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无所谓了, 现在被绊住的又不是我,我就是联系不上导师,你现在去帮我解释也等于是在暴露霍海蕴的目的, 我帮不了你,也没必要浪费时间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杭思潼说完,想回去继续上班了。
路冷禅伸手拉住她:“你等等,我们可以商量嘛, 你想想, 以前舒晓筠对你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不想落井下石啊?”
杭思潼挣脱开路冷禅的手,摇头:“我不想,你们所有人里, 舒晓筠对我的态度算好了, 我干嘛要对她落井下石?”
原文作者很喜欢配平, 既然有了一个冷漠酷哥顾君珏, 就得有个冷漠酷姐,所以舒晓筠是最后出场的, 她的存在很诡异, 就像顾君珏十分边缘化一样,作者收集时尚单品创造了这些角色,但无法给他们一个很完整的形象与人生。
顾君珏每次出场不是在diss人就是在diss人的路上,他有时候发起疯来, 连女主都diss,杭思潼甚至怀疑那一章是因为作者被读者骂破防了, 所以借顾君珏的嘴说女主拿乔不答应封闻聿。
不过这个情节很好地把读者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 于是就没人骂男女主的感情线拉拉扯扯有病了。
舒晓筠对比顾君珏,人物形象更单薄, 她出场是在楚雯蓝举办的宴会上,出现后就说楚雯蓝想嫁入封家强强联合是痴心妄想,封家已经走到顶了,不会愿意娶一个那么强势的媳妇儿。
两人由此开打,读者对女角色不太感兴趣,所以舒晓筠相对来说出场少,并且作者大概也不知道舒晓筠这个角色有什么用,毕竟是对标顾君珏才设计出来的,就显得每次舒晓筠出场,就抢所有女角色的对象。
杭思潼跟她的交集就是三次交往期间,一开始是楚文矜入学后跟她似是而非在一起的时间,舒晓筠突然冒头说她根本不配当楚家的夫人,楚文矜身份再不好,也姓楚呢。
当时杭思潼快气炸了,可还得忍着说相爱的人不看出身,结果转头楚文矜背刺了她,跟女二在一起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楚文矜出尔反尔,想去找楚文矜理论,结果看到舒晓筠在骂楚文矜跟女二不要脸。
嗯,她很莫名其妙地给杭思潼鸣不平,说楚文矜跟杭思潼在一起了又分手无缝衔接,跟精神出轨有什么区别?
他今天可以背叛杭思潼,明天自然也可以背叛女二。
杭思潼被她弄得都忘记自己是去干嘛的了,加上舒晓筠算是变相提醒了她,楚文矜这种人有多冷血,与其问他为什么,不如先想想怎么应对他恼羞成怒的报复。
接着才是杭思潼去找了路冷禅,舒晓筠同样在这个期间骂过杭思潼,但等她离开,又掉头去骂路冷禅,说实话,杭思潼觉得路冷禅蛮冤,那段关系,他们确实只是在合作,结果被舒晓筠骂得很难听。
因为这些战绩,读者把舒晓筠当成精神病一样看待,哪个情节让他们不爽了,就说让舒晓筠出来帮他们骂两句。
某种程度上来说,舒晓筠平等地骂每个人,但她骂人又是有理有据的,不会像顾君珏那样单纯嘴臭,所以杭思潼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她都对这个人没什么感觉。
反正她对自己说过最重的话就是“你出身那么差,不可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的”,这话,她说了三遍,杭思潼都怀疑是不是作者把难听的话给了先开口的顾君珏,所以想不出新的了。
最重要的是,舒晓筠从不对杭思潼落井下石,杭思潼自然对她无感,不会帮她,也不会趁她病要她命。
就算杭思潼对原文的一切厌恶至极,也不至于疯狗一样,见谁都咬,她又不是原文那些神经病男女主们。
路冷禅没想到杭思潼居然不咬钩,他还以为,杭思潼对他们都没有好感,只要她表现出了厌恶舒晓筠的样子,他就可以执行另外一个方案,让杭思潼以为自己是在报复舒晓筠,实际上是在帮忙。
结果杭思潼对舒晓筠这个人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也不在乎这是不是阴谋,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你确定吗?只要你帮忙,日后我跟霍海蕴、还有舒晓筠,都会帮你回到滨城,你的根基到底是在滨城里,难道你不想回学校?”路冷禅追问。
杭思潼摇摇头:“不想,我更想找个有钱人嫁了,以后我什么都不用做,在家吃香的喝辣的混吃等死,最好那男人是个二婚的,连孩子都用我生。”
路冷禅被杭思潼的话惊呆了,他虽然一直说杭思潼装傻最好,可也没想到杭思潼的梦想咸鱼得这么彻底,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美。
趁路冷禅愣神,杭思潼直接跑掉了,回到陪伴室继续陪伴今天留下的宠物。
因为霍海蕴又忙了起来,年糕还是被送回了宠物区,杭思潼继续陪伴那些猫猫,年糕不知道大人们之间的纷争,它只知道自己又能跟杭思潼玩了。
晚上下班后,杭思潼在宿舍收拾东西,庄园其实很多东西都有,她只是不想多花钱才从出租屋那边带了一些常用物品过来。
现在既然决定要走,那多余的东西最好就先送回出租屋那边,以后可以直接打包送走,省得再从庄园跑一趟。
关于舒晓筠的事,杭思潼觉得霍海蕴不一定会善罢甘休,他们身居高位就只看得见自己的困难,看不见弱者的痛苦,觉得只要补偿了,弱者就该感恩戴德地为他们拼命。
第二天霍海蕴果然也来了,名义是看年糕,却叫了杭思潼一块去单独的贵宾室。
年糕见到主人很高兴,一直在蹭霍海蕴的腿,房间里就她们两个人,秘书在门外守着,暂时不让别人进去。
杭思潼在霍海蕴对面坐下:“你也想来劝我吗?”
霍海蕴给杭思潼倒了杯果茶,说:“不是劝,是商量,我知道你对我之前配合路冷禅的事不高兴,但事后我也道歉了,那件事,对你没造成什么伤害,现在我们依旧可以合作不是吗?”
“地位相当才叫合作,不然就是威逼利诱,我可以直白地跟你说,我帮不了你,无论你跟舒晓筠想做什么,我都帮不了。”杭思潼直接拒绝,表明自己的态度,省得他们误会。
“你明明有能力,也缺钱,甚至可以说是跟滨城的某些人还有仇,现在我、路冷禅跟舒晓筠的势力加起来也不比他们差,你在害怕什
依譁
么呢?”霍海蕴做出不解的神色。
杭思潼静静看她一会儿,说:“这样吧,你要想说服我,不如把梁时清叫来一块谈。”
霍海蕴愣住:“叫他做什么?”
对此,杭思潼笑了下:“他是个追求中立的人,让他来判断我到底应不应该接你们的单子,或者说,你们出到多高的价位,才值得我冒险去接,有他当公证人,我才觉得你们可信。”
听完后霍海蕴的脸色有点难看,或许就连她自己都知道,她的想法跟提议就是在仗势欺人,有点气性的人都不会答应,她跟路冷禅一直说要跟杭思潼商量,本质上跟逼迫她没什么区别。
威逼不成就利诱,反正杭思潼现在一定很缺钱,还缺名声,她是被陷害离开滨城的,被诬陷的人很难不想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偏偏杭思潼就不想,她直接拒绝了,没有任何犹豫。
霍海蕴艰难开口:“没必要找梁时清来吧,这毕竟是我们之间的事。”
“不不不,是你们自己的事,跟我没关系,我需要梁时清在,只有他在,我才可以平等地跟你们谈,而且你不要忘记了,苏伊尘可以背刺我,你们也可以,我这人就是这样,被骗过一次,我就永远都不会信你们了。”杭思潼笑着说。
“所以,你是因为苏伊尘迁怒我们吗?”霍海蕴皱起眉头,她只听路冷禅说过杭思潼跟苏伊尘之间的龃龉,对很多细节并不了解。
杭思潼沉默一会儿,笑到:“我从不迁怒别人,我只是不会给你们信任,我现在信任的人就林松玉、梁家阿姨花姑和梁时清,当然,最信任的还是梁时清,所以他如果同意,我说不定就帮你们了。”
霍海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不是,你到底相信梁时清什么啊?我听说他总是怀疑你,还不给你好脸色,这样的人哪里值得你信任?你信任林松玉我还相信一点,信梁时清,你根本就是在玩我吧?”
然而杭思潼没直接反驳她的话,说:“你请他商量一下,就知道我信他什么了。”
一直被这么建议,霍海蕴火气也上来了,她倒要看看杭思潼能让梁时清说出什么花来,梁时清根本不可能对任何一个外人好,他的绅士礼貌更像装出来的,就应该叫梁时清来,等会儿狠狠打杭思潼的脸。
霍海蕴直接让秘书去请梁时清,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杭思潼丢脸到姥姥家的样子了。
杭思潼根本无所谓,她弯腰把年糕抱起来,当着人家主人的面撸它小肚子,年糕还撒娇地嗷嗷叫,特别可爱。
不过霍海蕴根本没心情看她的表演,何况只是一只猫而已,又不是林松玉那种把宠物当女儿养的,还叫宝宝,年糕跟她不亲了,以后换只亲的就可以了。
梁时清今天不在庄园,在公司上班,听说霍海蕴请,他就说中午可以回来一起吃个午饭。
既然只有中午得空,霍海蕴干脆就在庄园的法式餐厅里开了个包厢,邀请杭思潼一块去。
杭思潼见中午还有些时间,就告辞说先回去了,她还在上班时间,但霍海蕴不让她走,非得让她在贵宾室里一块等。
客人的命令最大,杭思潼就单独陪年糕玩了一上午。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霍海蕴让司机开车过来,接送她们去餐厅,她们先在餐厅等梁时清,路途有点远,梁时清还得晚一会儿才能到。
“你现在反悔同意我的提议还来得及,我可以给你市价五倍的报酬,只要你请到你的导师过来。”霍海蕴抿了口红酒后说。
杭思潼不喝那玩意儿,让服务员把她的酒跟水都换成果汁了:“我为什么要反悔呢?反正梁时清要是说得不好,我还是可以不答应啊,你们还能逼我联系我导师不成?”
霍海蕴眼神一暗,在思考要不要用些非正常手段将杭思潼的导师骗过来,可楚雯蓝近期因为阮梦梦的订婚宴十分焦虑,见谁咬谁,这时候请杭思潼的导师,她怕是会顺藤摸瓜找过来,她手头的项目怕是也不得安宁。
包厢里十分沉默,客人没来主厨不好上菜,加上这到底是国内的庄园,所以上了两轮前菜,杭思潼的吃得七七八八,霍海蕴没什么心情吃,第一轮的直接撤下去的,第二轮依旧没动。
等了快一个小时,梁时清终于到了,他今天穿得正式,是标准的三件套,这大热天的,要不是他身为老总,去哪儿都有空调,估计已经热中暑了。
梁时清进门时看到杭思潼在,脚步顿了顿,他以为霍海蕴要跟他谈近期项目的事才过来的,现在既然杭思潼在,估计又是从前那些破事,他其实很不想听,因为无论过去如何,杭思潼都跑到荆城来了,就是不想再管的意思,结果一个个都追着她打。
怕等会儿场面不好看,梁时清给了严秘书一个眼神,再让人安排多一个位置给严秘书,等会儿霍海蕴要是发疯了,严秘书优先带着杭思潼出去。
服务员的动作很快速,而且在给梁时清跟严秘书上完餐前酒和开胃菜后就不进来了,后续餐点一律推迟,直到他们聊完。
梁时清也没选择酒,让人换成矿泉水,喝了一口润喉后才说:“你们找我要谈什么事?”
“哪是我要找你谈啊,是杭小姐想让你来主持公道。”霍海蕴阴阳怪气地回答。
闻言,梁时清偏头看向杭思潼:“你找我?”
杭思潼摇头:“不算,霍海蕴非让我给她帮忙,我拒绝了好几次,但她不死心,我就说,如果你同意,我就考虑一下。”
梁时清微微点头,继而看向霍海蕴:“我不同意。”
霍海蕴差点把高脚杯都捏断了:“你还没听是什么事呢!”
“为什么需要先听了什么事才能拒绝?拒绝是每个人的权利,杭思潼不同意你就找别人呗。”梁时清理所当然地说。
这一刻,霍海蕴真真切切感受到,为什么杭思潼斩钉截铁地说自己最信任的人是梁时清了,梁时清的脑回路根本就不正常!
谁生活在这个社会上不是思虑利益?
做选择前不想后果反而想当下心情,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就算是再无知的人,面对请求时,也会考虑自己是不是会被威胁吧?或者对方开出的条件足不足以让自己折腰,结果梁时清根本什么都没问,直接就拒绝了!
霍海蕴松开了捏着酒杯的手,开口前狠狠深呼吸了几下:“我会给她足够多的钱,只是帮一个小忙而已,我只是想让她帮忙联系一下她的导师,钱我会给到位的,根本不是很难的事。”
梁时清在回答前先问杭思潼一句:“你想要吗?”
“不想要。”杭思潼甚至没说原因。
随后梁时清就说:“她不想要,所以拒绝你,有什么问题吗?到底有什么需要我主持公道的?”
霍海蕴这次真的被气到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梁时清:“你知道她为什么拒绝吗?你就直接站她那边!”
梁时清耸耸肩,插了一块小番茄吃:“我不用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她不想帮忙,那你完全可以换个人,她导师肯定不会只有一个学生,你找别人也是一样的。”
“就是不能大张旗鼓地找才想让她帮忙啊!”霍海蕴开始尖叫。
不过梁时清跟没听见一样,冷静地戳自己碗里的沙拉,不说话的时候就赶紧吃一口:“那你就不大张旗鼓地找,办法总比困难多,何必为了自己方便就去为难别人?杭思潼又不欠你们的,哦,应该说,是你们欠她的。”
霍海蕴气得开始砸盘子,她从小娇生惯养,不高兴了就开始砸东西,家里又溺爱,只要她砸东西,家里人总会妥协照顾她,然而此刻,包厢里的人没一个管她砸了什么,继续吃自己的。
眼看着要上演全武行了,包厢门忽然被打开,打断了霍海蕴的发疯,路冷禅拿着一瓶贵腐进门,笑眯眯地说:“得亏包厢隔音好,不然客人们都要出来看戏了,霍总,你控制一下脾气,有事好好说。”
随后路冷禅像主人一样招呼人换了包厢里损坏的东西,至于开胃菜,就没上了,第二轮是汤,服务员拿着路冷禅带来的贵腐去冰镇醒酒了,包厢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现在包厢里变成了五个人,空位还有余,原先杭思潼跟霍海蕴面对面坐,梁时清在杭思潼左边坐下,严秘书就挨着梁时清落座,跟霍海蕴隔得还挺远。
路冷禅来了之后,让人把位置安排在杭思潼右边,霍海蕴的位置倒是没变,像是在孤立她一样。
“我带了奥苏来,我记得你最喜欢它,就当是赏脸喝一杯。”路冷禅轻声对杭思潼说。
托卡伊奥苏贵腐葡萄酒,曾被路易十四称赞为“王者之酒”,甜度极高,果香四溢,喝下去后余香绵长,杭思潼在路冷禅的别墅中时,认出来的诸多葡萄酒里,确实最喜欢这一款。
这酒本身不算贵,但路冷禅家的年份高,身价日涨,不过杭思潼爱喝,单纯因为它是甜的。
杭思潼还没吭声,梁时清直接来一句:“上班时间不饮酒,你跟霍总喝吧。”
路冷禅靠到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梁时清:“小梁总这么严格?贵腐度数低,喝一点不碍事。”
梁时清摇摇头:“不可以破例,如果因为她认识客人就可以破例,那其他人是不是也想找机会破例?不允许就是不允许。”
今天霍海蕴找杭思潼的事,路冷禅是知道的,甚至随时打算等霍海蕴顶不住的时候他再出场当理中客,谁成想杭思潼非要梁时清来,霍海蕴还被激上头同意了。
中午这顿饭,路冷禅可以预见不会好过,最后霍海蕴果然没几句话就撑不住了,开始发疯,他还特地开了一瓶留存在庄园的酒,想着杭思潼喜欢,说不定用贵的东西哄一哄,她心情好点就同意了。
谁知道梁时清这神经病居然也在,贵腐喝起来跟小甜水差不多,以杭思潼的酒量,灌十瓶下去估计都没事,却被梁时清给拦住了。
路冷禅长出一口气:“小梁总,做人不能双标啊,你是不是也应该听听潼潼的想法?她要是想喝,等会儿肯定会请假,就不算工作时间饮酒了,所以,潼潼你想喝吗?”
从前杭思潼还因为有个佣人没给她准时醒好酒发脾气,觉得那佣人看不起她,后来暗搓搓找理由换掉了,那时候两人刚在一起,路冷禅觉得她有趣,对这种小事情完全不在意。
何况杭思潼本来名义上就是他的女朋友,她有权力辞退一个不尽职的佣人。
路冷禅不好说杭思潼到底是喜欢酒还是不喜欢被人无视的感觉,但他都送来免费的了,应该不会拒绝。
杭思潼抬眼看看他们,说:“我听小梁总的。”
听到这个回答,梁时清舒服了,他微妙地看向路冷禅,不像挑衅胜似挑衅。
路冷禅笑容一冷:“原来你也不是真喜欢啊,所以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只有哪样不是装的?”
“公共场合不谈私事,你们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这里离宠物区好远的。”杭思潼拒绝回答,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没必要一直拿出来说。
“行吧,小梁总也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路冷禅收起了温和的笑容,恢复原本吊儿郎当的样子,“舒晓筠被楚雯蓝玩废了,但霍海蕴不想就这么善罢甘休,所以想查清楚,既然私情不好谈,我们就拿到明面上来聊,这次,小梁总总该认真考虑了吧?”
梁时清确实也听说了这件事,他跟舒家没有太多的业务往来,听说过后也没什么感觉,更何况,舒晓筠跟楚雯蓝根本不是为了争地盘,她们是争一个男人,争得你死我活,他不好评价这事是不是蠢。
但路冷禅既然这么明摆着说了,梁时清多少要给个态度:“我不想参与,无冤无仇,不管怎么做都很掉价。”
路冷禅摇摇头:“不是这个问题,是我们怀疑,楚雯蓝在跟舒晓筠争的时候,用了不太光彩的手段,比如说,做了什么刺激她精神的事,让她本来没病的,却突然发了疯,小梁总一向正义,不会坐视不理吧?”
听完,杭思潼有些担忧地看向梁时清,路冷禅这人最会给人戴高帽,见梁时清路见不平了这么多次,现在就想拖他下水,现在她摆明了不帮忙,可有梁时清作为助力,就比一个杭思潼有用多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不想让梁时清参与才退而求其次找杭思潼,找上梁时清意味着他们借了梁时清的势,肯定会闹大,楚雯蓝说不定有所察觉,就去销毁证据,杭思潼这边动静小,可也容易一次性被楚雯蓝给按死。
如果梁时清能答应,那路冷禅跟霍海蕴还是会优先选梁时清,安全最重要。
梁时清放下叉子,双手交握思索一会儿,说:“我确实不想管,但你们提醒了我一件事,如果你们怀疑舒晓筠的病情有问题,那你们应该去找顾君珏,我没记错的话,他母亲的娘家,不就是滨城医药龙头吗?谁都绕不过他们家的。”
换言之,楚雯蓝要在这方面动手,留下的痕迹,只有顾君珏母亲娘家的人知道,但是保密等级或许会很高。
霍海蕴忍不住脾气,没好气地说:“我们当然知道啊!问题不就是顾君珏怎么可能给我们提供帮助?他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
梁时清拿起餐巾擦了擦手:“那我就没办法了,你们滨城的圈子里出了这种事,转头到荆城找梁家出面,是不是跨太远了?”
说完,梁时清起身打算离开,还给了杭思潼眼神,让她跟着一起,省得等会儿霍海蕴跟路冷禅扣人。
路冷禅出声拦住他们:“小梁总,事情还没谈完就走,不太合适吧?我们只是想请你们帮忙,你们就这个态度?”
“你们不是请人帮忙,你们只是开了一次鸿门宴。”梁时清抬手推了一下杭思潼的背,让她转过身,一块离开了,只有严秘书落在最后给路冷禅跟霍海蕴道别。
人一离开,霍海蕴又开始撒泼砸东西,路冷禅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任由她砸。
把东西都砸完后,霍海蕴还是不解气,冲路冷禅喊:“怎么办啊?我要疯了!你知道楚雯蓝多恶心吗?她甚至派人盯着晓晓,我的人根本没办法把晓晓安全救出来!”
他们今天这么急,是因为舒晓筠至今被看管着,没能被霍海蕴截到荆城来。
路冷禅睁开眼,看见遍地狼藉,只觉头疼:“我有什么办法,人捏在楚雯蓝手里,你又不敢真的跟她起冲突,这边杭思潼跟给梁时清灌了迷魂汤似的,说不答应就不答应。”
霍海蕴反手就砸了椅子:“都怪你!要不是你整了杭思潼,她根本不会这么讨厌我!她之前根本不认识我!我出大价钱她肯定会帮忙的!”
“你现在放这种马后炮有什么用?不如想想怎么救你的小闺蜜吧,那又不是我闺蜜,我原来来陪你闹已经很给你霍家面子了。”路冷禅不耐烦地说,也起身大步离开。
看路冷禅这个样子,霍海蕴直接发出尖锐的叫声,随后就是各种东西被砸烂的声音。
路冷禅离开刺耳的包厢后
往外走,站在楼上的走廊旁,远远看见梁时清跟杭思潼站在一起,两人说了什么,严秘书赶紧从包里拿出一个罐子,梁时清接过后递给杭思潼。
杭思潼眼睛一亮,向两人表示了感谢,然后一块往外走去。
等两人都离开了,路冷禅下楼去到餐厅柜台附近,找了个服务生,问刚才小梁总递给那个女生什么东西。
服务员有些懵,不过还是如实回答:“听他们说,是一罐玫瑰花茶,梁家茶园里老太太种的,这个月刚开花,小梁总一罐、那位小姐一罐。”
路冷禅听后十分诧异,他知道梁家庄园里的茶园,有些品种甚至都很老了,因为是梁家老爷子在上个世纪就开辟的茶园,里面种的茶种、花种,只按老太太喜欢的口味来。
有些品种以前看着普通,现在或许有价无市,老太太想喝什么就偶尔亲自去浇浇水,反正得一罐茶或者花,可以说是跟梁家有很亲近的关系了。
杭思潼何德何能有老太太如此青睐?
这头的路冷禅不死不得其解,但实际上的情况是。
梁时清推着杭思潼出门了,将她带到楼下,才问她:“你是真的不想答应?霍海蕴开出的条件,其实很好了。”
“不了,我不想掺和这些事,我选好接下来要去的城市,既然一开始选择离开,就没必要还去管以前的人和事,他们打伤打死都跟我无关。”杭思潼无声笑了笑,模样轻松地回答。
“你决定就好,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梁时清注意到这个问题。
杭思潼想了想,觉得她还得跟花姑说,那梁时清肯定会知道,提前告知也没什么:“去渝城,我听说那边是一层一层的,十八楼是一楼,负十八楼也是一楼,很有意思。”
梁时清点点头:“渝城也不错,包容、宽和,挺适合你的。”
听起来不太像好话,杭思潼不太高兴:“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呢?”
这不就是在说,她这个人只有在包容宽和的环境里才能好好生活吗?她难道是什么总需要别人包容照顾的、很麻烦的人吗?
闻言,梁时清轻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杭思潼不想理他,快步往外走,没走两步被梁时清叫住:“等等,有个东西拿给你。”
于是杭思潼在门边停下,回头看他。
梁时清转头看向严秘书,严秘书识相地拿出罐子来,里面是早上梁家庄园刚送来的玫瑰干花。
将玻璃罐子塞到杭思潼手里,梁时清说:“喏,这个月老太太的花园又摘花了,花姑给我们一人送了一罐,花姑要准备端午了,就没能给你拿过来,让我跑一趟腿。”
杭思潼举起罐子看了看,是红玫瑰,她冲梁时清挤眼睛:“你一个大男人还喝玫瑰花茶吗?”
“我不喝,但可以待客的时候给女士泡,所以这次的玫瑰花茶送的人少,严秘书也没有。”梁时清无奈回答,他觉得杭思潼是在报刚才他说渝城包容的仇。
看在花茶的份上,杭思潼就不记仇了,两人离开餐厅,刚好梁时清的车在,就顺路送杭思潼回宠物区,梁时清下午还得上班,送到就离开了。
有了梁时清做保,杭思潼总算是可以安安静静地筹备自己的离开事宜,她周末放假后带着一堆行李离开庄园,回到出租屋,慢慢打包东西,偶尔还跟林松玉跟花姑聊两句。
两人都是在杭思潼打算端午怎么过。
在荆城,端午也是大节日,得塞龙舟,还要挂艾草、做粽子、洗艾草水,都是驱邪避秽的习俗,不一定每家都做全了,但林家跟梁家都做了粽子,艾草更是准备许多。
林松玉跟花姑就是在找杭思潼商量怎么给她送一点,他们知道滨城习俗与荆城有些许不同,就想着,单独给她送一点五黄跟艾草做的香囊。
杭思潼很是感动,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谢,因为她很少过节,小时候是养父母不允许,长大了每到节日别人都有自己的朋友家人,她根本融不进去。
没有家庭养成习惯的人,根本不会过节。
面对林松玉跟花姑说得很详细的习俗,杭思潼甚至感到一丝心虚,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原来过节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啊,她只知道,节日工作,可以拿三倍工资。
谢过林松玉跟花姑,杭思潼满心感动,同时也为自己一直筹谋的离开愧疚,她只告诉了梁时清,明明……她最应该先告诉关爱自己的人。
东西在端午当天早上送到,杭思潼一边开箱一边给花姑打视频,除了那些说好的东西,杭思潼发现在最底下有个小盒子,里面是个绿色的小粽子,看起来像是玉石做的。
杭思潼一惊,以为是花姑打包错了,刚要惊呼,又发现这不是玉石,是东陵玉,也就是砂金石,像玉石翡翠,但不是,价格也低。
花姑在镜头那边看到,笑着说:“哦,这个是阿清看到我在打包放进去的,是砂金石,专门找人雕刻成小粽子的样子,说给你当挂坠,不值什么钱,你拿着玩就行。”
因为不值钱,所以不用担心杭思潼拒绝,这种几块钱的小东西,除了雕刻得精致,确实便宜到没必要拒绝。
但便宜的礼物不代表不用心。
杭思潼把玩了一下绿色的小粽子,礼貌道谢:“看来我得谢谢小梁总了,我很喜欢。”
这一天上午杭思潼光收同城快递了,原本收拾好的出租屋里又变得有点乱,小粽子被放在书桌上,憨态可掬的样子十分可爱,杭思潼戳戳小粽子,认命地收拾去了。
晚上杭思潼蒸了根大粽子当晚饭,花姑做的粽子非常大,里面的料满满的,还有一种叫假蒟的中药,花姑说粽子就是有假蒟才香。
端午后,杭思潼开始在租房软件上找房子,看了几处都没有特别满意的,不是太贵就是评价不好,但找房子要慎重,现在她没那么缺钱,肯定得找舒服的。
回到庄园上班时,杭思潼忽然收到一个快递,直接送到宠物陪伴室的,她以为又是路冷禅恶作剧,就没注意看上面的信息,等拆开了,才发现是一张请帖。
阮梦梦婚宴的请帖,请的是杭思潼,坐老同学那一桌。
在原文里,根本没有这张请帖,谁送的?
杭思潼汗毛竖起,惊出一身冷汗,她赶紧把快递袋子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上面的寄件人,明晃晃写着——楚雯蓝。
第四十二章
杭思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首先就是回想原文剧情,从整体时间来看,剧情依旧按照原文的走向发展。
比如说舒晓筠还是被楚雯蓝给整废了, 即将出国,霍海蕴有意救下舒晓筠,但没有成功。
那么在舒晓筠出国后,接下来的剧情就是七月初, 杭思潼作为炮灰女配, 扮演绑架女主并意外死亡的最后一场戏。
八月中秋前最后一个黄道吉日, 阮梦梦跟封闻聿订婚。
请帖上的时间与原文一致,但这张请帖本不该出现,在杭思潼离开滨城前, 她跟阮梦梦已经处在一个关系不是很好的状态了, 原文里阮梦梦没打算请她来自己的订婚宴。
原先杭思潼跟阮梦梦关系还能维系, 就算没办法跟女二比, 至少也有高中的情谊在,直到苏伊尘跟她在一起, 阮梦梦听了不少风言风语, 加上所有人都说,杭思潼见苏伊尘没希望了,就去抢了阮梦梦的追求者。
这种话听一两次还行,听得多了, 心里肯定觉得怪怪的,加上后来苏伊尘跟杭思潼断崖式分手, 杭思潼没几天就爆出背叛公司还偷工资漏税的事情, 阮梦梦对她的感官跌到谷底。
一连串的事情,让阮梦梦觉得自己早些年识人不清, 背后肯定还有女二跟楚文矜搬弄是非,不一定是说得多难听,可只要把当初三人之间的纠葛说出来,那听起来肯定全是杭思潼的问题。
在这样的前提下,阮梦梦根本不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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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请帖,还是由楚雯蓝转交,太古怪了。
两人快一年没联系了,阮梦梦就算是突然想起来有她这个人,也不会专门给她印一张请帖啊。
难道说是假的?
到入场的时候,发现拿的是假请帖,好让她恼羞成怒,接着怪到阮梦梦头上,她就该忍不住报复阮梦梦了?
杭思潼思索着,将请帖放进了快递袋子里,随后想到,她都来了这么久了,路冷禅都是来了之后才知道她在,那楚雯蓝是怎么知道的?
路冷禅跟霍海蕴为了舒晓筠去说的?
又或者,这个请帖是路冷禅他们假冒楚雯蓝寄过来的?
为了威胁她?
不管是谁在后面玩这一手,杭思潼承认,她被威胁到了。
眼看着死亡日期在即,杭思潼很担心剧情会强制让她回到自己本来应该出现的地方,其他时间点拥有自由,或许是因为那些时间里她都没出场,而到了出场时间,她就算相隔千里,也要出现在那?
杭思潼想不明白了,眼前一阵发晕,她将快递袋子放到了自己的背包里,随后去抱着嗷嗷叫的小猫咪安抚。
一到午休时间,杭思潼立马放下小猫,匆忙给它们喂过饭后去联系了一下林松玉,刚想问他有没有收到请帖,却又觉得不对。
林松玉不知道她的过去,要是他觉得好奇,问杭思潼怎么认识的封闻聿怎么办?
此前杭思潼认识的所有人都用老板这个身份取代了,路冷禅是自己冒出来的,不得已才承认曾经在一起过,那封闻聿呢?
难道说她认识阮梦梦?
那万一请帖的事阮梦梦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杭思潼犹豫半天,还是正常跟林松玉聊天,没问他,转而开始翻自己的列表。
这个新号上只有荆城的人,平时聊天最多的除去林松玉跟花姑,就是跟同事们互相聊一点八卦以及吃什么。
估计现在庄园里收到请帖的人不少,但她认识的,也就林松玉、梁时清、霍海蕴和路冷禅,后面两个肯定能排除,林松玉容易打破砂锅问到底,就只剩下梁时清了。
可梁时清也是个有疑问了就会去探究的人,杭思潼同样不能保证自己去找他询问了话,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午休时间短,杭思潼还没决定好,就又要上班了,直到下午其他人来接班。
收拾东西准备去食堂时,杭思潼又看到了包里的请帖,烦躁地想把它给扔了。
庄园有很多设计精巧的垃圾桶,形状各异,每隔三个小时有人打扫一遍,杭思潼再路过第三个蘑菇垃圾桶的时候,直接将请帖掏出来,丢了进去。
随后杭思潼给梁时清发消息,问他能不能提前辞职,她觉得路冷禅跟霍海蕴在,有些不安心,怕他们利用自己的名义将导师骗过来,所以她想尽快离开。
梁时清可能在忙,没有立马回她,杭思潼发完了消息,顿时觉得自己身上轻松了许多,不管如何,她是不会在死亡日期之前回到滨城的,除非她到了那天,直接闪现在死亡地点,不然她绝不放弃逃命。
回到宿舍后,杭思潼看了眼手机,有梁时清的新消息。
【梁时清:他们又去找你麻烦了吗?】
杭思潼想了想,还是没让他们背锅。
【杭思潼:没有,我就是觉得,早一个月走也没什么差别,与其等他们下定决心了再偷摸用我的名义把我导师骗来,不如我趁早离开,这样除了你,暂时没人知道我去哪里,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是的,刚才在路上,杭思潼决定,让梁时清也帮忙瞒一段时间,等七月份过了,她在主动和林松玉、花姑道歉。
特殊时期,杭思潼也没辙了,只能尽量跑远一点。
梁时清那边持续输入中,可能是他在考虑,好半晌才回了消息说可以,还问了杭思潼的合同打算怎么处理。
杭思潼跟梁家有两份合同,一份是出租屋的,一份是庄园的工作。
工作好办,当时为了安抚杭思潼,梁时清直接给的正式职位,现在正常走辞职流程就行,就是出租合同有点麻烦。
大部分出租合同都写明的,一旦日期没到就退租,要么要人转租,要么不退押金。
虽说幸福文苑的押金不贵,也只签了一年,但杭思潼再次换城市,开销肯定不小,能省一点是一点。
杭思潼对这些事情早就计划好了,直接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决定发过去。
工作正常辞职,租金就不要了,按照合同来。
梁时清从字里行间看出来杭思潼对这件事确实筹备了很久,回复得很笃定,而且怎么说呢,杭思潼太果决了,决定了要走,就不拖泥带水,仿佛在她心里,只有自己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杭思潼就没去上班,直接去人事那边申请辞职,她这种中途辞职的,没什么补偿,人事还一再劝说,宠物区的陪伴员本来就少了一个,现在一直被客人好评的杭思潼也走了,那剩下的员工压力会很大。
奈何杭思潼打定主意要走,人事拦不住,上面梁时清也交代了严秘书行方便,所以杭思潼中午前就办好了离职手续。
宿舍的东西已经在上周带了一批回家,现在剩下的全是日常用品,一包就能送走。
杭思潼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的时候也独身一人,背着她的双肩包,坐上了农场门外的公交车,去往下一段旅途。
考虑到杭思潼不想被人发现,梁时清得亲自跑一趟验房,但他又忙,就选在了周末,反正杭思潼也辞职了,哪天都有时间。
在梁时清来之前,杭思潼先去了趟渝城。
渝城跟荆城之间坐高铁要六个小时,杭思潼想着要不要坐飞机,但是她一想到机场距离市区比较远,到时候转车啊、换乘啊非常麻烦,就干脆选了慢许多的高铁。
这个时间的渝城气候跟荆城似乎没太大差距,都是南方,水汽充足,杭思潼到了时候挺适应的,就是路……真的很难走。
那一层层的建筑跟楼层,杭思潼很担心自己能不能在两天内找到房子住,她每天天刚亮就去看房,然而还是容易走错,本地人习惯性的叫法跟地图上有差别,但地图也很智障,杭思潼多数时候都不知道是跟着中介的指引还是地图走比较好。
所幸她脑子灵光,走过一次的路都能连带附近的建筑进行脑内3D建模,多走了几次,就熟悉了。
赶在最后一天,杭思潼租到了一个一居室,因为是本地人的房子,只收了九百,是个很奇特的房子,客厅有个大露台,房间里还有一个阳台,采光非常好,一眼就看中了,便赶紧定下来。
紧赶慢赶回到荆城,杭思潼就通知了梁时清,说自己已经看完房回来了,随时可以来验房。
第二天是周日,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周日,梁时清想体验一下当包租公的感觉,还撞坏了杭思潼的假货箱子。
现在天气热,梁时清穿了一件T恤衫跟大裤衩过来的,脚上却穿着一双运动鞋,背着双肩包,看起来比平时至少年轻十岁,像个高中生。
杭思潼打开门看到人,怔愣:“你谁?”
“……”梁时清沉默了,随后抬手将自己的刘海给顺了上去,露出整张脸来,顿时又有了点小梁总的威严。
“哈哈不好意思,你今天没盛装打扮,有点没认出来。”杭思潼一边笑一边让梁时清进屋。
屋内已经收拾完了,杭思潼将所有的东西都寄走了,如果今天梁时清不来,她就得去酒店住一晚。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居住,老房子看起来比之前稍微有人气了一点,还干净许多,看得出都是杭思潼平时收拾的结果,不然像这种老房子,只会越住越脏。
梁时清也不是什么靠谱房东,他觉得电器跟墙没什么折损,就可以退押金。
转了押金给杭思潼后,梁时清问:“你走了之后,打算七月份哪天通知一下花姑和林松玉?他们还不知道你离职了。”
离职这个事情,梁时清让严秘书压下去了,就连宠物区的人都不知道,以为杭思潼只是暂时请假,毕竟她想安安静静离开,肯定越少人
知道越好。
杭思潼想了想:“要不就等我通知吧?你假装自己也不知道好了。”
听完,梁时清叹了口气:“杭思潼,人离开是很难完全隐瞒的,花姑去庄园散步,总有一天会发现你不在宠物区遛狗,林松玉带宝宝去庄园找你玩的时候,也会发现,宜早不宜晚。”
道理杭思潼都懂,她是担心花姑跟林松玉担心,就会给她寄东西,那跟留线索给楚雯蓝有什么区别?
但这话肯定不能跟梁时清说,杭思潼就找了个借口:“我这还没安定下来,说了也是让他们担心,不如等我稳定了,就可以主动告诉他们了,以我的适应能力,肯定很快的。”
这个说法梁时清还比较认可,就点了头,问她接下来要不要去火车站,他可以送一程。
杭思潼摇摇头:“不用啦,我去玩一阵,晚上再去火车站。”
“晚上?”梁时清不明白为什么是晚上。
“对呀,这样我在高铁上睡一觉,就到渝城了,不用晚上打车,那边的路,我还真不太放心。”杭思潼无奈笑笑。
既然杭思潼都这么说了,梁时清就不强求,他收回了杭思潼的钥匙,送她出小区。
眼下时间掐得刚好,小区里的老人们都回家做饭了,没人在外面走动,他们离开得悄无声息。
杭思潼在小区门口告别梁时清,背着自己的双肩包轻快地往公交站走,梁时清目送她离开,随后回到自己的车子上,他低头看了手机,严秘书给他发了消息。
【严秘书:老板,我找到了,杭小姐主动提辞职那天,在垃圾桶里丢了一张请帖,在监控里看样式,似乎是封家寄过来的。】
梁时清没回,缓缓启动了车子,开往另外一个方向。
——
杭思潼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时候,上次逃离滨城兵荒马乱,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剧情抓回去了。
现在即将从荆城离开,她倒是放松许多,事情都安排妥当,就是一身轻。
荆城好玩的不少,但时间有限,杭思潼就去了网上很火的一些店,每个都吃了一点,一直吃到要离开,很多都是她觉得新奇又好吃的东西,不是在没庄园里吃过更好的,是街边小店的味道其他地方不可复制!
上了动车,时间已经很晚了,杭思潼上车后倒头就睡,玩一天,累得差点走不动。
快七个小时的动车,杭思潼一晚上翻来覆去,虽然可以睡觉,但坐姿多少有点不舒服。
天亮后到达渝城,杭思潼迷瞪着眼回到新租的房子,锁上门,简单检查过一遍后打开空调继续睡,等她睡醒,刚好中午十二点,可以起来吃午饭。
卡里有各种赔款跟工资,足够杭思潼摆烂一年,她什么都不用干,可以躺着发呆一整天。
翻了个身,杭思潼更坚定了自己的梦想——果然还是得找个有钱的老公,这种混吃等死还自由的日子,谁不想过啊?
就是有钱人不好骗啊,她一直骗不到,都不知道是自己能力问题还是那些人眼光不行。
杭思潼叹了口气,摸出手机开始回复消息,假装自己还留在荆城,只是人没出现。
这么过了几天悠闲的日子,杭思潼感觉自己有点颓废了,于是开始搜索附近的高端会所,有钱人都挑,服务总是要最好的,小说里那种在街边、酒吧碰上霸总男主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
又不是男女主,全靠作者拉郎,想要混得好,还是得近水楼台先得月。
杭思潼想着,不一定非得现在就找到新老公,但是她得像在荆城一样,交上好朋友。
不然林松玉跟梁时清都在荆城,万一她出点什么事,他们总是鞭长莫及的。
会所里的东西往往跟抢钱没区别,杭思潼只能挑最便宜的酒水,去了几天没有碰上中意的有钱人,却受到了梁时清的提醒。
【梁时清:路冷禅发现你离开了。】
杭思潼彼时刚起床,在等外卖送午饭来,随口发了句语音,最近都懒得打字了:“怎么发现的?”
见杭思潼有空的样子,梁时清就发起了语音通话。
“他去找你,没找到后就确信你跑了。”梁时清说着,也有些疑惑,下面的人都说杭思潼请假,他怎么斩钉截铁地认为杭思潼跑了?
杭思潼打开扬声器,顺手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听起来,像是他有别的消息可以佐证我离开,所以才在知道我请假后,确信我跑了。”
梁时清顿时心里一惊,随后又觉得应该没人能捡到杭思潼丢下的请帖才对。
庄园为了美观,路上垃圾桶都是三个小时清理一次,而且是固定时间的,除了夜晚,逢三的倍数整点,就有人清理,比如说杭思潼丢请帖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那等到六点,工人就会去清扫垃圾桶。
短短十几分钟,路边也没人经过,怎么可能把请帖给找回去呢?
这一刻,梁时清跟杭思潼心中都有同一个猜测——那张请帖,跟路冷禅有关。
要是这张请帖有用,那路冷禅的计划就成功了,杭思潼自然开始想办法回滨城,但如果她毫无动静,只能说明她不想参与滨城的事,选择逃跑。
梁时清不知道杭思潼过去跟阮梦梦、封家之间有什么问题,他斟酌着回答:“有可能,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们还是没能把舒晓筠救出来,我听说,为了安全,楚雯蓝甚至包了一架飞机,打算跟舒家同时安排人护送她出国治疗。”
说是同时护送,实际上是看守,生怕舒家转头就把舒晓筠给救了,女儿又在人家手里,舒家不敢轻举妄动,自然什么都顺着。
杭思潼喝了口冰水,让自己清醒点:“这么多人,舒家背后还有路家跟霍家,难道就不能硬抢吗?楚雯蓝再嚣张,也不能以一当十吧?”
“霍家没办法动,他们最近被项目绊住了,之前我报过一次警,政府已经很不高兴了,为了顺利进行下去,霍家这段时间,肯定有多低调就多低调,至于路家,路冷禅没那么上心,他就是条搅屎棍,指望不上。”梁时清冷静地分析现状。
所以最后这件事,确实就是楚雯蓝跟舒晓筠对打而已,现在因为舒晓筠在楚雯蓝手中,舒家投鼠忌器,不敢直接鱼死网破,要是舒晓筠清醒着,肯定没什么好怕的,偏偏舒晓筠的情况很不好。
想要救舒晓筠,必须要先让楚雯蓝自顾不暇,比如霍海蕴一开始想让杭思潼去找她的导师,霍海蕴手中肯定有什么文件,足以让楚雯蓝进局子,但是肯定很难算出结果来,直接举报跟开战差不多,不好实行。
这时候只要杭思潼同意找到自己的导师,有高校专业人士处理,一旦查出来什么,楚雯蓝就得去处理,就算问题不大,她最后被放出来了,舒晓筠那时候也早已被霍海蕴救走,根本不再怕她。
而那时候楚雯蓝见动不了舒晓筠了,肯定迁怒到杭思潼跟她导师身上。
事情一旦成功,属于是杭思潼跟导师为了一点钱,把自己命跟后半辈子都搭上了,霍海蕴则是救了人还不用付出代价,美滋滋继续当她的大小姐。
杭思潼揉揉额角:“这么说,他们还是不死心想从我这边达到拖住楚雯蓝的目的,我还是继续躲着吧,不知道渝城安不安全,但至少一时半会儿,应该找不到我……吧?”
现在除了梁时清,根本没人知道她在渝城,他又是个铁桶般的男人,不会轻易泄露出去。
梁时清想了想,说:“这事还是早解决早了,你以前跟在路冷禅身边,听说过楚雯蓝非要嫁给封家封闻聿的事情吗?”
楚雯蓝大张旗鼓宣扬自己喜欢封闻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杭思潼没必要装不知道,就回说:“知道,她还对每一个出现在封闻聿身边的女人都痛恨非常,动手都是轻的,有些长得特别漂亮,还会被她抓去折磨。”
但是她权势在手,做的事情都被定性为了意外,受害者怕自己继续被报复,就只能不追究,并且从此不再敢靠近封闻聿。
借楚雯蓝的福,封闻聿跟阮梦梦分开好几年都是单身,除了他自己愿意为阮梦梦守身如玉外,还有个原因就是身边从来没有除了楚雯蓝之外的女孩子,可惜封闻聿很不喜欢骄纵的楚雯蓝,两人就一直没成。
梁时清没想到杭思潼还了解得这么详细,他说话就放开了些:“那这么说的话,楚雯蓝其实最在意的,还是封闻聿老婆的身份,但现在封闻聿要结婚了,老婆不是她,用这个事情去刺激楚雯蓝,会不会好一点?”
“我不觉得她都废一个舒晓筠了,会在意这个事情,如果有些人注定要死,那她根本不会把这个放在眼里,楚雯蓝就是这样的人。”杭思潼笃定地说。
听杭思潼说完,梁时清确信了,杭思潼就是因为躲这场婚事才提前辞职离开的,他之前不知道杭思潼为何要害怕,就一直没提。
可今天试探下来,再联系曾经杭思潼说过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梁时清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
从前杭思潼贫穷,但是成绩好,那她肯定进入的是滨城可以考上的、最好的学校的,学校会给一点补贴,只是估计不够,她这么聪明,会把目光放在学校里的有钱学生身上。
这就是她说的,会帮有钱家的少爷一些忙,但坚决保密,后来不小心碰上少爷有未婚妻,她这种二五仔,根本不会被少爷保下来,那些未婚妻气上头了,就想把她跟被追求的女孩都一块弄死。
所以,杭思潼帮的人是封闻聿,被追求的人是阮梦梦,即将订婚的、已经被默认的封太太,楚雯蓝是那个脾气不好的未婚妻。
阮梦梦跟封闻聿订婚,杭思潼刚好被前任老板坑害,怕直接被楚雯蓝趁她病要她命,又跟路冷禅分手没了庇护,她就马不停蹄地躲到了荆城。
谁能想到,杭思潼都躲到荆城了,还发生了那么多事,路冷禅可能反过来用楚雯蓝来恐吓杭思潼合作。
梁时清无声叹了口气:“这样的话,大概没什么人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了,之前她们打得那么厉害,楚雯蓝肯定也害怕舒晓筠东山再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舒晓筠的。”
杭思潼在心里嘀咕:管她们怎么打呢,现在楚雯蓝再嚣张,等剧情到了,也是会被封闻聿跟苏伊尘联合送到国外的。
这何尝不是一种命运回旋镖呢?
楚雯蓝死活要把舒晓筠往国外送,美其名曰治疗精神问题,转头自己也被送去治疗了,等到剧情结束,她们怕是在国外的疗养院里,还有得打。
杭思潼轻咳一声:“没关系,反正我现在躲着,你也只知道我在渝城而已,万一他们真摸到我这了,你提前通知我一声,我还是能继续跑呀。”
梁时清觉得也是,他甚至都不知道杭思潼现在的具体地址,那想找到杭思潼就不是件易事,订婚宴在即,路冷禅、霍海蕴、林松玉和他都是要去一趟的,没人在荆城,杭思潼又远在渝城,自然找不到她。
“那你自己小心点,订婚宴的时候,我们也得过去的,说起来,路冷禅还是伴郎呢,我过去就是当宾客的,林松玉也是,到时候我们没人在荆城,你有事情,又不好来滨城联系我们的话,可以找一下严秘书。”梁时清交代完,就跟杭思潼结束了通话。
杭思潼记下他的提醒,觉得出去玩也不急在一时,就安心窝在家中。
到期末了,杭思潼看着卡中余额,不太安心,就去给自己整了个小店铺,开始挂期末/毕业程序设计代写,这东西来钱快,只要一两天,就可以赚好几千。
就那些简单的毕业代码,杭思潼闭着眼睛都能敲出来,刚好不能出门,做这个最合适了。
在家又闷了三天,杭思潼一天起床后忽然看到花姑疑惑地给她发消息,问为什么最近晚上都见不到她了。
平时杭思潼就算是不上晚班,偶尔心情好、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去遛狗,花姑则是晚上有时候睡不着就去散步,两人会在庄园的林荫道上遇见,周围都是遛狗的人,相当惬意。
平时遇见是缘分,可花姑已经好久没遇见杭思潼了,她开始怀疑杭思潼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晚上才不出去遛狗。
杭思潼在考虑要不要跟花姑说了,如今已经六月底,距离她的死亡日期还有十来天。
这十来天……是否可以稍微放纵一下?
思虑过后,杭思潼还是决定继续隐瞒,已经瞒到今天了,万一说出去了,功亏一篑呢?
于是杭思潼告诉花姑,说最近是毕业季,她在网上接单给人看毕业论文了。
花姑从没听说过这种操作,担心是作弊,杭思潼赶忙解释说不是的,就是有些学生报了不太合适的导师,无法修改论文,又不好意思去找其他老师问,所以才有她这样的职业诞生,本质上给内向的学生们帮助。
说得非常好听,花姑就相信了,她文化程度不高,以为大学生就是这样互帮互助的。
杭思潼这边说服了花姑,另外一头的林松玉暂时还没发现杭思潼跑掉了,他忙得很,好几次说想带宝宝去庄园玩,结果第二天都被叫走,省得杭思潼想借口了。
到了六月二十八日,杭思潼早上起来,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抬手摸摸额头,感觉自己好像发烧了,明明她最近没着凉,也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浑身无力下,杭思潼爬去了床头柜旁边,想找药,翻了半天才想起来,她没买。
来了渝城后,吃的东西都辣,杭思潼本意是想吃点清淡的先适应,奈何火红火红的菜色都好香,她吃了又顶不住辣,所以常备的都是肠胃药,加上最近天气热,她根本不觉得自己会出现着凉、发烧之类的事情。
杭思潼摸到手机,想了想,点了个外卖,今天生病就吃点清淡,比如蹄花汤。
顺带下单买了退烧药跟感冒药。
手头还有几个单子没写,杭思潼顶着晕乎乎的脑瓜打开电脑,一边敲代码一边等外卖。
学生们到了期末跟毕业的时候都会很紧张,因为他们的设计全压在代写身上,找到杭思潼之前,说不定还会被坑好几次,手头都没多少钱了。
出于曾经同个专业的同情,杭思潼想着,如果问题不大,她就把这几个客户的单子写完了,再去医院看看。
这些简单的设计对杭思潼来完全没难度,她几乎都是用底层代码拼的,只有一些创意功能和界面设计需要现写,其他的用一套出来的就差不多了。
中午吃过药后杭思潼觉得精神了一些,就把发烧这件事放心上,想着可能是水土不服。
这天忙完杭思潼就不再接新单了,她需要休息一会儿,而且毕业季即将过去,三辩都结束了,不会再有多少单子。
第二天,杭思潼起床,开始觉得浑身无力,她第一个反应是——我中病毒了?
吓得杭思潼立马收拾好东西,打车去附近的医院,经过验血、检查、诊断,最后医生说流感病毒。
杭思潼脑子很混沌:“怎么会得流感病毒呢?我最近没出门啊。”
医生年纪小,还是个女孩子,看她长得好,有些害羞地说:“很正常啦,有时候压力大,对病毒抵抗力没那么强,就会得流感呀,回去之后要注意休息哦,我看你精神也不好的样子,平时工作比较忙吧?”
“也就这几天……”杭思潼迟钝地回答。
最后杭思潼被送去集体病房里睡了一下午,打了退烧针,还吊了消炎药,说是她支气管也有些发炎。
下午从医院出来,杭思潼还是觉得不舒服,但检查结果都说没事,她感觉再去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来。
回到家,杭思潼甚至没力气去看手机,直接就躺下了,许久之后是被电话吵醒了,她下意识去摸,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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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强打精神才听出来是花姑,她想给杭思潼送点水果,农场里刚摘的莲雾,问她什么时候下班。
杭思潼捂着自己的脑袋,下意识回答:“对不起啊花姑,我、我好像生病了,我不在、不在庄园,你让小梁总送吧?”
花姑一听,十分担忧:“哎哟?怎么生病了?是不是热感啊?我记得你那没空调,晚上那么热,肯定会生病的,这样,我明天去看看你——”
还没说完,杭思潼冲动打断了她:“不用了花姑!我、我去医院看过了,是流感,不是热感,我怕传染你,你年纪大了,生病就不好了,让小梁总来吧?”
听杭思潼说是流感,花姑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就同意了,还让杭思潼好好休息,电话里一直在交代她注意什么事情,但杭思潼实在难受,听着听着睡过去了。
半梦半醒间,杭思潼恍惚还听见花姑的唠叨,她下意识点头应声:“嗯,我知道的,花姑放心,让梁时清来……”
周围寂静无声,杭思潼的声音轻飘飘地散出去,甚至出现了一点点回声。
杭思潼忽然觉得房间空得可怕,明明花姑在说话,怎么还会觉得太安静了呢?
床板有些硬了,杭思潼翻了个身,感觉微风吹过,此刻她刚好烧得十分难受,微风徐徐,有些缓解了她身上的难受。
下一秒,杭思潼猛然觉得不对——她又没开空调,窗户关着,哪里来的风?
杭思潼艰难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看见一片废墟,远处是灰色的、脏乱的水泥地板,像是没处理干净的烂尾楼,熟悉的场景吓得杭思潼瞬间清醒,她猛地坐起身,双眼通红地环顾四周。
此时,她依旧坐在渝城的出租屋里,躺着柔软的床、盖着轻薄的被子,没有水泥地,也没有烂尾楼,刚才的一切,都像是她在做的梦,而刚才与花姑的通话,早就结束了。
第四十三章
杭思潼捂住脑袋, 起猛了她头十分晕眩,缓了好一会儿才稍微清醒点,随后赶紧去摸手机。
花姑打电话来时杭思潼正是困倦的时候, 她就把手机放在枕头上,靠过去听,现在手机已经被推到了床边缘。
点开通话记录,显示通话时间十几分钟, 但电话是一个小时前打来的, 也就是说, 电话挂断了四十多分钟,杭思潼毫无察觉,甚至做了个奇怪的梦。
电话没录音, 杭思潼不知道花姑最后说了什么, 又是怎么结束通话的, 她还是觉得难受, 又困又累,头还晕, 手也热热的, 摸不出额头的温度。
勉强起床吃了医生开的药,杭思潼翻出体温木仓,测了下温度,依旧有38.5°, 感觉她再烧下去都要烧傻了,可是医生又说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流感。
杭思潼无力地爬回床上, 打算继续睡,现在她感觉不到饿, 就是有点累,或许等退烧药起效就好了。
这一睡,杭思潼又开始做梦。
梦里好像回到了她在文中的最后一个月,她那时候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一边应付姚美辰的阴阳怪气,一边想破局之法。
苏伊尘整她,除了她一开始就狮子大开口之外,还有就是泄愤,他喜欢了阮梦梦那么多年,甚至封闻聿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在照顾阮梦梦,可最后只要封闻聿回来了,他就只能排到第二去。
甚至为了阮梦梦,还要跟一个爱慕虚荣的女配假装恩爱,估计心里都恶心得想吐。
杭思潼跟苏伊尘假装在一起时,为了逼真,苏伊尘直接让杭思潼住进了自己的别墅里,不过他经常找借口忙不回去,跟苏伊尘到底是合作关系,杭思潼在苏伊尘别墅中时,没办法像在路冷禅家的时候那么嚣张。
苏伊尘为人清高,下人也沾了一身的味,看不起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偶尔杭思潼忙,到点了下楼想吃饭,发现什么都没有。
一问管家,管家就只会道歉,但不会把东西拿出来,好像给杭思潼吃一顿就脏了他们的地一样。
杭思潼过得不顺心,又不能跟作为老板的苏伊尘打小报告,她就偷偷搬回了自己的出租屋,因此还被阮梦梦发现,去劝说了一顿,她以为两人吵架了,所以想当和事佬。
苏伊尘对此气得不行,当着阮梦梦的面道歉认错,实际上转头就指责杭思潼不应该让人引起这种误会,如果再有下次,他就不会付款了。
为了能拿到五百万,杭思潼忍了,开始在苏伊尘的别墅里点外卖,不管佣人怎么嚼舌根,她还是要吃饭,加上程序员的工作忙,顾不上那些人的逼逼赖赖。
或许是对比起来太难受了,苏伊尘忍到阮梦梦跟封闻聿在一起,两人过了热恋期开始考虑订婚事宜的时候,就赶忙跟杭思潼结束了交易。
钱打得很痛快,杭思潼也走得痛快,这笔交易本就不是她求来的,她会跟楚文矜以及路冷禅那样的人谈未来,从没想过招惹苏伊尘这种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他们不是一路人。
谁知道苏伊尘心里难受就想找人发泄,迁怒到了杭思潼身上。
原文里说,苏伊尘觉得杭思潼恶心,他每次只要一想到自己必须跟利用阮梦梦的人虚与委蛇就想吐,可是杭思潼是最好的选择,选别人都像是临时找来演戏的,只有杭思潼是阮梦梦之外他认识比较久的女生。
就像楚文矜因为认识阮梦梦,后来跟女二日久生情一样,阮梦梦对这件事可能没那么怀疑,反正大家相处着,又都长得好看,那说不准就看对眼了。
加上苏伊尘自打认识阮梦梦后,一直在阮梦梦身边,相当于是说,跟杭思潼认识的时间也长,在意识到自己与阮梦梦无缘后,被杭思潼打动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这些都可以说是作者的强词夺理,她就是想给苏伊尘一个整死杭思潼的理由,只有这种被恶心到的理由最合适,不至于对杭思潼赶尽杀绝,又能加快杭思潼下线的速度。
杭思潼被苏伊尘整破产并且赶出了圈子,她一开始是愤恨的,加上害怕苏伊尘在阮梦梦订婚时还要继续发疯,就答应了楚雯蓝的交易。
日后杭思潼也不确定自己能继续留在滨城,她当然不服气,可是苏伊尘跟封闻聿都下令了,至少最近一年,她不要出现在滨城里,如果有楚雯蓝给的八百万,她就可以先到其他地方躲一躲,并且有余力自证清白。
然而在过了最开始的慌乱后,杭思潼开始想,苏伊尘事后会不会也后悔了做出这么不人道的事情?
往常苏伊尘都是翩翩公子的形象,为人温和有礼貌,就是有些清高,会不会他能意识自己一时气愤做出了不合理的事,日后将她扶持回来呢?
杭思潼很难不去想这个可能,毕竟那时候只有苏伊尘后悔了或者那群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跟千金小姐们觉得她可怜,才有可能让她回去,光靠自己的力量太难了,尤其她导师都放弃她的情况下。
要么杭思潼实在点,拿了楚雯蓝的八百万后慢慢做出成绩,让自己以全新的身份入行。
那阵子杭思潼还想办法赚钱,她被股市套牢了,家底全压上也不太够,自己又要生活,姚美辰死活不肯给钱,只给日用品跟食物维系她的生命,她在网上偷偷帮人代写代码,却总是被举报。
后来杭思潼就干不下去了,她总是被举报,不管是楚雯蓝为了她听话还是苏伊尘想赶尽杀绝,她都很难靠这样的方式赚到钱。
不得已,杭思潼就开始卖手头有的东西,姚美辰送来的东西并不是每周都能用完,她就便宜卖给附近租房的人,当面交易,不经过网络,他们就监控不到她。
这样好歹攒下些钱,杭思潼就想去跟阮梦梦求助,谁知阮梦梦在欢欢喜喜地筹备自己的订婚宴,进出都有保镖跟保姆阿姨跟着,偶尔女二也过来跟她一起,两人的保镖加起来有十来个,可见封闻聿跟楚文矜的重视。
杭思潼靠近不了他们,她想跟阮梦梦说话,却被女二拦住
,说不会允许她再骗阮梦梦,既然做出了那样的丑事,就应该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夹起尾巴做人,别跑到下水道上恶心大家。
本就好面子的杭思潼为了自己的未来,忍住了女二所有的冷嘲热讽,她低声下气地解释说根本不是那样,她没有做那些事,都是苏伊尘污蔑她的。
女二不信,反而说:“你说不是就不是?那我现在喊苏伊尘来对质,你敢不敢?”
“他陷害我,你让他跟我对质,世界上怕是只有他知道我最无辜,你这跟问凶手是不是杀了人有什么区别?凶手会承认自己是凶手吗?”杭思潼压着脾气反问。
“你连跟凶手对质都不敢,那你就是心虚啊,别想骗梦梦,赶紧滚!”女二瞪了杭思潼一眼,让保镖将她赶走了。
杭思潼都被她的脑回路给气笑了,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回到租的房子里,试图在网上给阮梦梦解释,谁知道刚发过去,对面就发过来一张阮梦梦在试婚纱的第三视角照片。
【阮梦梦:梦梦很漂亮很幸福,你别想在这个时候破坏她的订婚宴,死心吧你!】
接着杭思潼再发消息过去,就被拉黑了。
显然,只要有女二在,杭思潼就很难靠近阮梦梦,为了避免从此真的无法再跟阮梦梦说上话,杭思潼只能忍耐下来,不再给阮梦梦发消息。
折腾了好几天,阮梦梦都在忙婚礼的事,只要她出门,身边不是跟着封闻聿就是女二,偶尔还有苏伊尘在。
封闻聿也在整杭思潼这件事上动了手,他不会让杭思潼这种定时|炸|弹长时间留在阮梦梦身边,他更不想让阮梦梦知道,从高中起,他就给钱让杭思潼监视她。
苏伊尘跟封闻聿动手都自己的理由,只有杭思潼倒霉,被炸成炮灰。
杭思潼还在想自救,楚雯蓝的命令却来了,她希望杭思潼能在订婚宴前绑架阮梦梦,只绑架到一栋指定的烂尾楼里,不需要她做什么,自然有人接应。
最开始杭思潼就知道自己要绑架阮梦梦,不过当时她精神不济,就没多想,现在却觉得有些古怪,她问姚美辰:“只需要我绑架吗?你们如果想对阮梦梦下手,直接找人弄死她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我先去绑架,然后再找人接应我啊?”
姚美辰不屑跟杭思潼解释,但又怕杭思潼跑了,就说:“你懂什么?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公民,只是想让阮梦梦出席不了订婚宴而已,封家大肆宣传了那么久,订婚宴上一旦没有未婚妻,大家只会觉得是未婚妻逃婚了,那封家得丢多大的脸啊?”
“所以,你们是想让封闻聿在那样的情况下,被迫接受楚雯蓝顶替未婚妻的位置吗?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封闻聿不是这种会被逼迫的人?”杭思潼甚至觉得想出这个办法的人脑子有问题。
“这都不是你该管的问题,反正只要阮梦梦消失,并且捏在我们手里,那封闻聿再不想都得妥协,总之,你一定要想办法把阮梦梦约出来,带到指定的位置,绑架也好、哄骗也罢,你必须做到,不然八百万,一分也别想拿。”姚美辰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杭思潼还是觉得不对,可八百万近在眼前,这应该也是她最后一次可以找阮梦梦帮忙的机会,所以她还是换了个号码,特地等女二、封闻聿跟苏伊尘都没空的时候,联系上了阮梦梦。
果然,阮梦梦很心软,她对杭思潼自然失望,可杭思潼只要情真意切地说自己没有做那些事,并且有证据,阮梦梦就会想着,不要冤枉好人而过去查看。
约了人出来后,杭思潼看到阮梦梦依旧漂亮,脸色红润,一看就是被照顾得很好,而她这段时间的落魄,让她精神很差,除了漂亮的脸蛋外,是个人都看得出她过得不好。
阮梦梦被杭思潼的脸色吓一跳:“你、你怎么这样了?”
杭思潼揉了把脸:“过得不好,就会变成这样,梦梦,我真的是被陷害的,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你说你有被陷害的证据,我能看看吗?如果是真的,我让阿聿帮你。”阮梦梦诚恳地说。
然而杭思潼都不知道怎么回复她说,事情是苏伊尘主导、封闻聿协助的,总觉得像落到谷底的人疯狂攀扯有钱人,试图为自己找一条后路似的。
但想到往常阮梦梦的为人,杭思潼还是说了实话:“我是被苏伊尘跟封闻聿陷害的,他们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话,觉得我会破坏你的订婚宴,所以想提前逼我离开滨城,好让你的婚礼顺利进行。”
阮梦梦愣住,她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可能?阿聿一直很正常,甚至下过类似的命令,他怎么可能……而且,苏伊尘也不像是这样的人,潼潼,你是不是因为跟苏伊尘分手了,觉得不高兴,又出了这样的事,想找他帮忙?”
杭思潼沉默地看她一会儿,叹了口气:“你不信我。”
“不是我不信,是你这个说法太匪夷所思了,而且也没有证据啊,就算你有证据证明自己是被陷害,那你怎么知道是苏伊尘跟阿聿动的手呢?”阮梦梦还是不愿意往这个方面想,她不觉得杭思潼说出来的理由成立。
更重要的是,此前苏伊尘跟杭思潼在搞对象,甚至让杭思潼住到了别墅里去,后来两人分手,苏伊尘还颓靡了好久,不像是会去整杭思潼的人,至于封闻聿,那更奇怪了。
封闻聿从小就冷心冷情,除了对阮梦梦,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就连他父母都会开玩笑说,将来梦梦跟他们掉湖里了,封闻聿一定先救梦梦,他们老两口得亏都会游泳。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专门去针对一个根本没接触过几次的女生?
杭思潼听完阮梦梦的话,就知道她不会帮自己了,第一印象难以改变,她不会相信一直对自己很好的两个人,会去针对自己的朋友,毕竟连女二他们俩也是照顾居多,只针对杭思潼一个,那是不是杭思潼有问题呢?
看着阮梦梦天真的样子,杭思潼瞬间就做好了决定,她已经被苏伊尘跟封闻聿逼到绝路了,楚雯蓝又不是个好对付的,她不敢真的把所有筹码都压在楚雯蓝身上。
但是,阮梦梦是个很好的筹码,有她在,很多人都乐意妥协一下的,只要她逃得够快,或许报复就追不上她。
“我有证据,我给你看。”说着,杭思潼拿出了手机,示意阮梦梦靠近一些。
阮梦梦一无所觉地靠近,下一秒就被杭思潼用针管扎了脖子,那是姚美辰带给她的镇静剂,听说是特地消了编号拿出来的,保证不会有人怀疑。
镇静剂给的量很大,阮梦梦只来得及瞪杭思潼一眼,就这么倒了下来,杭思潼抬手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女孩子互相蹭蹭。
接着,杭思潼按照姚美辰给的地址出发,路上她给姚美辰发了信息,但没有收到回应。
为了保险起见,今天她出来,手机跟电话卡都是新的,电话卡里还只有一个号码。
路上杭思潼一直很小心,绑走阮梦梦的流程,她已经在脑海里推演过无数遍,肯定能躲开所有监控将阮梦梦送到接头的地方。
但是,等到了地方,杭思潼才发现,她再一次被骗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接头地点,杭思潼第一次觉得人生好苦啊,出生的时候被父母骗,有记忆了被人贩子骗,长大了被养父母骗,后来被楚文矜、苏伊尘骗,现在,楚雯蓝也在骗她。
她的人生,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杭思潼想把阮梦梦放下离开,可她还没转身就看到了远处驶来的车队,他们精准地在接头地点停下,封闻聿跟苏伊尘跑得没了往常的风度,警察们也纷纷下车。
这一刻,杭思潼立马意识到,楚雯蓝根本不止骗她,她还想逼杭思潼走上绝路跟阮梦梦鱼死网破,一箭双雕。
就像姚美辰说的,订婚宴上,封闻聿总会妥协的,只要阮梦梦没了,他跟谁联姻,还重要吗?
不重要,他会活得像行尸走肉,无所谓妻子位置上的人是谁,然后留下个
父母需要的孩子,就可以送他去跟阮梦梦团聚了。
楚雯蓝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舒晓筠都销声匿迹了,她也可以想办法让封闻聿从此说不出话来。
只要,杭思潼跟阮梦梦一起死了。
非得要让杭思潼一块死,是她要防止杭思潼求得阮梦梦的原谅后,开始给阮梦梦出主意斗她,女二脑子不好使,只会带得阮梦梦一块变智障,但杭思潼不一样,她心里没男人,谁给的钱多她就帮谁。
现在阮梦梦清高无所谓,将来成了封太太,迟早有患得患失的一天,婚姻跟青春爱恋不一样,残酷得很。
到那时候,有杭思潼这样的人在,楚雯蓝就永远别想上位了,况且,现在杭思潼已经跌落到谷底了,但凡阮梦梦哪天脑子清醒了,只要拉杭思潼一把,她至少保阮梦梦坐着封家太太的位置到生出继承人。
有了继承人,那更没有楚雯蓝什么事了。
楚雯蓝不是没想过拉拢杭思潼,但她更怕杭思潼的胃口大了之后,不再满足当一个富太太,而是开始谋算更大的产业,那到时候就是养虎为患。
不能为自己所用者,就该死得干净一点。
还得感谢苏伊尘跟封闻聿联手,用势力先把这种没心的人踩得半死不活,不然哪里有她楚雯蓝动手的机会?
杭思潼刹那间就想明白了所有事,光想明白没有用,她的聪明才智,已经在苏伊尘动手的时候就证明了,个人想跟庞大的家族比,不异于蚍蜉撼树。
楚雯蓝甚至都没用什么阴谋,她只是画了一张大饼,是被逼到绝路的杭思潼选择自己吃下的,这能怪楚雯蓝下手狠吗?
不能,得怪最开始就想她死的人啊,没有苏伊尘跟封闻聿动手,楚雯蓝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拿杭思潼怎么样,至少在跟舒晓筠打得难解难分时,她是fen|身乏术的。
杭思潼知道自己已经走到陷阱里了,她就想赌一把,赌自己还有最后的机会。
奈何,最后机会,作者也不愿意给,她甚至是摔死的,而不是死于任何一个男主手下。
或许作者也意识到,如果给了她这样的机会,她不说全身而退,至少是能活下来的,那她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
杭思潼的诞生,是为了承托阮梦梦的美好,两人生于同一水平线,当阮梦梦往上走的时候,她就必须往下落,阮梦梦跟青梅竹马结婚生子,那落到谷底的杭思潼,自然应该就此死去。
她们的人生结局,从一开始,就定好了。
善者享受世间所有美好,恶者承受阴间无尽痛苦,书里书外的看客,欢呼雀跃、拍手称快、喜极而泣。
杭思潼觉得自己依旧躺在那栋烂尾楼里,身边是晕过去一直在流血的阮梦梦,她抬头能看见明亮的圆月和璀璨的繁星。
夏日的夜晚,真的很美好,杭思潼很少有机会去欣赏夜晚的天空,因为她很忙,夜晚别人在休息时,她在拼命,不敢停下脚步。
生怕停一晚,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往前走了。
阮梦梦靠得近,她的呼吸都打在杭思潼的手臂上,其实她真的很幸运很幸福,这么惊险的时刻,她睡一觉就过去了,等醒来,面对的是所有人的关心与照顾,而杭思潼死在顶楼,只有法医来收尸。
后来她葬在哪里呢?
杭思潼对着月亮发出疑问,她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死过了,那故事的结局,是如何呢?
好像,阮梦梦醒来后问过封闻聿,她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但是她觉得,杭思潼罪不至死,想让封闻聿放过杭思潼一马,就这一次,以后不再见面就是了。
结果封闻聿说:“梦梦,不要为了这样的人难过,她背着你,楼上又太黑,失足摔下楼,当场死亡。”
阮梦梦愣了许久,勉强问:“那、那尸体呢?”
“她养父母去领走了,想来,会好好安葬的吧。”封闻聿温柔地回答,随后让阮梦梦别想这些了,让她多休息。
后来对这件事,作者就没有下什么笔墨,没说杭思潼的养父母到底有没有把她安葬,也没人关心她葬在哪里,没人去祭奠,好像文里突然就没有她这个人的存在了。
杭思潼突然笑了下,她养父母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好心去领她的尸体还安葬呢?
怕不是封闻聿跟苏伊尘找了她养父母去领,尸体却被他们挫骨扬灰了吧?
坐了会儿,杭思潼听见警车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应该背阮梦梦上楼了,在刚要起身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铃声急促,不是她一直当铃声的《Por Una Cabeza》,反而是一首听起来很有春天气息的纯音乐。
杭思潼感到疑惑,她为了跟嘲笑自己的人赌气,好多年没换铃声了,而且,她不是把手机静音了吗?
铃声一直在响,她往口袋里摸却没摸到手机,顿时急了起来。
这么大的铃声,一会儿肯定被警察听见了,那不就知道她在哪里了吗?那她还怎么背阮梦梦到楼顶然后摔下去死掉呢?
想到这里,杭思潼更急了,她等着摔下去后重生,怎么可以因为一个手机铃声就功亏一篑?
于是杭思潼趁着月色到处摸索,想把手机找出来,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反而因为这阳台没修栏杆,她一脚就踩空掉了下去!
杭思潼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接着是心脏莫名跳快了一拍,随后猛地惊醒过来,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双手捂着自己的心脏,此时她在温度稍微有点高的房间内,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手机铃声在响。
黑暗的出租屋里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头繁华的灯光,有种将万家灯火收入眼底的感觉。
可惜,这一切杭思潼都注意不到,她难受地掀开被子,感觉有点热,随后在被子底下找到了一直在响的手机,电量告急。
忽然看见闪烁的手机屏幕十分刺眼,杭思潼眯着眼去看,仔细辨认来电显示,半天也只看清一个“梁”字,她认识的人里,就一个姓梁的。
于是杭思潼划到接通的位置:“喂?梁时清?”
那边的梁时清猛地松了口气:“呼……是我,你怎么一直没接电话?是刚才在洗澡没带手机吗?”
中午梁时清收到花姑的消息,说晚上回梁家庄园吃顿饭,她想送点东西给杭思潼,感觉杭思潼病得很严重,年轻人估计不上心,就算医生开了药可能也不按照医嘱吃,中午两人打着电话,后面一直没什么精神,得吃点好的补补。
偏偏还是流感,老年人得了的话有点遭罪,杭思潼说得还是有道理的,而且她说可以让梁时清送,之前梁时清也送了两回花茶,也不在乎多一次。
花姑现在不担心杭思潼勾搭梁时清,她觉得杭思潼爱工作胜过一切,平时只要上班就不玩手机,非常认真,所以才让梁时清帮忙,反正他跟住公司差不多,肯定会路过。
梁时清还不知道杭思潼生病了,隔着那么远的路,他肯定没办法送到杭思潼那,收到的东西也只能自己吃掉,但还是应该关心一下杭思潼。
现在知道杭思潼在哪里的,除了她的房东,就只剩梁时清,要是杭思潼真出什么事,估计尸体得长蛆了才会被发现。
所以下午的时候梁时清就已经给杭思潼打过一次电话了,没接通,梁时清没辙,又担心杭思潼是在睡觉休息,就等到了晚上再打。
晚上也没打通,梁时清这次是真的着急了,一直打一直打,打了快半个小时,语音通话跟电话都打了无数次,杭思潼终于接通了。
梁时清都没敢问她是不是晕过去了,怕她意识到后又晕一次,不如问洗澡,这样杭思潼会稍微活动一下脑子,人可以清醒点。
杭思潼果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洗澡了,她思考好一会儿,才说:“我好像没有洗澡,我是睡着了,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啊……”
“有、多长呢?”梁时清觉得杭思潼语气不对,听起来不太清醒的样子,可能已经烧糊涂了,他赶紧叫来了严秘书,让他做准备,同时开始套杭思潼的话,试图让她说出来自己的地址在哪里,他好打120叫救护车。
“一个月!我做了……”杭
依譁
思潼回答得十分肯定,“我做了一个月的梦!”
梁时清听着她迷迷糊糊的话,差点没绷住,谁可以做一个月的梦?又不是植物人。
不过杭思潼迷糊点好,等会儿说不定能把地址说出来,于是梁时清继续说:“这么长吗?那你在梦里做什么呢?”
杭思潼不说话了,即使都被烧得脑子不清醒了,依旧知道,自己的重生是一个秘密,绝对不能说出口,类似的话也不行,但是她又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啊……我听见了铃声,我哼给你听啊……”
然后,梁时清就听见了杭思潼轻声哼的曲子,是一首有春天味道的音乐,他知道,是杭思潼的手机铃声,同事安安推荐给她,杭思潼很喜欢,还发了朋友圈。
出租屋里门窗紧闭,夜晚太过安静,杭思潼的哼唱歌声被墙壁轻轻反弹回来,形成了弱弱的回声,被手机的收音口收录,传到了梁时清的耳朵里。
梁时清还不知道,杭思潼会唱歌,声音迷糊,但音非常准,可可爱爱的,是她清醒时没有的放松。
杭思潼只哼了一会儿,哼不动了:“好累啊,潼潼不想唱了……”
“那就不唱了,现在你饿不饿?”梁时清轻声问。
“不饿……”杭思潼嘀咕着回答。
梁时清分辨不好她是吃过东西了还是烧得没知觉了,尝试诱导她说:“不饿也没关系,我可以请你吃消夜,我让外卖小哥送上门,你的地址是多少呀?”
杭思潼混沌的脑袋处理不了这么精密的信息,于是慢吞吞地,把自己现在的住址报了出来,还问梁时清等会儿送什么吃的,她想吃冰淇淋。
生着病哪里能吃冰淇淋,梁时清有些无奈,他快速写出地址交给严秘书,嘴上应付着杭思潼:“好,就给你买冰淇淋,买你喜欢的芒果绵绵冰怎么样?”
在庄园时,杭思潼去买过不少绵绵冰吃,但最喜欢的还是芒果味的。
杭思潼又说:“还要巧克力的……”
听完杭思潼的要求,梁时清忽然意识到,杭思潼是身体上难受,大脑驱使她吃这些,冰淇淋是因为发烧,浑身温度升高,大脑觉得冰淇淋能降温,还要巧克力,是因为她快被饿晕了必须补充糖分!
梁时清立马说:“好,我马上让人送过去,你电话别挂,一会儿就到了,别睡着,还想唱歌吗?”
杭思潼嘀嘀咕咕地说一堆想与不想,可能还是想唱,但没力气了,就开始说胡话。
趁杭思潼注意力被转移,梁时清立马让严秘书联系渝城认识的人,先赶紧把杭思潼送医院去,再这么下去,人真得烧死在屋里了。
人命关天,梁时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严秘书去买了晚上的高铁票,他打算去看一眼,怎么才去渝城不到两周就病成这样了?
在荆城的时候明明身体不错的,也就因为意外生过两次病。
杭思潼那边开始唱歌,梁时清交代完,仔细去听的时候,发现她唱的是《Es Ist Ein Schnee Gefallen》,一首德国民谣,讲的是女子未婚先孕后惨死的故事,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偏门歌曲。
梁时清静静听着,等杭思潼唱完,刚想开口跟她继续说话,就听杭思潼说:“我其实可以活得很好,但我一直被骗,我明明没有怀上罪恶的孩子,可没人愿意听我解释,我做错了什么吗?”
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
不管是歌曲里的女孩子,还是杭思潼,她们其实都没有做错什么,她们只是人生遇见了几个不该遇见的人。
梁时清沉默一会儿,说:“杭思潼,你没有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他们在迁怒你。”
即使不太明白杭思潼具体指什么,但梁时清觉得,肯定跟她逃离滨城有关。
杭思潼那边似乎翻了个身,她又问:“那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呢?是因为我的梦想太奇怪了?”
“你的梦想是什么?”梁时清下意识问。
“我想找一对有钱的父母,他们将我娇养长大,我会有很多很多钱,还有属于父母给的很多很多爱,这个要求很过分吗?”杭思潼认真地回答,又发出自己的疑惑。
梁时清第一次听杭思潼说这样的话,往常清醒的时候,她肯定不会说这些,她只会很坚定地当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坚韧不拔且视金钱如粪土。
但现在杭思潼说,她要很多很多钱,还要很多很多爱。
良久,梁时清回道:“不过分,是人就会想要这两样东西,有的人多少会有一点,一点钱、一点爱,就可以坚持过完人生几十年,但你一直都没有,所以才特别想要。”
杭思潼猛点头:“你说得对,那我要回梦里,就这么反驳他们,再打爆他们的狗头!”
然后,杭思潼就没声了,梁时清喊了好几遍都没回应,他吓得赶紧叫上严秘书出发去渝城,而另外一边,梁时清联系的朋友,也赶到了杭思潼租住的小区楼下。
第四十四章
杭思潼意识不是很清醒, 只记得梁时清给自己打电话,中途两人聊了些什么,她倒是不记得了, 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
睡着之后杭思潼感觉身体舒服很多,不会感到晕眩以及疲累,像是没生病一样。
过于舒适的环境让杭思潼有足够的精力睁开眼,眼前却是曾经落魄时在滨城租的便宜出租屋, 这地方狭窄又压抑, 站起来都容易碰到脑袋。
网上总有人嘲笑滨城的房东, 说他们有才华,明明就只能站一个人的地方,他们居然能分出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标配小公寓来, 这何尝不是种天赋呢?
就是上班回到家, 住着这样的房子, 大概一个月想写六十封遗书。
但多数时候, 杭思潼并不绝望,应该说, 她是这个出租屋里唯一一个看起来不那么麻木的, 暂时没被生活压弯脊梁。
许久没看过的房子,感觉还挺亲切,杭思潼从铁板床上坐起来,还磕到了头——她忘记了这个铁床的构造, 在床铺上方是衣柜,比学校里的上下床还矮很多, 一个不注意就撞头。
杭思潼揉着自己的脑袋钻出来, 看见与这个贫穷房间格格不入的各种昂贵日用品,无奈叹了口气, 别的不说,姚美辰至少每周五准时给她送东西来,也不管她是不是用完了,就一直送。
敷衍归敷衍,至少在她被整得手头连一份钱都没有时,还可以偷偷拿去卖,特别像古时候偷卖赈灾粮的,偷偷摸摸生怕被发现就没了这条赚钱路子。
此时杭思潼也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约附近的客人来交换物品,她找到自己的手机,拿起来一看,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翻看手机里的信息,却没看到有什么需要特殊关注的。
今天是周五,接近姚美辰来送日用品的时间,杭思潼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到了附近的公园,她坐在秋千上,忽然觉得陌生。
她不应该在这里的,也不该见姚美辰,但是为什么呢?
不见姚美辰,她怎么生活下去?
杭思潼百思不得其解,一直皱着眉头在摇秋千,摇到了姚美辰来,都没想明白。
姚美辰每周都说着差不多的话,像个每天固定发送日常委托奖励的NPC,说完就走,不跟杭思潼多交流,也不管她有没有打算收下东西,就那么将袋子扔到地上,让杭思潼自己去捡。
每周送
来的东西里,日用品都是重复的,只有食物看情况送,似乎在保证杭思潼的身体健康。
杭思潼目送姚美辰离开,起身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都装进袋子里,装东西的手突然一顿,她忍不住想:我为什么要听话地在这里装东西?
这些东西虽然好,但她用不上不是吗?
莫名地,杭思潼觉得自己像巴普洛夫的狗,每周固定送食物与日用品过来,何尝不是一种……楚雯蓝对她的规训呢?
楚雯蓝暂时没空来处置她,却又没办法放任不管,干脆用这样的方式,让杭思潼在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养成每周五等待姚美辰的习惯,时间一长,她无论是否想为自己脱困,到周五的时候,都下意识地等姚美辰来送东西。
当然,如果杭思潼的自制能力更差一点,她会就此被养废,成为一个除了等待姚美辰来施舍之外什么都没办法去做的废物。
杭思潼意识到这个问题,手上的力度一松,袋子重新掉到地上,她恍惚了一下,重新拿出手机,再一次翻看联系人,试图从中找到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傻傻等别人派发食物的证据。
然而手机里没有任何她不熟悉的东西,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看过的东西都很难忘记,包括那些人的电话号码。
有的人已经拉黑她了,有的人就算有联系方式也没用,杭思潼知道,一定有哪里不对,可她想不起来。
姚美辰送来的食物很珍贵,杭思潼翻看手机到没电,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只能灰溜溜地捡起东西,往出租屋走。
出租屋的生活相当乏味,杭思潼感觉自己像个阴暗巢穴里的蘑菇,每天醒来除了让自己活着,就没什么事情干了。
唯一的问题是,她总听见晚上有人敲门。
滨城的破旧出租屋往往不太安全,杭思潼一听见敲门声就会惊醒,小心翼翼地躲在被子里不敢发出声音,怕遇上精神病人,他们杀人可不犯法,但她要是反杀,就犯法了。
每晚房子都不太安宁,杭思潼开始考虑要不要让姚美辰给自己换个房子,但是姚美辰拒绝了,她不想给杭思潼提供这种帮助。
姚美辰说:“你都住这种地方了,还怕什么危险?况且,你这种人,肯定不会让自己出意外的,他们敢来,难道不是他们倒霉吗?”
杭思潼觉得她就是在找借口:“我是那种人?你不想帮就直接说不帮,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干什么?不是把问题推到我头上就会显得你的拒绝很正义。”
两人不欢而散,即使知道还有下一次见面,可两人都已经恨不得撕下对方的脸皮。
晚上的敲门声持续不断,渐渐地,杭思潼甚至白天在家打包那些多余日用品的时候,都能听见敲门声。
有一天杭思潼不耐烦了直接推开门,但门外什么都没有,敲门声却在继续。
杭思潼吓出了一身冷汗,她信鬼神,也信科学,所以,她怀疑自己压力太大,出现了幻听。
当人出现幻听的时候,距离幻觉就不远了。
随后杭思潼就想去医院看看,她还想东山再起呢,可不能突然变成精神病。
在去医院的路上,杭思潼乘坐地铁,耳边的幻听依旧清晰,非常磨人,她有些站不稳,在拥挤的地铁里到处寻找座位,好不容易等到下去了一批人,她赶紧蹿到一个小孩儿旁边坐下,假装晕车的样子占据车位。
低着头,杭思潼余光忽然看见小孩儿抱着一盆猪笼草,猪笼圆润可爱,看起来被养得非常好。
杭思潼盯着猪笼草看了一会儿,听见在密集的敲门声中,出现了呼唤她名字的声音。
“杭思潼——醒醒!”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起,杭思潼吓得一个激灵,随后稍微回神,就是身上莫名的疼痛,还有头疼,头疼得她快炸了。
大片的记忆纷至沓来,像是骤然间经理了另外一种人生,杭思潼抱着脑袋,感觉周围吵死了,不仅门外一直有人在敲门且越来越激烈,枕头旁边的手机也一直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杭思潼扶着自己的脑袋坐起来:“梁时清,我听见了……”
电话那头的梁时清脚步一顿,松了口气,他已经在高铁站了,期间无论怎么喊杭思潼都没声音,他又不敢把电话挂了重新打,于是一直尝试叫醒杭思潼。
叫着叫着,杭思潼那天还出现了敲门声,应该是他朋友已经到达,估计再有一会儿还不开门,他们就要打119了。
梁时清继续往前走,同时说:“醒了就好,你赶紧收拾一下,然后去开门,应该是我朋友过去找你了,等会儿他们会送你去医院,你今晚就住医院,别回去了,我早上就到。”
杭思潼感觉自己还是不怎么清醒,头晕得过分,不过梁时清的话她倒是都听见了:“你过来干什么?”
见杭思潼的思维还是没恢复正常,梁时清也没办法跟她解释太多,就直接说:“你先去医院,等你到了医院,我就跟你解释。”
这个说法杭思潼没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听话地起来穿衣服,还装好了自己的病例、身份证和钱包,拿上没挂断的手机去开门,她眼前有点模糊,开了门后看见门外是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杭思潼短暂失去了防备的习惯,手里拿着钥匙就打开门问:“你们是梁时清的朋友吗?”
门外的两个人看见杭思潼的模样都十分震惊,她里面穿着睡衣,外头罩了一件针织毛衣,显然不是这个季节能穿的衣服,应该是杭思潼发烧了觉得冷,就穿上了。
矮一点的身影赶紧扶住杭思潼,回道:“对,得赶紧去医院,我就不自我介绍了……”
话还没说完,手机传出声音:“屠云菲,你赶紧送她去医院,我估计人都已经烧傻了。”
扶着杭思潼的屠云菲吓一跳,仔细找了找才发现是杭思潼抓在手里的手机一直没挂断,显示与梁时清通话中,难怪能实时知道杭思潼这边的动静。
后面的事,杭思潼就记得不太清了,意识都很模糊,尤其是出门再次吹了风之后,等稍微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杭思潼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痛,勉强睁开眼后,入目是一片白色,艰难转动脖子扫视一圈整个房间,应该是医院的vip病房,病房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刚醒来不太舒服,杭思潼又闭上眼眯了一会儿,直到听见有人打开门,她缓缓睁开眼,以为是医生或者护士查房,却看见一个根本不想看见的人——顾君珏。
说实话,看见这个讨人厌的东西出现在这,杭思潼都懵了,她满脑子都是一句话“这给老娘干哪里来了”?
这还是渝城吗?
杭思潼不吱声,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担心自己又跑剧情里了,完全不敢先开口,怕露馅儿。
顾君珏缓缓走到床边,拉了椅子坐下,看向杭思潼因为发烧导致白里透粉的脸,问:“烧糊涂了?不认识我了?”
认识倒是认识,不过杭思潼在确认时间线之前,不打算理会他。
见杭思潼不吭声,顾君珏也没生气,反而抬头看了眼药水瓶,说:“医生刚给你换的药,检查显示你没什么大问题,我只是好奇,你怎么跑到渝城来的?”
听见渝城两个字,杭思潼紧张的情绪稍微放松了点,她还在渝城,说明现在世界还是按照她重生后的轨迹走的,看来她之前真的只是在做梦,怪逼真的,像是又在滨城过了许久。
杭思潼确定这是在渝城,就敢开口了:“管天、管地……管那么宽……”
因为发烧,杭思潼声音嘶哑,说话不太流畅,骂人都有气无力的。
顾君珏皱起眉头:“不过是离开滨城,你就把自己混成这样,难道你真的少不了男人吗?”
要不读者都骂他嘴毒呢,杭思潼听得头更疼了,她想爬起来把床头的水杯扔顾君珏脸上,奈何身体沉重,根本
坐不起来。
“你有、病啊?我成、什么样、关你什么事?你哪里、来的?我还、没说你是不是、暗恋我!”杭思潼恨自己生病中,没发挥好,等精神好了,她要找机会骂回去!
面对着杭思潼的满脸病色,顾君珏被挑衅了也不为所动:“我来谈生意,但我的合作商,大半夜来救你,你又在玩苦肉计吗?”
杭思潼想冲他翻白眼,但眼压有点高,翻不起来,就闭了闭眼睛。
文中确实有杭思潼卖苦肉计的时候,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为了在楚文矜那刷印象分,假装自己心地善良参加了很多无偿救援小动物的活动。
有一次杭思潼注意到其中一只被救援的狗应该是走丢的家养宠物狗,这种狗应该针剂都是齐的,所以她就趁给狗狗洗澡的时候,把手蹭到了狗狗嘴边,刺激原本就有些应激的狗狗咬了她一下。
伤口不深,就是被牙齿刮了一条很细的口子,后来杭思潼去打狂犬疫苗,还起了很大的反应,发烧、呕吐、头晕都是基本症状,引得楚文矜不好拒绝她的一些小要求。
这件事后来被顾君珏知道了,他就跟楚文矜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的?经常参加救援的人,都会很小心的,因为那些流浪狗身上,真有狂犬病毒,她运动神经发达,你确定一只普通的狗,真能伤到她吗?”
读者们非常喜欢这一段剧情,觉得顾君珏简直鉴婊达人,看透一切绿茶的阴谋诡计,让杭思潼的计划功亏一篑。
楚文矜无法确认杭思潼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但后来确实不怎么相信杭思潼说出口的话了,他怀疑杭思潼每一个行为,是不是都提前设计好了,原本就没什么信任的关系,瞬间断裂。
杭思潼特别讨厌顾君珏就是因为这个,他说话永远只说最难听的,狠狠冲着她最不想展露的地方去,偏偏还猜得特别准,这让杭思潼怎么不讨厌他?
“滚。”杭思潼疲惫不堪,她懒得多费口舌,生病了就该好好休息,怎么可以跟神经病说话呢?
也不知道谁把这狗东西放进来的,杭思潼迟钝的脑子甚至没反应过来,昨天到现在,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顾君珏想继续说什么时候,病房门又被推开了,这次来的是梁时清,从杭思潼的病床位置轻轻抬眼就可以看见每一个进门的人,有顾君珏坐在床边也不会被遮挡。
梁时清风尘仆仆,他手里还提着早餐,进了门才发现床边坐着一个大活人,于是愣了一下:“顾总?你怎么在这里?”
顾君珏起身,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梁时清的装扮,注意到他应该是昨天上着班临时过来的,西装笔挺:“屠总有事先回去了,我在这帮忙盯着,这位小姐刚醒。”
闻言,梁时清对着顾君珏笑了笑,放下早餐后伸出手去跟顾君珏握手:“麻烦顾总了,这次的事比较突然,回头我做东,顾总不要客气。”
“再说吧,你先忙,不打扰你们了。”顾君珏跟梁时清握了下手就道别了。
梁时清送他出门,到了门外,却听顾君珏状似不经意地轻声说:“小梁总家世不凡,交友还是要谨慎点,至少应该选一些品性良好、为人正直、善良单纯的人当朋友,杭小姐在这方面,十分欠缺啊。”
从前梁时清就知道顾君珏这人说话不留余地,没想到这才刚出门呢,就直接骂人了,刚才还不知道说了杭思潼多久呢。
其实关于顾君珏说的这些,梁时清不是没感觉到,从杭思潼假装喜欢宝宝开始,梁时清就知道她整个人可能都是演,但是……杭思潼演归演,她有谋求什么东西吗?
她甚至没伤害任何人,只是想通过假装的方式,让自己的生活好一点,这有错吗?
说句不好听的,顾君珏也就是家世好,他要是处在杭思潼那样的地位,还敢这么口无遮拦吗?
梁时清看人,基本论迹不论心,杭思潼没做的事,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就不能因为她想了,直接给她定罪,法律都疑罪从无呢。
不过到底是客人,又好心提醒,梁时清不想跟他在医院病房门口吵这些,就点头说:“好的,多谢顾总提醒,我会注意的。”
顾君珏觉得梁时清没有听进去,但许多事情,说出来会败坏其他人的名声,还不如不说,他相信日久见人心,迟早梁时清知道自己的提醒没错。
梁时清招呼了严秘书送顾君珏离开,接着直接把病房门关上,回头就看见杭思潼在被子里蛄蛹,像一条毛毛虫。
“你干什么呢?”梁时清走过去,无奈地问。
这么多天没见,杭思潼瘦了很多,被医院里厚重的被子压着,像纸片一样,都没什么厚度。
杭思潼从被子里探出头:“我活动一下筋骨,身上好痛啊。”
闻言,梁时清皱起眉头,伸手扶着杭思潼往上靠一点,说:“你别折腾了,等会儿病得更严重,我还没来得及去问医生什么情况,但是花姑跟我说,你是流感?怎么得流感了?”
病床可以升起来,杭思潼感觉自己靠起来后舒服不少,就不动弹了,随后摇摇头:“不知道,突然就难受起来,我怎么到医院的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你怎么也过来了?还知道我在这?”
杭思潼感觉自己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好像自己睡了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她明明没告诉梁时清自己在哪里,梁时清却出现了,她好像还在出租屋里躺着,结果醒来在医院。
好多事情都好奇怪,记忆还出现了断层。
梁时清在床边坐下,将床头柜上的袋子打开,里面是在医院买的病号餐,白粥装在了奶茶杯子里,配了吸管,可以直接吸着喝,病人没什么力气,这样喝方便很多。
将粥递给杭思潼后,梁时清才说起他这边知道的事情。
花姑很担心杭思潼,流感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近些年因为流感死亡或者肝衰竭的年轻人不少,加上花姑年纪大了很容易刷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营销号,就觉得杭思潼得流感了非常危险,催促梁时清过去看看。
只有梁时清知道杭思潼早跑去渝城了,他联系不上杭思潼就找了渝城的朋友以防万一,如果杭思潼只是睡着了,那肯定好,万一真晕在屋子里,至少有人赶紧送她去急救。
梁时清还担心找男的过去不太好,特地喊屠云菲帮忙,对方是个女孩子,万一杭思潼在家放飞自我不穿衣服,是女孩子总不至于那么丢人。
谁知道屠云菲那时候正在会所里接待顾君珏,他们喝着酒打着麻将,一通电话过去,屠云菲只好把局给散了,先过去救人。
他们到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屠云菲守了前半夜,后半夜是顾君珏帮忙守的,直到梁时清过来。
“就是这样,我昨晚不太放心,就连夜坐高铁过来了,你还是得小心点,我也不可能次次都来得及找人救你吧?”梁时清无奈地说。
杭思潼胃口不佳,只喝了半杯粥就喝不下了,她缩进被子里:“我也不想啊,生病的事,谁都预测不到的。”
梁时清也明白,但小心些,生病的概率还是会下降很多的,看杭思潼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也是,说不准,是水土不服,初来乍到没习惯挺正常的,那东西我放这了,你还想吃就继续吃点,我先去找医生看看。”
刚才梁时清就说自己下了高铁直接过来的,只去食堂买了早餐,还没去找医生看过,杭思潼便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嗓子疼,不太想说话。
没得到应答梁时清也不在意,他将早餐袋子都打开了,才转身出门。
目送杭思潼离开后,杭思潼躺了一会儿,觉得又困了,于是继续睡觉,手耷拉在被子上,避免针口回血。
梁时清出了门,看到严秘书回来,便问:“送走了?”
严秘书应道:“送走了,老板,现在我们要定回去的票吗?或者直接申请航线?”
这次出来得突然,梁时清平时也忙,很多文件都只能远程处理,要是杭思潼没太大的问题,肯定得尽早飞回去。
梁时清摇头:“先不申请,我去找一下医生,你去联系一下渝城这边的管家,收拾一下房间,要是杭思潼没什么问题,
依譁
我们就暂时先住那。”
“啊?直接住渝城?那公司那边……”严秘书莫名觉得梁时清这操作有点君王不早朝的味了,之前也没见他们关系那么好啊。
“都改线上,杭思潼偷偷来渝城,瞒着那么多人,就我一个知道,要是她再出点什么事,花姑跟林松玉不得来闹死我?还是先养好病,等她病好了,就再送她回去。”梁时清说得有理有据。
没办法,老板都下命令了,打工人只能顺从。
严秘书去联系管家,梁时清则是找到主任医师的办公室,屠云菲说直接给杭思潼安排了最好的医生跟病房,包安全的。
主任医师也得上班,好在早上病人不多,没一会儿就轮到梁时清了。
工作多年,主任医师一向明白这些权贵阶层有特权,没想到梁时清居然认真在外面排队,教养确实好。
梁时清开门见山地问杭思潼的情况,主任医师不好猜测两人是什么关系,只能按亲密的方向去理解,说得就比较详细:“就我们检查来看,杭小姐的身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包括验血,也就是说,正常来讲,她不应该出现生病的症状。”
“不应该出现,但她确实发烧了,她还说浑身都在痛,这难道不是病毒感冒的症状吗?”梁时清皱起眉头,怀疑这家医院的资质。
“是有这些症状,但我想说的是,有些小孩子,他们在极端期望的情况下,是可以让自己主动生病的,发烧也是,成年人也可以做到,只是很少有人会干这种事。”主任医师一边说一边拿出杭思潼的检查结果。
随后主任医师给梁时清看了所有数值都正常的检查结果,还跟他说了一个现状,就是小孩子,会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让父母妥协。
这几乎是所有小孩儿天生就会的技能,出生开始是苦恼,知道哭了父母就会妥协,等长大一点,当他们犯了错的时候,就会制造意外,让自己受伤,然后父母就会原谅他们的过错。
还有些小孩儿,为了不上学,就让自己陷入沉睡,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有些是频繁地发烧,父母送到医院来,同样检查不出什么,次数太多了,才被发现是不想上学。
梁时清听得一愣一愣的:“可她是个大人啊,她为什么要让自己生病?”
“梁先生,心理问题,你得找心理医生,我们注意到,杭小姐的身份信息上是父母不详,这样长大的孩子,天生缺爱,会不会是因为她最近都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导致她应激了,所以出现了一系列的症状?”主任医师猜测。
“不会啊,她每天都跟人聊天的,不过……我听我家阿姨说,她最近接了一些程序代写的单子,工作量挺大的,有些日夜颠倒。”梁时清猛然想起花姑提起过的这件事。
花姑说杭思潼拿到他送的新电脑后想重操旧业,但是暂时没考虑好要不要从庄园辞职,所以只在网上接了一些看学生毕业论文的单子给人上课。
什么给人上课,梁时清也是刚毕业的,他一听就知道,杭思潼是给人代写程序呢,如果接的单子非常多,那她病倒也不是不可能啊。
主任医师没想到这还是个女程序员,沉默一会儿:“那就更正常了,他们这个行业,压力都大,有时候不是生病了,是在……释放压力。”
梁时清也跟着沉默了,他觉得就是这个原因,他公司里那些程序员,基本没有精神的时候,每次看见都让人害怕会不会动作大一点就直接猝死在那了。
经过了解后,梁时清回到了病房,看到杭思潼已经睡着了,他叹了口气,感觉这都什么事,搞代码把自己搞进医院了。
在病房悄声看文件的时候,梁时清忍不住考虑,是不是应该给公司里的程序员们每半年安排一次体检,避免再有人出现杭思潼这样的情况。
下午严秘书回来,通知梁时清说渝城这边的别墅已经安排好了,之前梁时清过来都住那,现在专门在二楼收拾了一个带阳台还靠近花房的房间出来,方便给杭思潼养病。
梁时清觉得这个安排还行,起身想叫杭思潼回去,却看到杭思潼还在睡。
早上过来后杭思潼喝了半杯粥就睡了,其他东西都没动,中午也没醒,天气热,早餐都馊掉了,梁时清出去吃午饭时顺手就丢掉,还订了汤过来,现在汤也放凉了,杭思潼却依旧没醒。
纵然有医生的推测,梁时清还是不放心,就去找了医生来查看,随后医生说杭思潼是在睡觉,她现在症状好不少了,虽然烧没完全退下去,但状态好了不少。
像这个情况,医院不好再上退烧药了,打了那么多还不退烧,再打引起其他问题怎么办?
医生建议是如果没高烧起来,就先这样吧,让身体将压力发泄出来也好。
杭思潼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醒来看到床边在批文件的梁时清,有些恍惚:“梁时清?”
“嗯?你醒了?”梁时清合上钢笔,拉动椅子靠近床边,“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医生说你太困了,一直在睡觉,你几天没睡了?”
“没有啊,我一直都有睡觉……”杭思潼说着,打了个哈欠,她记忆中,自己真的有在睡觉,只是日夜颠倒而已,怎么不算睡觉呢?
梁时清看她的样子,觉得她跟嘴硬没什么差别,奈何熬夜这种事,劝不动的,他只好说:“总之,最近你先到我在渝城的别墅住几天,把身体养好了再说,你要是出什么意外,我作为唯一知道你去向的人,很难在花姑跟林松玉那交代的。”
听梁时清说起他们,杭思潼猛地精神了起来:“等等,我多久没回他们消息了?会不会急坏了?”
说完,杭思潼就要去找自己的手机,梁时清赶紧按住她:“你别激动,先躺着,你放心,我跟他们说过了,就说你不小心得流感了,在家休息呢,没精神看手机,安心养病吧。”
杭思潼顿时松了口气:“呼……谢谢你,不过我就不去你那了,不太方便,我还是住医院算了。”
梁时清合起自己的文件,打算回去再看,嘴上说:“医院暂时不想给你用药了,说是你会发烧,单纯因为压力大,需要一个途径发泄,建议回家多休息,你一个人在家,死家里都没人知道,去我那,至少有管家有家庭医生,做急救也方便。”
“但是……”杭思潼还想说,被梁时清制止了,他直接招呼了护工阿姨进来,挟持一样将杭思潼送到了车上,然后马不停蹄地去了渝城山上的别墅区。
渝城山多,别墅自然也在山中,夜间风景也好,远远看见山间别墅,满是金钱的味道。
杭思潼精神不济,上车后没跟梁时清理论几句,又睡着了。
梁时清没听见声音,转头看见她靠在椅背上,呼吸清浅,忍俊不禁,随后他拿过手边的西装外套,盖在了杭思潼身上。
到了别墅门口,杭思潼还是没醒,梁时清叫了两声,她都没反应,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先下车,再绕到另外一边将杭思潼打横抱起,稳步走进别墅,在管家的引导下,去了二楼的客房,将人放在宽大的床上。
不知道管家怎么想的,给杭思潼选了套海洋玩偶主题的床上用品,床头还有jellycat的最大尺寸章鱼玩偶,那么大一只,能把杭思潼给完全遮住。
梁时清给杭思潼盖上被子,给管家一个眼神,示意他出去说。
出了房间门,梁时清反手关上,转头对管家说:“这几天多照顾些杭小姐,她可能比较嗜睡,除
去正常吃饭的时间就不要打扰她了,不过正餐时间无法清醒的话,就喊医生过来。”
管家一一记下,在梁时清转身走向书房的时候,忍不住问:“那要是老爷夫人问起,应该怎么说?”
闻言,梁时清脚步一顿:“就说是林松玉的朋友过来玩,暂时安排在这的。”
“明白了。”管家的眼神古怪,只觉得城里人真会玩。
杭思潼的嗜睡情况并没有改善,经常医生也叫不醒她,梁时清觉得不太对,但无论谁来检查,都只说杭思潼是睡着了,根本没有任何问题,连睡美人症都不是,她就是累到睡死过去的症状。
梁时清觉得很麻烦,家里突然多了个昏迷不醒的人,被别人知道了,他怎么解释?
送去更好的医院也不行,很快就会传到圈子里,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他梁时清给一个患病女生启用了最好的医疗团队,那不是很奇怪吗?
还没纠结出结果,封闻聿的私人邀请先到了。
订婚宴之前,封闻聿送了阮梦梦一座庄园,打算先宴请好友们聚一聚,接下来他们会为了订婚宴更加忙碌,可能来不及开婚前派对,这场新庄园里的宴会,就当是婚前单身派对了。
更主要的是,封闻聿一直重视阮梦梦的家世问题,他把这些做到位了,等到订婚宴上,无论有什么意外,只要是他封闻聿的朋友,都得站在阮梦梦这边。
封闻聿跟阮梦梦官宣的时候,梁时清去滨城见过一次,那时候还不曾从杭思潼口中听闻他们的过往,现在再被邀请,总觉得有种全世界都围着他们爱情转的感觉。
但认识这么多年了,不去也不行,梁时清考虑许久,决定去一趟,最近杭思潼除了嗜睡,没有其他问题,而且他去喊的话,杭思潼还是能醒来,换成其他人,比如说严秘书,叫醒的时间就需要长一点,管家跟医生又再长一些。
人只要还能醒就没什么问题,于是梁时清交代严秘书,这次去滨城,就不用他跟着了,在渝城看着杭思潼,实在叫不醒了,就联系林松玉,让他来想办法,他在滨城的时候,绝对不能用杭思潼的事情去找他。
严秘书想起杭思潼跟路冷禅的那些过往,顿时明白梁时清的意思,不过他还有个忧虑:“顾总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肯定也会去参加封总的宴会……”
梁时清揉揉额角:“他不至于这么多嘴,他只是说话不好听,但还是会给其他人脸面的,总之,我大概过去三天,这三天里,出任何事,都不要传到滨城去,实在没辙,就找林松玉,特别大的事才能冒险去找我。”
为了杭思潼的隐私,他们已经尽力而为,如果这样都能继续被滨城的人追过来打,那他觉得,杭思潼除了跑到月球上去,大概是躲不开那群疯子了。
然而,千防万防,梁时清都想不到一种可能——他到滨城第二天,严秘书火急火燎地打电话通知他说,杭思潼凭空消失了。
第四十五章
去到滨城后, 梁时清没有立马去封闻聿送给阮梦梦的别墅,其他跟他们好一点的朋友应该是当天就过去玩的。
考虑到关系没有十分近,加上中间隔着一个杭思潼, 梁时清就先去了自己在滨城的别墅休息,最近跟杭思潼住一起,他才知道一个病人平时需要同住的人多操心,看不见的时候就会担心人是不是出意外了。
到滨城时已经是晚上, 梁时清提前说过让严秘书不要把杭思潼的信息送到滨城去, 哪怕是给他汇报都不要, 避免他公共场合时拿出手机,被别人看到有消息出现,所以梁时清简单吃了点东西就睡觉了。
庄园里肯定群魔乱舞的, 小心谨慎点总没错。
第二天一早, 梁时清习惯性起得早, 想着出发前, 再分公司看一眼,偶尔过来一趟, 就得突然出现, 让底下的人明白,老板就是这种神出鬼没的生物,他们摸鱼的时候就会谨慎点,对工作也上心点。
梁时清办完自己的事已经是下午四点, 刚好可以去庄园蹭一顿晚饭,聚会并不是今天, 但宾客都会提前到, 他稍微去晚一点也没事。
下班时间路上堵得很,梁时清在后座闭目养神, 天色逐渐黑下来后,道路重新通畅起来,他的手机却突然接到一通来电,是严秘书。
交代过的事情严秘书都会完成得很好,能让他无视交代直接打来电话,肯定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梁时清刚接通,还没开口,就听严秘书惊愕地汇报:“老板,杭小姐凭空消失了!”
同样是中文,梁时清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对成语的理解还不够:“你好好说话,什么叫,凭空消失了?”
严秘书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中午保姆阿姨去喊杭小姐起床吃药,但是进门后发现人不见了,她以为是杭小姐自己醒了,就没在意,结果现在医生来例行检查了,才发现人不见了。”
杭思潼就算醒了也不会自己离开,她一向有礼貌,如果是有急事,那也会通知严秘书一声,难怪严秘书发现人不见后这么着急。
梁时清开始往一个不太好的方向想,沉声问:“看监控了吗?”
“看了,杭小姐自打昨晚吃过药后睡觉,就没有出过门,直到今天中午阿姨去叫她,中间没有任何人打开过杭小姐房间的门窗,完全就是……凭空消失的。”严秘书说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真出现这种事,跟闹鬼也差不多了。
梁时清不觉得一个大活人会消失,于是让严秘书将监控录像截取下来,然后发到他这边。
等挂断严秘书的电话后,梁时清赶紧给杭思潼打电话,在响了一阵后,忽然出现一个女声说什么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听见这句话,梁时清都愣住了,他一开始明明听见了接通的声音,杭思潼喜欢各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她办的卡选套餐时挑了个彩铃赠送服务,音乐可以自己换,基本上她喜欢什么歌,就会换一首,强制安利给打她电话的人。
刚才手机接通的瞬间,彩铃已经响起来了,随后又说是空号,总不能现在杭思潼坐在营业大厅里注销吧?
渝城的别墅要进城需要花几个小时,她得飞过去才能赶上他打电话的时候注销。
梁时清心中也逐渐觉得古怪起来,尤其是……最近半个月,杭思潼莫名其妙的昏睡跟生病,症状实在诡异。
还不到最糟糕的时候,梁时清记得杭思潼的号码是到荆城后办的,她想脱离滨城的意向很明显,不管是银行卡还是手机号,都是荆城本地办理的,刚好荆城是他大本营,想查这种消息易如反掌。
到庄园时,荆城那边的特助已经给他发了具体的信息过来,证实了杭思潼的号码是空号,连银行卡也是。
特助汇报完后语气迟疑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有件事很奇怪,这个电话号码上一次注销是三年前,之后按照顺序重新投放使用,但是这个号码前后排序的都已经被注册走了,它反而空了出来。”
注销过电话号码在九十天后会重新投放使用,杭思潼的号码本该被注册走的,现在信息却全部消失,好像系统直接把这个号码空了出来不投入使用一样。
听到这里,梁时清心中已经觉得很古怪了,他想让司机掉头,直接去机场,他要买夜间航班去渝城,却听司机说:“老板,封先生过来了。”
刚才一直在看监控录像的梁时清抬起头,发现司机早就把车子开到庄园内的主院门前,大概是他们一直没动,封闻聿便带着人出来看,以为梁时清出了什么意外呢。
封闻聿走到车边,抬手敲敲车窗,梁时清只好降下车窗,跟他说:“封闻聿,我公司临时出了点事,得先回去了,至于宴会,我那天再来吧。”
“滨城里的事?需要帮忙吗?”封闻聿打开了车门,弯腰坐进车里问。
两人曾经的关系还算好,梁时清倒也没觉得他这过分唐突,只是随手将平板关掉了屏幕:“不是滨城,我要去别的城市一趟,今晚应该还能赶上最后一趟飞机
依譁 。”
封闻聿却说:“这么急?我庄园有空的航线,专门给梦梦的朋友提前申请的,要不你今晚就先住我这,明早飞机起飞去接人,可以顺路送你,跟去赶红眼航班时间差不多。”
梁时清心中计算了各种时间以及一晚上可以查到的消息,决定还是在庄园里等一等,至少先拿到消息后,他可以提前安排好事情,再上飞机,飞机上也可以使用手机,不用担心在天上飞的时候出了意外鞭长莫及。
拿着东西下车,这次过来,梁时清只带了一个司机,秘书助理特助都没带,想着过完就跑,所以他下了车后,是司机绕到副驾驶上把给封闻聿跟阮梦梦的礼物拎下来。
礼物有三份,封闻聿跟阮梦梦单独各一份,还有一份是官宣合并礼物。
封闻聿让管家收好,与梁时清并排走进主院里,这院子修得精致清新,一看就是专门哄女孩子开心弄的设计,如果是封闻聿自己的口味,他更喜欢简约古朴一点的。
“说起来,林松玉明天才能到,他最近这么忙吗?”封闻聿想起来还有个人没来呢,梁时清跟林松玉作为发小,又是同城,平时都是一块来的,这次居然分开了。
梁时清心里记挂杭思潼消失的事,随口应付:“林大哥去参与政府牵头的那个项目了,现在林家的事基本都是他在管,平时不努力,就容易焦头烂额腾不出空来。”
封闻聿想起来了这件事,微微点头:“难怪,你不参与吗?霍海蕴之前还找过我,但我婚礼在即,就拒绝了,是个前景挺好的项目。”
“不太感兴趣,我接了首都那边的计划,她来得比较晚。”梁时清说着,手机又响了起来,只能无奈地对封闻聿道了声抱歉,走远了一些接电话。
这次是严秘书的汇报,说是杭思潼没回自己的出租屋,他到的时候,里面一切如旧,可是房东找了过来,说是房子根本没有被租出去,为什么里面有陌生人的东西。
一个人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明明很多地方没有属于她的痕迹,却又留了一些下来。
梁时清只能交代严秘书给钱安抚房东,房子重新租下来,里面的物品都不要动,尽量保持原样。
挂断电话,梁时清回头看到封闻聿还在等他,于是举了举手机:“事情确实比较多,没办法。”
封闻聿表示理解:“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有需要你直接给我打电话,需要飞机就说一声,如果你没有特殊要求,就是早上凌晨六点起飞,推迟或者提前的话,前后都可以推三个小时。”
“谢了,祝你跟阮小姐百年好合。”梁时清诚心祝愿。
去到客院,梁时清继续查看监控跟各种资料,这些东西里面,都没有杭思潼曾经存在过的证据,更没有她消失的过程。
就好像游戏里,某个NPC突然被删除一样,她的存在消失了,那为什么他们又记得呢?
梁时清想不明白,但想把杭思潼找回来问个明白,或许她知道呢?
——
杭思潼有时候很恍惚,她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多长时间,对自己生病的细节也没什么印象,清醒的时候不少,可每次醒来,别人都说她已经睡了很久。
医院提供的服务很好,但医生已经不敢给她用药了,意思是先回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去精神病院看看,当然,不用去自然是最好的。
那一刻,杭思潼甚至害怕自己是不是疯了。
这个世界真的是因为《雪夜来信》而存在的吗?
会不会所谓的原著跟重生,都只是她的一场幻想呢?
她或许依旧死在了七月的夜晚,死之前出现了短暂的幻想,试图给自己一个稍微好一点的人生。
都要死了,想点好的怎么了?
想想又不犯法。
住进梁时清的别墅后,杭思潼总分不清梦境跟现实,她总是在那间狭小的出租屋里,过着日复一日像寄生虫一样的生活,周五等待主人赏赐、周六周日卖掉一部分赏赐、周一到周四无所事事地度过。
杭思潼都不明白,这种毫无希望的生活,她怎么坚持了半年之久?
可是,每次她都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烂掉了,需要挖掉腐肉重新生长的时候,都会听见梁时清固执喊她的声音。
下一秒再睁开眼,就是坐在床边眼神担忧的梁时清,他见到她醒来,总是松了口一气的模样。
随后杭思潼就听医生跟梁时清说,她这一次又睡了多久,还不到打营养液的标准,能醒过来,就是好事,医生检查后总会给她调整一些药物,说是保养品以及养身的中药。
杭思潼一直没能清醒做完精神测试,医生不敢直接给她开精神类药物,中医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但效果不佳,杭思潼觉得,自己沉睡的时间,比清醒时长太多了。
梁时清的眼神慢慢变成了纠结,他开始考虑,是继续观察杭思潼的情况,还是直接送她去治疗。
每次杭思潼都想说,别随便给她整容易出名的治疗,只是睡觉而已,睡不死。
然而来不及开口,就睡了过去。
杭思潼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总想不起来,于是,当她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出租屋里时,依旧忘记了还有梁时清这个人,狭窄的出租屋里放着小桌板,今天上面有个快递盒。
盒子里装着一部很干净的手机,以及三支针管,里面是配好镇静剂,只要一针下去,阮梦梦怎么都得睡上十二个小时。
姚美辰很谨慎,没有多余的话,甚至不会给她留证据的机会,快递连寄件人都没有,却依旧送到了她的手里。
杭思潼想起来,按照剧情,她要去找阮梦梦了,要么,阮梦梦愿意无条件捞她一把,她会当场反水,要么……
考虑到最近阮梦梦十分难约,杭思潼选择早上给她发消息,阮梦梦基本上起得很早,她有养宠物,没办法睡懒觉,就算不在一个房间,心里也会挂念,久而久之就养成习惯了。
早一点约,阮梦梦没有其他人可以商量,一时心软,就会答应她的请求。
果然,没一会儿阮梦梦就回她消息,问她想约在哪里。
杭思潼心中一喜,立马给她发了个封闻聿跟其他人都不会去的老城区咖啡馆。
滨城许多老旧巷子并未规划,还保留着曾经的模样,杭思潼知道一家比较偏僻的咖啡馆,里面的老板年纪大,只会做一些款式很老的手磨咖啡。
因为位置偏僻,巷子又小,买了咖啡后基本只能在门口的长凳上喝,杭思潼想的是,那边监控不多,很多就是个摆设,位置偏僻,实行计划的时候,会安全很多。
杭思潼住的位置距离咖啡馆也远,收到阮梦梦确定的消息后就得立马出发,不然赶不过去,那巷子里完全不能开车进去,只能到附近后步行进入,算是特殊景点。
节假日的话,这一片区域都是人挤人,还只能顺着人流走,好在今天不是周末,更没到集体放暑假的时间,杭思潼确信那个角落里的咖啡馆附近,不会有什么人在。
另外一边,庄园里的阮梦梦早起去看猫,顺便想去遛狗,提前起床,等喂完猫后,封闻聿也起了,他一起来就到处找阮梦梦,在走廊上找到后抱住她,将脑袋埋进阮梦梦的脖子里蹭蹭。
阮梦梦被他的头发弄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还跟小时候一样,今天你公司里不是要开例会吗?你早些过去,我今天去挑一下桌布跟桌上用的花,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封闻聿不太开心
,没抬头:“这种小事交给管家吧?反正你也暂时把工作室交给下面的人了,不如跟我去公司?”
“明天吧,我突然有个特别想试试看的花纹,必须今天去看。”阮梦梦坚持要自己挑,封闻聿不疑有他,不太乐意地同意了,走之前还要了好几个亲亲。
吃早餐的时候,秘书来跟封闻聿说,梁时清要求航线推迟了三个小时,说会在三个小时之内确定是否要继续乘坐飞机。
封闻聿点点头,表示知道,让他们根据梁时清吩咐的做。
在客院里,梁时清一晚上没睡,还在查看从荆城发来的各种资料,凌晨三点的时候,他还收到了林松玉的消息,说是他终于上飞机了,忙到那个时候才有空赶过来。
上飞机时林松玉还说,既然去了趟滨城,那他得选点伴手礼给杭思潼。
此时梁时清才发现一个问题——似乎杭思潼在荆城接触过的人,就会记得她,但是其他地方的人就不记得,比如说渝城的房东,还有严秘书后来去问的管家跟阿姨。
原本还记得的人,随着时间推移,渝城那边只剩下严秘书还记得杭思潼了,管家阿姨都忘记了这回事,只记得严秘书在找一个人。
梁时清发现这个问题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忽略了,于是他下意识找了庄园的管家,说希望直升飞机推迟三个小时,他可能要九点才能走。
等管家答应后,梁时清重新审视了杭思潼到荆城的所有经过,她去得很匆忙、像逃命一样,第一次遇见时,她身上背着大包小包,应该不是因为东西多,是她走得匆忙,很多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随便塞进任何一个能够装东西的包里一块带走。
到了荆城后,她表现得非常隐形,这种隐形不是说人隐形,是她刻意不给人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她连一开始给花姑的信息,都是很笼统的“孤儿、背井离乡、贫穷”等标签。
实际上完全没记忆点,去荆城打工的人多了去了,除了孤儿算是比较少的标签之外,其他标签塑造的形象过于常见。
后来就是陈金麟、路冷禅、霍海蕴,杭思潼总在退让,她完全不在乎自己受多少委屈,遇见问题就想跑,最好跑得悄无声息,连楚雯蓝给她送了张请帖这件事,都能吓得她立马离开。
这很像某些影视作品里,逃离死亡规则的人。
国外有部很出名的恐怖电影,叫《死神来了》,当侥幸存活的人知道自己某个时间点死亡,他们就会想尽办法自救。
杭思潼想出来的办法,大概是躲,躲过时间、地点、关键性人物,她似乎认为,只要自己在本该死亡的时间没有死亡,就能够继续活下去。
梁时清想到这个可能,过了会儿又觉得自己是找不到人,什么可能都往上靠,虚拟作品就是虚拟作品,怎么能够当做推理的案例来用呢?
滨城天亮比荆城早一点,梁时清有点熬不住,就去洗了个澡,出来后走到露台上稍微活动一下筋骨,他站得高,远远看见阮梦梦牵着一只狗在外面散步,很是惬意的样子。
看见阮梦梦,梁时清又想起自己之前猜测,杭思潼帮过的富家少爷就是封闻聿,那个被追求的女生是阮梦梦。
关于滨城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纠葛梁时清确实不太清楚,他只是偶尔听在滨城的好友说起。
有钱人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算两个人之间不太熟,他们的朋友或许有玩得好的,八卦说不准就传出去了。
梁时清记得自己两年前还没大学毕业,暑假到滨城玩,接待他的兄弟就说了几个关于滨城上流圈子的笑话。
当时他没注意听,只记得封闻聿从小跟阮梦梦之间的纠葛,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爱情战胜门当户对,还是强强联合打破诺言,多数人都压楚雯蓝一定会赢。
没什么奇怪的原因,他们大部分最后都会听从家里的安排选择联姻,反正双方都有钱有权的时候,外面养几个彼此也不关心,孩子怎么来的也不关心,结婚只是一份很好看的合作,表面上过得去就行。
对于这样的生活,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哪里来的忠贞不渝天长地久呢?
普通人的家庭都还有出轨呢,别说他们手里大把大把的钱和权。
想起这件事,梁时清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叫醒了通宵打游戏的好友,对方是开游戏公司的,沉迷游戏与八卦,不喜欢碳基人类,基本上早上起不来都是因为通宵打游戏。
好友有气无力,仿佛多说几个字就要断气了:“你最好……有要紧事……找我……”
梁时清开门见山地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封闻聿跟阮梦梦之间的八卦,上次你说到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关系,阮梦梦回来了,就谁都比不过,在这件事之后呢?”
一提八卦,好友就像回光返照了似的,语气精神了起来,说起后面两年发生的事情。
在他们的爱情里,有个人很突兀——杭思潼。
这个人突兀的地方在于,她名声不太好,借着阮梦梦朋友的身份,一直假装成为了上流圈子里的一员,但总是闹笑话,大家都记住了这个连头发丝都在做梦飞上枝头当凤凰的蠢货。
有往上爬的心,但没有往上爬的命。
阮梦梦跟封闻聿拉扯了挺长时间,杭思潼本来没太大水花,但谁让她突然成了苏伊尘的对象呢?
梁时清都惊呆了,怎么又是路冷禅前女友、又是苏伊尘对象的?
“她跟苏伊尘好过?”梁时清难以说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反正震惊比较多。
好友立马说:“对啊,可高调了,苏伊尘甚至把她带回了自己常住的别墅同吃同住,看起来比对阮梦梦还好上百倍,后面杭思潼不知道怎么回事,闹脾气搬走了,苏伊尘还专门去道歉把人追回来,不过可惜,两人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掰掉了。”
听完,梁时清脑海里只剩下杭思潼曾经说过的版本:她答应给前老板帮忙,对方给的价钱很高,有五百万,她为了钱,同意了,但是之后她才发现,她背锅了,以至于人人喊打,合同里却有保密协议。
同样一件事,换了个说法,感官完全不一样,梁时清大概捋清楚了前后问题。
所以从头到尾,杭思潼就是在给这些人帮忙,当然,收钱的,收钱后她就按照他们的要求,在阮梦梦面前扮演适当的模样。
接封闻聿的单时,杭思潼是阮梦梦新交的好朋友,平时帮封闻聿追一下人就可以了;接苏伊尘单子时,杭思潼是苏伊尘移情别恋的证据,表现得恩爱让阮梦梦相信苏伊尘已经不喜欢自己。
两个目的完全相反的单子,杭思潼都敢接,难怪跑那么快呢。
梁时清以为这就是极限了,谁知道还有更震撼的。
好友继续说,苏伊尘跟杭思潼分手后,可能不太高兴,就去想办法整得杭思潼在滨城混不下去,滨城没有任何一个互联网公司敢要她,然后苏伊尘可能觉得还是白月光好,最近又跟在阮梦梦身边跑上跑下。
封闻聿对苏伊尘颇有微词,但似乎默认了苏伊尘对阮梦梦的保护,两个人保护着,阮梦梦才有可能更安全,毕竟,楚雯蓝不是吃素的。
梁时清听得不想说话,如果是他在这个环境里,估计只想给每个人都送一梭子,没让他们地府团聚都算自己心地善良。
从好友这里听完了一段非常有病且憋闷的过去,梁时清早餐都吃不下了,收拾东西想离开,他很难在这几天去参加庄园的宴会,那像踩在杭思潼的尸体上跳舞。
如果曾经不认识杭思潼,他或许会把这件事当一个普通的八卦看,谁死不死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但认识了杭思潼半年多,对方就是一个很熟悉的……朋友,她从前过得不是人的生活,光是听说,就在考虑怎么为她报仇了。
匆忙离开时,无人在意,司机将车子开离
庄园,途中经过主院,梁时清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发现阮梦梦刚好出门,独自开着一辆不怎么贵的小轿车,谁都没带。
猛然间,梁时清想起刚才好友说的话。
“现在啊,阮梦梦就是封闻聿、苏伊尘、楚文矜的心头宝,她出门永远要跟着很多人,从不让她单独出门的,楚雯蓝连舒晓筠都快弄死了,谁知道她会不会想在订婚宴前把阮梦梦也弄死?所以他们生怕保镖少了,下次见面就不是活生生的人咯。”
阮梦梦每次出门都要带很多人,为什么她突然自己一个人离开?
是要单独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吗?
梁时清无心八卦,但鬼使神差地,他在接收严秘书不停发过来的消息时,让司机跟上了阮梦梦,还不能被发现。
司机不知道梁时清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但老板的命令得听,他就悄悄跟了上去,两辆车相隔有些远的距离,不会引人注意。
阮梦梦将车子开进市区,又跨过大桥,去往老城区,在一个商城的地下停车场停车,接下来选择步行。
车里,梁时清看她独自往外走,觉得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但这件事就是很奇怪,听好友说,阮梦梦每天都前呼后拥的,今天突然只有自己,她是要见什么人呢?
会是被苏伊尘背刺的、可怜的杭思潼吗?
梁时清叹了口气,将手机调成静音,让底下的人继续找杭思潼的踪迹,随后他下车,跟上了即将消失的阮梦梦。
阮梦梦像是出来找朋友玩的,一边走一边看路边小摊的东西,但没有买的意思,接着她拐进了巷子里,那巷子应该是景点保护区,道路狭窄,大一点的可以两个人并排走,小的只有瘦一点的成年男人单人通过。
从身材上来说,阮梦梦走这种巷子很轻松,梁时清稍微高大了一点,不说完全不能通过,但很扎眼。
为了不被发现,梁时清不停在路边买东西,完全不讲价,本就质量不好还价格虚高的景点商品,他像个冤大头一样买下,老板笑得都合不拢嘴。
戴上了男款编织帽、穿上了灰色的防晒衣、撑着花里胡哨的油纸伞,梁时清感觉自己像个游客,才大方跟着阮梦梦走。
阮梦梦像是不太懂路怎么走,一直在看手机辨认方向,磕磕绊绊地往前走,眼看着就要中午了,越来越热,这边又窄,梁时清感觉自己闷得都要喘不上来气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阮梦梦走到了人更稀少的地方,梁时清因为烦躁,不经意走近了一点,听见阮梦梦口中在嘀咕着什么。
又靠近了一点才听见,她说:“这意大利手工咖啡馆到底在哪里啊,真有这个名字的咖啡馆吗?”
梁时清一听这名字就觉得不靠谱,阮梦梦肯定是被骗了,但是这个画风,莫名熟悉,这种约定地点,某个人似乎经常干,因为足够隐蔽。
随后梁时清也打开了地图,发现这一片地区因为太紧密了,地图画得非常简陋,只有目标的点,没有路线,大概在这缺德地图看来,这一大片巷子跟矮房组成的景点,属于一个地方,巷子不是路。
没办法,梁时清只能跟阮梦梦一样往目的地摸索,每次走到了奇怪的地方还得回头。
好在这景点本来就不算特别大,阮梦梦走完几条岔路,就对地图完全熟悉了起来,慢慢绕出景点,通往了一片人烟更稀少的老区域里,那地方,看起来至少有百年历史了。
比起阮梦梦,梁时清在跟她走出景点后,他最先看到不远处的巷子里、香樟树下,杭思潼捧着纸杯,坐在长椅上,微微偏头看长椅旁长出来的紫色小野花。
杭思潼穿着墨绿色的工装背带裤跟白色T恤,脚上是帆布鞋,扎了一个高马尾,几乎跟民国风格的场景融为一体,像那个年代普通人家里跑出来偷懒的小姑娘,偷得浮生半日闲。
梁时清发现阮梦梦即将转头走过去,他直接举着伞率先冲过去,挡住了阮梦梦的视线,他冲到杭思潼面前,一把拉起她,进入自己的伞下。
日头正好,油纸伞上画的是水墨金鱼,阳光打下来后,红彤彤的一片,把人也照得红彤彤的。
杭思潼手中的咖啡直接泼到了梁时清身上,她很烦出现这种计划外的事情,猛地抬头想看看哪个脑残敢撞撒她咖啡,恶狠狠的眼神对上梁时清欣喜的眼睛,思维有刹那的停顿。
梁时清的身体可以完全遮住纤瘦的杭思潼,何况还有那把丑丑的水墨金鱼油纸伞,阮梦梦在他们身后路过,奇怪地看他们一眼,觉得是热恋期的小情侣,没上心就继续往前走了。
而杭思潼在看清梁时清的脸时,恍惚了一会儿,记忆逐渐恢复,她捏紧了手中的纸杯,里面剩下的咖啡这下子也撒在了她身上,好在已经不太烫了,手并没有受伤。
此前的梦中,被唤醒后,杭思潼总能看见梁时清在床边,但这一次,杭思潼在梦里好久,都没听见奇怪的声音,她也逐渐忘记自己是在梦中,应该等待有人来叫醒自己。
越来越熟悉的场景与发展,杭思潼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来,却还是来了,有什么驱使着她来到这里,等待阮梦梦。
但是,在梁时清出现后,杭思潼恍惚想起了自己另外一段人生,并且……这是梦里啊,她怎么会梦见梁时清呢?
在这个梦里,出现梁时清有什么作用吗?
杭思潼不明白,她难道是想让梁时清帮自己走完剧情吗?
还是说,眼前这个梁时清,已经是在叫她起床的人了?
因为身体听见了声音,梦里就出现了对应的人?
杭思潼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于是小声说:“梁时清,我好像……醒不过来,你再叫大声点吧。”
闻言,梁时清十分诧异,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杭思潼这个问题,两人之间似乎陷入了一种名为疑惑的沉默。
良久,梁时清叹了口气,松开抓着杭思潼胳膊的手,取走她手里死死捏着的纸杯,再丢到路边店家放在门口的垃圾桶里,随后带着她去附近的小卖部里买了矿泉水跟纸巾洗手。
杭思潼乖乖给他洗,自己干净的一只手拿着那把油纸伞,单手不好操作,只能等梁时清给她擦干。
梁时清弄完后看到还有些呆愣的杭思潼,说:“杭思潼,这不是梦,今天七月八号,你……回到滨城了。”
七月八号,作者随意为杭思潼选定的、奔赴死亡的日子。
第四十六章
杭思潼难以理解, 什么叫她回到滨城了,而且不是在做梦?
回到滨城意味着死亡,她根本不可能主动回到滨城来, 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但是现在杭思潼身体没那么不舒服,也没有发烧的症状,脑子比生病的时候灵光许多,她注意到梁时清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 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让他觉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现在的情况对杭思潼来说也是一脸懵, 她回头看了眼小卖部里的时钟, 已经中午十一点四十三分了,按照原来的剧情,她这时候应该跟阮梦梦碰头, 然后被阮梦梦拒绝帮忙。
杭思潼深吸一口气, 不管这是梦境还是重生后的现实, 但凡有机会, 她还是想自救,已经努力六个月了, 难道要在最后一天放弃吗?
“梁时清, 我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我们先找个安静地方,再讨论为什么我在滨城的问题,可以吗?”杭思潼苦笑着对梁时清说。
两个人没必要顶着大太阳在这耗, 梁时清便答应下来,两人调转了方向, 默契地避开了阮梦梦, 从附近的景点出口离开。
梁时清对这片地区不太熟,他只知道自己刚才跟着阮梦梦停车的商场不在附近。
杭思潼倒是对这些地方挺熟悉的, 为了能把阮梦梦约出来还不被人抓到,她做了很多功课。
“这边我不太熟悉,我让司机开车过来吧?”梁时清说着,掏出手机就要给司机打电话。
“也行,那我们去哪里啊?”杭思潼还想着带梁时清抄一些近路去找司机,但既然梁时清都这么说了,她就没必要费那个力气,直接坐车多好啊。
梁时清想了想,一边翻司机的电话号码,
一边说:“去我在滨城的别墅?那边比较近,不过我们时间不多,因为林松玉也过来了,他会直接去封闻聿送给阮梦梦的庄园,到时候肯定会来找我。”
听着梁时清的话,杭思潼忽然想起小说里简短地提过这一段。
似乎是封闻聿为了秀恩爱,也为了给阮梦梦提身价,无偿赠予阮梦梦一座庄园,接着两人以暖房的名义,将各方亲朋好友都请了过去,举办一场挺大的宴会。
一是为了证明两人在不出场的时候也一直恩爱,二是为了让封闻聿关系好的所有富家子弟都认清楚阮梦梦,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都得站在阮梦梦这边,不然就等同于背叛封闻聿。
做到这种程度,读者在评论区嗷嗷喊甜,说封闻聿的爱非常拿得出手,能更好地保护阮梦梦。
没想到,封闻聿请的人里,居然还有梁时清跟林松玉,这么说来,如果杭思潼不是必须要死的炮灰女配,那他们早就该认识了。
司机来得很快,两人上了车后,梁时清顾不得跟杭思潼说这两天发生的事,而是在跟各方人马说人已经找到了,该撤回去的人就撤回去。
杭思潼更茫然了,她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好像梁时清为了找她花了很多力气,但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两个人都不清楚,发生的事情像一场作者自己都捋不清的闹剧,只为了达成最后的目的疯狂给角色上奇怪的剧情。
中途梁时清还接到了封闻聿的电话,问他为什么离开了庄园又没乘坐私人飞机离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
梁时清扫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杭思潼,含糊了过去,就说确实临时有事,去其他城市的安排要延后,但也不能参加庄园的宴会了。
封闻聿感到很可惜,不过也没强求,他们都忙,能来露个脸、送个礼物,已经代表态度了。
挂断电话后,梁时清揉了揉太阳穴,说:“这几天在滨城,我们都得低调点了,不然事情就会变得很奇怪。”
从这句话,杭思潼觉得梁时清像是知道了什么,她轻轻应了一声,没多说话。
老城区距离梁时清的别墅有点远,路上梁时清安排完事情就睡着了,杭思潼倒是不困,她是睡过了才出门去见阮梦梦的,加上又喝了点咖啡,现在精神得很。
无论是原文还是现在,杭思潼都为了事情发展隐秘,出门只带了楚雯蓝给的空白手机和一根针管,怕带自己的手机事后能检查出移动路线来,至于针管,她只给自己和阮梦梦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没有必要为了楚雯蓝拼命。
最后的结果自然有作者强制剧情杀的缘故,但杭思潼也反思过,她那段时间,过于摇摆不定了,或许认清一条路走到黑,结果还好点,又想有楚雯蓝的报酬、又希望给自己留一条被阮梦梦救助的道路。
两边都想要,自然就会变得两边都没有。
杭思潼拿出自己的新手机,将里面的联系方式都删掉,随后关机、用针管戳出电话卡,掰折后扔出车窗外。
“这不是你的手机,扔掉电话卡,也还是能被追踪到的。”梁时清的声音忽然传来,吓了杭思潼一跳。
回过头去看,梁时清还靠在椅背上,眼里没什么困意,看来刚才休息的时间,已经让他恢复不少了。
杭思潼想了想,直接把手机往他那边推了推:“未婚妻给我寄的,我不敢不听。”
顿时梁时清又想起了早上听好友说的故事,听得他想把脑子摘出去洗一洗,恨不得自己没听过,本来都快刻意忘记了,杭思潼又提!
还直接用代称!
梁时清欲言又止,随后憋着口气找了特助,说让他提前去别墅等着,等会儿有事让他处理,说完,他又看向杭思潼:“你好一次性说清楚,你还收了什么东西?”
“……啊,那可能有一点点多,一点点。”杭思潼龇牙赔笑,用食指跟拇指比出一点点的距离。
一般杭思潼只要露出这种表情,那就不是一点点,梁时清只觉两眼一黑。
下午两点过后才到梁时清的别墅,他直接收拾自己的东西和杭思潼交出来的手机跟针筒,催促杭思潼赶紧进去,要不是手里东西多,他真想用拎的。
管家没提前收到消息,不过依旧尽职尽责地送来了茶水跟水果,看杭思潼跟梁时清身上还有咖啡渍,就问他们要不要先洗漱一下。
闻着身上有些奇怪的咖啡味,梁时清觉得也不差这一会儿了,就说:“给她安排个客房,还有准备一点女孩子能穿的衣服,杭思潼你这咖啡味道够奇怪的。”
杭思潼双手揣在连体背带裤小腹处的大口袋里,微微偏头不去看梁时清的表情:“因为老板是自己烘焙的咖啡豆,古法烘焙,可能最近天气比较潮湿吧。”
潮湿、温度不够、自己烘焙,等于豆子中途发霉过。
梁时清不知道怎么评价,不过他从杭思潼的角度略微一思考,又觉得能理解杭思潼的想法——请人出门谈判等于要花钱,她又没钱,所以去那样的咖啡馆里比较好。
古法手磨咖啡,说出去不掉份,格调有了,价格还不贵,就是可能味道稍微有点奇怪,反正只要喝不死,那就无所谓。
于是梁时清转头又偷偷跟管家说:“等会儿给她准备点肠胃药,我觉得她估计用得上。”
等收拾干净了,梁时清才带着杭思潼去了书房,两人在书桌旁坐下,一内一外,像之前在农场里签合同。
梁时清一天一夜收集到的资料一一摆开在杭思潼面前:“东西有点多,你可以慢慢看,看完了希望你心里能有比较明确的答案,我真的很好奇。”
杭思潼自己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简单扫了一眼过去,先拿起平板看里面的几个监控视频,都没剪辑过,但可以倍速。
里面从杭思潼住到梁时清在渝城的别墅期间,客房门口走廊的监控录像。
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杭思潼的生活都在梁时清、保姆阿姨以及医生的照顾下,过得非常规律,每天固定九点被迫叫醒去吃饭,再根据身体情况看看是否要补充也营养。
医生还专门开了养身补气的中药搭配着喝,但始终没见效果。
吃过早饭杭思潼又睡觉,下午一点半,需要再被叫醒一次,晚饭则是七点半吃,吃完洗澡洗漱后继续睡。
每一天,都是这个规律,直到梁时清在七月六号离开,他应封闻聿的邀请到滨城,于是七月六号变成了保姆阿姨中午再去喊杭思潼起床,因为他知道让不熟悉的人去叫杭思潼,叫上半天也可以直接吃午饭了,不如就让她睡到中午。
反正就两三天,可以等他回来再想别的办法。
谁知道那天阿姨开门后发现杭思潼没在床上,以为杭思潼身体好了自己起床,就出来了,但其实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后面走廊里还可以看得出严秘书、管家、阿姨和医生都在找她,偏偏完全找不到。
杭思潼注意到监控右上角的时间,她印象中,自己睡着后,就梦见了滨城,并且是七月七号,她打开了楚雯蓝寄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日期,跟监控最后一天是一样的。
八倍速看完视频,杭思潼转向其他资料,里面是梁时清收集的、杭思潼在荆城期间所有登记在册的信息,但诡异的是,那些他们都记得的信息,在档案中,全成了空号。
电话号码是被跳过的,银行卡号是没被注册过的,聊天软件号码是搜索不到的。
好像世界上,忽然没有了杭思潼这个人一样。
杭思潼翻看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信息,惊愕地抬头:“我的银行卡没了,那是不是代表,我的钱也没了?霍海蕴还给了我五万呢!还有我在庄园里工作的工资!”
那些钱,她都没怎么敢动,去了渝城后是花了大半没错,可还有她后来给接代写赚的!
全没了!
梁时清愣了一下:“额……
也不能说不见了,是原路退回了,没有了所有给你转账的订单。”
说完,梁时清从资料下方找出来两份账单,翻到对应的日期,继续说:“喏,我在这一天,给你转了一万块,但是我去查了半年内账单明细,显示我那天没有给任何人转账,余额也确实比我印象中多了一万块。”
除去梁时清手机里的余额,还有庄园跟农场的员工每月工资发放账单,单独少了杭思潼的部分,没有给出去的这部分钱,加到了盈利里面去。
也就是说,杭思潼的钱不是没了,只是被退回了原来的地方。
杭思潼难以接受:“可是……那本来应该是我的……”
看到钱消失,杭思潼破防了,这比直接嘎了她还难受啊。
第二次了,第二次因为剧情,让她倾家荡产,杭思潼杀意都要溢出来了,满脑子都是去刀了男女主让世界崩溃算了!
梁时清看她真的很难过,便说:“工资跟补偿,我会重新转给你的,不要难过,霍海蕴那份……其实我不确定她还记不记得你,因为我发现,跟你接触比较少的人,已经忘记你了。”
闻言,杭思潼愣住:“忘记我?”
“是的,你失踪当天,严秘书就通知我了,我们一开始以为你只是临时有事要去办,但后来我们发现,管家他们,看似在找你,但已经不记得你在别墅里养病的事,甚至忘记你是谁,包括你的房东跟一些不是很熟悉的同事。”梁时清说完,在平板上打开笔记软件,给她看上面记录的人名。
不是很多,都是梁时清临时能想起来的人。
林松玉、花姑、许兵富、安安都没在上面,显然平时玩得好的,都记得杭思潼,甚至林松玉跟花姑都来问过梁时清关于杭思潼的病怎么样了,他们怕直接联系杭思潼的话,会打扰她休息,毕竟感冒发烧了,肯定需要长时间的睡眠。
杭思潼听完,心中多少有些安慰,至少,她的自救不是没有效果的,还有很多剧情外的人记得她,他们只是没有被通知到,如果他们知道杭思潼消失,大概会大张旗鼓地跟梁时清一起来找她。
在他们眼中,杭思潼不是该死的绿茶炮灰女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是活生生的人,人失踪了,就应该报警去找,不论是否有特别亲密的关系。
“我、我没带手机,你可以帮我报个平安吗?”杭思潼希冀地看着梁时清。
梁时清却说:“我怕他们担心,没敢说,前面几天,你清醒的时候会跟他们说一下自己的情况,昨天你没说,他们来问我,我就含糊了过去,等会儿我让特助把你的号码都注册回来,再找到你的手机,就可以给他们报平安了,现在的问题是,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这些资料就是梁时清视角里发生的经过,杭思潼的视角里,这几天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有她自己知道,而梁时清希望她坦诚。
杭思潼沉默了,她不想说这个世界就是一本书,那听起来跟疯了差不多,但是不说的话,又怎么证明她的消失?
梁时清不是什么小人物,他有着庞大的信息网,甚至安排了足够多的人手守在别墅里,防止自己去了滨城后其他人去为难杭思潼,可以说他作为一个上司、熟人、朋友,已经仁至义尽。
很大程度上,梁时清做这些,就是看在自己发小以及从小照顾的阿姨面子上,他才多给杭思潼照顾,萍水相逢的话,根本不会做到这个程度。
这么掏心掏肺还不能换一句实话,是个人都会心寒。
杭思潼脑子里一遍遍地想借口、理由,试图让自己的失踪合理化,但思来想去,好像除了闹鬼,居然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可以解释清楚的。
梁时清见杭思潼脸都憋红了,只好开口说:“如果你无法说明的事情有点多,那我可以先跟你说说我自己的猜测,你听完后再决定要不要赞同我的说法,首先,我一直觉得你很奇怪。”
“我哪里奇怪了?”杭思潼条件反射地想反驳,但是这么一反问,充满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奇怪在,你像个逃命的人,又不够像,正常人逃命,会恐惧警察、仇家,根据你在荆城的表现,你对警察完全不恐惧,你也敢仗着我跟林松玉在背后,拒绝路冷禅的一切请求,但是呢,你又特别害怕一个人——楚雯蓝。”梁时清轻声分析,将自己觉得奇怪的点,都指了出来。
所以,杭思潼恐惧的仇家,是楚雯蓝。
梁时清最早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通过杭思潼说的故事,很明显,杭思潼两头吃报酬,得罪了中间的未婚妻,以至于前被封闻聿坑、后被苏伊尘整,中间还守了个迁怒别人想发泄的楚雯蓝。
杭思潼这一刻觉得,梁时清能年纪轻轻掌控不少家业,还是有点东西的:“那我不够像的地方在哪里呢?”
“在渝城,我发现你刚过去那几天,过得非常安逸,楚雯蓝能够找到在荆城的你,证明她的情报网不是吃素的,你躲到渝城后被找到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但你去了渝城后,紧张感反而缓了下来,这说明,你恐惧的,不是楚雯蓝,而是某个时间点上的楚雯蓝。”梁时清说着,拿出钢笔,在日历上圈出来几个时间。
六月三十一日开始,到现在的七月八日,梁时清圈完后,问杭思潼:“假设时间才是你恐惧的根源,那么,这里面会不会有一天……是你的死期?而你预见了这一天的死亡,试图用远离的方式自救?”
听完,杭思潼觉得,梁时清已经帮她想到了最好的理由,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理由了,书中女配觉醒的理由听起来像个神经病,但预知梦,就好解释多了。
杭思潼沉默一会儿,已经捋顺了这个借口所有的逻辑,随后开口解释:“八九不离十,你既然已经查到了这么多事情,那滨城里的爱情故事我就不重复了,但有件事,你应该不知道,我刚被苏伊尘整到破产,楚雯蓝的助理,就联系上了我。”
梁时清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她们找你,估计也只有一件事了,杀阮梦梦吗?”
既然杭思潼试图逃离死亡,又凭空消失后出现在滨城,梁时清就算再相信科学,都会觉得,她是死后不甘心重生了,这种小说里才有的事件当然很离谱,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什么都愿意信一信。
当然,最重要的是,杭思潼的凭空消失是真的,唯有这点,非怪力乱神无法解释。
杭思潼摇摇头:“不,姚美辰给我的说法是,她们希望我在阮梦梦订婚前,我去把她骗出来,然后交给她们安排的人就可以了,封闻聿订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几乎全国跟封家有合作的人都联系了,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世纪婚礼,如果新娘逃跑了,会发生什么事呢?”
“……楚雯蓝想用这种方式逼封闻聿跟她订婚?觉得封家会因为怕丢脸找个拿得出手的千金顶上?”梁时清被这个女人的脑回路给震撼到了,“不是,人失踪了,应该报警啊,为什么她第一反应是自己可以顶替失踪的新娘?”
她要是顶上去了,不是摆明了说她是凶手吗?
杭思潼闭了闭眼:“我也是这么跟姚美辰说的,但她们坚持,我那时候也确实缺钱,因为苏伊尘还盯着我,把我所有临时工作都搅黄了,不得已我就只能跟着楚雯蓝干,但是,我被楚雯蓝出卖了,所以,前面她说的话,都是假的。”
什么让阮梦梦消失自己就可以顶上订婚宴的新娘位置、什么只要阮梦梦消失了她自有办法让封闻聿妥协,都是假的,她只要阻碍自己的人死。
人死了,自然就什么阻碍都没有了,多简单直接。
梁时清的反应同样很快,意识到楚雯蓝是想一石二鸟是,她这边出卖了杭思潼,那杭思潼或许会恼羞成怒加上走投无路,直接鱼死网破,就算杭思潼自己反悔了想自首,她迷晕阮梦梦可是事实。
封闻聿不会允许伤害阮梦梦的人还继续活着
,杭思潼到了那个境地,退无可退,从她站到楚雯蓝那边的阵营开始,就没有退路了。
杭思潼叹了口气,继续说:“最可笑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我被逼到没办法的时候,想用阮梦梦跟封闻聿换我离开的机会,最多再要点钱,在他们反应过来前,我偷偷带着阮梦梦离开,以阮梦梦的性格,她肯定会保我一命,但是,我在开口前,摔死了。”
多么滑稽的一生。
梁时清听完,下意识看了眼日历,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你先等等,你说,你是在被楚雯蓝背叛后才死亡的,但是……不管你是预知梦还是重生,你现在不是回到滨城了吗?你每一次消失,都走在最关键的节点上,那晚上你摔死的地方……”
时间,下午十五点三十五分,距离杭思潼的死亡时间,还有五个小时。
第四十七章
杭思潼表情没什么变化地点点头:“嗯, 不意外,我破产那几天,在姚美辰打电话来之前, 就做了个梦,梦里太真实了,加上刚梦见死完就接到了姚美辰的电话,足以证明一切都是真的, 并且梦见的内容都会发生。”
而无缘无故到了滨城, 连梁时清都默认了她的骤然消失, 甚至去到了咖啡馆附近找她,那说明剧情依旧在走,她现在清醒, 大概是因为, 从她见到阮梦梦开始, 到发现被出卖这段时间, 原文没描述。
也就是说,原文没写的地方, 她可以去干自己的事情, 其他人的剧情自然会走,但原文明确写出来的东西,她就是死,也得顶上去。
杭思潼简单把整件事定义为了预知梦, 算是往梁时清提出来的猜测上靠,加上有《死神来了》这类作品当例子, 梁时清不会再过多怀疑。
梁时清烦躁地靠到椅背上:“你还挺冷静, 今晚几点?”
“我不记得我具体的死亡时间,但是我大概七点左右, 在滨城郊外的一座烂尾楼里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发现打不通,我就尝试把阮梦梦背到顶楼,然后就因为看不清路摔死了。”杭思潼预估了一下时间,感觉是差不多的。
听杭思潼说完,梁时清直接调了个八点的闹钟:“八点过后,那就是还有五个小时,中间你没有去其他地方了吗?”
杭思潼想了想,说:“有,我一开始按照楚雯蓝的说法,把阮梦梦送去她指定的地点,但因为我怕被发现,绕路了,所以我到了没多久,警察也到了,接着我就换地方了。”
梁时清把这些细节都记下来,尤其杭思潼说的两个地址,那一片以前是开发区,很多商人去买地做生意,后来政策中心稍微挪了下,那些房地产商人立马倾家荡产,在建中的楼房就全成了烂尾楼。
不管是楚雯蓝定的小区,还是杭思潼后来死亡的地方,烂尾楼都不少,加上封闻聿去找人,肯定会封锁,杭思潼出不来,又不敢直接把阮梦梦给带过去,就找了栋最高的烂尾楼试图躲过去。
就算躲不过去,她也可以借着地形跟封闻聿周旋谈判,活着的话,说不定真能让封闻聿愿意放她一马。
记完时间跟地址,梁时清心下一紧:“时间太紧了,从我这,到楚雯蓝指定的地方,根本来不及,你要是又消失过去……”
开车来不及,坐直升飞机需要申请航线,梁时清在滨城没有长期固定的上班的航线,不像在荆城,他有长期的、公司至庄园山顶别院的航线,开车来不及还可以坐直升飞机。
眼看着距离杭思潼要消失没多少时间了,梁时清很难不着急,万一他赶过去的时候杭思潼已经失足摔死了呢?
杭思潼脑子里也在计算各种时间跟地点,她对滨城熟悉,知道用什么方式去每个地方的时间需要多少,思忖半晌,说:“比起去救我,我在考虑一个问题,我预知到的事情,是必须发生,还是必须由我去?”
“你是说,你怀疑你逃跑后,因为事情没人干了,你才会被强行拉回来,如果有人去代替你做了,就不会再被强制转移地点了是吗?”梁时清很快明白过来杭思潼的意思。
“只是一个猜测,并不确定,我回想了一遍我最近这几天睡着后做的梦,似乎都是回到了滨城,倒叙一样走过一遍剧情了。”杭思潼说着,拿过梁时清的钢笔在空白纸上画出她做梦的时间线。
时间很诡异,最先梦见的地方是躺在烂尾楼里,接着往前推了一个月,她重新过了一遍谋划、绑架、逃到烂尾楼看月亮的部分,之后到了梁时清的别墅中,她做的梦,更往前推了,最后一次,则是来拿到楚雯蓝寄的手机和针管。
杭思潼画完,将纸转过来给梁时清看:“这像不像是,世界线在不同的时间节点试图把我拉回来,之前的时间线都不对,所以最后都没成功,这次是时间跟关键的发展对应上了,才成功的,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存在的重要性,低于时间的重要性?”
把剧情点转换成时间节点,杭思潼都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就看梁时清能不能理解她的意思了。
梁时清轻轻点了几下桌子:“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我找人,代替你去走剧情,只要做好防护,加上身手了得,就算是摔下去,也不会有很大的伤害。”
“对,这是我最后的办法了,如果这样都不行,那我认命。”杭思潼平静地说。
“别说丧气话,我们先去你摔倒的地方看看,我们现在去楚雯蓝指定的烂尾楼是来不及了,但去你预见的死亡地点,来绰绰有余。”梁时清说完,起身收拾东西,叫上杭思潼一块走,他开始给自己的各方手下打电话。
现在,只有梁时清能想办法救她一命,杭思潼快步跟上去。
司机已经等候在院子里,换了台更稳当的越野车,离开别墅前,梁时清还记得让杭思潼把肠胃药给吃了,顺便带上管家提前准备好的便当。
梁时清跟杭思潼坐进车里,他将饭盒递给杭思潼,说:“路上有点远,楚雯蓝也是会选地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如果你半路消失了,记得不要丢下阮梦梦,直接去烂尾楼,我马上就到。”
如果中途杭思潼依旧会消失,那证明世界线无法违背,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要丢下阮梦梦,直接带她去另外一栋烂尾楼跟梁时清接头。
“我不是楚雯蓝,我会到那里跟你碰头的。”梁时清笃定地说。
杭思潼只说了一句谢谢,她知道,有些承诺在剧情面前没有任何价值,但她依旧感谢梁时清愿意伸出的援手,这是她重生后,听见的、最令她宽心的话了。
路上梁时清一点点安排人手,先是让特助去找人,最好是女孩子,身手矫健的,大概要两个,一个去楚雯蓝指定的地点蹲守,另外一个去烂尾楼蹲守,她们的作用就是在需要搬动阮梦梦的时候,可以不用考虑性别问题。
还安排了人专门去烂尾楼查看,不说把十五楼的洞给补上,至少做好一定的安全措施,如果最后世界不可更改,那至少保下杭思潼的命来。
杭思潼听着他一点点细致地安排,甚至考虑到了,后面时间来不及撞上封闻聿跟警察怎么办,他们缺的就是时间,地点太远了,想要最完美的安排肯定做不到,梁时清甚至要担心会不会他的动作刚出去,就跟楚雯蓝撞上了。
纵然不怕跟楚雯蓝对上线,可杭思潼的命挂在那呢,不好起冲突耽搁时间。
一天没吃东西了,杭思潼小声地吃了一点,还顺便塞了一块饭团到梁时清手里,让他在说话期间也可以吃一点。
知道自己死亡的时间后,大概就是震惊、恐慌、抗拒到接受的过程,现在就剩五个小时,杭思潼已经做好了最后一步的安排,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接受。
滨城天黑确实早,五点左右就可以开始看夕阳,随着太阳一点点落下,杭思潼的身影
也逐渐融进了黑暗里,梁时清没有开灯,他安排好急救人员后往旁边看去,想跟杭思潼说一下医护人员会到的位置时,才发现身边什么都没有了。
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一个人消失,座位上,只有原先杭思潼放在腿上的饭盒,里面每样东西都留了一半,是给梁时清的。
梁时清都不明白自己这一刻在想什么,内心里除了茫然,好像还有无力感,杭思潼在咖啡馆见到他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
命运似乎无从反抗,生的机会原来如此渺茫。
想着杭思潼现在可能出现的地点,梁时清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接着去打电话安排人接应杭思潼,既然她已经消失,那封闻聿跟警方估计也快到了,他得给杭思潼一点保障。
骤然消失,不仅梁时清都慌了一会儿,杭思潼也是,她本来在看车窗外的希望计算时间,结果忽然眼前一晃,人就突然摔了个屁|股蹲,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因为刚才是坐着的,忽然到野外后,没东西支撑才摔坐到地上。
周围的环境十分熟悉,杭思潼四下看了看,果然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看见了晕倒的阮梦梦。
杭思潼赶紧起身跑过去,管家给她准备的是衬衫跟休闲裤,还算好活动,在灌木丛里爬来爬去也不用担心被绊倒。
阮梦梦睡在地上,毫无知觉,脖子上有个针眼,杭思潼摇晃了下人,居然真的没醒,那楚雯蓝给的镇静剂怕是药大象的。
即将天黑,再有一段路就到楚雯蓝指定的地点了,那肯定没人接头。
如果说中午还有些迷糊,下午猜测是不是全在梦里,现在直接闪现过来,杭思潼百分百确定,自己就是被逼着走剧情了,她活下来的机会只有一个——原文里并没有交代她最后是怎么死的。
只通过封闻聿的解释,说她死掉了,但最后摔下去时,她明明听见了封闻聿的话,所以她当时还有意识,只是没有人给她做急救,拖死了。
杭思潼想到这里,心下安定不少,加上还有梁时清的承诺,她赶忙抗起阮梦梦,背着她往反方向跑,剧情只说了她过来发现地点没人后立马碰上封闻聿跟警察的车子,没说她必须要在等。
于是杭思潼不管人还差点时间才到,直接背着阮梦梦去梁时清一开始就说好的地方。
梁时清担心剧情会让他安排的人也消失,所以他认为,要让世界线的发展与预知中的一致,也就是说,他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未来里,那他安排的人,也必须处在一个不被人发现的状态。
好在梁时清手下有熟悉滨城的人,他们提出来一个想法,就是他们只在附近的员工房里蹲守,杭思潼过去后,可以选择穿上他们特制的防护服,这样至少不会被利器弄伤。
死亡的时候杭思潼其实不太清楚她具体受伤的地方,肾上腺素飙升让她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自己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扎到了,一直在流血。
因此,梁时清就安排了防护背心,直接带到烂尾楼去,至于上了楼怎么办,梁时清的想法是,如果杭思潼摔下去后伤得不重,就赶紧跑,他在十四楼会安排人混进去接住她,反正大晚上的谁都看不太清,多那么一两个保镖出来,无人在意。
但如果杭思潼还是受伤了,那就原地别动,他会在八点三十五分后确定杭思潼没下楼,就直接带人上去做急救。
无论如何,尽量把预言走完,要是没走完,再来一次谁都顶不住。
杭思潼想着梁时清的话,背着杭思潼急忙往附近的烂尾楼跑,她真的跑了很远,当时非常害怕,她知道楚雯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她不仅怕自己被封闻聿报复,还怕楚雯蓝路上安排了人想把她们俩都杀了。
逃跑期间不敢放下阮梦梦,也有这个的原因,杭思潼不能确定楚雯蓝完全没安排杀手,要是没阮梦梦,封闻聿找不过来,楚雯蓝一生气直接把她杀了泄愤怎么办?
整件事就是作者对她的围杀,无论走错哪一步,都有杀机。
杭思潼感觉自己上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她作为运动神经比较发达的人,这次跑得都差点断气了,喉咙里全是血腥味,一下子就懂曾经的大学同学们抱怨的八百米,原来跑太累是真的会满嘴血腥味的。
好在天擦黑的时候还是跑到了,封闻聿估计在路上,杭思潼背着阮梦梦从小区的破烂狗洞里钻进去,刚转过身就看到了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她刚想跑,对方直接喊:“是杭小姐吗?”
对方有点礼貌,杭思潼没应声,想等对方自我介绍。
男人立马说:“梁先生在前门那一块,杭小姐可以把阮小姐暂时交给我们。”
说完,男人退后了一点,其他穿着黑西装的人走过来,靠近了杭思潼才发现,这些稍微矮一些的人都是女保镖,只不过头发有些短,夜里看起来都很像男的。
杭思潼将阮梦梦交给她们,长长出了口气,她真的快累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阮梦梦好像比上辈子稍微沉了一点,是阮梦梦吃胖了吗?
其中一个女保镖直接把阮梦梦公主抱离开了,剩下的女保镖给杭思潼递毛巾、矿泉水、葡萄糖和止痛药。
“给我这些做什么?”杭思潼有些愣。
拿着毛巾的女保镖严肃地回答:“您现在因为紧张才觉得没什么,但是您腿上是有伤的,必须补充一下能量,不然等肾上腺素下去,估计晚上就没办法安全下楼了。”
杭思潼都没想到这一茬,她下意识活动右腿,确实疼痛感逐渐升上来,她就说怎么感觉阮梦梦沉,不是阮梦梦胖了,是她腿不如当年!
没意识到的时候觉得自己宝刀未老,现在杭思潼意识到腿疼,差点坐地上,还好被保镖给扶住了,接着就是喝补充体力的葡萄糖跟止痛药。
梁时清听说杭思潼腿确实出现了问题,就直接过来了,他还穿着下午换的休闲装,不过跟杭思潼一样一身汗,到了没空调的地方,霸总也得热着。
“你没事吧?”梁时清蹲下来与杭思潼对视,十分担忧。
“没事,就是腿有点痛,我担心我没办法爬到十五楼了。”杭思潼只担心这个问题,按照剧情,她应该先上七八楼看月亮,联系一下姚美辰,然后才上楼,但今天腿不行,又跑得比前世还快,现在腿已经浮肿,保镖给她弄了即时冰袋,但估计没有什么用。
梁时清也看见了杭思潼的腿,心里难免埋怨当时乱跑的宝宝,还有迟迟才找到人的林松玉,但凡他靠谱点没让宝宝乱跑呢?
看着杭思潼的腿,还有依旧没平复的呼吸,梁时清心下沉了沉:“这样,今晚你别上楼了,我安排了身形跟你差不多的保镖,让她上去试试?”
杭思潼点头:“都试试,先让她上去替我,如果不行,我再自救吧,至少,如果是我自己突然上去,就不用爬楼梯了。”
难为杭思潼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这心脏不是一般强大。
梁时清差点被她给逗笑了,不过时间紧迫,他勉强绷住了表情,随后转身对着杭思潼:“你先上来,我背你过去,这边距离你说的地方太远了。”
杭思潼应了声好,挪动自己的腿靠到梁时清的背上,她腿上的冰袋用毛巾跟绷带包住了,松开手也不怕掉下来。
被梁时清背着去烂尾楼的路上,杭思潼抬头看见了月亮,星星倒是还没出来太多,她说:“在我梦里,我带着阮梦梦在楼上的阳台里看星星,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看星星,明明都已经这个境地了。”
“不是打电话吗?”梁时清轻声问,这边太安静,必须压低声音才没那么明显。
“打电话前后都看了一眼,我觉得,是因为我觉得我很可怜吧,阮梦梦有很多机会看星星,但我只有那么无奈的时候才能看一眼,可陪在我身边的,还是阮梦梦。”杭思潼一边抬头看月
亮一边说。
梁时清听得有些沉默,接着却说:“那今天我背着你走,算不算也陪你过完看星星的剧情了?活下来,以后没有人陪,也可以看星星。”
杭思潼轻笑:“借你吉言。”
在这个被放弃的小区里,梁时清安排了好几个点位,就藏在员工的大棚房里,还靠近各个出口,一旦警方要调查,他们就立马离开,坚决不暴露出来。
关于梁时清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下面的人都不知道,只是梁时清给的钱多,他们就跟着办,心里把这个事情当做是演习。
怕杭思潼再次消失会被别人发现,司机跟秘书是跟着梁家很久的人了,不用担心,其他人就得小心许多。
所以梁时清单独空出来一个员工棚子,里面只有两张椅子,杭思潼坐在一边,梁时清则是出去拿东西。
没一会儿,梁时清回来,将防护背心跟健康手环放在空出来的椅子上,他轻声交代:“这是背心,等会儿我出去,你自己换上,还有这个手表,你得带着,我发现你心率不对就会上去救你,但是最好,还是你能自己走下来。”
自己走下来,意味着不会出事,要是心率真不对,不管是上升还是下降,杭思潼都很危险。
杭思潼点点头,回道:“我一定尽力。”
聪明人绝不给自己插flag,尽力而为,尽人事,听天命。
梁时清在外面也一直在接收消息,比如封闻聿到哪里了,是否要出发,以及楚雯蓝的动向,所有的剧情,好像一下子都压在他身上。
等杭思潼换好衣服,梁时清才进去说:“保镖已经背着阮梦梦出发了,下午的时候,林松玉也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为什么没在庄园里,在你的预知中,我们本来是什么样的?”
“我的预知梦里,没有你们,如果我知道你们最终会出现在滨城,或许一开始我就不会选择逃去荆城,那太危险了,但现在,我又庆幸我去了荆城,不然遇不上你们,最后还想着救我一命。”杭思潼笑着回答。
无论结果如何,她能在生命最后得到这么多的友情,也知足了。
梁时清隐在黑暗里,忽然抬手按住杭思潼的头,用力揉了揉:“杭思潼,你要活下来,你的猪笼草还需要人照顾。”
那盆草,居然活了这么久,杭思潼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只能说,真不愧是铁桶哥送的植物,也这么抗造。
杭思潼轻轻应下,为了那盆活下来的猪笼草,她想活着回去。
保镖实时汇报自己的情况,她已经背着阮梦梦到七楼了,没有任何问题,接着来就是等,同时特助来汇报,说封闻聿已经到了小区附近,他们地毯式搜索过来的,所以速度会稍微慢一点。
梁时清也紧张起来,忍不住抓住了杭思潼的小臂,好似这样,等到剧情的最后,她就不会突然消失去到十五楼上。
杭思潼没拒绝被抓着,只是一直在默默冰敷自己的腿,她爱做万全准备,所以不会轻易忽视这些小问题。
时间来到八点,保镖确认,已经到十五楼,也看到了那个没修好的坑,而封闻聿跟苏伊尘已经带着人上去了,梁时清的人躲得好,目前没人被发现。
保镖等候时间,汇报说在往十四楼跳,梁时清惊喜地以为死亡已经过去,猛地看向杭思潼,杭思潼也刚松了口气,下一秒,她就消失在原地,梁时清抓得那么紧,手心却骤然空了,指甲狠狠扎在了掌心上。
梁时清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匆忙跑出去,抬头看向烂尾楼十五层,抖着手吩咐十四楼的人赶紧去接应。
第四十八章
事情发生前, 杭思潼跟梁时清都不知道是否会继续按照剧情走,他们只能尽量安排人手接应。
十五楼完全没安排人,怕被封闻聿跟警察发现, 十四楼也只在角落里安排了一个女保镖,对方躲在没封死的墙壁拐角里,没那么容易被发现,那算是最后的保障。
上十五楼的女保镖在楼梯口附近安全的地方放下了依旧昏迷不醒的阮梦梦, 随后自己在八点半准时跳下十五楼, 刚汇报完, 她跳到十四楼的钢筋水泥堆上什么事都没有,却猛然看到有东西从楼上的破洞里掉了下来。
女保镖下意识伸手去接,勉强接住了摔下来的杭思潼, 两人都惊魂未定。
“杭——”女保镖惊愕地低头看杭思潼, 被杭思潼用眼神制止。
杭思潼非常冷静地竖起食指, 比了个嘘的手势, 楼下已经有其他动静了,她从女保镖怀里下来, 小声问:“躲哪儿?”
女保镖当即捞起杭思潼的腰, 夹着她去了之前定好的躲避位置,里面的保镖看到两人过来,就让出了位置,躲到另外一个角落里, 等其他人上来,她就混进去, 尽量不让其他人发现楼层里还躲了两个人。
十五楼上下都有消防层, 还有特殊的转移通道,刚好这栋烂尾楼没做防护, 能力强的人,可以从楼顶一路爬到楼下,杭思潼肯定不具备这个能力,加上她腿又伤着,无法靠这样的方式离开。
不过女保镖会按照计划将她藏得更深一点,到时候为了给阮梦梦做急救,再有梁时清从外部干扰,封闻聿跟警察都会先带人去治疗。
杭思潼现在精神还好,她按照女保镖的指引藏到一个坑位里,那地方显然是楼层做得高,还没往下填水泥,公司就破产了,以至于这种空心的坑洞有很多。
隔着不远的距离,杭思潼听见外面的人都在找阮梦梦,跟封闻聿汇报说十四楼没有发现,一群人继续上十五楼,终于找到了昏迷的阮梦梦。
封闻聿跟苏伊尘的声音混在一起,不停地呼唤阮梦梦的名字,不过阮梦梦一直没醒来,他们两人急得不行,什么话都不说了,直接吩咐说先去医院。
两个在原著中滨城最有权势的男人,都没下楼,直接打了空中救援电话,让直升飞机过来救人,他们跟着一块去医院,剩下的人就在原地寻找线索,找不到就会离开。
杭思潼坐在坑上等了半个多小时,外面的人终于撤了,女保镖也时刻观察着下面的情况,确定人手都撤到最底下几个楼层后才对杭思潼说:“杭小姐,我们赶紧上楼,老板在天台也安排了滑翔机。”
听完,杭思潼都愣住了,梁时清完全没跟她说这个,不得不说,梁时清确实考虑周到,下面都是警察,完全没办法跑,既然往下不能走,就从天上飞。
难怪作者要给阮梦梦安排有权有势的对象呢,这执行力与钞能力,确实顶。
被保镖扶到了天台,保镖确认了楼顶完全没有其他人才敢带着杭思潼往滑翔机降落的地方走。
黑夜里,漆黑一片的滑翔机并不明显,加上楼层也比较高,其他人都在楼下,暂时没发现什么,滑翔机上只有一个操控的人,保镖将杭思潼扶上座位并系好安全带后说:“小区北边的空地降落后有其他人接应,老板过去可能需要点时间,杭小姐不要等,直接上车回去。”
都是一环扣一环安排好的,杭思潼自然不会拒绝,记下位置后驾驶员跟保镖重新启动推动了滑翔伞,他们要在警方发现前赶紧去到小区外面换乘。
滑翔伞很快,杭思潼第一次体验这种工具,多少有些紧张,那种快速下落的感觉堪比蹦迪。
驾驶员落在附近的一栋矮宽建筑上,看起来像是没建设好的菜市场,顶部是平的,一共就三层,非常适合用来降落。
随后驾驶员解开了杭思潼的安全带,又给她指了方向,说:“杭小姐,那边有个楼梯口,你小心些,楼下有人接应,这边楼层矮,会很显眼,所以他们就不到天台上来了,碰头后记得赶紧出发,不要担心老板。”
“好,你路上注意安全。”
杭思潼从不拖泥带水,直接转身就走,小心摸索到了楼梯口,下去后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女保镖,还有另外几个人。
女保镖是在烂尾楼下给杭思潼递止痛药的,她扶住杭思潼下楼,这边的房屋早就报废没用了,楼梯连扶手都没有,很容易摔下去。
所有人都保持安静,沉默且快速地带着杭思潼离开了这栋荒废菜市场矮楼,楼下停着一辆不太显眼的轿车,他们上了车后立马离开。
杭思潼坐上车了才松了口气,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来之前她没拿手机,怕有定位,直接交给梁时清的特助处理了,保镖又一直说不要担心梁时清,所以她保平安的唯一途径就是心率,只要手表的心率稳定,梁时清就知道她目前没事。
另外一边,在杭思潼消失后,梁时清就通知了十四楼的保镖,让她们两个都注意杭思潼的存在,蓝牙耳机一直开着,刚交代完,他就听见了保镖那边的声音。
包括叫的很轻一声杭小姐,梁时清提到喉咙的心终于下去一点,接着就是脚步声跟人移动的沙沙声,还有封闻聿他们后来出现的声音,都收进了耳机里。
出去浑水摸鱼的女保镖趁着夜色,汇报说墙角那边没有人,其他人搜索不出什么来,加上封闻聿急着带人去医院,保镖肯定不会再留在这里,警方也听这些专业性很强的保镖说没找到,就跟着下楼了,他们也更在乎失踪人士的安全。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件事到底真有人绑架,还是上位者的捉弄,不太好说,警方处理起来自然要跟更慎重。
后面的对话就让梁时清安心了很多,至少杭思潼安全到了滑翔机上,于是梁时清带着人换了个方向,纷纷从小路离开,同时让保镖去扮演路人偷偷看热闹,警方见有人看热闹肯定会想办法驱散,那他们就会错过楼顶滑翔机飞过的细微声音。
前脚杭思潼刚走,后脚梁时清就赶紧整顿人手,将痕迹全部弄干净,保证无人发现他们来过,才一起离开。
事情发生得突然,好在梁时清安排周到,收尾得很无声,恰恰他们需要的就是无声,不要惊扰预知梦,也不要改变任何既定事实,就当杭思潼从此消失在这一天里了,已经完成了预知的一切。
预知中杭思潼本就死得很无声无息又无人在意,跟现在的情况一样,她只需要消失,不需要任何惊心动魄的情节来彰显自己的重要性。
杭思潼累了一天,喝过葡萄糖不太饿,就是又累又困,上车后呼吸一平稳,就睡着了,旁边的女保镖注意到,赶紧拿了一张毯子出来给她盖上。
被保护人可以休息了,她们还时刻警惕着,按照梁时清的吩咐,必须安全将杭思潼送回别墅才算完成了任务。
回程绕了点路,为了避开之前的警方、封闻聿以及苏伊尘的人手,等回到梁时清的别墅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别墅灯火通明,显然一直在做准备。
杭思潼被保镖叫醒,又扶下车子,医生已经在别墅门口等候,就等着给她处理腿上的伤。
被按到轮椅上,杭思潼急着偏头问保镖:“梁时清回来了吗?”
保镖摇头:“老板还在路上,杭小姐请放心,先治疗吧。”
有保镖这句话,杭思潼就安心了,梁时清既然已经在回来的路上,那肯定没事。
腿上的冰袋早就融化,路上保镖不敢动杭思潼的腿,怕更严重,就没给她换,现在回到别墅里,医生小心翼翼地解开绷带跟毛巾,又取下融化的冰袋,才看到杭思潼的腿已经浮肿发紫了。
医生稍微按了几处位置,又听杭思潼背了自己当时处理的病情记录,脸色愈发严肃:“杭小姐,你太冒险了,打着骨钉怎么还能负重长跑?你是不想要腿了吗?”
“是意外……”杭思潼有气无力地回答,现在她情绪松懈,疼痛成倍涌上来,几乎说不出话了。
“哎……看这严重的程度,骨钉肯定已经歪了,为了腿,今晚必须送医院做手术治疗,看情况决定是把钉子先拿出来,还是换,总之,在别墅里处理不了。”医生无奈地联系了管家,汇报了这个情况。
要是在别墅随便动,杭思潼的腿肯定就废了,所以必须尽快上医院。
管家将这件事也上报给了梁时清,得到肯定的命令后,他们又急匆匆地换车将杭思潼送去医院。
医生跟着去的,以防杭思潼路上又出现什么问题,他好做临时处理。
这边杭思潼去医院,梁时清都走到半路了,又让人掉头去医院,准备一起到医院碰头。
等梁时清到的时候,杭思潼已经进手术室,外面守着保镖跟医生,管家没跟来,他要在别墅安排后续杭思潼住院需要的东西。
梁时清听完医生的报告,问:“她的腿,还能恢复吗?”
“骨折不是什么大伤,但我也不能打包票,因为每个人体质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基因好,细胞活跃,打骨钉一阵子,就能自己长好了,有些人比较脆皮,受伤一次,一辈子都难受。”医生也不敢把话给说死了。
反正就一句话,先治疗,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得看杭思潼自己。
在手术室外等候时,梁时清又接到了林松玉的电话。
“梁时清你跑哪里工作呢?我可听说了,你说有事要忙,借了封闻聿的航线,转头又说出事不用了,什么事值得你梁总这么忙啊?还有,你不是说潼潼只是生病吗?怎么我今天给她发消息,想问她要什么样的伴手礼,结果发不出消息了?”林松玉直接发出一堆疑问。
此时梁时清才想起来,事情太多,他吩咐了特助去把杭思潼的号都弄回来,但是聊天软件这个需要官方配合,大晚上的特助也不可能去人家老总的床上喊起来找回号码。
更何况,杭思潼的消失,连带着任何数据库都不会留下她的痕迹,根本不可能再把号找回来,所以林松玉给她发消息,就会显示发布出去。
现在的事过于奇怪了,梁时清又不知道杭思潼是否愿意跟林松玉说这件事,他只好尽量应付过去:“可能是号被盗了,我这边确实有点事,你记得通知一下花姑他们,别被骗了,这几天杭思潼生病呢,不上号,所以很容易被黄牛盗号的。”
林松玉倒也没怎么怀疑;“有可能,哎哟,现在这黄牛真猖狂啊,对了,那你什么时候忙完啊?我看封闻聿的意思,好像这宴会要连开三天呢,请大家在庄园里玩。”
“再说吧,你先在那玩着,玩得开心就多玩几天,不开心就回去,我这边真要忙了。”梁时清装作很急的样子催促林松玉挂电话。
听着梁时清的声音,林松玉不疑有他,低声抱怨了两句就挂了,还让梁时清忙完过去找他玩。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梁时清松了口气,去到手术室外的长椅坐下,等待杭思潼的手术结束。
这次杭思潼伤得不算严重,刚开始检查倒是没上全麻,后面确定有一根钉子已经歪到不行了,临时决定手术,趁杭思潼清醒,还是她自己签的字,然后就睡过去了。
忙活完,都快天亮了。
滨城在夏天本就是早上四点天亮,他们相当于忙活了一晚上,等杭思潼从手术室里出来,才算是一切尘埃落定。
梁时清狠狠松了口气,有种他亲手改变了命运的爽感,自豪欣慰得无以复加。
天亮后杭思潼从手术室出来,梁时清给她安排了单人病房,自己也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眯了一会儿,到了中午杭思潼终于醒过来,他听见动静,惊醒后快步走到病床边,帮杭思潼拿了床边的水杯。
杭思潼坐不起来,拿着吸管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水下去,才对梁时清说:“谢谢。”
梁时清将水杯放回床头柜:“不客气,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我没想到,跑太狠,把骨钉跑歪了,医生给换了新的,说这次要比上次休养得更久,才有可能养回来了,再有第三次,我将正式成为残疾。”杭思潼试图自己调侃自己,但说完,发现自己并没有特别开心。
“别太担心,我问过医生了,这次只是意外,后
依譁
面好好养,加上身体恢复能力好的话,还是可以痊愈的,但是,骨头长好之前,确实不能再乱动了。”梁时清勉强安慰杭思潼。
之前医生还说不要剧烈运动就可以,等骨头自己慢慢长好,这次就变成了不要再乱动,可见影响逐渐加深。
医生这时候过来查房,顺便通知接下来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梁时清没离开,帮着杭思潼将这些也记下来,再通知给管家。
等医生走后,梁时清忽然说:“对了,林松玉昨晚还问起你,我说你的聊天软件号码已经被盗了,这个没办法找回来,数据库里完全没有了这份信息,但是你在荆城注册的号码跟银行卡我让特助重新给你办理了。”
号码重新办理了,但卡还没寄到滨城来,目前留在荆城的山顶别院里。
杭思潼愣了一下:“啊,你想的理由好真实,被盗号什么的,不过既然我都安全了,我在想,要不要用回来我在滨城的号,现在不用担心死亡,也不怕楚雯蓝跨越几个省去杀我,刚好有现成没注销的号,就没必要再换了吧?”
梁时清点点头:“也行,那你的手机呢?好像都没见你带。”
找到杭思潼的时候,她穿着背带裤,裤兜里只有一台楚雯蓝给的空白手机、一支针管和一些零碎的硬币,她就是靠那些硬币买了咖啡等阮梦梦。
杭思潼略微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请梁时清帮这个忙:“我把地址给你吧,我在郊区城乡结合部的地方租了个很小很小的房子,我仅有的东西都给那,你可以只拿手机跟各种证件回来给我,也可以帮忙收拾打包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梁时清看到杭思潼的表情就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好活,但他似乎已经被坑习惯了,就说:“好,我去找人帮你收拾一下,不过,这些事情,你要跟林松玉说吗?我觉得他未必会信。”
其实梁时清不知道林松玉会不会信,他只是觉得,自己忙活这么久了,难道不应该是唯一知情人吗?
按照电视剧里的说法,偷偷避开了死亡的人,都不会希望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过去,只愿意过好接下来的时间。
杭思潼多少有些纠结,不过考虑到真的很难解释,就说:“那就当我这段时间跟你来滨城治疗了吧,现在就是治好了,腿的话,就说我梦游不小心摔了。”
梁时清对杭思潼的回答十分满意,现在,他就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帮忙改变了死亡命运的人,跟阎王爷抢人 ,真的很刺激!
确认好这些小事,梁时清就准备去忙了,他调动了太多人,还得一一去平息下来。
还没开口告辞,就听杭思潼说:“对了,阮梦梦那边怎么样了?”
原著说,阮梦梦第二天就醒了,楚雯蓝确实只用了迷药,送进医院后经过检查,除了被磕碰受伤的地方,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已经是中午,她应该醒了才对。
梁时清顿了顿,显然没怎么在意这个事情,他跟阮梦梦又不熟,何况一直在担心杭思潼,就没去打听,于是摇摇头:“我不太清楚,怎么了?你想知道?”
“有点在意……经过昨晚的事情,圈子里的传闻,你想啊,我的预知梦,只到我死亡的地方,虽然按照流程来说,我应该在十四楼摔死了,但实际上,我又没死,那他们的印象会是什么?”杭思潼差点自己都给绕进去了。
世界线费了这么大力气将她弄来滨城走剧情,那在其他人眼中,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又或者说,活过剧情之后,她没死,但也不算原本的杭思潼?
没按照世界线走就是有很多可能,杭思潼没办法在这样的隐忧下还装作什么都不去考虑,所以想问问梁时清外面到底什么情况了。
梁时清想了想,说:“我去打听一下,你说得对,你已经躲开了预知的死亡,那其他人,也应该有反应。”
“那就麻烦你了,真的很谢谢你,小梁总。”杭思潼真诚感谢,经过这一次,她决定把梁时清当做世界上最好心的资本家!
“这声谢谢我就收下了,以后啊,少得罪点人,就是谢谢我了,我把保镖留给你,等会儿管家会过来给你送午饭,有事就跟管家说,记得吃药。”梁时清交代完细节上的东西就出门了。
外面果然站着昨晚保护杭思潼的几个女保镖,白天看,她们更是身材挺拔英姿飒爽,看起来一拳能打翻十个男人。
杭思潼安心地躺平,又眯了一会儿,管家在外敲门提醒,她便喊对方进来。
医生说要暂时忌口,厨师做的是病号餐,异常清淡,还没有汤,怕嘌呤高了对骨头愈合不好。
吃过非常寡淡没味的病号餐,杭思潼有点怀念渝城的川菜,爽麻香辣,越不能吃的时候就越想吃,她还跟管家提,让她吃口蹄花汤都好啊,被管家微笑拒绝。
正扯皮呢,管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着拒绝杭思潼各种奇怪的要求,突然门发出嘭的一声,异常响,连杭思潼的话都被打断了,她吓得转头看去,但病房门关得好好的。
管家脸色一沉,冷静地将饭盒拼装回去,随后小心地走到病房门后,仔细听了一会儿,才猛地拉开门。
门刚打开,其中一个女保镖就被猛地踢飞过来,管家眼疾手快地扶住对方,但门也大敞开来,两方人马就这么在病房门口对峙。
梁时清特地给杭思潼开的高干病房,清净还人少,现在有人闹上门,不至于那么难看。
门被管家跟保镖挡着,杭思潼看不清外面是谁,只听管家沉着地开口:“苏先生,这是梁家定的病房,您有心上门探望,可以礼貌预约,直接带人打上门,这不太合适吧?”
第四十九章
杭思潼看不见人, 可听管家的话,又是姓苏,大概只有苏伊尘那神经病了。
不是杭思潼看低人家啊, 是作者设计这个角色的时候就有点毛病,人设跟剧情有冲突,就显得这个人非常有病且割裂。
按照人设,苏伊尘应该是温柔、端方君子、默默付出的完美男二, 就是让读者心疼的, 但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女主, 后面一再动手毁了杭思潼的人生,让杭思潼觉得,他像个伪君子。
真温柔, 哪里做得出让她身败名裂又破产失业的事情呢?
不过这件事被读者成为, 温柔的人也有逆鳞, 阮梦梦就是苏伊尘的逆鳞, 似乎看得都很开心。
在管家出门后打斗总算停下,有脚步声往前移动, 接着是苏伊尘冷漠的声音:“让开。”
“苏先生这不是来探病, 是来杀人,那恕我不能让开。”管家礼貌地拒绝,他被梁时清通知来照顾杭思潼的时候,就说了小心点滨城的人, 除了阮梦梦本人以及林松玉,都统统拒绝。
与其判断谁会趁这个时间动手, 不如直接全都不见, 等杭思潼腿好了能跑,再考虑见这些旧人不迟。
梁时清出去帮忙拿证件手机了, 估计还得打听一下外面的风声是什么样的,谁知道苏伊尘这一会儿都等不了,直接找过来了。
按道理来说,梁时清处理现场处理得很干净,不应该这么快就被人找上门,不过难保楚雯蓝海动了什么手脚,要是苏伊尘真有什么证据,杭思潼觉得她不能平白无故把梁时清给供出去。
不仅是为了各方势力考虑,还有就是她担心自己把后盾给供出去了,苏伊尘他们以后再对付自己,就选梁时清不在的时候怎么办?
就像现在,要是梁时清在,他估计就会等,而不是主动出现,这种
被人一直在暗地里盯着的感觉并不舒服。
苏伊尘在门外怒喝:“让开,别等我动手,我就不信你们梁家能寸步不离地保她一辈子!”
管家态度也强硬,还想拒绝,却听杭思潼说:“扈管家,让苏先生进来吧,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
“杭小姐?”扈管家回头,不太赞同地看过去。
就这么一松懈,苏伊尘直接推开扈管家进门了,他怒气冲冲地走进病房,看到杭思潼吊着脚躺在病床上,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断了腿?”
不仅是腿,杭思潼瘦了很多,好像在被打压的半年里,生活难以为继逐渐消瘦,偏偏脸变得雪□□致,明明形销骨立却愈发明艳动人,就像冬日寒梅,冰骨清寒瘦一枝,玉人初上木兰时【注1】。
但以杭思潼的品性为人,苏伊尘可不觉得她衬得上这首词,也就脸好看了。
杭思潼扫了眼自己腿上的石膏,说:“过年的时候,你来找我什么事?”
苏伊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杭思潼的腿,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你年初断的腿,怎么现在还躺着?”
“因为骨钉歪了,昨晚来医院做手术换了钉子,怎么?有问题吗?”杭思潼往后靠到几个枕头上,直白地与苏伊尘对视,没有一丝心虚。
“昨晚?”苏伊尘眼神再次凌厉起来,直接冲到床前,一把提起杭思潼的领子,“所以昨晚就是你绑架的梦梦!你跑了那么远,腿受不了才放下梦梦到医院治疗的吧?你怎么敢的啊?”
管家跟保镖本就在苏伊尘冲进门也跟着过来盯着他,见苏伊尘动手,管家跟保镖都冲过去阻止,偏偏杭思潼的腿跟架子不好动弹,他们也不敢用力,怕苏伊尘就这么扯着杭思潼摔倒了。
苏伊尘死死抓着杭思潼的领子,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样子,管家则是努力去抠他的手指,试图把手掰开:“苏先生!有问题你找警察,你无缘无故伤害梁家的客人,你是想跟梁家翻脸吗?”
然而苏伊尘根本不管,眼睛都气得通红:“你也说有问题找警察,她凭什么悠闲地躺在这,走!跟我去自首!你敢做出这种事,就要承担后果!”
杭思潼本就刚从全麻中醒来没多久,被他晃得头晕,忍不住道:“苏伊尘,你找我麻烦,到底是因为我伤害了阮梦梦,还是因为你暂时动不了楚雯蓝?”
“你说什么?这跟楚雯蓝有什么关系?”苏伊尘也愣住了,总算停止了摇晃的动作,趁这个机会,管家赶紧把他的手拉开,还跟保镖一起把他推远了一点。
脖子自由后杭思潼整理了一下衣领,想到剧情跟苏伊尘刚才的只言片语,决定将自己摘出去:“你为什么觉得是我伤害了阮梦梦?我昨天明明一直跟梁时清在一起。”
苏伊尘都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梦梦故意陷害你吗?她难道会在这件事上说谎?她根本不是会说谎的人,你觉得这样就能反过来说是梦梦自己的错了?”
杭思潼被他的恋爱脑整无语了:“你能不能动动脑子?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反复问这个话让苏伊尘也相当不耐烦:“是梦梦醒了说你绑架她的,你还想狡辩!”
眼看着苏伊尘又要冲过来动手,管家跟保镖死死拦住他,同时管家拼命给门外的保镖使眼色,让她们赶紧把梁时清给找回来。
“我只说两件事,你自己判断吧,我累了,第一,楚雯蓝从我破产之后,就联系我了,给了我一个很完整的计划,第二,昨天我一直跟梁时清在一起,夜间突然腿的病症复发了,所以没有按照她的计划执行,你听明白了吗?”杭思潼 没好气地解释。
都说这么明白了苏伊尘要把锅扣她头上,那蠢死他算了!
听前半句的时候苏伊尘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恨不得把杭思潼给撕了,到后半句更是笑出声:“呵呵,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你觉得合理吗?难道不是你选择帮楚雯蓝,但没想到搬运梦梦的路太远,导致你腿伤复发,不得已丢下梦梦先去治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苏伊尘确实说对了,他说的就是真相,可杭思潼不允许有这样的真相出现,她已经苦原剧情久矣,能不能改变剧情设定就看这一遭了。
杭思潼轻笑:“很有逻辑,但你忽略了其中很重要的人,梁时清,我都认识梁时清了,楚雯蓝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我为她冒险?别说你不知道我是什么品性的人,我都傍到梁时清了,回滨城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你,我有必要顺着楚雯蓝的计划还放过阮梦梦吗?”
苏伊尘迟疑了,他其实从昨晚就一直在找阮梦梦,并且跟着封闻聿他们去了医院,阮梦梦一直到早上才醒,说是只打了量比较大的镇静剂,还有一些磕磕碰碰的皮外伤,不算很严重。
加上楚雯蓝的告密,他跟封闻聿都自然而然地以为执行者是杭思潼,但昨晚根本没在案发现场找到杭思潼,他本想去案发地点继续查,谁知道属下就来汇报说,凌晨的时候梁时清送了个断腿的女人去医院了,声势浩大。
这个被梁时清所珍视的女人就是杭思潼,梁时清甚至守了一晚上没睡。
苏伊尘本就要找杭思潼算账,根本没注意手下说的梁时清,到了梁家长期定的病房也没上心,现在被杭思潼这么一说,反而觉得以杭思潼那种趋利避害的性格,不一定会做这种事。
虽然苏伊尘讨厌杭思潼,但在能屈能伸这方面,杭思潼非常有口碑,跟路冷禅一样。
作为蹭着阮梦梦进入上流圈子的人,杭思潼就算是被人打脸上了,只要钱跟资源给够,她能笑着把另外一半脸伸过去给对方打。
她知道阮梦梦对封闻聿的重要性,没有梁时清她肯定搏一搏,有梁时清了,她只会想怎么利用梁时清来给自己报仇,不至于绕到阮梦梦那边去,主打的一个就是打她脸的她得亲自打回去,从不绕路。
杭思潼见苏伊尘不说话,就知道他听进去了:“与其在我这浪费时间,不如多想想楚雯蓝,她都把舒晓筠弄废了,我又断了腿,那还剩谁呢?”
苏伊尘冷笑:“用不着你担心,你就祈祷,千万别让我们查出什么来,不然梁时清在,也不等于你可以活着走出滨城,他总有顾不上的时候。”
说完,苏伊尘甩开管家跟保镖的禁锢,转身大步离开,看来比跟杭思潼在这打架,他还是更担心阮梦梦。
管家跟保镖都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管家让保镖去请医生,随后管家走到床边,弯腰担忧地问:“杭小姐,你没事吧?先生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杭思潼缓缓躺下,闭上眼:“没事,如果等会儿我睡着了,就跟梁时清说,如果没什么问题,我想出院,在这不太安全。”
“明白。”管家轻声应下,给杭思潼撤了两个枕头,又盖好被子才悄无声息地往外走,他也觉得保镖太少了,对方带的人多一点,居然就不太好拦住。
闹腾这一回,杭思潼身心俱疲,好在医生来检查过后说疼痛是因为原先的镇痛没了,刚才苏伊尘的动作并没有影响到新打的骨钉,还问杭思潼要不要继续上镇痛泵,毕竟疼起来确实挺难熬。
杭思潼还是累,想着要不睡一觉算了,就让医生上了镇痛,她想睡一觉养精蓄锐。
这一睡,连梁时清回来了都不知道,醒来时天都黑了,病房里没有人,出了监控身体的仪器在发光,病房内一片漆黑。
睡多了有些饿,杭思潼抬手摸到床头铃叫人,想吃东西,按完后立马推门进来开灯的居然是梁时清。
杭思潼愣了一下:“你在啊?什么时候到的?”
梁时清先转头吩咐人送晚饭过来,接着走进病房,还不忘关上房门:“下午三点就回来了,我听管家说,苏伊尘过来了?”
“嗯,闹了一通,被我打发走了,他就是生气没处发泄,又要等计划到了才能弄楚雯蓝,所以来找我发泄。”杭思潼
叹了口气说,试图让自己坐起来,结果有些使不上劲,梁时清就伸手扶她坐起来。
“在我看来,滨城的人真的哪哪都有病,你也没必要惯着他们,态度强硬点,我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梁时清不太高兴地说,杭思潼总是退让,显得他梁时清怕了一样。
杭思潼摇摇头:“没必要,人都有发疯的时候,这阵子,他们会疯得很厉害的,过了这阵再强硬起来,效果说不定还好点。”
梁时清不能理解:“为什么?人疯不疯,还看时间的吗?”
闻言,杭思潼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让她说,这个世界是本书,书的剧情没结束前,大家都疯疯的吗?
思来想去,杭思潼找了个理由:“这个就像是春天到了,很多动物都躁动起来,阮梦梦结婚,就是他们的躁动期,这段时间,他们可能表现得都不怎么像活人,所以没必要在这个时期跟他们扯皮,等婚礼过去,他们的躁动期结束了,自然就又有人样了。”
梁时清支着下巴,感觉难以理解:“算了,我理解不来,你心里有数就行,对了,我去你那个……棚子,打包了你所有的东西,跟楚雯蓝相关的,我都另外处理了,你有用处就跟严秘书说,他过来了,剩下的就都在这了。”
说完,梁时清从床底拉了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出来,不是杭思潼那个,因为在床底,杭思潼又吊着腿,看不太完全,只觉得花纹不对,顿时疑惑:“等等?这不是我的行李箱吧?”
“唔……我之前看你收拾东西去荆城,能装完的,我就试了一下……”梁时清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没声了,默默掏出一个小背包放到床上,里面就是杭思潼的手机跟各种证件。
杭思潼无语地看着他:“你可真行,年初撞坏我一个,现在只是去打包,还能再坏一遍……”
梁时清理不直气也壮:“那是它质量不好,我给你换了个好的,这回可以一箱子装完了。”
什么质量不好,杭思潼在心里嘀咕,怕是梁时清跟那箱子犯冲。
不过手机带来了,就方便很多,杭思潼开始按照自己过去的列表,一个个加上曾经在荆城的列表,理由就是梁时清想的号被盗了,为了防止大家被骗,可以直接加她新号。
原先杭思潼的列表人就不多,没一会儿就加完了,刚好管家送了晚饭过来,两人一起在床边吃的,梁时清人高马大的,还得弯着腰在床边的矮桌吃,看起来挺可怜。
不过杭思潼看了看自己小桌板上的病号饭,就知道梁时清为什么要躲开吃了,那味道她光是闻着就馋,真在一起,她肯定偷吃。
“你就不能回家吃吗?我这不需要人守夜。”杭思潼吃了一半,忍不住了。
“我怕等会儿楚雯蓝来灭你的口,我守到十二点吧,然后回去洗个澡,睡个觉再过来。”梁时清看了眼手表后说。
杭思潼捏着调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妥协了,偷偷问梁时清能不能把汤倒一点进她碗里,让她尝点味都行啊。
梁时清忍俊不禁:“明天吧,明天你就可以吃这些好的了。”
嘴上这么说,但等杭思潼吃完,他还是从饭盒最下面翻出一小碗菌菇老鸭汤,一点油光都不见,被撇得干干净净,里面还有几种蘑菇,每样就一点,汤很少,但现在杭思潼尝一点也行。
不过做完手术还是尽量吃清淡易消化的食物,喝汤会加重肠胃负担,所以梁时清才只让杭思潼碰一点点,更多的就没有了。
杭思潼喝完意犹未尽,一直想吃的东西,只要最后吃上了,感觉就没那么馋了。
梁时清放好碗,跟她说:“你还是注意点,别不把医嘱当回事,今天管家一直念叨不给你的,但我觉得不给你肯定偷吃,才分了一点出来,别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身体要紧。”
“我知道啦,你不工作吗?”杭思潼吃饱了就想躺着,有点想让梁时清赶紧去工作,她好睡觉。
“暂时不忙,对了,你那个……棚子,要退吗?”梁时清装好饭盒后问。
杭思潼愣了一下,她刚才就听梁时清这么说,还以为是他开玩笑的,结果他这么叫,还叫得这么认真:“棚子?指我的出租屋吗?”
第一次见那种工艺的梁时清也很茫然:“那只是用纸板隔出来的阁楼啊,连屋顶都是塑料软板,这不叫棚子,叫什么?”
要不说滨城的出租市场离谱呢,杭思潼被他说服了,至少荆城的屋子,没到滨城的离谱地步。
沉思半晌,杭思潼幽幽回道:“我没有租棚子,对滨城的打工人来说,那就是很好的出租屋了,不过我还是要退的,我想回渝城或者荆城去,现在我的预知梦也结束了,那就没必要再躲着避着。”
没了死亡威胁,杭思潼相信自己可以过得很好。
梁时清点点头,不否认出租屋的说法:“也行,荆城是我跟林松玉的地盘,你在那,出门多少都能硬气点。”
杭思潼闷笑;“我要硬气做什么?我是想活得轻松点,这几天你也看到了,我就没得一天消停过。”
不仅不消停,还跟车轮战一样,来完一个到一个,梁时清想不通:“他们到底为什么只找你的麻烦?我也不是没打听过,但我觉得你没什么问题啊,你缺钱,他们给钱,那收钱办事天经地义,怪你做什么?”
但也不能说他们欺软怕硬,因为必要时候,他们自己都打成一团了,比如楚雯蓝跟舒晓筠。
有种所有人都是神经病,就看不得有人正常的感觉。
杭思潼想说,哪里有为什么,只是作者想走这样的情节而已,小说都这样,不管合不合理,只要主角是甜甜蜜蜜的就OK了。
想不出答案,杭思潼也笑着跟梁时清说不知道。
没什么事情干很无聊,梁时清就拿了平板过来跟杭思潼一起玩双人小游戏,他们都是手指反应灵敏的人,跑图飞快,一直在赢,没输过。
打了一会儿,梁时清忽然说:“我今天出去,还打听到了点事,现在都在传,你是嫉妒阮梦梦,所以绑架了她,要么要她死,要么利用她跟封闻聿换钱,就这两种说法,你怎么看?”
杭思潼手上的动作不停,操作依旧漂亮,同时回答说:“正常,这事既然是楚雯蓝的主意,她也主动跟封闻聿汇报了情况,只要阮梦梦还活着,她就必须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不然封闻聿跟苏伊尘的怒火她扛不住。”
要不是阮梦梦醒来后说是杭思潼绑架的她,楚雯蓝也不敢这么大张旗鼓地传播谣言,有阮梦梦的道德资本做保障,只要说的人够都,封闻聿跟苏伊尘再理智,慢慢也会相信这个谣言。
刚好打完一局,梁时清放下平板缓了缓,偏头看她:“那你不打算管?今天苏伊尘已经来过了,下次来,说不定就是跟封闻聿一起了,我觉得,这件事,不该你背的锅,最好就不要背。”
“我知道,我不着急,封闻聿的情报网不比楚雯蓝差,肯定知道得更多,他没动静,任由苏伊尘找茬,是因为他在犹豫,犹豫楚雯蓝还有没有用,以及这件事,会不会让阮梦梦陷入更大的危险当中。”杭思潼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梁时清看见了,心照不宣地说:“还需要个契机,一个让封闻聿可以罔顾世家交情的契机……”
时间一点点过去,护士来催促吃药以及提醒病人要睡觉了,但没把梁时清赶走,看来特权病房确实有特权,要在普通病房,家人不申请陪床肯定是要离开的。
虽说不能打游戏了,梁时清还是守到了十二点,等杭思潼睡了他才离开,严秘书就在门外,他白天到的,一直在处理剩下的事情。
两人准备回别墅,
梁时清还跟他说:“我等了一晚上,居然没人来找麻烦,我感觉挺奇怪的,怎么就我不在的时候,总有人来找麻烦呢?是故意避开我的?”
严秘书摇摇头:“不清楚,杭小姐身上奇怪的事太多了。”
“也是,都能闪现接死神的刀了,也没什么不可能,总之,多安排人手吧,我觉得,接下来几天估计都不得安宁。”梁时清无奈地叹息。
根本不知道梁时清什么时候离开的杭思潼早上是被门外的吵闹声吵醒的,她缓缓睁开眼,感觉腿上有点隐隐作痛,但比昨天好很多了。
手机充了一晚上的电,是满格,她拿过手机,查看消息。
旧友申请都通过了,大家都在关心杭思潼最近的病情,因为生病,她都断联了,好几天没上线不说,号都被盗了,可惨一女孩子。
杭思潼一一解释清楚,说自己就是感冒,加上走路不小心,进医院治腿了。
腿的事瞒不了人,杭思潼就大方说了,就当是她不小心又摔了一跤,之前回南天摔过一次,医生已经一再警告,这次腿还能保住,得亏梁时清给了最好的医疗资源,不然腿肯定要废。
就在杭思潼回完了消息想起床洗漱的时候,管家推门进来,为难地问杭思潼:“杭小姐,外面有一位叫卢倚彤的小姐说想见你,请问要见吗?”
听到这个名字,杭思潼愣了一下,总是女二女二地喊她,差点忘记她还有这么个名字呢。
她们都叫tongtong,曾经杭思潼还有个很微妙的疑问——楚文矜在喊tongtong的时候,是在叫她,还是在叫那个好命的女二卢倚彤呢?
卢倚彤什么都好,就是像个顶配的女二工具人,她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行为逻辑,她的存在,只是因为她拥有女二的身份,所以杭思潼总叫她女二,而不是叫名字。
当然,杭思潼也是为了避免叫到她名字里的最后一个字,同一个音节,不同的字,偏偏意思完全相反,作者真是有心了。
第五十章
左不过是给阮梦梦打抱不平, 杭思潼见都不想见,直接跟管家交代:“你就说梁时清不允许我在养病期间见人,有问题找梁时清。”
管家没听明白:“这样说……能把她打发回去吗?昨天是苏先生还好, 跟女孩子动起手来总是不太好看的。”
“放心吧,以他们这群人的逻辑思维,我说话可以不听,但梁时清的话, 他们一定听。”杭思潼笃定地说。
随后管家半信半疑地出去将杭思潼的话转达, 没想到那个叫卢倚彤的女生真的走了, 走之前愤怒地踢了一下走廊边的椅子泄愤,没放狠话,但表情上写满了狠话。
管家带着早餐回来, 等护工扶着杭思潼洗漱完了, 回到床上, 才一边布置今天的早饭一边说:“那位卢小姐直接就走了, 没有留言,杭小姐对他们确实了解, 接下来应该能安生几天了。”
杭思潼也是这么想的, 她腿复发得意外,不能动手对她来说限制非常大,不然就卢倚彤那样闹到她面前的,有梁时清罩着, 她直接扇过去都合理,现在不能站起来相当影响发挥。
与其在这种车轮战中被影响, 不如好好休养生息, 等她能跑能跳了再处理不迟。
在医院无所事事,医生照常来检查, 没一会儿林松玉却来了,跟着梁时清过来的,两人像探望普通病人一样提了两个果篮。
林松玉担忧地走到床边:“潼潼,你怎么会突然不小心摔倒了呢?之前你生病的时候就应该找个人照顾一下你的。”
杭思潼想的理由是生病期间不小心摔了,腿复发,梁时清好心让她来了滨城治疗,因为滨城有全国第二好的骨科医院,如果她的腿这次真的伤很重,估计梁时清会临时把她捎去首都。
“那阵子迷迷糊糊的,人不太精神就摔了,不过得亏小梁总,还好他听了花姑的话给我送东西,不然我的腿估计真来不及了。”杭思潼说谎话的时候一点看不出来,感动的模样完全不像作假。
在旁边的梁时清瞥了杭思潼一眼,心里吐槽:私底下就一直叫大名,见了人开始装礼貌喊小梁总,双标怪。
林松玉听完,转头给了梁时清的胸肌一拳:“谢了兄弟,这次潼潼的消费记我账上,还有啊,潼潼你真不能再粗心大意了,我家阿姨有照顾骨折病人的经验,之前是我们还不太熟悉,这次你不能拒绝,得听我的。”
兄弟间的拳头下手不会太重,梁时清没觉得什么,但林松玉后面的话让他觉得怪怪的,难道他请的管家跟阿姨就照顾不好杭思潼了?
杭思潼只觉得林松玉是想弥补之前那一次的愧疚,加上这腿是为了找宝宝伤的,林松玉要是不做点什么,估计心里能愧疚死,于是杭思潼就答应下来:“那就麻烦你了,多个阿姨也好,只有梁家阿姨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多个阿姨,扈管家也能回去工作。”
听完杭思潼的话,林松玉跟梁时清心里都舒坦了,要不杭思潼人精呢,两碗水端得很平。
考虑到杭思潼要静养,梁时清有点想让林松玉回去,可如果打发了林松玉回去,他单独留下就会很奇怪,林松玉这个好奇宝宝估计还会贴脸问为什么只有梁时清可以留下。
要是他们两个人都不留下,万一那伙人又过来怎么办?
梁时清在来的路上就听管家说了,早上还有个叫卢倚彤的女生过来找茬,被杭思潼打发走了。
这个名字梁时清有点耳熟,细想了一下才记起,是楚文矜的未婚妻,同样是阮梦梦的闺蜜,姐妹俩都跟上流社会的有钱公子哥在一起了,听起来像某些三流小说的剧情。
卢倚彤过来梁时清不怀疑,既然卢倚彤跟阮梦梦是闺蜜,那苏伊尘都过来了,她当然也得过来表一下忠心。
林松玉其实也不算闹腾,他主要是在说一些杭思潼这段时间不在荆城发生的事,梁时清也不在,只有林松玉可以转述一下,比如说最近霍海蕴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好像都安分起来,跟完全不记得杭思潼这个人了一样。
这件事杭思潼跟梁时清还聊过,他们都不确定霍海蕴跟路冷禅有没有杭思潼在荆城的记忆,现在看来,他们因为跟杭思潼接触得少,没有这部分记忆了。
杭思潼隐晦地跟梁时清对视一眼,她装作好奇的样子问:“这样啊?那看来她项目挺忙的,不过这么忙的话,舒晓筠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哦,我想起来了,他们是不是还偷偷找你来着?你们吃饭的那家法国餐厅有我的股份,她可把我包厢里的东西全砸了。”林松玉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继而才记起霍海蕴跟路冷禅给杭思潼开鸿门宴的事。
得亏那次杭思潼非要梁时清过去,不然以他们两个的手段,杭思潼不管愿不愿意,至少她要背点不属于自己的锅了。
杭思潼点点头:“对,之前她是想找我导师又不好自己出面,但我一个本科生,跟导师关系也没好到这份上,找我有什么用啊。”
许多细节林松玉不知道,杭思潼就顺着他的话说,免得多说多措。
林松玉一听,顿时幸灾乐祸起来:“那她们活该,我听说舒晓筠已经秘密送走了,霍海蕴根本没见到舒晓筠,之后还是在国外团聚吧,一辈子别回来了。”
剧情依旧在走,即使杭思潼去了荆城,她能影响的范围依旧有限,霍海蕴明明想救舒晓筠,却依旧变得像个不该出现的炮灰一样,没有出声,路冷禅也仿佛没有跟霍海蕴进行过额外的合作。
舒晓筠依旧被楚雯蓝送走,到剧情结束前,大概都会是个不知生死的状态。
杭思潼还没说什么,又听林松玉说:“这几天我是来参加封家的宴会,结果前天新娘子出了意外,庄园戒严,他们吵来吵去的,我听不明白,霍海蕴跟路冷禅倒是也过来了,想拉着我看热闹,但我觉得这种事外人怎么好看热闹?就干脆出来找你了。”
此时梁时清来一句
:“他们在庄园里吵得厉害?谁跟谁吵?”
“还有谁?封闻聿、苏伊尘跟楚雯蓝呗,他们觉得新娘子出意外,都是楚雯蓝一手策划的,楚雯蓝非说他们污蔑,封家跟楚家又是世交,就算不联姻,也不能因为这种无端猜测伤感情,那不就剩嘴炮了?”林松玉十分无语地说。
纵然世家大族总有类似的问题,但林松玉显然对这种事情不感冒,伤了自己家的人,管他是不是世交,就算是开罪不起的,也得想办法为爱人找回公道吧?
梁时清沉默一会儿,又问:“那你觉得,封闻聿跟苏伊尘想搞楚雯蓝的决心大吗?”
林松玉一愣,他没想到梁时清问得这么直白,随后下意识看了杭思潼一眼,见杭思潼一副不关心的表情才说:“怎么说呢,我觉得差口气,毕竟新娘子确实没受什么很严重的伤,又没有证据,那想动楚雯蓝,就很没道理了。”
现在就看封闻聿是想无视所有问题将楚雯蓝按死,还是他想等一等证据了。
梁时清思索半晌,问杭思潼:“杭思潼,你觉得呢?”
听梁时清这么问,林松玉有些讶异:“潼潼你也认识他们吗?”
“何止认识,她逃到荆城也是因为收了这群人乱七八糟的钱,两头收钱,最后两边得罪,不得已才走的。”梁时清没忍住吐槽。
林松玉想起之前进局子回来路上杭思潼说的那些话:“啊,你胆子还挺大,居然敢帮封闻聿追人,你收了钱,回头楚雯蓝就敢要你命啊。”
那就是个利益至上的疯女人,看上的东西,不要了,别人也不能捡,杭思潼没权没势的,居然敢惹她。
杭思潼瞪了梁时清一眼:“我收钱的时候又不知道他有未婚妻,我问了很多人啊,都说封闻聿没有未婚妻,只有那一个喜欢的女生,叫阮梦梦,我哪里知道后面还能蹦出个楚雯蓝来?”
林松玉忍俊不禁:“不是蹦出来,是封闻聿小时候就喜欢阮梦梦,然后让父母去把婚事给退了,那时候他才十岁,那时候楚雯蓝答应得很爽快,后来返回又借着这个身份自居,大概是因为,私生子跳出来了。”
私生子就是楚文矜,他的出现,对楚雯蓝来说不算致命,但很恶心,谁都不想家里还有这么块垃圾,所以她又把婚事给提了起来,反正她是小公主,别人也不会反驳,以这个身份自居多年,得到的好处都是实打实的,让她突然没有了,当然生气。
但发疯,就是她个人的问题了,这些年随着楚家夫人跟楚文矜的存在,她表现得也越来越疯,足见背地里压力多大。
杭思潼也是看了原文才知道这些背后的事情,不好评价,只说:“反正这件事让我来看,楚雯蓝迟早是要被送出国的,不管有没有别人插手。”
“为什么?”梁时清跟林松玉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卢倚彤是阮梦梦的闺蜜,她跟楚文矜在一起了,你们觉得她会不帮楚文矜吗?结了婚,她在圈子里的面子里子只来自楚文矜,楚雯蓝在一天,她就永远是私生子的老婆,很难听。”杭思潼轻声回答。
关于这段情节,即使作者写得很美好,但看完全文后,杭思潼依旧觉得,楚文矜跟卢倚彤是走不远的,他们两个人的结合有种充满了利益拉扯的味道。
按照圈子跟身份背景,他们都不是能跟阮梦梦以及封闻聿接触的人,是阮梦梦先跟卢倚彤是闺蜜,楚文矜又发现了这条好走的路,他们才逐渐走到一起。
就像是杭思潼贪图楚文矜的身份,她不在乎楚文矜有多废,也不在乎他的身份背景,杭思潼只是想要一个身份以及平台,进了圈子,她有办法让楚雯蓝滚下台去。
但是卢倚彤很明显能力就差一点,她能做的,就是扒着阮梦梦,阮梦梦手里漏出来一丁点东西,都足够她跟楚文矜好好过上半辈子了。
现在楚雯蓝难得犯了错,为了稳固地位,以及楚文矜的身份问题,还有结婚后要面对的一切嘲笑,都会推着卢倚彤跟楚文矜无所不用其极地将楚雯蓝赶出国。
没了楚雯蓝,楚文矜就是楚家唯一的继承人,那卢倚彤,就是不用再被人嘲笑只会扒着阮梦梦吸血的闺蜜了。
梁时清跟林松玉听完杭思潼的分析,都觉得很有道理,楚家这一次,势必要承担封闻聿的怒火,平时稍微出点血就算了,背后还有个楚文矜在搞事,肯定无法善了。
简单对滨城现在的形式做了分析,就中午了,梁时清跟林松玉都陪杭思潼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病号餐,他们准备离开,留下杭思潼好好午休。
杭思潼没意见,腿一直吊着确实挺累的。
下午到晚上都平安无事,第二天梁时清却很早就到了病房,避开林松玉,跟杭思潼说:“阮梦梦联系到了我这里,说想见你,聊一下关于那天她被绑架的事情。”
“难得她们能把我说的话听进去,看来还是小梁总的名头好用。”杭思潼半靠在床头,笑嘻嘻地说。
梁时清无奈地去扶她坐直:“别嬉皮笑脸的,坐起来,你这样靠着对脊椎不好,还有,要见吗?”
杭思潼纠结了一下:“我不太想见,但是我又很想让她注意到楚雯蓝留下的痕迹,主要是担心,见了她,万一她来回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又要怪在我头上?”
这种事那些人干得可不少,没次阮梦梦出什么意外就全是别人的锅,原著里大部分锅全让杭思潼一个人背了。
梁时清思忖一会儿,说:“既然这样,不如我先把阮梦梦拒绝了,然后我单独跟封闻聿联系?”
“你们联系?会不会太奇怪了?你莫名其妙给他帮忙,很像黄鼠狼给鸡拜年诶。”杭思潼不太了解梁家跟封家合作的深度,但从平时梁时清走动的人员来看,他似乎不太喜欢封闻聿那边圈子的氛围。
“你说得也是……那不如,给苏伊尘算了,他刚好来找过你麻烦,那我作为朋友,去给你找回公道,很合理。”梁时清说着,十分满意地点头。
杭思潼想了想,同意:“也行,至少苏伊尘跟我之间的恩怨多了去了,你随便挑一个,都可以把他骂成狗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占据了道德高地,就可以所向披靡。
当天梁时清就去回复了阮梦梦,说他并不希望有不相关的人影响到杭思潼养病,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就不要找她了。
这个理由在梁时清听来还算合理,但其实杭思潼想到这个理由,是因为她猜到,在阮梦梦那群人的眼中,她有前科,跟有钱有权的人在一起,一定是非常艰苦的下位。
就像之前跟路冷禅以及苏伊尘在一起时一样,她连自己出门的权力都没有,那现在跟着梁时清这样的人,不能出门见人就很合理。
所以当梁时清用这个理由回绝阮梦梦后,阮梦梦忧心忡忡地挂断了电话,跟身旁的卢倚彤说:“彤彤,小梁总拒绝了,他说……不希望有人打扰杭思潼养病,但是我怎么听着……”
卢倚彤立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觉得你肯定没听错,这什么小梁总,听说家里权势不低,甚至在政府里都有在任的人,跟着这样的大佬,杭思潼肯定不能像以前那么胡作非为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限制人身自由是不是——”阮梦梦还没说完,就被卢倚彤给打断了。
“梦梦,你可别在这个时候烂好心,她在傍上小梁总之前可是听从了楚雯蓝的计划想谋害你诶!现在能把楚雯蓝绳之以法的证据肯定就在她手里,你可怜她,谁来可怜你啊?总之,她要是不愿意见,那就让封先生去找小梁总,由不得她做主。”卢倚彤非常笃定地劝告。
阮梦梦脸色十分犹豫,没决定好是否要用这样的方式从杭思潼的手里拿到证据,毕竟这件事真的很不光彩,如果暴露出去了,梁时清那边会怎么看杭思潼呢?
换句话说,杭思潼这事捅出去了,往大了说就是违法犯罪,以梁时清那样的身世背景,枕边人敢违法犯罪,难道不是在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那知道这件事的梁时清,真的不会把杭思潼给剁了填水泥?
卢倚彤跟阮梦梦那么多年
的闺蜜,加上阮梦梦不会说谎,被封闻聿养得极其天真,脸上的微表情一动,她就知道阮梦梦在想什么,无非是可怜啊、罪不至此啊。
被权势养得好的小公主才会考虑这些问题,卢倚彤只看到了如果今天不杀鸡儆猴,明天楚雯蓝就会真的动手,阮梦梦再想反击,别人就会觉得她伪善,不然第一次的时候怎么轻飘飘放过了,第二次才反击呢?
不过平时卢倚彤就跟封闻聿不熟悉,应该说,没几个人能入封大少爷的眼,卢倚彤没办法去让封闻聿帮忙,但可以换个人选——同样家世不差能跟小梁总碰面并且憎恶杭思潼的苏伊尘。
卢倚彤也没对消息添油加醋,只是把阮梦梦去杭思潼想了解一下绑架案的细节,却被梁时清亲口拒绝了的事说出来。
苏伊尘知道自己会被卢倚彤当枪使,但看在都是为了阮梦梦的份上,他愿意去找梁时清要。
梁时清还在思考自己要怎么去显得理直气壮一点,甚至找了林松玉过来,三个人一块商量的,结果逻辑都没捋顺,苏伊尘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彼时三人还在病房,杭思潼的病床小桌板上放着牌,他们三个一边斗地主一边捋的方案。
电话一响,三个人脸上的笑意都一顿。
梁时清看到屏幕显示的名字,将它放在小桌板中间,开了免提,随后声音一秒变得贵了起来:“苏总,找我有事?”
“呵,小梁总,咱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就没必要互相试探了,直白点说,我需要杭思潼手里那份关于楚雯蓝谋划杀害阮梦梦的证据,我相信她这样的人,一定会留后手,你可以开个价。”苏伊尘的声音就算带着极致的嘲讽听起来依旧温柔。
如果没听内容的话,大概就是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助眠音。
梁时清跟杭思潼、林松玉都对视一眼,刚才他们逻辑还没盘完呢,苏伊尘就打来了,让他有些为难,便出现了非常尴尬的沉默。
苏伊尘在电话那头微微眯起眼看,他竟然拿不准梁时清的沉默,到底是不在意,还是过分在意杭思潼这个人,只好继续试探:“小梁总爱护新人,我理解,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是需要证据让楚雯蓝接受法律的制裁。”
这句话后半句反而是随便说说的,真正的重点在开头的“新人”,没说情人、没说对象、没说爱人,说是新人,意在试探杭思潼对梁时清来说,是不是一个随便玩玩的东西。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除非自己不想要,不然身边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没有名字、没有身份,像个用来发泄休息的工具,无论男女。
梁时清被试探到了,他下意识看了杭思潼一眼,看见杭思潼点头,他才开口:“苏总,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也不在乎她以前有什么样的污点,一个不会出现在台面上的人,这些东西,自然应该一块消失。”
就像圈子里的玩具,一旦跟了某些人,那基本上就剩个户口在明面上了,或许没有下一次出现的机会,或许下一次出现,才能让自己的存在,活起来,梁时清的话,就佐证了现在杭思潼的身份地位。
苏伊尘听见这个回答,多少有些高兴,不过还是证据更重要,于是他说:“理解,但是如果这份证据一直捏在杭思潼的手里,那楚雯蓝就该去给你找麻烦了,你知道的,楚雯蓝那女人,自从家里多了个私生子之后,疯得很啊。”
听完这句话,病床三人组都非常诧异,他们此时意识到,关于楚雯蓝、楚文矜、卢倚彤、阮梦梦,其实这些人门清,甚至知道楚雯蓝等人心里最隐秘的yuwang与私心。
只不过,阮梦梦是他们喜欢的人,所以他们愿意给阮梦梦创造一个她喜欢的环境,就这么看着其他人,像小丑一样,每天跳着滑稽的舞,哄阮梦梦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