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发得早,尤辰星下午却没回云宛处。
甚至特意在晚饭前发了消息，让她自己吃就是，不用等自己。
【今天工作很忙吗？】云宛问尤辰星。
女人回,【刚从腺素科出来,等会儿还要去找个人】
【哦哦,好吧】
料想是很忙，云宛也不愿意惹人烦,不再多问,放下了手机。
信息不发了，尤辰星上了车,却没有往国安局的方向去,而是掉头，去了另一个不常去的方向。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
“今天让我休息一天呗，上班不累吗，妈妈！”
“嗯嗯，会的,会好好打扮的。”
“我绝对配合，放心。”
“您就说这个是吧,没事那我挂了，在小区里面了,想回家休息。”
“好的，再见，母亲大人”
刚挂断电话,冷不丁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你家里让你去相亲了？”
几乎和她电话无缝衔接,余曦吓了好大一跳,抬头起来，看到近处车边上靠着的女人，不禁拍了拍胸口，白眼道，“出声前能打个招呼吗，不然像鬼，好不好！”
余曦今天休息，脸上没妆，恁的飞一眼，尤辰星难受道，“别抛k，看着难受。”
“这不是k是这样的”
说着，余曦对尤辰星笑盈盈眨了一只眼睛。
尤辰星抬手捏眉心。
她们两气场不和，她早就知道这事，可每回再见，她总是能被余曦的做派再深深震撼。
尤辰星这边一抬手挡眼睛，余曦像是知道似的，笑出了声，乐不可支。
“你在上京也有这么久了，什么人没见过，每次干嘛做的这个样子。”
尤辰星：“这话换我说也行，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既然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你干嘛每次都做的这幅样子。”
这幅她吃不消的样子！
余曦不说话，一个劲儿的笑，她就是故意的。
尤辰星也知道她是故意的，心累，不想说话。
等她笑过这阵，等余小姐打趣够了，余曦才仿佛想到正经的，前后都看了看，就只有尤辰星一个，奇怪，“周六，你来……是找我？”
“嗯。”
“是为了案子的事？”
之前帮尤辰星调查过唐幸，说不定尤辰星还有需要她检察官身份的事情拜托。
女人回答却出乎余曦预料，尤辰星摇了摇头，“不是，是私事。”
私事……
这两个字值得玩味。
余曦眸色一沉，看了自己单元楼一眼，抬手指了指，“上去说？”
尤辰星看一眼表，“不了，马上饭点，请你吃饭，出去说。”
余曦扬了扬眉，刁难道，“我口味可是很挑的。”
“知道，定了好地方，您爱吃的。”
余曦一怔，下意识道，“那价格可不便宜。”
尤辰星拉开了车后座的门，“那有什么办法，有事相求，就得识时务不是。”
“啧，尤处长，通透啊”
“过奖，能劳烦把我肩膀上的手挪下去吗？”
“搭一下啦”
“不必。”
她们还是没走成，余曦穿的太日常，她不习惯这种着装出入正式场合，非得上楼换身衣服，化了个淡妆才肯出门。
衣服是羽绒服，保暖。
看着羽绒服下长筒的靴子，和为了好看非要露出一截儿的大腿，尤辰星额头跳了跳，别过了眼睛，决定依循和余曦打交道的基本法则，眼不见心不烦。
到了地，余曦看着她一年也不一定约上两回的餐馆，笑：“尤处长大气。”
尤辰星侧身，躲开了余曦下意识要搭过来的手指，“应该的。”
余曦没搭着人，啧了一声，嗔尤辰星一眼，也不恼，自己先进去了。
尤辰星随后。
人到了，菜才开始现做，余曦给尤辰星倒茶水，指尖甲床上能闪瞎人的亮片，又瞧得尤辰星额头跳了跳，不动声色当别过头，装没看到。
不然她要说些什么，越是不喜欢的，余曦越是爱作弄她。
以尤辰星素来开门见山的性格，出乎意料的，两个人一开始没聊她要拜托的事，反而，尤辰星问了下余曦相亲的相关。
余曦可有可无，一边喝茶一边懒懒散散道。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了呗，相亲，安排，一周一个，去之前还会被母上大人问候，耳提面命的不准我出岔子。”
“算起来……”
余曦看了看自己的美甲，悠悠道，“明天要去见的，已经是第六个alpha了。”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感觉。”
“我就觉得自己特别像是自助市场里的一棵过期白菜，被我家人各种重新包装，想尽快卖出去。”
尤辰星没搭话。
女人话少，余曦习惯了，不过如果她愿意，她也能对着这个闷葫芦自言自语上一天。
她不让她好受，她也能烦死对方，她们这朋友，就是当的如此质朴。
“那……你有看上的吗？”
半晌，尤辰星问。
话语踟蹰，问得余曦一怔，眼神莫名看了尤辰星一眼，奇怪，“以前尤处长不是不爱问这些私人的事情吗，怎么，现在还八卦起来了？”
“想问问。”
三个字，言简意赅，也没听出来什么情绪起伏。
余曦拿茶杯的手腕一转，倒也不是真避讳，尤辰星要问，她没什么不能说的。
“就那样呗。”
长睫垂覆一霎，不正经道，“看上不看上有什么紧要的，这个年龄了，合适就好，能凑合一起过日子，我不惹对方心烦，对方也不干预我太多，就行了啊。”
“还要什么自行车？”
尤辰星没说话，闻言只直直看着余曦。
看得余曦有些烦了，首次避开了她的目光。
尤辰星：“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难得的，尤辰星也会对她说这种话。
眨了眨眼睛，余曦：“那你想问的是什么？”
“你知道的。”
“哟，稀奇，打哑谜的事情，还要我知道，我们狐朋狗友的默契没好到这个程度吧？”
尤辰星就静静看着余曦，刚开始还好，久了，看得余曦不再耐烦，罕见的，抬头回了尤辰星一眼，这一眼的阴鸷冷凝，和尤辰星瞪人时不相上下。
余曦恼了。
尤辰星内心却轻叹了口气，只道，“我知道了。”
余曦没好气回了她一句，“你够了。”
尤辰星低下了头，不再继续打量对方，没过一会儿，余曦又脸上挂起笑来，和她聊日常，尤辰星刚才问余曦相亲的事宜，余曦就和她说具体的，从第一个掰扯到最后一个，她说的兴高采烈，尤辰星沉默听着，对方也不觉得扫兴，自说自话的能力拉满了。
说到半途缓过口气，想到什么，余曦这才悠悠道，“听祝琛说，你和云宛成了？”
“最近的事，还没来得及告知周围的朋友。”
余曦很满意这尊重人的解释口吻。
“哎，你不是说有要拜托我的吗，是什么棘手的事啊，还不说？”
“你等等。”
尤辰星转身出去了，回来，手上拿了个透明文件袋。
径直摆在了余曦面前。
头一秒余曦还有说有笑的，后一秒看清这个文件袋里的东西，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半晌，声色阴霾道。
“你们国安局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当真就没人指着鼻子骂过你们，一声混账？”
尤辰星七点多回的云宛家，回去了，先去衣柜翻找。
尤辰星翻的还不是自己的，是云宛的衣柜，云宛跟进去，奇怪：“你找什么？”
“羽绒服，看有没有厚的。”
云宛拎了一件出来，只道，“呐，这件就是我最厚的，怎么了？”
尤辰星伸手捏了捏，眼睛都不眨道，“薄了。”
“啊？”
“出去玩薄了，天气预报说明天可能会下雪。”
游乐场露天的设施多，得穿暖和一些，不然去的时候高兴，回来了，生一场病就不划算了。
“那……”
云宛语窒。
其实她有厚的，不过之前离婚，放她和沈礼家的衣服好多都没要，都丢了准备重买，今年冬天的也是刚买的一批，再厚的，还空缺着。
但是云宛不想败坏她两的心情，这个缘故便没说。
尤辰星倒也不追问为什么，想了想，提议道，“不然出去买吧？”
看一眼手表，“时间还够。”
这个提议最便捷，云宛点头，“好的。”
她家洗衣机和烘干机一套，买了连夜洗烘，第二天穿出去，刚好。
说走就走，不过云宛换完衣服，被一个电话耽误了。
老刘给尤辰星打了个电话。
尤辰星去书房接的，云宛选半天，换好衣服出来不见人，以为要等很久，想去书房看一眼，结果稀着缝儿的书房门一推开，尤辰星的手机是外放的。
骤然电话对面传出一声女声，喊了谁的名字，听起来很远。
老刘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不说了不说了，我媳妇儿回来了，她让我去带娃，我去了啊。”
“我晚点再打给您，真的。”
尤辰星好笑，“去吧，小心挨骂。”
老刘：“害，您别和竹岁一样打趣我啊。”
“不说了不说了，真的不能再说了。”
这么几句过后，通话被老刘咔哒一声给挂断了。
尤辰星抱臂看着手机，没忍住，低头笑了起来，云宛好奇，“他是怎么了吗？”
尤辰星这才注意到云宛的到来，愣了愣。
云宛赶紧道，“你门没关我才推的，就听到老刘说挂电话了，其他你们保密的工作，可半句没听到！”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们没说什么工作。”
“哦哦。”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不过云宛也不纠结，既然尤辰星挂了电话，她刚只探了个脑袋进书房，现下倒是大大方方推门进去，提醒道：“我换好衣服了，走吗？”
尤辰星扫了她一眼，“加个围巾吧，你怕冷。”
“这一身加围巾不好看！”
“怎么会，长成你这样，穿什么都好看。”
“你骗我。”
“怎么会……”
尤辰星推着云宛出去，哄了半天，最后出门，云宛不仅围了围巾，还加了顶毛茸茸的帽子。
上了车，云宛还是有些不确定，在车上镜子里看自己，迟疑道，“真的配吗？没有哪儿怪怪的？”
尤辰星睁眼说瞎话，“配啊，长成你这样，有什么衣服不配的？”
“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
顿了顿，尤辰星：“难不成你对自己的相貌有所怀疑？”
这句问到云宛雷区了。
啪一下把镜子合拢，推了上去，云宛瞪眼，“怎么可能！”
从小到大，就没人说过她不好看欸！
尤辰星眼眉弯弯，“那不就行了。”
云宛听了，觉得是这个道理。
但是隐隐的，又总觉得，哪儿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