在台阶下面徘徊的低级诡异也不一样，真正拦着它不让前进的，似乎是一道很特殊的屏障。
小巴车想不出那是什么，但它相信姜洄，只要对方能进去，就一定能找到让自己也能进去的办法。
或者说，契机其实就在姜洄身上。
现在小巴车拥有自己的意识，但它形成的原因，以及最初的那份力量，的确是由姜洄提供的，她们之间拥有常人难以理解的特殊羁绊。
而这份羁绊，就连姜洄和小巴车自己，其实也还没完全弄清。
那不重要，姜洄站在台阶下面想着，重要的是自己今天一定要进入那栋建筑。
仰望13阶台阶上方的建筑，姜洄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迈步登上了第一阶台阶。
第175章 愿望之地（2）
姜洄稳稳地一步步上着台阶, 她心里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这次自己一定可以登顶。
之前每次踏上台阶时，姜洄都能感到那股挥之不去的粘稠恶意, 就好像是人在40度的高温下顶着太阳行走, 而且不止如此, 周围湿度也在80%以上，仿若处于一个敞口蒸锅。
而将那些热气替换为恶意，就是姜洄每次上台阶的真实感受, 烦得令人发疯, 但又不会立即致命。
如果说人处于40度高温80%湿度的天气, 会想逃离这里冲进空调房, 那么这种恶意则会像海浪一样，一波一波冲刷着人的精神, 让人迷茫、让人恐惧、让人心生退意。
姜洄每次上台阶，都要集中精神与这些恶意进行抗争，她要一遍又一遍的坚定信念，克服恐惧，咬紧牙关继续往上走。
当然，思想坚定是一回事，能力上限是另一回事，所以姜洄才会分批次上去, 直到今天她终于踏上了最后一阶台阶。
建筑的大门就在面前，但是姜洄总觉得和她之前在下面看的时候不一样, 从下面看的时候, 她觉得这栋建筑神秘高大巍峨壮丽, 但现在她却只看到了一间圆顶的小型建筑。
说是小型也不完全对，那是针对姜洄在台阶下看到的房子而言, 实际上她面前的这栋建筑还是挺大的，至少是一间能容纳几百人同时吃饭的饭店。
圆顶的建筑依旧金碧辉煌，两扇大门从中打开，丝丝白雾从里面逸散出来，让姜洄无法看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看来还是得进去看啊。”姜洄喃喃自语，“不过我都来这里了，肯定是要进去的，总不能因为白雾就退缩不前吧。”
她尝试着迈开腿往前走，这次并没有像上台阶一样遇到阻力，也不再有恶意包裹着她，姜洄很轻易就走进了大门。
白雾之下，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圆形的半人高石柱在中间的位置，柱子上面摆着一个黑色石板，石板旁边则放着一节白色的粉笔。
姜洄：？？？
几个意思，这是让人把愿望写在石板上，然后实现吗？
不应该啊……要是道具的话，她手放上去一会也该出现说明了，然而姜洄一手石板一手粉笔都摸了1分钟了，还是什么都没出现。
“如果不是道具，直接写字，会有用吗？”
姜洄挠头，有点不确定是不是该直接写，毕竟除了这个柱子外，房间里其他地方充斥着白雾，她刚才进去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而且，姜洄越往里面走越寂静，越走越心悸，她的直觉疯狂发出警告，让她回头，快点回头，不然可能下一脚就会踏入深渊。
姜洄听劝，在感觉出不对劲后，她就往回走了，找路很简单，因为除了她来时的方向，四面八方都是白雾。
而且很奇怪，姜洄觉得自己在白雾里至少走了100多步，然而当她转身向清晰的来时路走过去时，只用了5、6步就回到了入口，就好像她之前走的那100多步都是在原地踏步一样。
姜洄知道不是，因为刚进入白雾和走了很远之后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她更关心那个石板和粉笔到底怎么用。
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回去吧？
姜洄拿起粉笔，想了想，在石板上写下一行字。
【请问，我想移民到外来者的世界，需要什么条件？】
字迹在石板上留了大概30秒左右，随后逐一消失，一行略有些扭曲的红色字体显现出来。
[精神力和世界意识的认可]
姜洄沉默，这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她没来之前就知道这两项很有用了，而且这石板还少回答了一句，她还需要钱，不然过去了靠什么生活，她又没外来者世界的学历和工作经验，当然要带这自己积攒下来的财富一起过去了。
【请说详细一点，谢谢。】
这一次，扭曲的红色字体出现得比刚才迟缓许多。
[问题超出认知范围，请去咨询专业人员。]
姜洄手里的粉笔一时无法落下，她现在有点懵，不是说愿望之地可以满足任何愿望吗？怎么到她这里连个问题都没法回答了？
这不对，姜洄想，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专业人员在哪？】
[7楼]
姜洄：？？？
这里不就一层楼，哪里来的7楼！
【怎么去7楼？】
[写下来]
姜洄：所以，这根本不是问问题的石板，而是类似于引导台和电梯之类的存在吗？
既然如此……
【你到底是什么？】
[引导台和电梯的结合体]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诡异都知道，我为什么不知道？]
姜洄：……好像也是哦，就连她都知道这俩条件，别的诡异没道理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石板这个引导台是诡异，还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姜洄都没打算继续在这里跟对方聊下去了，有这功夫，她还不如直接去7楼呢。
于是，姜洄提笔在石板上写下【7楼】，写完之后，圆柱后面的白雾忽地流动起来，渐渐形成了一个方形的物体。
哦豁，电梯。
姜洄走进电梯，发现这里既没有门，也没有按钮，当她站稳后的瞬间，这个由白雾组成的电梯就缓缓升起，带着她朝头顶上的那层白雾走去。
然后，姜洄就看到了愿望之地其他楼层的景象。
2楼是类似回转餐厅的地方，各种美味盛在不同颜色的盘子里，由履带缓缓传送着，诡异们围坐在桌旁，纷纷伸手去拿自己想要吃的东西。
姜洄站在电梯里，无法看清诡异们的神情，但从它们不断伸手去拿食物的样子来看，想必那些东西应该很美味。
有点想吃，姜洄舔了舔唇角，跟随电梯上了3楼。
3楼是卖衣服的地方，各式各样的服装——或者叫“外皮”——被悬挂在衣架上，或者被模特穿在身上，其中既有造型独特、品味奇异的，也有让普通人看一眼就会发出尖叫的“人皮”。
虽然姜洄知道那些都是仿品，并非真的人皮，然而站在人类的角度，看到那么多同类的皮被挂在架子上，难免还是会很不舒服。
“这一层，我绝对不会去逛。”姜洄搓了搓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随着电梯来到了4楼。
4楼面对电梯的地方有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池子，池子周边还放着一些洗浴用品，这倒是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姜洄眼睁睁看着一个多边形诡异当着她的面跳进了池子里。
“果然还是这里的温度最适合我啊。”多边形诡异舒服地吐出一口气，“里面的诡太多，实在太闷了。”
姜洄：所以，你就跑来污染我的眼睛？
……
……
好吧，诡异都是能量体，黑乎乎一团，它都多边形了，根本没有隐私那种东西。
好在电梯虽然缓慢，但一直在上行，所以姜洄并没有看那个诡异多久，就被带到了5楼。
脑袋刚看到5楼地面，姜洄的耳朵就遭受了嘈杂音乐的攻击，大型电动的BGM充斥全场，还有诡异们兴奋起来的大呼小叫。
姜洄面无表情伸出小指掏掏耳朵，扫了眼这里的机器，发现比起游戏厅，称呼这里为赌场更为合适。
诡异们用自己的纯净诡异能量去换取筹码，然后将筹码丢进一台台类型不同，但功能都为赌博的机器里，进行着赌徒们的狂欢。
赢家一夜暴富，败者绝望扭曲，在电梯经过的短短十几秒之内，姜洄就亲眼看到了一个诡异因为输光了所有筹码，而被污染控制了心智，从中级诡异瞬间跌落为低级诡异，在场地内无意识的扭曲蠕动。
“赌博害人啊。”
姜洄感慨着，并将目光投向赢家，对方没有继续恋战，而是将筹码重新兑换为纯净诡异能量，然后全都吸收到自己的身体里，变得更加强大。
它在净化自己，并且看样子距离完全净化不远了，姜洄瞬间明悟为什么诡异们在这一层流连忘返，因为在它们看来，攫取别人的努力是通往成功的最快捷径。
电梯带着姜洄来到6楼，嘈杂的BGM被隔绝在楼板之下，四周静悄悄的，从姜洄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小房间。
如果不是房间门上写着不同的数字，且门的上下都看不到缝隙，姜洄差点以为这里是厕所。
然而诡异们需要厕所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所以姜洄觉得，这或许是类似旅馆的存在，虽然房间小了点，但万一诡异们就是觉得这样更有安全感呢？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具体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还得探索一番才能知道，只不过电梯没给姜洄这个机会，十几秒过后，就带着她抵达了本次的目的地。
——7楼。
电梯停下后，也不管姜洄是否离开，直接在原地进行自我拆解，原本就是由白雾组成的电梯重新回归白雾，就好像从没来过一般。
比起前面的楼层，7楼显得很空旷，在离开电梯大约5、6步的地方摆了3列等候长椅，好几个诡异坐在上面，面前各自有不同的数字在浮动。
长椅面对的地方是一排10个并列的办事窗口，窗口下面分别贴着数字1-10的标签，此时每个窗口前面都坐着一名诡异，似乎在办理着什么业务。
姜洄看了一圈没找到拿号机，于是她尝试着在长椅上坐下，果然在自己头部的左前方生成了一个由白雾组成的数字。
【7】
姜洄默数了一下坐在长椅上的诡异，确定这个号码的确是排队序号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安心地等待起来。
第176章 愿望之地（3）
窗口那边处理业务的速度一般, 但好在数量多，而等的人不算多，姜洄得以在排队40分钟之后, 坐在了窗口前面的圆凳上。
刚才在长椅上看不清, 现在姜洄才能看到坐在窗口里面的到底是什么, 不是她所想的某个诡异，而是由白雾组成的两只手，以及一个嘴巴在工作。
嘴巴负责跟姜洄沟通, 手负责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以及拿一些材料, 这看着挺神奇的, 毕竟如果里面是个人形生物的话，两只手是绝不可能一只留在桌面上, 而另一只则去后面的高大架子上拿东西。
嘴巴对着姜洄一开一合，语调慵懒：“说吧，你要办什么业务？”
姜洄眨眨眼：“唇彩颜色很好看，很适合你。”
嘴巴“哇哦”了一声，再开口时声调柔和不少：“你还是今天第一个夸我的呢，真的好看吗？”
姜洄点头：“很好看，饱和度和色彩调配恰到好处，你的眼光真的很好。”
嘴巴朝姜洄嘟起, 左右转了转，让她看得更清楚点, 随后才愉悦开口：“来吧, 说说你想办什么业务？”
“我想咨询移民到外来者的世界, 都需要哪些条件？要详细的，而且是我本人保留所有记忆的那种移民, 不是格式化后重新投放。”
“最近很少有人问这个问题了呢。”
嘴巴一边回答着，双手在键盘上快速敲打起来，随后，靠近姜洄这边的窗口显示屏上，就出现了它所找到的答案。
“看在你夸我的份上，我帮你找到了最详细的答案，不是给别人看的那种标准答案哦。”
“谢谢，我就知道你人美心善。”
好话又不要钱，为什么不多说点，别人听了开心，自己说着也不难受，姜洄最喜欢这种双赢的局面了。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姜洄就注意观察了，左右两个窗口的白雾都只幻化出双手在工作，并没有一个嘴巴在窗口后面来回移动。
很显然，嘴巴不是必需品，用来干活的双手才是，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不再弄个耳朵出来，难道办事员只说不听吗？
那肯定不可能，毕竟大家来办的业务都不一样，不听诉求怎么知道要做什么呢？所以一定有什么不需要耳朵和嘴巴也能沟通的方法。
既如此，对方非得幻化出嘴巴的理由就很明显了，要么是爱好，要么就是有什么想给人看的东西。
然后，姜洄就注意到那色彩饱满的唇釉了。
接下来的夸赞理所当然，对方既然抛了媚眼，姜洄就要稳稳接住，她第一次进入愿望之地，除了必须要问的问题之外，还有很多其他事想咨询呢。
不过现在么，还是先看面前的显示屏吧，那上面给出了她刚才提问的答案，还有很详细的注释。
【1、精神力达到10级。
低级精神力无法突破屏障，8级以上精神力可勉强突破，但将失去有关本世界的所有记忆，以魂体的方式进入另一个世界，并将在格式化后重新投入。
2、获得另一个世界的认可。
认可度获取方式：
1）没有主动杀过另一个世界的居民，没有故意坑害过另一个世界的居民。
对另一个世界居民有恶意的人，将无法获得认可。
2）对另一个世界有认知度（非魂体进入条件）。
对另一个世界有基本了解，能够通过生存测试。
3）被另一个世界的原住民所认知（非魂体进入条件）。
越多人知道，移民时身体稳固性就越强，否则将会因没有足够锚点而导致身体被分解。
备注：如以魂体方式进入另一个世界，则无需完成第2条的第2、3小项。】
姜洄逐一看完条件，将之深深印刻在脑子里之后，才对其中不太了解的地方提出自己的疑问。
“精神力等级我知道去哪里检测，但‘另一个世界的认可’以及‘被另一个世界原住民所知’这两项，我又要去哪里查呢？”
嘴巴一开一合给出解释：“这两项是付费查询，每个月只能查一次，到时候带着纯净能量直接过来就行。”
姜洄点头，她在诡异小区里也待了一段时间，自然知道诡异纯净能量是它们之间交易的硬通货，其次是带有异世界气息的贵重物品，最差的才是怪谈币。
诡异纯净能量是由诡异们——主要是高级诡异们——自身产出的，最普通的方法就是吞噬自身体内的污染，将之慢慢转化为纯净能量。
这样做的优点是没什么消耗，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缺点则是转化过程太慢，一名普通诡异天天24小时不休息的转化，最多也就是得到婴儿拳头那么大的纯净能量。
理论上，诡异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休息，然而实际上它们非常会给自己找乐子。
就像是很少有人能受得了苦行僧一般的生活，诡异们也几乎无法忍受只是转化的生活。
它们变成诡异离开人类生活的地方，已经怨气很大了，要是还不能尽情享受，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况且转化是非常非常耗费精力的，耗费到即便是高级诡异，在连续转化4小时污染后，也得休眠8小时才能恢复精力。
所以方法虽然大家都会，却很少真的有诡异会持之以恒天天进行苦修，哪怕它们知道这样能让自己尽快摆脱这种空虚的状态，也依旧无法做到。
这就像是谁都知道早睡早起身体好，不吃零食更健康，但真正又有多少人能完全做到这点呢？
至少姜洄觉得，她做不到。
除了最原始最普通的转化外，诡异们还有高级一点的转化方法，它们以“异世界的气息”为辅助进行转化，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再高级一点的方法，就是直接吞噬已经转化好的诡异纯净能量，这种转化起来最方便。
因为被吞下的能量，会在10小时后抹去原先主人的印记，与现在主人体内的能量糅合到一起，并刻下现任主人的印记。
不过这种方法虽然简单高效，但也有限制，就是每个诡异吞噬的纯净能量是有限的，一旦超过体内原本纯净能量的2倍，就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包括但不限于能量冲突爆体而亡、能量中和重新转化为污染、亦或者直接将高级诡异降级为低级诡异，甚至直接被世界意识当做从污染区逸散出的污染能量吸收掉。
总之，诡异纯净能量就是诡异们自己转化出来的，可惜，姜洄是半个诡异，小巴车也是半个诡异，谁也没有这种能力。
姜洄：……就很烦，明明我手里有那么多怪谈币。
而且这话还不好问眼前的烈焰红唇，姜洄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实际状态，只能思考回头多赚异世界气息，然后拿去和人交换纯净能量。
就是这个兑换率，可能比较坑，她得做好了挨宰的准备。
接着，姜洄又围绕着移民的事问了许多别的问题，直到她自己规整出一套数字化的进度表之后，才算告一段落。
“话说这里看着没多少人来啊，是因为其他诡异都清楚我问的东西吗？”
姜洄来这里半天了，然而后面根本就没有新人出现，办事大厅依旧那么冷清，一点都没有下面几层楼那么热闹。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上来的。”烈焰红唇意味深长开口，“对于什么人能上来，我们自有一套评判标准，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在这里问个没完的，每个诡异可以问的问题数量、能办理的业务都不一样，你也是。”
姜洄了然，这就属于机密了，她再问也问不出来，于是将话题转向别的地方，这里每个月只能来一次，提问机会自动刷新，她今天不把次数消耗完就走，那可就太亏了。
于是，等到烈焰红唇表示姜洄已经用掉所有次数之后，她才起身准备离开，然后就被对方指点着可以下楼去玩一圈。
“现在还有时间，去吃点东西，再去洗个澡，别错过每月一次的机会。”
“谢谢，我这就去。”
姜洄谢过烈焰红唇，重新走到刚才电梯消失的地方，她刚站稳，电梯就从脚下自动形成。
这次倒是有按钮了，姜洄按照烈焰红唇的指示，去了2楼餐厅，桌子上的每一道菜都蕴含着丰富的纯净能量，任何能坐到桌边的诡异，都可以随意且免费享用。
吃多久，吃多少，都看它们自己，也算是这个世界给诡异的一点福利。
姜洄外壳是诡异，内核是人，理论上没法消化这些纯净能量，但她还是决定去看看，万一有她能吃的呢。
就算诡异能量消化不了，东西的味道总还在吧，她也好久没去吃自助了，现在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抱着这种想法，姜洄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桌面上用过的碗筷已经随着上一位客人离开被自动收走，随着她落座，新的餐具又自动出现。
姜洄伸手从传送带上拿下一只足有手掌大的河蟹，又拿了一碟满籽的皮皮虾放到面前，不管能不能吸收里面的能量，只看这两样的品相，她就觉得自己来对了。
果然，这个时节就是该吃海鲜呢。
第177章 愿望之地（完）
姜洄这一顿饭吃得很饱, 也很舒坦，不仅把海鲜吃了个遍，还尝了不少许多只听过名字, 但没吃过的菜。
多亏菜品碟子边上立着菜品的名字, 不然姜洄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个啥, 有一说一，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她没吃过正宗的是什么味儿, 但这些菜真的很好吃。
姜洄在开始吃的时候, 就有来得晚暂时找不到的诡异在巡回着找位置, 其中就有盯上她的, 因为菜品里蕴含着纯净能量，只有厉害的诡异才能一直吃很久, 普通的诡异往往吃上一、两碟菜品就会离场，免得因为吃过量而导致自己崩溃。
所以那些找不到位置的诡异，就会寻找那些看起来不太能吃的家伙，等着对方离场之后自己补上去。
姜洄外壳有80%是诡异，气息相对而言比较微弱，在那些诡异眼里，就变成了她并不强的证据，觉得这个披着人类姑娘外皮的诡很快就要离席。
结果它们等啊等啊, 怎么也等不到姜洄离开。
3道菜了，这诡没走。
5道菜了, 这诡没走。
10道菜了, 这诡还没走！
不是, 这诡怎么那么能吃！它左右两边的诡都换了3波了，它怎么还吃得下？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这诡吃了20道菜了，竟然还在吃，而且一点都没有消化不了的样子……算了，还是换个地方等吧！
等位的诡悻悻离开，飘出去老远才恍然醒悟，它刚才为什么要死盯着那个能吃的诡不放啊，明明它身边的位置都轮换了3回……
可恶！！
那个诡一定自带迷惑类的污染！！
不然它怎么会跟那些失了智的低级诡异一样，只顾盯着对方看，不知道去抢位置啊！
……
姜洄当然不知道诡异对她的吐槽，就算知道了，她也会很委屈的表示要怪就怪碟子里的菜品太少，三口两口就能吃完份量，怎么能说她吃得多呢？
再说了，吃得多怎么了，又没有浪费，大家都是吃白食的，谁又比谁高贵啊。
总之，姜洄吃得心满意足，虽然没感受到什么纯净能量，但体内的确暖洋洋的，精神上也很舒服，像是泡在了温度适中的泉水里，被柔和的波浪一点点冲刷着沾染的尘埃。
这应该是另一种好处，姜洄想，她现在有点懒洋洋的不想动，特别想找个地方睡一觉或者休息休息。
“好像还有时间，去泡个温泉吧。”
姜洄说干就干，直接从电梯上了4楼，不过比较麻烦的是她没带泳衣，而诡异们似乎并不在乎这个，它们都是脱掉外皮后直接跳进池子，入目所及全是一团团形状各异的黑色能量。
有点像是池子里长出了各种霉斑……姜洄忍不住想着，坚决不肯跟它们“同流合污”，而是继续寻找着单间。
好消息：有单间。
坏消息：额外收费。
姜洄身上只有怪谈币，但对方收的是纯净能量。
“这就有点麻烦了。”
姜洄叹了口气，这东西物业曾经送过她一点，但是已经用掉了，她体内真的不产这玩意儿。
她恋恋不舍地摸了一下付款用的机器，正想着是穿着衣服跳进池子里泡一会，还是去3楼找找有没有泳衣时，机器上忽然闪过一道绿光。
然后，单间的门开了。
姜洄：？？？
她低头瞅了眼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眼打开门的单间，觉得要么是付款的机器故障了，要么就是她还不够了解自己。
不管怎么说，门都已经开了，姜洄坦然入内，就算有BUG也不是她的问题，不如趁着还没人找过来，能泡一会是一会。
姜洄进入单间，门就在她身后自动关闭，屋里空间很小，只有个能容纳1人进入的小池子。
池子看着狭窄，但等姜洄进去之后才发现空间还是挺大的，至少她一个人泡着一点都不憋屈。
姜洄给手机上了一个闹钟，她不能一整晚都留在这里，新改造好的怪谈还等着她第一次开工呢。
休息可以，但不能休息很长时间。
泡在温度适宜的水里，姜洄舒服的长叹了口气，精神上那种暖洋洋的感觉更加明显了，不仅如此，她还有了一种无法描述出口的玄妙感觉。
按照烈焰红唇的解释，温泉是帮诡异清洗自身污染的地方，打个比方来说，假设诡异转化自身污染是洗衣服上的顽固污渍，那么在温泉里先泡一会，则会让顽固污渍变淡、变得容易清洗，到时候再去清洗就会简单且舒服很多。
姜洄泡温泉得到的效果，大概就是将附着在精神上的污染进行清洗，或许不能一次清洗干净，但也能帮她清理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将精神力进行提纯。
“怪不得诡异们每个月都要来，精神力者也要来，原来除了爬楼梯能带来好处，进入到这栋建筑后得到的好处会更多，而且还不用付出什么，只要免费享受就行了……要是早知道里面这么好，我……”
姜洄想说自己会更努力，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就算知道，我也会稳扎稳打，一点点来，冒进的话，赢了还能说是突破极限，输了可就直接完蛋了……后悔倒是不会后悔，意识思想都没了，当然也就不会后悔……”
温泉水冲刷着姜洄精神上的污染，提炼着她的精神，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她现在的思路特别清晰，就跟玩游戏的时候有人给上了“智力BUFF”一样。
泡了一会，姜洄精神上那种暖洋洋的感觉渐渐消失，有意思的是，她身下水池里的水温也跟着降低了。
刚好这时闹钟响起，姜洄恋恋不舍地从池子里爬出来，整理好自己后离开了单间。
然后，姜洄去了6楼，找了间没人的小屋子进去睡了一会，按照烈焰红唇的介绍，吃东西——泡温泉——房间休息，是一套完整的流程。
吃东西——量力而行吃进纯净能量。
泡温泉——冲刷体内污染，令其变淡软化。
休息间——消化纯净能量并转化软化的污染。
大部分诡异进入愿望之地，都是冲着这套免费服务来的，另外去娱乐消费的，则是比较有钱且比较强悍的那波。
毕竟在诡异世界里，有实力才能有钱，将这两者之间划等号简直再正确不过。
当然，去赌场的那波诡异里也有不少是想以小博大的，有成功的，但更多是失败的，那里也是姜洄打定主意绝对不去的楼层。
姜洄知道自己意志力不是很坚定，既做不到早睡早起，也没法戒掉好吃的零食饮料，偶尔还会因为娱乐而玩个通宵。
更重要的是，就连抽卡、抓娃娃、摸盲盒这种小型娱乐都能让她流连忘返，姜洄觉得自己要是在那里赌上瘾，弄不好就会血本无归。
虽然在污染区里，姜洄敢于去赌自己某个几率很小的判断，但那是因为生命处于危急时刻，不拼不赌她也是输，与其白白送掉性命，不如拼一把相信直觉。
但在赌场就不一样了，姜洄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控制住那种赌上头的冲动，所以干脆从根源上杜绝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的怪谈也该开始了。”
姜洄看了看时间，决定离开愿望之地，这里再好也不能一直待着，她还有正事要做呢。
出了那栋建筑，回到台阶下小巴车的旁边，不知怎么了，明明外形还是那样的，但她就偏偏从上面看出了一种落寞的感觉。
“巴姨，等这次怪谈结束了，我就去找袁老板，问问她能不能给你改造一下。”
[我是诡异……不行……]
“也对哦，那你还能进化吗？”
[……三层……加长……？]
“不不不，不是那样，那样进化下去，你还不得变成火车啊。”姜洄坐在驾驶位上，给小巴车解释着，“我是说另一种进化，机器人那种，我之前不是跟外来者那边收过几个手机吗？它那里面缓存的电影里，有个汽车变人的，挺好看，等这次怪谈结束后，我回家找给你看。”
[好……期待……]
姜洄特别高兴，一边开车，一边跟小巴车絮絮叨叨说起今天的见闻：“……等你也能进去，咱俩就一起吃东西，反正都是不要钱的，你随便吃……应该能吃吧？我看电影里的车变成人后也有嘴……嗐，实在不行我就还帮你塞行李箱里，那样总能吸收了。”
[听你的……我想进去……]
一人一车就这样聊着天，驶离愿望之地的范围，重新进入到白雾通道里。
然后，在某个感知到的节点上，姜洄心中一跳，随后白雾通道消失，一阵轻快的BGM响起，她和小巴车都变成了像素图案的样子，而且还是像素不太高的那种。
“哎呀，真好玩。”
姜洄新鲜地摸着像素的方向盘——看起来疙疙瘩瘩的，都不圆了——意外发现手感还不错。
当然，可能因为她的手也变成像素，所以才格外契合吧，姜洄觉得有意思，做测试的时候是以第三人角度去看的，这样以第一人称体验还是第一次。
姜洄给自己设置了3分钟的缓冲，刚好用来测试自己的像素身体，等到3分钟过后，前面不远处就出现了同款的像素站台。
让姜洄惊喜的是，站台上，还站着6个颜色不同的像素小人。
他们似乎对自己的样子感到惊讶和惶恐，虽然隔着老远，姜洄硬是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惊恐的表情。
外来者很惊恐，但姜洄很兴奋，这表示她制作的怪谈完善度很高，这才能成功吸引到外来者。
好耶！
第178章 像素游戏（1）
红帽子有点慌, 她进这个怪谈之前，也没人告诉她是像素风的啊。
当然，像素风的怪谈不是问题, 有问题的是她自己也变成了像素风, 而且脑袋上还顶着个“Lv1”的字样。
离谱。
太离谱了。
红帽子是从别人手里花大价钱买到的车票, 因为听说怪谈属于福利本范畴，危险小收益大，她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车票是淡绿色的底, 上面只写明了开车时间, 红帽子来之前还以为会是火车相关的怪谈, 她都想好了, 自己身上有2个关于火车的道具，刚好这次可以用上, 却没料到竟然是汽车，而且还是像素的。
然而来都来了，也不能中途退出，红帽子只能硬着头皮待在站台上，等着那辆汽车开过来。
“咱们的装扮，有点像是在玩游戏啊。”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年轻姑娘，她头上戴着与裙子同色的的面纱，只露出一双迷人的大眼睛, 睫毛随着眼睛眨动忽闪忽闪的，右手里还拿着一个水晶球。
说真的, 像素风还能看出她的睫毛, 足以说明这个像素小人的制作者有多用心了。
手握木棒身穿布甲的女战士点头, 她将帽子自带的蒙面巾往下拽了拽，露出一张英气勃发的面孔。
“趁着车还没过来, 我们抓紧时间自我介绍一下吧？也许待会需要团队合作才能通关这个怪谈。我先说，我是战士，技能是呐喊，能吸引敌人的注意。”
“我是法师。”红帽子举手，“技能是1级火柴术。”
站在她旁边的黑袍人侧目：“火柴术？”
红帽子点头：“作为刚摸到法术门槛的新人，你拥有一盒用不完的火柴，点燃火柴丢出去，是你现在所掌握的唯一技能——说明是这么写的。”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好，但我真的松了口气。”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苍白的面容，耸耸肩说道，“我是巫师，技能是‘画个圈圈诅咒你’，攻击方法就是蹲地上一边念名字一边画圈，成功几率跟现实里差不多。”
红帽法师神色复杂：“你还不如直接捡个武器去敲怪呢。”
紫裙子举手：“到我了，我是占卜师，可以用水晶球占卜吉凶！”
“我是弓箭手。”说话的人穿着简单的布甲，腰里别着一把弹弓，“技能是泥丸射击。”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穿白袍的人了，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她弱弱举手：“我是牧师，技能是包扎。”
说完，她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包创口贴，脸色讪讪的：“要是有人受伤了，可以来找我……”
牧师的话颇有些底气不足，显然她自己都不看好自己的技能。
女战士环顾一周，得出结论：“可以确定了，我们都是废柴。”
其余5人沉痛点头，话虽难听，但很现实。
就在她们还打算继续交流时，姜洄的小巴车已经开到了面前，玩家们默契地选择闭嘴，站成一排，警惕地看着眼前这辆双层的、车身上绘制着恶龙图案的汽车。
姜洄稳稳停住车，按捺住激动的情绪，打开车门让外来者们上车，她还是第一次以真实视角去看自己捏好的人物形象，越看越觉得真好看。
然后，姜洄按下了早就准备好的播报键。
【平原王国的公主被恶龙抓走了，国王下发悬赏令，如果有人能救回公主，就将公主嫁给对方。
“这真可怕。”公主的闺蜜们纷纷说道，“她被恶龙抓走，还要在被救回来后嫁给一个从不认识的男人。”
为了救出自己的朋友，并不让她陷入被迫嫁人的危机，年轻的姑娘们带上自己的武器从家乡出发，踏上了这条注定艰难的路。】
这是姜洄给游戏安排的背景，一个游戏总得有个背景，尤其是她制作的这个微型氪金RPG，总得让外来者们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正如姜洄想的那样，外来者们在得知背景故事和自己要做的事后，多多少少松了口气，虽然他们现在的技能很差劲，但既然是个RPG游戏，那肯定有升级的机会。
升级，就意味着可以学新的技能，或者改良现有技能，还会得到一些道具和装备，这大概就是怪谈的福利吧。
于是，一行人乖巧上车，并把身上的车票投入到投币口里，一般的钥匙在进入怪谈后就会消失，但车票没有，刚好派上用场。
姜洄等他们都坐好之后，关上车门，然后她走到车厢中间，开始做进一步的规则说明，或者说是兜售产品。
“公主最好的朋友们啊，这是你们第一次踏上旅程，请允许我给各位一点小小的建议和忠告。”
姜洄扮演着引导者的职责，拿出了她早就准备好的道具——3个颜色不一的小型池子，每个池子里都悬浮着与池子本身颜色相同的小号卡牌，只有指甲大小，非常迷你。
“每次停车，你们都可以在卡池里选择卡牌，但必须在抽卡之前，一次性付清所有的报酬。
有些卡牌会即时生效，有些则可以保存起来。卡池分为基础卡池、普通卡池和金色卡池，一些极为稀有的卡牌只会在金色卡池里出现。”
红帽法师：懂了，免费卡池，游戏币卡池和氪金卡池。
“其中基础卡池不需要任何消耗，普通卡池需要消耗100金币，稀有卡池需要消耗200怪谈币。前两种卡池，每人每次只能各抽1张。稀有卡池则每次可以抽3张。请尽量不要错过每次的机会，你们只有变强才能救下公主。”
红帽法师：限制氪金，你人还怪好的哩。
“以上是我的建议，接下来则是忠告。”
说到这里，姜洄开始复述她改良和缩减过的《乘车守则》，去掉了关于司机导游和推销的话，只说了真正的乘坐规则，以及和怪谈相关的内容。
1、司机是可信的。
2、车辆内不会出现怪谈。
3、车辆行驶中，请勿离开座位，车厢内严禁追跑打斗。
4、无论天气如何，都不要打开车窗。
5、车辆前进方向由乘客决定，如有分歧，少数服从多数。如票数相同，将由司机决定。
6、当你意识到司机是怪谈中的一员时，即刻下车！
规则很简短，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虽然第2条和第6条听起来有冲突，但这已经是很简单的规则了，姜洄都没有骗人诶，只是小小的冲突，有什么关系。
游戏规则和坐车规则都介绍完了，姜洄就开始让外来者们依次抽卡，他们每人最多可以抽3张，最少也能抽2张，因为她是个大方的策划，给了每个人100金币的初始资金。
“我先来吧。”
战士将木棒放在座位上，起身走到姜洄身边，然后在对方的示意下，将拿出来的100金币投进了车门附近的投币箱里。
“我要抽基础卡池和普通卡池。”
姜洄点头：“可以，你自己来选吧。”
她挥挥手，铜色的基础卡池和银色的普通卡池各自亮了一下，而金色的稀有卡池依旧保持原样没动。
外来者第一次不愿意花钱正常，总要给对方一个试探的时间，游戏才刚开始呢，慢慢来。
战士先摸的是基础卡池，运气还不错，是一个圆形的木质锅盖，刚好和她的木棒组成最基础的战士套装。
再然后是普通卡池，她拿到了一株止血草，能补充30HP。
是的，姜洄给每个外来者都准备了血条，至于蓝条么，则只有法系职业才有。数值都是简单粗暴的，她又不是专业的数值策划，自然怎么省事怎么来。
有了战士带头，其他玩家也纷纷去抽取自己的卡牌，除了牧师愿意花200怪谈币探探究竟，其他人都选择了只抽基础的2张。
一轮抽卡下来，玩家们多多少少武装了自己，自觉至少比刚上车那阵要强一些。
【战士（Lv1）】
装备：木棒、布衣、布帽、锅盖
道具：止血草x1
技能：技能呐喊（Lv1）
【红帽法师（Lv1）】
装备：无尽火柴盒、红色布帽、红色布袍
道具：止血草x1
技能：火柴术（Lv2）
【黑袍巫师（Lv1）】
装备：木头笔、黑色连帽布袍、项链
道具：稻草人x1
技能：画个圈圈诅咒你（Lv1）
【弓箭手（Lv1）】
装备：弹弓、无尽泥丸、布衣
道具：长棍面包x1
技能：泥丸射击（Lv2）
【占卜师（Lv1）】
装备：水晶球、紫色裙子、紫色面纱
道具：纸牌x1
技能：占卜（Lv2）
【白袍牧师（Lv1）】
装备：木棒、白色布袍、无尽创口贴、项链
道具：止血草x1、柠檬水x1
技能：包扎（Lv1）
运气最好的是红帽法师、弓箭手和白袍牧师，前两者分别在银色卡池里抽到了技能升级卡，而牧师则在稀有卡池里，抽到了可以带回现实世界的柠檬水。
而这瓶柠檬水，等同于12天的生命，且不用和生命药剂的使用次数累计，在现实世界里是妥妥的抢手货，花出去的200怪谈币不但回本，还能赚上不少。
白袍牧师当即决定还要再抽金色卡池，把她剩下的两次机会都用了，可惜被姜洄制止了。
“抽卡的诉求要在开始之前说明，后补无效，所以本轮所有人的机会都用完了，请等到下一个地方之后再次抽取。”
姜洄挥挥手，卡池消失，适当吊一下胃口也是必须的。
“现在，你们该选择前进方向了。”
姜洄说完，回到了驾驶位上，而在每个外来者的面前，都出现了“↑”和“→”的箭头。
现在，轮到他们选择了。
第179章 像素游戏（2）
选择前进方向的时间并不是没有限制的, 姜洄给了外来者们10秒的时间，她们必须在这个时间内作出决断，是所有人齐心合力, 还是各有分歧, 全看她们自己。
6个外来者, 平票的话，选择权将归姜洄所有。
在需要思考和讨论的时候，10秒钟出乎意料的快, 快到战士只来得及说了两句话, 红帽法师只附和了一句, 就到时间了。
“我们先选前进吧？我想看看前面有什么。”
“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前进挺好。”
倒计时结束, 因为外来者只是在讨论，没人点箭头, 相当于所有人弃权，选择权归于姜洄，于是司机小姐愉快地打了右转车灯，将车开向右边的方向。
她才不要跟着外来者走呢，那多没意思啊。
而且，走哪里也没关系，反正地图是一个圆，外来者总有机会试完所有道路的。
嘻嘻嘻。
战士：“要不, 咱们先商量商量，下次我们去哪个方向？”
红帽法师点头：“我同意, 如果有前进, 就优先前进吧？”
黑袍巫师沉吟开口：“我们没有地图, 也不知道下一站的路标，没办法判断, 所以最初的几次走哪里都无所谓，反正都是瞎蒙。”
白袍牧师觉得没毛病：“R……啊，我是说，就是这样，我们都没出过远门，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太正常了，是不是？”
她差点就把“RPG游戏”几个字当着NPC说出来了，幸亏及时反应过来，才没祸从口出。
论坛上的帖子和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在角色扮演类的怪谈和副本里，要让自己融入角色，不要站在上帝视角去谈论这些，不然下场会很惨。
其他人明白牧师的顾虑，纷纷点头：“是啊，我们是公主的闺蜜，没事怎么会离开王都呢，不知道外面的路太正常了。”
占卜师摸了摸手里的水晶球：“我刚才使用了占卜，两边方向的结论都差不多，所以我们走哪边都行，至少最初是这样的。”
她的占卜技能等级很低，威力很弱，给出的指示与其说是占卜结果，不如说是看不太懂的谜语。
占卜上面的方向：大部分人都很喜欢阳光。
占卜右边的方向：啊，绿色。
占卜师如实说出了自己的占卜结果，果然其他人都沉默了，听起来还真是好像哪里都行，她们没来得及选择似乎也没什么。
弓箭手摸了摸腰间的弹弓，她是真不会用这东西，但既然有技能支撑，应该……能打中目标吧？
“我们会遇到敌人吗？”弓箭手问，“虽然外面不太安全，但王都附近，应该不会有特别危险的怪物吧？”
其他人秒懂，新手村附近的怪等级都很低，干掉那些家伙可以得到经验值、金币和道具，是提升自己的重要方法。
她们要是想击败最终BOSS恶龙，救出公主，就得让自己变强一点，至少不能跟现在一样。
——这个样子出现在恶龙面前，是想让恶龙笑死吗？或者，恶龙一口一个，连吃6个人之后撑死？
可算了吧，再怎么说这也不是真的游戏，而是可能会要人命的怪谈啊，如果在游戏里不小心死了，那可能就真的死了吧？
姜洄：不，不会的，我会给你们提供复活机会，就是需要花钱。
外来者们在后面讨论，姜洄在前面开车，按照计划，右转的位置是“污染物平原”，那是她用污染制作出的小玩意儿，没什么杀伤力，而且不会主动攻击。
5分钟后，姜洄抵达目的地。
“我们要在这里停留2个小时，之后继续出发，请不要错过时间，不然你们就只能自己走，或者等到下一班车。”
说完，姜洄打开车门，让外来者们下去。
随后，她自己背着一个背包，也跟着下了车。
污染物平原上生机盎然，到处都是绿色的草，绿色的草，和绿色的草，除此之外，一些可可爱爱的黑色大号布丁在平原上来回蹦跶，脑袋上顶着Lv1到Lv5的等级。
“占卜结果里的绿色。”占卜师开口，看向战士，“要去打怪吗？”
战士握紧手里的木棒：“我拉怪，巫师你先诅咒，看能不能削弱它——选1级的——其他人辅助攻击，牧师奶……”
想到牧师手里的创口贴，战士咽下了没说完的话，那东西只能事后包扎一下，战斗中大概率没用。
“牧师你看着办，能打就打两下，还不知道这个经验是怎么分配的，你得先进战斗试试。”
黑袍巫师选中一个1级怪，拿起她的木头笔蹲下去在地上画圈圈，没办法，技能发动要求就是这样，她不喜欢也没办法。
“诅咒你，诅咒你，画个圈圈诅咒你。”
念完咒语，黑袍巫师站起来擦擦汗：“运气不错，诅咒完成，它应该被削弱了……但具体被削弱多少我不知道。”
说完，顿了顿，黑袍巫师补充了一句。
“我技能经验条涨了，再用99次就能升级，不过蓝条用掉了一半，得缓缓。”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其他外来者们精神一振，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道具，跟在发出呐喊声的战士身后，朝着那只可怜的1级怪冲了过去。
姜洄手搭凉棚看了一会，“啧啧”称赞：“不愧是被我选中的勇士们，还真是有活力啊，是吧，巴姨？”
[活力……很好……]
“是吧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好，既然如此，我也得抓紧时间准备了，毕竟在这里只停留2个小时呢。”
说完，姜洄在地上铺开了两块野餐布，左边那块大一些，右边那块小一些。
随后，她拿出6个睡袋，依次排在大的那块野餐布的上面，而在小的野餐布上，则放了几样东西。
做完这些，姜洄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牌子，“duang”的一下立在左右两块油布后面的中间位置，她自己则拿出野外折叠桌椅摆好，然后坐了下去。
做完这些，大概花了姜洄5分钟左右的时间，主要是调整摆放位置的美观度和舒适度，而非铺设那些东西。
她是来运行怪谈的，又不是来干活的，所以姜洄在最初设定的时候，就把这些东西设定为“点击就能展开/收起”的道具，免得她自己撅着屁股在那“吭哧吭哧”干活，看着也太掉价了。
所以还是道具好啊，来的时候直接放，走的时候直接收，这样才能体现神秘性，况且如果不是道具的话，有些效果就没法展现了呢。
姜洄坐下之后，旁边就是她那根2米左右的杆子，在杆子的左右两侧分别有一个六边形的招牌，左边的招牌上画着床铺，右边招牌上画了一个布袋子。
打游戏，怎么能没有回复点呢，姜洄决定自己来赚这份钱。
毕竟在她的设定里，升级仅仅是升级，既不回血，也不回蓝，想要回复HP和MP，要么使用道具，要么来旅馆休息，如果两者都无法实现，那就只能靠时间慢慢磨了。
5分钟回复6点HP和2点MP，如果是1级的人物，只要1小时就能回满呢。
姜洄觉得，她可真是个好人。
……
另一边，玩家们打怪打得不亦乐乎，一开始她们挺谨慎的，等发现1级小怪只会“腐蚀”，且CD挺长之后，就逐渐放开了。
先是黑袍巫师诅咒敌人，然后战士呐喊着开怪，弓箭手在远距离用弹弓弹射泥丸，红帽法师则干着“所有家长看了都会摇头”的玩火行为——划火柴——丢出去——继续划火柴。
占卜师也没闲着，抽冷子用水晶球砸一下怪，然后跑到一边去刷她的占卜技能熟练度。
牧师也是如此，也不管队友是否受伤，逮着机会就往队友身上贴。队友们也不介意，都特别配合，毕竟谁也不想在受伤之后，发现己方只能给她们提供创口贴。
就这么打了大概30分钟，6个外来者用光了她们的MP，并且因为体力缘故开始受伤，虽然不疼，但在怪谈里看自己的血条逐步减少是件非常很可怕的事。
更何况，当血条减到一半以下时，她们真的觉得胸闷气短，手脚无力，脑袋昏沉，需要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克服这些负面状态，然后继续战斗。
“不行了，大家休息一下吧。”战士将锅盖夹在腋下，用帽子上自带的面巾擦了把脸上的汗，“我实在打不动了。”
“咱们回车那边吧，那边有旅店呢。”占卜师算是比较清闲的一个，虽然各种占卜用光了MP，但HP还好，只下降了不到1/3，“咱们去那边回复一下，正好清下包。”
打怪当然会有掉落，玩家们零零碎碎也收集了不少东西，因为是大家一起出力，所以提前就商定了分配方式。
需求优先，一需多贪，金币平分，能带回现实的道具直接内部拍卖，价高者得。
需求优先很好解释，就是打到了谁的装备或者技能，就直接给那个人。
一需多贪主要是指打出来的游戏道具，每个人只能先拿一件，要等到其他人都各自拿到一件道具后，才能重新参与分配。
金币平分也很简单，就算有人的技能不适合战斗，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之后用不到，反正大家都出力打怪了，平分是最省事的方法。
而能带回现实的道具则属于贵重物品，不排除有人贪心独吞——只要放进系统背包里别人就拿不到——所以大家一致定下了严苛的规则，如果有人那么做了，她将会被孤立，不能再参加后续的集体活动。
能力强的人自然可以单干，但还是那句话，谁真的能保证后期不需要别人的辅助呢？
除了姜洄之外，没人知道游戏后续的走向是什么，所以她们也只能报团取暖，一起努力通关这个怪谈。
第180章 像素游戏（3）
看到外来者朝自己走来, 姜洄露出营业微笑，虽然像素小人脸上未必能显示出来，但她觉得自己做到位了就行了。
“欢迎光临, 住宿每人5金币, 买东西的话, 明码标价，请自行挑选。”
疲惫的战士举手表示：“我先睡一觉，买东西一会再说。”
她真的太累了, 只想躺下休息, 然而想着姜洄之前说过的话, 还是多问了一句。
“我这一觉, 不会睡过发车时间吧？”
如果答案是肯定，那她可能只会找地方坐下来休息, 睡是不可能睡的，连个地图都没有，真要自己走，肯定走不出去。
姜洄解释道：“旅店床上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绝对不会睡过头的。”
战士点头，选择相信姜洄，于是她拿出5个金币给姜洄，然后被允许进入铺着大块野餐布的睡袋区-
战士钻进了睡袋-
战士睡着了-
战士连同她的睡袋一同隐入黑暗-
奇怪的BGM响起-
战士和她的睡袋再次出现-
战士睡醒了。
其他玩家站在睡袋区外面, 目瞪口呆看着短短几秒内发生的这一切，虽然知道自己所处的怪谈是个游戏, 但理智上明白和亲眼看到所带来的震惊还是不同的。
战士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只觉得精力充沛, 她从睡袋里钻出来，顺带查看了自己的HP和MP, 发现果然已经恢复到全满后，顿时非常高兴。
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下巴都要惊掉的小伙伴们，不解开口：“你们怎么了，我睡了多久？”
红帽法师：“从你钻进睡袋开始，到你出来，最多不超过20秒……没有表，这个时间不太精确，但应该差不多。”
战士张张嘴：“哇哦。”
牧师仔细打量着战士，小心翼翼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战士弯了弯手臂：“都回满了，你们赶紧来睡一觉，完事咱们继续打怪去，争取在这里把等级都练到5以上，技能熟练度至少上到3。”
有她带头，其他玩家也不再犹豫，纷纷交钱后去睡觉。也正因如此，她才明白为什么队友们刚才一副见鬼了的样子，这种突然黑又突然亮，还自带BGM的情景，还真挺令人意外的。
……算了，反正是在游戏世界，睡觉可不就是一瞬间回血回蓝么。
正常，太正常了。
战士瞬间淡定，然后将目光投向小块野餐布上摆着的道具上，东西不多，有的她认识，有的不认识。
认识的都是她们刚才打出来的道具之类，不认识的则是之前还没出现过的东西。
比如干瘪的蝙蝠翅膀、朴实的素面福袋、还有“咕嘟咕嘟”冒着绿色泡泡的小号坩埚。
蝙蝠翅膀标价20金币，素面福袋标价30金币，冒着绿色泡泡的坩埚则是100金币。
“老板，这些都是什么啊？”战士问坐在柜台后面的姜洄，“还有，你这里收不收怪物掉落？”
“翅膀能带你们飞向任何一个你们去过的地点。袋子里装的是魔物最喜欢的气味，只要打开就能在一段时间内吸引它们。坩埚里的药水可以在段时间内提升你们的状态，不过有副作用。”
姜洄挨个回答着战士的问题，等说完这些的时候，其他人也都从睡袋里钻出来，凑到了柜台这边。
“我收一切怪物掉落，也收你们身上原本穿着的装备，不过价格不高，而且卖给我的东西，不能再买回去，你们要考虑清楚。”
听到姜洄的回答，战士精神一振，她们刚才打怪的时候得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颜色都是灰色的，按照游戏里的概念，一般都是归于垃圾的类别。
而且这些东西无法被放入系统提供的随身背包里，她们只能将东西归纳到一起，毕竟都是辛辛苦苦打出来的，谁也不舍得丢掉。
再说了，万一里面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呢。
姜洄很懂这种感觉，她自己偶尔玩游戏的时候，也只恨背包空间不够大，无法装下她辛苦打出来的所有东西，哪怕那些东西没什么用也卖不了几个钱，她也不舍得就那么扔了。
想必，这些外来者应该也有这种想法，所以姜洄直接开启了废物回收的功能，也算是帮对方解决一个麻烦。
至于对方会不会因此不小心卖掉某些道具……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该有的道具说明都有，她可没故意隐瞒线索。
于是，战士她们在姜洄这里卖掉了许多没用的垃圾，又在商量过后，从她手里买了那个冒着绿色泡泡的坩埚。
【奇妙药剂锅
介绍：一口神奇的大锅，制作出奇妙的药剂，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想喝随时都有。
说明：一杯药剂可提供为期1小时的全属性增益BUFF。
1-10杯，每次增加1-10点全属性。
10杯之后，将固定增加自身属性5%的增益。
副作用：难喝。】
买完东西，又卖完东西，玩家们将精力继续投入到打怪中，然后黑袍巫师提议尝一尝那个买来的药剂。
“这个药剂，我们得试试。”
黑袍巫师收起手里的木笔，她的诅咒技能已经升到3级，从“画个圈圈诅咒你”变成了“瞪谁谁倒霉”，好处是成功率比刚才高了不少，威力也大了不少，坏处是得一直瞪着，她眼疼，想缓缓。
红帽法师表示赞同：“再难喝也得喝，不过我们现在等级太低，喝到10杯不划算，先喝一次试试，还有1个多小时咱们就要换地方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地点的怪多少级。”
其他人也觉得可以，然后拿出了那个“咕嘟咕嘟”冒泡的大锅，用赠送的标准杯子，各自舀了一杯出来。
出乎意料的，虽然锅里的药水在“咕嘟咕嘟”冒泡，实际上并不烫，温度维持在一个恰到好处可以入口的状态。
几人相互看看，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仰头各自喝了下去。
“呕——”
“呸呸呸！！”
“卧槽这什么味儿啊！！”
“水水水，谁有水，我不喝了，加多少属性也不喝了！”
“……为什么世界上还有比中药更难喝的东西？”
“……我记得，不能退货，是吧？”
“呕——”
“不过……属性真的增加了呢。”
“抓紧时间去打怪，这么难喝的东西，效果的每一分钟都不能浪费！！”
牧师的话有道理，于是玩家们忍着难受，拎着武器冲向平原上等级高一些的怪物，然后惊喜地发现虽然全属性只涨了1点，但真的比刚才好太多了。
姜洄笑眯眯看着那些玩家，怪谈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哪怕那些外来者留在这个世界几个月甚至几年，对外面来说也仅仅过了1个小时，而当她们返回现实世界，也仅仅过去了1秒钟。
她想得很清楚，要移民到外来者的世界，名气和世界意识的善意是目前最重要的东西，赚钱肯定是要赚的，之后还得在那个世界生活呢，但却没必要狮子大开口，做一锤子买卖。
当然，也没必要因为这个就委屈自己，姜洄想得是双赢，她提供成长的机会给外来者，而他们则将自己的传说带回去，为自己多多扬名。
也算是为她移民后能有个稳固的身体做准备，锚点什么的，还是要来源于别人的认知啊。
一个人的组成，除了她本人的意志和自我认知外，还有其他的组成部分。
例如姜洄，她是父母的孩子，是三姨的外甥女，是表哥的表妹，是老师眼中的学生，是乘客眼中的小巴车司机，是不会发出噪音扰民的邻居，是来买东西的顾客，是调查员眼中的精神力者（半个诡异）……
以上种种，就是姜洄在怪谈世界的身份，也是她的锚点。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外来者的世界里，也有一个类似的东西。
当然，不可能做得像现在这么复杂，这么多样化，实际上姜洄移民后也不需要这么多身份，她只要保留其中一种就可以了。
——姜洄，一个神秘但可靠的小巴车司机。
……
还有5分钟就要出发时，姜洄收了所有的道具，之后上车长按3声喇叭作为提醒。
还剩2分钟的时候，6个外来者扛着战利品，气喘吁吁返回了车上，姜洄扫了眼她们的状态，每个人都升到了7级，而且都换了一些装备，看起来比刚开始好多了。
姜洄耐心等到2小时结束，这才起身来到车厢中间，挥手将卡池摆在所有人面前：“有需要抽卡的吗？”
这一次，没人犹豫，所有外来者都围上来抽卡，并且每个人都抽满了金色卡池的3次机会。
抽卡结束之后，又到了选择方向的时候，玩家们事先已经商量好了对策，按照“上下左右”的顺序决定去哪里。
姜洄给出的路线是“上、下、左”，玩家们的答案全都是“上”，她们把握住了这次选择的机会，却不知一切都在姜洄的掌控之中。
还是那句话，游戏才刚刚开始，这才去了一个地点，好戏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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