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点击拒绝，宴峤在满屏“哈哈哈哈”的弹幕中怒而退游。
退出游戏后，直播间显示出宴峤的手机屏保——某位男明星跳舞时的神颜特写。
宴峤的新手机是系统初始的动态壁纸，只要手机连了wifi，每次回到屏幕主页壁纸都会自动更换。
平时都是一些大自然的风景图，这次却突然更新成人物特写。
因为手机投屏未关的原因，屏保壁纸被电脑屏幕放大，于是整个直播间里的观众猝不及防受到内娱颜霸的冲击。
【？？？主播的屏保是怎么回事？】
【我擦，内娱颜值天花板果然名不虚传，照片看得老子鼻血都流出来了［流口水］】
【……这种容貌是真实存在的吗？】
【你不是基佬，你干嘛用男明星照片做屏保？】
【有一说一，内娱的爱豆要是都按照这个标准来，咱国的男团也不至于被隔壁泡菜按头捶】
虞尧也被屏幕上突然出现的照片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身份被暴露了。
屏幕上显示的照片是他去年年末全国巡演时，某一场室外演出舞台照。
当天夜里下了场大雨，虞尧和队友哥哥们本着对舞台的尊重卖力跳完全场。
当时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冬雨寒冷，在表演即将结束时虞尧被冻得难耐地仰起头，拨开额前湿冷的碎发，阖目深呼一口气。
温热的呼吸撞上冷空气，液化成一团不算清晰的白雾，徐徐飘远。
不知是哪个粉丝拍下这一幕发到网上，被营销号添油加醋配了个酸词文案“仙人吐息”，并迅速扩散，传得全网都是……
再次看见这张照片的虞尧依然觉得很羞耻，于是他光速退出直播间，选择眼不见为净。
……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动态屏保而已，你们没有？”宴峤没认出来照片里的人是他两周前在剧组时惊鸿一瞥的虞尧，无所谓地刷新手机，屏保很快又变成大自然美景。
“准备下播了，明天想看直播的都晚点来，我要睡个懒觉。”
宴峤把主页公告栏的直播时间改成“上午九点到下午九点，中午休息两个小时。”
【整天睡睡睡，你是睡神？】
【晚点来？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赶客的主播，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盛宴你再不努力就要被别人压下去了，昨天有个新主播一天增了五万粉，叫虎鲨，长得贼鸡儿帅……】
【你对待衣食父母就这么个态度？我真是看错你了［左哼哼］】
【我看过虎鲨的直播，那就是个美颜战士，滤镜开得鼻孔都看不见！】
“别跟我玩霸总文学，鸡皮疙瘩要冒出来了。”
宴峤看了眼贵宾席，发现“小鱼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线了，本来还想问问对方玩不玩游戏，要不要加个好友，现在只好打消念头。
—
虞尧担心社死于是在冲动之下退出直播间，脑中思绪乱飞——后悔自己一时好奇点开系统推送，恼怒于自己失控被一个男人的声音迷得五迷三道，自己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热血上头疯狂砸钱送礼物……
夏哥说得不错，现在的主播可真是了不得，即便虞尧不了解游戏，也看得出来这个叫“盛宴”的主播游戏水平很高，甚至能将职业选手都斩落马下，弹幕里频频提起的“谭云修”，正是他这周末晚要连麦的对象，想起对方先前的口无遮拦，虞尧一时间有些头大，突然很想跟邱姐提要求换个连麦对象。
换成谁好呢？他觉得“盛宴”就很不错，脾气好，面对难以交流的队友还不计前嫌地去救人，人品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对着这个问题思考良久，等虞尧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手里的平板电脑已经黑屏了，再看床头的闹钟，时针即将指向十。
这个时间点佣人也都休息了，老宅里已是静悄悄的。
虞尧纠结了一会，还是用手指点亮了平板的屏幕，界面还停留在大鱼直播的首页。
他手指缓缓滑动屏幕，首页推荐里有上百个直播间，热度最高的竟然有一千多万，是一个叫“白叙”的主播。
虞尧想起他刚才呆在盛宴的直播间的那段时间里，热度巅峰时也不过才十几万，并且大多观众都是过来抢红包的，抢完了热度就退回六七万。
他很好奇对方的直播的内容与盛宴有什么不同，人气居然这么高，就点开这个主播直播间，对方的房间封面用的是自己的休闲照，看起来很时尚，他以为这是表演才艺的主播，不料对方也在直播《绝地危机》。
“艹，这逼绝对开挂了，我他妈都躲在这里了还能看见我？”
刚进来就听见主播在说脏话，虞尧不适地皱了下眉。
与盛宴直播间内全屏游戏界面不同，这个主播开了摄像头，在屏幕右下角占了很大一块位置——一个淡粉色头发的年轻男人。
皮肤白到不真实，看不到任何瑕疵，尖细的下巴，眼睛很大，鼻头很窄，嘴巴居然比眼睛都小。
给虞尧的感觉就两个字——怪异。
他来得不巧，主播刚被人打死，正骂骂咧咧地在游戏结算页面举报敌人。
虞尧看见结算页面显示本场评分“a”，击杀3人，游戏时长15分钟。
确实不算漂亮的成绩。
再看屏幕上方的弹幕区，看清楚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内容后，着实让他愣住了——
【摸摸头，不气不气噢】
【亲亲白白，都怪队友太废物了，带不起来！】
【今天也是爱白叙的一天~】
【生气的模样也好可爱~［吻］】
【宝宝咱们不理这些傻逼，要不还是开单排吧？】
【刷个520给宝宝，快消消气~】
……
就算有几条说“明明是主播太菜”“自己找死还怨队友”的弹幕，也很快被直播间里的房管给禁言踢出去了。
这时主播从结算页面出来，屏幕上显示了主播的段位——铂金2。
虞尧：？
和他的助理一个段位？
主播很快又进入下一局游戏，于是他在这个直播间里又呆了几分钟，发现主播无论是在跳伞落点，搜房，还是击杀敌人方面，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生硬，远不如盛宴操作时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好不容易和队友配合击杀一个敌人，队友没怎么样，主播的血条却已见底，明明自己有血包还管队友要，弹幕里一片欢呼夸赞主播神操作多么厉害，看得虞尧无语凝噎。
就这水平还能被赞神操作，那盛宴一人对三个敌人都不落下风，甚至还“颇有风度”让给队友一个人头成什么了？
……直到退出直播间虞尧都百思不得其解，这种让他难以忍受的直播内容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热度。
想了想，他在首页上方搜索栏里打字：盛宴。
点了搜索，页面跳转，主页很快就出现一个很可爱的q版黑发小人头像，旁边写着“盛宴”两个字。
他对着头像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心想还挺可爱的。
虞尧重新进入直播间，发现屏幕上正在播放游戏广告，系统提示主播已经下线了。
观众席里仅剩三五个人，似乎在挂机。
小鱼儿进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虞尧在直播间里蹲了一会儿，默默看完了页游的广告，直到换到第三个广告，才退出直播间。
他关了平板，放置一旁，用遥控关了灯，顺势躺下闭眼睡觉。
一个小时后，虞尧叹了口气，睁开眼睛。
对着漆黑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虞尧打开床头灯，掀开被子起身，穿上外衣。
走到墙边取下木吉他，拎在手里开门出去了。
半个小时后，老宅后院响起旋律悠扬的琴声。
—
宴峤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半才醒，他去厕所洗漱完出来，发现餐桌上居然有早餐——两枚鸡蛋和一碗小米粥。
鸡蛋下面压了一张纸条，上面是宴江江稚嫩的字体：哥哥辛苦，鸡蛋是数（划掉）shu的！
宴峤看了眼桌上放的蒸蛋器，是原身以前网购的，里面还有水，宴江江早上就是用这个小玩意给他蒸的鸡蛋。
平时他起得早，都是下楼运动时去附近的早市买现成的早餐回来和宴江江一起吃，宴江江的学校在南区，因为距离远所以每天有校车接送，中午和下午都在学校食堂吃营养餐，所以周一到周五的时间里宴峤只需要解决自己的饮食。
这三天里他每天直播十多个小时，宴江江都看在眼里。
他心里暖洋洋的，有个贴心的妹妹真好啊。
宴峤坐在餐桌前剥鸡蛋，嘬了一口小米粥，这是他昨晚睡觉前煮的，一直在电饭煲里保温，怕万一睡过头了来不及给宴江江做饭，就提前备着。
宴江江七点半就去上学，小米粥和鸡蛋已经凉透了，宴峤没在意，而是快速解决完早餐，准备回房间直播。
没想到他刚打开电脑，就接到宴江江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宴江江同学的哥哥吗？我是她的班主任，姓王。”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柔和女声，宴峤下意识放轻声音：“我是，王老师你好。”
王老师：“是这样的，因为宴江江同学说您工作很忙，本来是不想打扰您的，但是这次的事情太恶劣了，所以我希望您能来学校一趟。”
宴峤顿了顿，脑子里飞快闪过他曾经看过的“校园暴力”的电影镜头，声音一沉：“是不是有人欺负我家孩子了？我是不怕事的，敢欺负我妹妹我会让他明白后果！学校是不是怕得罪人想压事？说句难听的，要是我妹妹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找记者曝光你们！你们学校从老师到校长，一个都别想好！”
手机那端沉默了许久，才传来王老师气若游丝的声音：“这个……宴家长您想多了，我只是想说宴江江同学最近似乎沉迷看直播，还带着其他同学也开始看直播，这个行为很不好。”
“……”宴峤咳了一声，硬着头皮说道，“看直播这种事只要不影响学习就好，我个人认为孩子们的乐趣不应该被剥夺……”
王老师忍无可忍打断道：“关键是这些孩子不光下课看，上课也在看啊！”
宴峤：“……那是不行，我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