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 第八十一章
◇
我和小秦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陈文栋虽然是个见多识广的大导演, 也被刚刚这一幕吓得不轻。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陈大导演重重舒了口气，心有余悸拉过秦朗道：“幸好小秦你反应快, 不然就麻烦了。”
可不是麻烦么？
开机在即, 换一个配角很方便, 但好不容易选出的主角受伤，那可就影响大了。要是换人，一时半会儿不见得能找到合适的, 不换人就得推迟拍摄时间，损失不可估量。
秦朗点点头，笑说：“是啊，我也吓了一跳。”
陈文栋看了他一眼，没看出来这年轻人有多怕，但也没在乎，想了想，叹了口气：“你说林睿这是怎么回事？我认识他也小二十年了, 合作过三部戏，怎么都想不到他精神竟然会出这么大问题。还是这行压力太大啊！”
秦朗点头附和：“是啊。”
陈文栋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所以要保持一个平常心，宠辱不惊, 不计得失, 才能在这条路走得长远。”
秦朗咧嘴笑眯眯点头：“导演说得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陈文栋交代所有人不要将今天发生在会议室的事泄露出去，但十来个工作人员，难免人多嘴杂。
毫无意外的, 林睿发病被拉去精神科的消息, 当晚就在网上爆出来。
有了线索, 神通广大的狗仔们，很快就摸到医院，确定林睿住进了医院精神科。
娱乐圈是行业特殊，明星们外表光鲜，压力巨大，有心理问题的人不少，抑郁症焦虑症比比皆是。
但需要住进精神病院，显然不是普通心理问题。
又有娱记查到，说林睿是患了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也就是大众俗称的疯了。
连秦朗都有点意外，林睿竟然会这么严重。
所以，真是被自己吓疯了？
他一面为对方唏嘘，一面觉得自己有点冤。
他只是穿越而已，真不是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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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林睿这事儿竟然还没完。
两天之后，对方微博忽然发了一篇语无伦次的小作文，简而言之，表示自己没疯，是十八年前的替身化身鬼来找自己麻烦，自己当年虽然怕对方出头打压过他，包括《烈火》的机会也是自己从对方手中抢过来的，但对方的死确实是意外，跟自己无关，并在线寻求相关部门庇护。
当然，这小作文发出没多久就被删除。
原本网友还只是猜测，这一看就出自精神错乱人之手的小作文，坐实了他精神分裂的消息。
小作文虽然乱，但网友也从里面摸到了一些讯息，加上虽然过了十八年，毕竟还有钟意和邱月这种当年的知情人在。
于是没过多久，网上就开始流传，当年林睿是当红古偶小生时，有个长期替身，形象身手都比他好，为了不让人出头，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林睿一直暗中打压对方，阻拦对方的试镜。
包括林睿小作文里提过的《烈火》，据说当年原本试镜成功的是林睿那位替身，但被林睿那边用方法阻拦，没过多久，那替身在给他拍替身戏时落水意外身亡。只不过出事的这部剧当年没播出，新闻也被林睿团队压下来。
这传闻一出，好几个所谓知情人士证明确有此事。
也有好奇的网友，将林睿早年演过的电视剧挖出来，虽然替身不露脸，但用现代电脑技术分析，很容易就分辨出什么时候是替身，什么时候他自己本尊演出。
这一分析不得了，一部剧几乎所有动作戏镜头全都是用替身，甚至最简单的威亚戏。
一开始林睿精神分裂的消息传出来，不少人以为他是戏演多了，精神出问题，还同情地叫他戏疯子。但这些陈年往事被挖出来，网友恍然大悟，林睿精神分裂，大概率是做了太多亏心事，被心中的鬼反噬。
而所谓的戏疯子自然不存在，一个曾经大量用替身的演员，能敬业到哪里去？
于是原本的同情，全部转为了幸灾乐祸的群嘲。
双胞胎也是看到新闻才知道当年发生过那些事，气得要找林睿算账，还是秦朗压下来，说过去的就算了，反正对方已经得到报应。
他说得没错，林睿对这一切风波一无所知，因为他还在精神病院继续跟不存在的鬼作斗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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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的小风波没有影响《风眼》的准时开机，换掉林睿，多得是想补位的优秀演员。
这是国内比较少见的末世灾难片题材，背景是城市被一场奇怪的黑色沙暴席卷，都市的人被困在地下城多年，资源日渐枯竭，为了去寻找新的栖息地，主角小分队决定走出沙暴。
虽然不是传统武打片片，但突破风暴遇到的种种凶险，有着大量的动作戏。
比起秦朗之前两部女主背景板的戏，《风眼》的女主角顾梦作为主角团的重要组成人员，不仅有着大量动作戏，还和男主角唐锋有很重要的感情戏，是戏中当仁不让的二番。
扮演顾梦的女演员，名叫余佩，比秦朗年长几岁，虽然作品不多，但演过的几部电影口碑都相当不错，是个实力派演员，演员梯队中可以排在很前面。
她本人跟戏中的顾梦差不多。一头利落的短发，个子高挑，长相不算多漂亮，重在气质，是那种英气十足的女人。
性格也很爽快，秦朗和她几乎每天都有对手戏。
这回拍戏是在B市，秦朗就得跟剧组住在酒店。余佩在他隔壁房间，每天收工后，若是时间早，还会一起对对戏。
开机不过四五天，两人就相当熟悉了。
陈大导演是工作狂，开机之后，整个剧组就基本上处于闭关赶工状态，每天在巨资搭建的景里吊威亚，摔来摔去，高强度的工作，哪怕是秦朗这种身体素质绝佳的年轻人，也有点吃不消。
好在陈文栋也没有灭绝人性，连续拍摄十天之后，终于放了整个剧组一天假。
短短一天，秦朗也不可能飞回C市看弟弟，只能窝在酒店睡大觉，及至傍晚，自觉休息足够，满血复活，正想着找点什么事去做，房门被敲响。
打开门一看，是全副武装的余佩。
她双手抱臂，往门框一靠：“走小秦，姐请你去吃好吃的。”
秦朗看了眼空荡荡的走廊，没见到对方助理的身影，问：“就咱俩？”
余佩扬眉点头：“就咱俩，人多了容易引起人注意，尤其是你，要是被人认出来，吃顿饭都吃不清净。”
秦朗想想也是：“行，你等我换身衣服。”
换了最普通的黑色运动服，戴上帽子和眼镜，将被红气滋养出的特殊气质掩藏好，秦朗和余佩独自出了门。
余佩虽然不是B市人，但曾经在这里念过四年书，也拍过两部戏，比起除了上回宣传电影匆忙待过一天的秦朗，那绝对要熟悉太多。
她带秦朗去了一家隐藏在胡同里的烤串店，坐在院子吃烤串，既能享受人间烟火和露天的畅快，又不用担心人太嘈杂，被人认出来包围。
自打彻底爆红之后，秦朗就再没享受过这种自由的状态，上次和钟意撸串喝酒都已经是两三个月之前。
难得遇到个人能一起在外面吃吃喝喝，余佩又相当爽快，撸串喝酒一点不含糊，秦朗心情相当不错，忍不住跟对方多喝了两杯啤酒。
吃完从胡同出来，两人都有点微醺，相互搀扶着上了车。
他们是开心了，一时忘了身份形象。
殊不知，就在两人上车时，被一只属于狗仔的相机镜头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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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来，还没来得及看手机，便接到邱月的电话。
“你跟余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秦朗一头雾水。
邱月道：“你还没看热搜呢？你俩上热搜了。”
“上热搜？”秦朗只觉莫名其妙。
打开微博一看，果然看到自己和余佩的名字挂在热搜上，点进去，是昨晚两人从胡同出来，上车时被拍下的画面。
因为当时两人都有点晕晕乎乎，便相互搀扶着。但拍进镜头定格，原本再正常不过的相互搀扶，看起来就好像有点亲密了。
虽然营销号并没配什么造谣性的文字，照片上除了搀扶，也没任何其他亲密动作，但孤男寡女出现在夜晚街头，就已经足够让人遐想。
评论下甚至已经有人在磕。
【所以是御姐和小狼狗吗？我可以。】
【楼上+1】
【+2】
……
【喂！楼上你们都忘了小秦和黑土的CP吗？你们这移情别恋也太快了？】
【不是我们移情别恋，是人家都被拍到照片了。】
秦朗没想到自己跟女同事吃顿饭，就给闹出了绯闻。
话说回来，这也是他爆红以来第一次传绯闻——毕竟过往一片空白，人家想挖也挖不到素材。
邱月还在那边问，他好笑道：“我和余佩就是同事，也是新交的朋友，但你放心没有任何暧昧关系，昨晚就是她带我去吃顿好吃的，没想到就被拍到了。”
这种无伤大雅的绯闻，虽然是意料之外，但也没什么坏处，因为两人都没有黑料，一个实力一个当红，谁也不怕吸谁的血，蹭谁的热度。
邱月道：“行吧，那你看余佩那边要不要处理？如果他们觉得没必要，咱们也不用专门澄清，以后这种事估计少不了，没必要为了顿饭每次都发文澄清，随狗仔营销号去吧。”
秦朗深以为然点头：“行。”
洗漱出门去上工，恰好遇到余佩，对方显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但秦朗还是礼貌性地开口问：“佩姐，你看到咱俩热搜没有？”
余佩边走边拉伸胳膊，点头看了眼对方道：“看到了，你们团队是需要我帮忙一起澄清吗？”
她想的是，秦朗是新晋顶流，团队可能对这种事比较严格。
秦朗却是摇摇头：“我是问你呢，如果你觉得要澄清，我们就一起澄清一下，如果没必要就不专门发了，不然以后跟人吃顿饭都要解释，多麻烦。”
余佩面露意外，笑盈盈看着他：“你现在可是顶流，你们团队不管绯闻？不怕网上瞎传绯闻影响粉丝心情？”
秦朗道：“我的定位是演员，不用管这些。”
余佩一挑眉：“那就是也可以随便谈恋爱？”
秦朗点头：“邱总不干涉艺人私事。”
当初合约里没提这个，邱月还时常嘲笑他母单，估计恨不得自己去谈个恋爱，丰富人生经验，从而提高感情戏方面的演技。
余佩点头笑说：“嗯，走演员路线，多谈恋爱是好事。”
秦朗深以为然：“我也觉得是。”
达成一致后，双方就都没关系昨晚那点绯闻，专心投入拍戏，殊不知，网上已经开始疯狂开嗑，甚至有剪刀手大触剪了好几个视频，供粉丝们昏天黑地地嗑。
俨然已经忘了之前的秦宋CP。
而就在C市盛世华庭的别墅里，宋墨已经拿着手机刷了快两个小时的微博，眉头也从先前的舒展，慢慢变得紧蹙。
顾川这回来老板家，就是为了敦促他剧本。
然而从上午进门，这货就一直在刷手机，打了个盹后，对方还在刷，一点没有跟自己讨论剧本打算。
他实在忍不住道：“阿墨，这几个剧本你到底哪个有意向？”
宋墨双眼终于从手机屏幕移开，他将手机放下，伸手揉了揉眉心：“再挑挑吧，都不是太喜欢。”
顾川道：“老大，你从去年八月到现在已经半年多没进组，眼见过几个月又是八月，要是现在不组，等五六月才进，八月你就没法闭关了。或者就得接八月后开机的片子了。”
宋墨撩起眼皮看他，似笑非笑道：“没事，今年八月不用闭关了。”
“啊？”顾川面露不解。
这么多年，宋大影帝接戏避开八月这个怪癖，已经成为惯例，没有哪一年搞特殊。如果实在要说的话，去年八月末进去，已经算是破例。
“不是，就那小时候溺水后遗症没事了？八月不会再有问题了？”
宋墨笑着点头：“嗯，我已经好了。”顿了下，又继续道，“其实不是什么后遗症，是我小时候在那个月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顾川越发一头雾水：“不是说十岁时候吗？你那么小能有什么重要的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宋墨摇头：“都不是，反正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比这些亲人都更重要。”
顾川好奇道：“那为什么今年忽然好了？”
宋墨道：“因为我与那个人重逢了。”
“蛤？？”宋墨知道对方不会理解，毕竟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有什么重要的人，在十八年后重逢，还有这么重要的意义？
他也不需要对方理解，只笑说：“反正从今年开始，八月不会再困扰我。”
顾川见他没想多说，也不好刨根问底，不过他也能感觉到，去年下半年开始，宋影帝的精神面貌明显变好，平日哪怕不是八月份，也时常看起来有些阴郁，但现在这种感觉荡然无存，想必是因为他那位很重要的人。
不管那人是谁，作为经纪人都很感激，毕竟老板心情好，他们日子也更好过。
谁不想开开心心赚钱？
他想了想，道：“那总得要接片子吧？”
“不急！再慢慢挑。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们公司在B市有一部电影正在拍吧？”
“没错，就《B城往事》，你看中的剧本，还挂了个监制的名头。”
宋墨点点头：“行，剧本你再慢慢接洽，我去B市跟一段时间组，监督剧组拍摄。”
“啊？？”顾川瞪大眼睛，露出诧异的表情。
宋墨是公司老板，大部分戏的本子和合作团队都是他拍板，但除此之外，他并不会过问具体拍摄事宜，也不参与公司日常事务，这些都有专业人员打理。偶尔在公司投拍的电影上以制片和监制的名义出现，也大都是挂名，无非就是这片子是他挑选拍板，有问题他负责。
所以听到他要去跟组，顾川难免惊讶：“不是，你去浪费这个时间做什么？”
宋墨一本正经道：“既然我是监制，那就要做监制该做的事，哪能就挂个名什么都不干？”
顾川：“……”
宋墨道：“行了，我去叫安河买票订酒店。”
昨晚休息一天的结果，就是今天从上午开拍，晚上还有大夜戏。
九点多中间休息时，余佩让助理买了一堆鸭脖鸭舌卤味和两罐饮料，来到了秦朗车内。因为景是搭建的，没有供休息的房子，剧组很大方，为每个主角都配了辆房车，吃饭睡觉休息化妆都能在车上，比普通的保姆车方便多了。
当然，陈大导演想让演员住在剧组的心思，也昭然若揭。
余佩将几个袋子打开，笑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家鸭脖，比什么白鸭黑鸭的好吃多了，正好累了，吃点辣的醒醒神。”
秦朗笑：“你倒挺会享受的啊！”
“遇到这样的导演，你要学会放松享受，三个月下来，人都得疯掉。回头放假的时候，我带你去玩。”
“好啊！”秦朗笑嘻嘻点头，转头看了眼不远处还在指挥调度的陈文栋，又说，“你说导演都六十多了，精神怎么就这么好的？”
“永不熄灭的创作热情吧！”
秦朗笑：“倒也是。”
余佩道：“不过我们拍得还挺顺利，应该能提前几天完成。”
秦朗也笑：“我开始看到剧本，想着女演员演那么高难度的动作戏，估计不好拍，没想到佩姐你那么专业。”
余佩道：“我还以为你出道这么短，靠综艺走红，估计演戏很差。想着你要是演不好，我可不会客气，没想到你大大超出我意料。”
秦朗嘿嘿地笑：“我们这是在商业互吹吗？”
余佩被他逗乐：“差不多吧，不过遇到好搭档不容易，演技是一方面，性格也是一方面，你是两样都没让我失望。”说罢，挑眉一笑，拿起一罐饮料砰地一声打开，“来，奖励我们优秀的男主角！”
秦朗伸手去接饮料，正在两只手都放在饮料罐上时，小周忽然从门外激动地探进来个脑袋，兴奋道：“小秦，宋老师来探你班了。”
与此同时，他旁边出现一张秦朗已经快小半月没见的俊脸。
因为一时猝不及防，秦朗和余佩的手，都忘了从饮料上拿来，于是成了一个共同举着饮料的动作。
宋墨目光落在两人手上，又轻描淡写移开，对上秦朗看过来的目光，弯唇笑道：“怎么样？拍摄还顺利吗？”
秦朗回神，将饮料拿过来放在桌面上，惊喜道：“小嘉，你怎么忽然来了？不是最近在闭关看剧本么？”
宋墨淡声道：“我们有个监制的戏，在B市拍摄，过来跟组。”
秦朗点头：“赶紧上来坐，我还有两场戏。”
宋墨走车，对笑盈盈望着自己的余佩弯了弯唇：“余老师，好久不见？”
余佩勾起嘴角：“在宋老师面前，我可不敢称老师。”
宋墨笑说：“咱们差不年岁，我也不敢称老师。”
秦朗总觉得这两人有点怪怪的，他很确定两人没合作过，问道：“你们认识啊？”
余佩笑道：“最年轻的三金影帝，谁不认识？”
宋墨则是点点头：“有过几面之缘。”
余佩神色莫测地看了眼两人，虽然只是正常坐着，也叫她看出这两人关系亲近得很。她和宋墨确实是有过几面之缘，对他作风有所耳闻，大概是年少成名，顺风顺水，家境也不俗，性格清高，再准确点说，傲慢甚至目中无人，但此时却分明是一点看不出来。
他也知道两人合作过电影和综艺，但因为工作关系，就来探班，总觉得不是宋影帝的作风。
想了想，笑着开口：“原来小秦跟宋影帝这么熟？”
秦朗笑呵呵开口：“我和宋老师连着合作两次了，那肯定是很熟的。”
宋墨点头，轻飘飘看了眼余佩，又看向秦朗：“嗯，我和小秦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秦朗心说，什么朋友？明明是好兄弟。
余佩了然点头，弯唇一笑：“挺巧，小秦也是我的好朋友。”
秦朗闻言用力点头：“没错，我和佩姐特别投缘，简直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对了，刚佩姐说放假带我去玩，小嘉你既然在B市，到时候我们叫你。”
什么我们？什么你？
宋墨皮笑肉不笑点头：“好啊！”
作者有话说：
慢慢进入影帝追媳妇的戏份了
第82章
☪ 第八十二章
◇
要谈肯定也是等杀青后
几人刚聊几句, 片场那边的大喇叭就响了。
秦朗道：“我还有两场戏，小嘉，你是在车里等我, 还是去那边看？”
宋墨道：“我在车里等你就行, 免得影响你们工作。”
秦朗想着大影帝去片场, 确实会引起小小骚动吧，于是点点头：“好，那我争取两场戏一条过。”
宋墨笑：“你专心拍, 不用管我。”
余佩狐疑地看了眼这人，想起某酒会中，这位大影帝高冷倨傲的模样，又瞥了眼起身要下车的秦朗，嘴角勾了下，将桌面吃剩下的食物袋子推了推，道：“宋老师，车里无聊, 可以吃点东西解闷，这鸭脖很好吃，我专门让助理开车去买的。”
宋墨看了眼已经被吃掉多半的袋子，讪讪一笑：“谢谢！”
因为不想让自家小弟弟等太久, 秦朗拍摄时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每次导演喊咔，都自认完成得不错。但回去看了回放，自己没看出毛病，余佩却建议多拍两次, 方便比较, 挑选最优一版。
陈文栋对此深以为然。
因而秦朗想一条过的愿望没能完成, 又默默自惭形秽，感叹大导演和实力派就是敬业。
等两场戏结束，已经是十一点多。秦朗匆匆忙忙跟人道别，跑回房车。
宋墨正优哉游哉地坐在车上看平板。
秦朗走上去，笑问：“等得不耐烦了吧？”
宋墨看向他摇头，淡声道：“没事，正看剧本呢。”
秦朗点头，目光落在旁边垃圾桶里的卤味袋子：“你鸭脖吃完了？”
宋墨：“差不多吧。”
秦朗蹙眉，伸手将袋子从小桶里拿出来，咦了一声：“还没吃完呢，很好吃的，别浪费了。”
宋墨轻咳一声：“你要喜欢，我回头给你去买，我知道这个店子在哪里有。”
秦朗道：“回头的事回头再说，眼下的可别浪费。”
宋墨看着他将袋子打开，叫来小周一起分食，愣了片刻，又好笑地摇摇头，大哥赚了钱还是不改节约习惯。
他伸出拿过一个鸭爪送入口中。别说，是还挺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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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已经临近十二点。
宋墨自然是跟他一块回来了。
秦朗如今待遇大不同，虽然不像一些明星搞出那么大阵势——助理工作人员五六个，不是请不起，而是觉得没必要，但片方给他这个男主角配得是五星酒店VIP套房，他和小周各自住一个房间。
两人先后洗了澡后，正要回房上床休息，门铃被人摁响。
隔壁小周趿着鞋子踢里哐啷地去开门。
“佩姐——”
听到动静的秦朗起身，走到外面玄关，看到门口穿着居家服的余佩，笑盈盈问：“佩姐，有事吗？”
余佩举起手中的剧本：“明天上午我们那场对手戏，我看剧本有点问题，想提前来跟你对一对。说着歪头一看，看到从房间走出来的宋影帝，挑眉一笑，“原来宋大影帝今晚住在你这里，那我就不打扰了，明天一早咱们去片场再对。”
秦朗本来想说没事，先简单对对，还能让宋墨给指导一下，余佩已经抬起手朝里面的宋墨挥挥，勾唇笑道：“宋老师，打扰了！”
说完就轻飘飘回了隔壁房间。
秦朗也觉得时间太晚，今天拍了一天戏，到了这会儿，委实是有点累了。对方没坚持，他自然也就没再说什么，只目送对方进门，挥手笑着说再见。
关上门回过身，只见站在客厅吊灯下的宋墨，脸色似乎也有些晦暗不明。
秦朗愣了下，随口问：“怎么了？”
宋墨弯起嘴角，摇摇头：“没事啊。”
秦朗打了个哈欠：“睡吧睡吧，你来探班，我都没时间陪你做点什么，也就能叫你来一起睡个觉。”
已经走回自己房内准备睡觉的小周助理，听到外面这句话，耳朵忍不住动了动。
感觉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宋墨笑道：“没事，我这也是不请自来，反正我接下来要在B市待一段时间，做监制不像演员这么没自由，有空我就过来探你班。”
“行。”
两人再次回到房内。
秦朗往床上重重一躺：“累死我了。”
宋墨正要爬上床，目光落在他放在搭在枕头上的手肘，上面好几道淤青，上前拉起他袖子：“大哥，你受伤了？”
秦朗掀起眼皮瞧了眼，不甚在意道：“没事，动作戏太多，每天难免磕磕碰碰，都是小伤，不用管。”
宋墨眯起眼睛，又随手拉起他睡衣衣摆，果然见腰间肋骨出大大小小不少淤青，他眸光不禁有些酸涩。
秦朗因为他的动作，肚子骤然一凉，下意识伸手挡住。
宋墨愣了下，好笑道：“你还害羞呢！”
秦朗当然不是害羞，两个男人之间，也不必害羞，只是被对方这样忽然看着身体，也不知为何，莫名就有点不自在。
他将衣服拉下来，道：“没事，都是磕到碰到，或者威亚太紧，吊时间太长。我复原能力好，基本睡一觉就好了，这比我以前当替身好多了。”
宋墨在这行十年，自然知道替身和主角的待遇有多大差别。主角亲自上阵拍动作戏，工作人员会十二分小心，保证对方安全，生怕受伤。
而替身则根本无人在意。
他慢慢躺下，脑袋靠在秦朗脖颈边，低声道：“大哥，拍完这个，你就别再接这么多动作戏的片子了，你形象好，戏路宽得很，咱们不用再这么拼。”
秦朗斜乜他一眼，笑道：“去演爱情戏么？”
宋墨：“也不是不行。”
秦朗摆摆手：“别提了，我前天拍第一场感情戏，就被导演批评了，说全是技术没有了一点感情。我没受过科班训练，又经验少，拍感情戏按你教的方法，应付网剧还勉强，但到了大银幕，还是差了点。尤其是和戏特别细腻的演员对戏，简直是被摁在地上摩擦。”
“你是说余佩么？”
“对啊，佩姐的戏特别好。你要能跟她合作一部戏，绝对让观众大饱眼福。”
宋墨不置可否，沉默片刻，话锋一转：“你们俩总是晚上在酒店对戏？”
秦朗道：“嗯，一般收工晚，回来就很少出去了，为了第二天拍摄更顺利，我们晚上基本上会对对戏。”
宋墨道：“就你们两人？”
“当然不是，有小周和她助理在呢。我又不是傻子，孤男寡女大晚上待在一间房，要是传出去，对女孩子名声多不好。”
宋墨轻笑出声：“你还挺为别人着想，你们要是传绯闻，你作为一个新晋顶流，事业更受影响吧？对了，”说到这里，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你们今天是刚传绯闻吧？大晚上孤男寡女在外面被拍到？怎么回事？”
“这个啊，她带我去胡同里吃烤串，两人一高兴喝多了点，上车就相互搀扶了把，没想到被人拍到。邱月说余佩那边不在意，我们也不用管，不然以后每遇到这种事，都要发文澄清，没必要。”
宋墨弯唇笑开，伸手关了灯，道：“我看你们微博都没反应，还以为大哥你真的脱单了呢！”
秦朗轻笑出声：“就算脱单，也不可能是佩姐。”
“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那倒不是，现在我们拍戏呢，剧组恋爱会影响拍摄。要谈肯定也是等杀青后。”
宋墨：“？？”
他暗暗深呼吸一口气，试探着开口：“你喜欢她？”
秦朗一头雾水：“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一个敬业的演员，不应该在拍戏过程中，与搭档谈恋爱，要谈也要等结束之后。”
“所以……她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秦朗脑中浮现余佩那英姿飒爽的模样，笑道：“与其说喜欢不如说是欣赏吧，我跟佩姐挺投缘的。说起来到现在我已经拍了三部戏，她算是第一个真正交上的朋友。”
宋墨想的却是，男女之间有真正的友情吗？
他回顾了下自己，活了二十年，确实没有任何一个亲近的女性朋友，实际上他连要好的同性朋友也就那几个。
然后又想了下秦朗，对方不仅朋友多，当年女性朋友好像也真是不少。
性格大方爽朗的男孩子，谁不愿和他做朋友呢？
不过自己也能感觉，对余佩，至少目前，秦朗应该就是单纯的朋友心思。
至于余佩那边，且得让他仔细观察观察。
思及此，他轻轻笑了笑：“交到新朋友是好事，不过这圈子毕竟特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之前就吃过林睿那个大亏。”
秦朗点点头，笑说：“我明白的，反正谁害我，小嘉你都不会害我。”
“那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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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吃过早餐，秦朗去片场上工，宋墨也跟他一起出门，去自己的酒店与助理会合。
他是打着监制的名义来B市，总不好住在离自己剧组半个城的秦朗这边，别说顾川那边不好交代，就是秦朗这里也有点说不清。
出门时，一行人恰好与带着助理去开工的余佩打上照面。
对方瞧见并肩而立的两人，目光落在宋墨手中的行李箱，勾起嘴角道：“宋影帝，这么快就走了？不多住两天？”
宋墨也笑：“我最近在B市工作，有空还会过来探班的。”
“那就欢迎啦！”
宋墨想了想，又笑说：“小秦还是新人，还请佩姐多多关照。”
余佩脸上笑意更甚，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关照小秦的。”
秦朗点头：“嗯小嘉你不用担心，佩姐很关照我的。”
宋墨看了眼他，又对上余佩，笑得一派风光霁月：“那就多谢佩姐了。”
余佩挑眉：“应该的，不客气。”
秦朗在两张笑容可掬的脸上来回看了看，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点不太对劲。
作者有话说：
佩姐就是专门来气影帝的，至于原因，你们可以猜猜；
十二点前会二更
第83章
☪ 第八十三章
◇
鬼屋
又一连拍高强度拍摄了五天, 这天上午顺利拍完，陈大导演见几个演员被折磨得灰头土脸，实在辛苦, 终于大发慈悲, 大手一挥, 下令整个剧组休息半天。
“小秦，下午有安排吗？”
往各自车子走的时候，余佩来到秦朗身旁问。
秦朗拿了手机给宋墨发信息, 随口回道：“我看小嘉有没有空？要是有空去找他。”
“小嘉？”
“就是宋墨老师，他的小名。”
余佩了然点头，眉头轻挑：“那就是还没有具体安排吧？”
秦朗点头：“是啊。”
余佩：“我有个朋友新开了个游戏城，里面有鬼屋，你想去玩吗？你和宋墨也不方便去公众场合干什么，鬼屋黢黑嘛噶的正好适合。还有包厢可以打游戏，零食饮料管够。”
还有这种好地方？
秦朗双眼一亮。
他满打满算大学毕业也不到一年，还是个贪玩的年纪。他从小就爱玩, 无奈爸妈过世，挑起养家重担，玩的机会并不多。穿越来后，一不小心就上了热搜签下公司, 马不停蹄地工作, 也没什么时间玩。
最近拍戏这么辛苦，更是好久没玩儿过，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 笑眯眯道：“好啊好啊, 我问小嘉有没有时间, 叫他一起来。”
“行！”余佩弯唇一笑，见他发信息，又似是随口问，“你和宋墨这么熟啊？都叫他小名的？”
秦朗道：“嗯，好朋友好兄弟嘛。”
余佩：“我听说宋墨人挺高冷的，不太好相处，你出道还不到一年吧？就和他关系这么好？挺有本事的啊！”
秦朗发完微信，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实不相瞒，我们认识其实挺久了。”
“哦，难怪。”余佩恍然大悟般点头。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宋墨回复过来了。
秦朗打开消息一看，道：“小嘉说可以，马上来酒店跟我们会合。”
余佩笑着点头：“好啊。”
回到酒店不到半小时，宋墨就到了。两人在酒店一起吃了饭，没过多久，余佩就来敲门。
对方换了身行头，牛仔裤马丁靴，戴一顶棒球帽和墨镜。
秦朗竖起大拇指，笑盈盈道：“佩姐，帅！”如果帽子不是绿色就更帅了。
“谢谢！”余佩欣然接纳，朝两人点点头，“走吧。”
三个人都放了助理假，余佩开车载着两人直奔三十公里外的游戏城。
今天不是休息日，下午的游戏城人不多，但也有不少悠闲的大学生。
好在老板是余佩的朋友，老板亲自从车库接到内部休息室，喝完茶后，又直接带去了鬼屋。
站在光线暗淡的入口处，老板交代道：“你们尽情去玩，里面黑漆漆的，没人认得出来谁是谁，我在出口等着。”
余佩点头，领着两人朝光怪陆离的走廊走进去，走了一段，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靠近秦朗道：“小秦，我胆子有点小，你待会儿保护我。”
秦朗抬手拍拍胸口：“没问题，我开道，你跟在我后面就行。”
余佩：“谢谢。”
宋墨借着昏沉的光线打量一番这位女士，无论是从身高还是气势都没看出来，她哪里胆子小。
秦朗想到什么似的，转头对宋墨道：“对了小嘉，你怕不怕？”
宋墨本来是想说不怕的，但转念又道：“有点吧，小时候一个人在家里，半夜被打雷吓到过。”
他一提，秦朗就想起这事，大概是对方五六岁时，爹妈就开始不合，时常晚上不在家，保姆对这孩子又不上心。好像是有一晚，雷电交加，孩子被吵醒，发觉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吓得哇哇大哭，跑出来敲他家的门，看孩子可怜，他就收留对方在自己床上睡了，从此之后，这家伙就开始成了秦家的非编制人员，遇到打雷天，还要窝在自己怀中紧紧抱住自己。
想着对方已经是个奔三的大男人，旁边又有个女人，肯定是要面子的，说有点怕，估计就是很怕。于是他自认非常善解人意地抓住对方的手：“行，你也跟着我。”
宋墨乖巧点头：“嗯。”
秦朗走在中间，带着两个比他大上四五岁的男女，朝前方那道阴森森的门走去。
鬼屋设计是仿照老式医院，入目之处，是发黄的白色走廊，暗沉的灯光下，隐约可见一道道斑驳的红色血迹。
与此同时，背景音也开始响起，听起来相当阴间。
秦朗知道这都是假的，但气氛加声音到了，想说一点不怕也很难。
鬼屋么，玩得本来就是个刺激。
三人小心翼翼走了几步，前方便被一道门挡住了去路，他正要伸手去拎开门把，余佩小声提醒道：“你确定要这道？”
秦朗这才注意，除了前面，左右也各有一道门，向前的路，肯定只在其中一道门内。
他收回手，问：“你们说开那扇？”
余佩：“不如……宋老师决定。”
宋墨淡声道：“随便吧，反正不是就出来再试其他的。”
秦朗心想也是，手又放回前方的门把：“我开了。”
咯吱一声，开门的声音，在静谧中，突兀地响起。
门缓缓打开，比起走廊的昏暗，屋内是彻底一片黢黑。
左边的余佩抓住秦朗手肘，右边的宋墨单手揽住他的腰，将他往自己身前拉了拉。
秦朗：“……”感觉责任重大啊！
这念头刚落下，屋子中央，忽然出现一道红光，打在吊在半空的一道白色身影身上。那NPC不仅吊在半空，红光中还可见一张白森森的脸，以及一根掉出来的长舌。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乍一看到这画面，就算是秦朗这种傻大胆也是吓得大叫一声。
余佩真是利用女性声音尖利的优势，撕心裂肺狂叫了几声，因为这叫声，秦朗更是心脏差点漏半拍。
他下意识就想揽住余佩，但手还没伸出去，整个人已经被右侧的宋墨抱住：“好吓人！”
想抱人寻求安抚的余佩，抱了个空，听到影帝这轻飘飘的声音，扯了下嘴角，心道，说好的影帝呢？能不能表示一下对NPC的尊重？
问题是秦朗竟然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伸手拍着他安抚道：“别怕别怕小嘉，大哥在呢，我们赶紧出去！”
余佩：“？？”大哥，什么大哥？
秦朗拉着宋墨出门，也不忘招呼余佩：“佩姐，赶紧出来！”
三人回到外面的走廊，秦朗舒了口气：“是还挺吓人的，你们俩没事吧？”
余佩佯装抱怨道，“小秦你不是说保护我的么？怎么就光顾着宋老师了？”
秦朗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都说女士优先，他刚刚被宋墨一抱，以为对方太害怕，就把一旁的余佩给忽略了。
这会儿舒了口气，笑说：“我刚也被吓了一跳，没事，下面肯定还有更吓人的，你跟紧点。”又对宋墨柔声道，“小嘉，你别怕，这都是假的。”
“嗯，明白。”
秦朗深呼吸一口气，又握住左侧门手把，继续开启冒险旅程。
不得不说，这个鬼屋做得实在是很有点水准，刚刚那个红光下的吊死鬼，不过是开胃小菜，接下来开始一会儿从门后猛然冒出一个无头鬼，一会儿走着走着，灯光忽然一暗，青面獠牙满脸血的恶鬼忽然出现在眼前。
明明知道是假的，知道这些NPC都是人所扮演，但秦朗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又牢记身旁一个是女人，一个是有着童年阴影的宋墨，所以也不能丢开人自己逃，势必要壮起胆子为两人保驾护航。
而且他确定，宋墨是真的很怕，因为每次只要出现吓人一幕，对方就会在余佩的尖叫声中，将自己拉进怀中，紧紧将他整个人抱住。
他是很愿意充让对方依靠的，每次被抱住也会马上安抚他，让他别害怕。
唯一一点就是，因为宋墨人高马大，自己又没有三头六臂，被他整个抱住后，既分不出身体也分不出心思去保护另一旁的余佩。
别说怀抱了，就是一只手都没能分给对方。
就……挺不好意思的。
三番两次后，到了最后几关，余佩也不再惊慌失措尖叫，每次都利落地跑在前面，甚至还在一个NPC忽然冒出来时，主动往前一凑，大叫一声，把NPC给吓跑了。
秦朗被这骚操作惊到：“佩姐，你不怕了？”
余佩淡定道：“嗯，习惯就好了，毕竟不像某些人根本没专心玩游戏。”
“啊？”秦朗没听懂。
他身旁的宋墨道：“既然佩姐不怕了，那小秦你就专门带着我。”
余佩：“……”她算是知道了，有些人之所以能成影帝，靠得是厚脸皮。
秦朗点头：“行！”
其实接下里也就一小段，几分钟后，三人顺利抵达出口。
半个多小时的冒险，秦朗因为要照顾身旁两人，又要专心玩游戏，身体心理两重刺激，这会儿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还有点被吓到的心有余悸。
他抹了把头上的汗，借着暗沉的光芒，看了看身旁两人，却见两人神色如常，好像就是刚刚散了个步一样。
宋墨对上他的目光，拍拍胸口道：“这鬼屋还真是挺刺激的，刚刚差点得不行！”
秦朗还没说话，余佩已经先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嗯，看出来了。”
宋墨：“佩姐不愧是女中豪杰，竟然玩了几关就不怕了，佩服！”
余佩看了眼还在微微喘气的秦朗，忽然有点为这铁直的单纯青年担心。
她几乎已经肯定宋墨是什么人，又在打着什么心思。
可怜小秦一无所知。
秦朗对上他复杂的目光，奇怪地摸摸面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余佩摇摇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小秦，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尤其是遇到道貌岸然的家伙，什么时候被生吞活剥了，都反应不过来。”
秦朗：“……”
玩鬼屋还能玩出人生哲学？不愧是佩姐。
第84章
☪ 第八十四章
◇
渴望恋爱的大哥
三人聊了几句, 老板便赶过来，亲自领着几人去了打游戏的包间。
秦朗担心宋墨在鬼屋被吓得太厉害，等热饮送进来, 他赶紧先递给他一杯, 又拍拍他的脊背柔声道：“小嘉, 你喝点奶茶压压惊。”
宋墨笑着乖巧道：“谢谢！”
秦朗摆摆手，自己卸力一般坐在电脑前的电竞椅上。
这是一间豪华大包，正好三台高配电脑。
余佩坐在秦朗身旁, 看他还是一副有点惊魂未定的模样，笑道：“来来来小秦，我们玩几局游戏压压惊。”又朝宋墨点电下巴，“影帝，来！”
宋墨懒洋洋坐在沙发，摇头道：“不用了，你们玩吧！”
秦朗道：“对，他刚刚吓坏了, 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余佩：“……”
她看了眼宋墨，又心情复杂地看了眼身旁的年轻人，没有再说话。
秦朗穿越前拥有的那台电脑，是电脑城自己攒的二手机子, 上网是用电话线拨号。打单机勉勉强强, 要打线上游戏只能去网吧，他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也就寒暑假偶尔有时间才能跑去网吧打几把。
穿越后倒是不愁电脑和网络，只是生活紧凑, 不是拍戏就是录节目, 就算玩游戏也是玩刚学会的手游。
作为一个七零后的小年轻, 还是端游让他觉得爽。
尤其是眼前这么好配置的电脑。
瞧瞧这大屏显示器、机械键盘、3D环绕立体音箱，还有饮料和零食。
这简直是男孩子梦想中的天堂啊!
以至于将刚刚鬼屋的后怕，全抛之脑后。
正开心着，余光瞥到身旁已经戴上耳麦的余佩。
好吧，也不止男孩子。
两人登陆游戏，余佩随口问：“你玩得怎么样？”
秦朗如实道：“还没在电脑上行玩过呢。”
余佩轻笑了声，道：“现在的孩子就知道玩手游。”
秦朗心说你也没比我大几岁。
他想了想，道：“我在电脑上玩的游戏比较古早，以前经常玩传奇和CS。”
“是吗？”余佩古怪地乜他一眼，“那是挺复古的。”
两人打的是双排，游戏其实都差不多，秦朗上手很快。只不过到底是第一次正经玩，上手再快，比起余佩，那也是入门级和大师级的差距。
男孩子对会打游戏的人，多少都会带着点崇拜，当秦朗被余佩带着一路飞时。每次看到对方的神操作，都忍不住要为对方打Call：“佩姐，厉害啊！”
余佩：“还行吧！”
秦朗：“这招厉害了！直接双杀！”
余佩：“你给我作掩护，我先杀过去，你趁机补上，争取来个团灭。”
“没问题！”
一旁本来在小憩的宋墨，在噼里啪啦的音响声，以及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声音，自然是一点都睡不着。
整个人慵懒地半躺在沙发，掀起眼皮看向电脑前的两人。
两个人都杀红了眼，瞪着屏幕嗷嗷叫，时不时还飙一句脏话。
还真是臭味相投啊！
正想着，余佩忽然转头，朝他轻飘飘看了眼，是个相当挑衅的眼神。
他不以为意地挑挑眉，干脆躺倒在沙发，在余佩的余光中，肆无忌惮看向秦朗。
看着看着，眼里也就只剩了秦朗。
在他的记忆中，大哥像山一样高大，好像无所畏惧无所不能，只要有他在，自己就什么都不用怕。
时间流转，对方依旧还是记忆里的大哥，自己则已经比他大了五岁。他才恍然发觉，其实当年大哥自己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一个半大孩子撑起了一个家，还给他这个邻家弟弟一块遮风挡雨的地方。
他的大哥哥真是了不起。
看到对方此时玩游戏露出孩子气的笑，他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一局完美结束，秦朗兴奋大叫一声：“佩姐，YYDS！”
宋墨低低笑出声，网络新词儿还学得挺快。
秦朗转头，恰好对上他的笑靥，问：“小嘉，你玩儿吗？”
宋墨道：“我不会打游戏。”
余佩笑盈盈道：“没事，我教你。”
秦朗双眼亮晶晶道“对对对，佩姐很厉害的！”
宋墨犹疑了片刻，还是走到了剩下的那台机子前。
他确实不会打游戏，过去十几年，他轻易获得财富和名气，受到千万人追捧，人人都以为他这种的巨星，一定过得多姿多彩。
实际上他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休闲也无非是读读书做点运动，连游戏都从来不打。旁人都觉得他是自律，其实是没有什么东西提得起他的兴趣。也只有拍戏扮演别人时，才能短暂逃避一下自己乏善可称的人生。
虽然没打过游戏，但毕竟是善于学习的影帝，秦朗给他简单讲解了玩法，他立马轻松上手。
只不过毕竟没经验，一开始玩得磕磕绊绊。
于是就有了，就有了来自佩姐的温柔问候。
“宋墨，你是信佛吗？人到了你面前都不杀！”
“你大招呢？准备留着过年呢？”
“不是，你买个装备怎么这么久？跟人砍价呢？”
“让你掩护我，不是让你出卖我！”
……
宋墨：“……”
这辈子从来没被人这么喷过！
他就知道余佩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在余佩的火力中，他看了眼旁边的秦朗，对方全神关注盯着屏幕，一直尽心尽力保护他，不让他死太快。
对于余佩的话，偶尔分过神来，帮忙回一句：“佩姐，小嘉没玩过游戏，你别要求太高！玩玩而已，又不是打比赛。”
于是宋墨决定不跟余佩计较。
好男不跟女斗不是么？
至于余佩，想的则是。这可是宋影帝啊，国内一等一的大咖，自己看不顺眼多时的家伙，刚刚在鬼屋对方可没对自己留情，现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不多骂几句过瘾不是傻么？
好在宋墨确实学东西快，到了第三局，就已经不拉后腿了，加上跟秦朗天生搭档默契，跟在对方屁股后面，掩护配合，越来越顺手，余佩找不到机会喷他，开始放大招疯狂输出。
秦朗又忍不住开始各种彩虹屁。
宋墨慢悠悠跟着对方，默默想，游戏也不是很难，自己回头找个教练好好学学。
一个下午的娱乐时间，转眼就过。
余佩和宋墨都暗中给对方画了圈圈，以后可无论如何再不要跟对方出来一起玩。
只有秦朗心情大好，对两人之间的微妙浑然不觉，在上车时还忍不住感叹：真是快乐美好的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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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半天休闲时间结束后，又进入如火如荼的闭关拍摄。
包括动作戏在内的正常戏份，他拍摄的都很顺利，导演一直对他赞不绝口，直到进入戏中最重要的一段感情戏，又开始出了问题。
那是在男主唐峰准备要独自去面对未知危险，和女主一段长长的道别戏。面对生死离别，两人明明舍不得彼此，又要强装坚强。
这一段几乎都要求特写，每一个眼神和表情都很重要。
秦朗每天都会对着镜子练习微表情，喜怒哀乐都能表达得淋漓尽致。对于这段感情戏，他认真揣摩人物心理，体验人物的痛苦和隐忍并不难，唯独在对女主爱意上的表达，怎么都抓不准。
“咔！”又一段拍完，陈文栋喊停后，招手道，“你俩过来看回放。”
秦朗和余佩走过去，站在监视器后看回放。
“乍一看好像还可以是不是？尤其是小秦，脸上的痛苦纠结，非常有感染力，但是……”陈文栋话锋一转，“你再对比看小余，她脸上表情看起来要平淡很多，但你看她眼神，是不是有种在这一刻，好像什么人类未来都不重要了，重要只有自己的爱人。”
虽然秦朗没谈过恋爱，无法准确形容出余佩的眼神，但明显能感觉到心中被触动。
这是是悲痛之外的东西。
两人表演，高下立见。
陈文栋继续道：“这是小秦你眼里没有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作为观众，只能感受到唐峰的悲痛，感觉不到他对顾梦的爱。”说着抬头看向秦朗，“你明白吗？”
秦朗：“嗯，我还得再琢磨琢磨，不过佩姐的表演确实很厉害。”
陈文栋笑了笑道：“你年纪小，估计经验不足，一时把握不准很正常。今天先就在这里，你俩回去再对对戏，让小余带着你。”
秦朗点头：“好的。”
为了便于学习，秦朗还将这几次的表演拍下来，回到家后，就拿出视频，开始研究。
他发觉几次拍摄下来，因为自己用得是技术，所以每一次的表演几乎没什么差别，虽然也还算准确自然，但多看几遍后，就变得索然无味。
可见这表演方式不能深究。
但余佩就不一样了，每次都有细小的差别，好像是信手拈来一样。
但每次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仔细看，她唯一不变的就是眼神。
比起自己眼神里的平平无奇，对方的眼睛里分明写着故事。
秦朗知道，这就是他一个新人，和真正好演员的差别。
原本他一直觉得自己天赋不错，此刻才知道，这条演艺之路，还相当漫长。以至于原本自信开朗的他，难得感受到了挫败的感觉。
他正在房间里分析着视频，门铃被人摁响，小周去开门，道：“小秦，佩姐来了。”
余佩拿着剧本，大喇喇走进来，看到沙发上霜打茄子的青年，笑道：“怎么了？想戏呢？”
秦朗有些苦恼地挠挠头，叹了口气道：“佩姐，我给你拖后腿了。”
余佩走过来，举起手中剧本在他脑袋顶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不就是一场戏没演好？有必要么？”
秦朗满脸纠结，沉痛道：“佩姐，你不懂，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遇到感情戏障碍了。之前按着小嘉给的方法，能轻松应付。一来是之前拍的网剧，二来对手的戏也没那么好，不至于被压住。但现在对手是你，我这水平就完全不够了，估计导演永远都不会让我过。”
余佩在他旁边坐下：“哪有这么夸张？”
秦朗：“是真有这么夸张。”
余佩想了想，道：“行吧，咱们也别气馁，先找出问题，再慢慢攻克。”
秦朗将电脑屏幕转向他，点开回放：“佩姐，你帮我看看。”
余佩其实已经看过，但还是认真地又仔细看了两遍，然后蹙眉道：“这么说吧，我作为顾梦，能感到你的痛苦和隐忍，但感觉不到你对我的爱。”
秦朗：“……”这跟导演说的一个意思。
余佩看向他，想到什么似的，问：“你谈过恋爱吗？”
秦朗：“没有。”
余佩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97年的吧？今年也要二十四岁了，竟然没谈过恋爱？”
秦朗叹了口气：“我的身世你也知道，以前都忙着打工挣钱呢！”
余佩：“那总喜欢过什么人吧？尤其是求而不得的经历。”
秦朗还是摇头：“实话说，也确实没有。”
“那你想象过什么样的爱情没有？”
“也没有。”
好吧！
余佩一时失语，一言难尽地看着满脸沮丧的青年，半晌才拍着他的肩膀，颇有些同情道：“没事，我理解，咱们慢慢来。”
秦朗抬头问：“所以佩姐你感情戏演得这么好，是因为感情经历丰富吗？”
余佩并非科班出身，不像宋墨那样经过专业训练，一场戏几遍下来，每次都有微小不同，显然是体验派的代表。
余佩望着他单纯的目光，点头笑道：“没错，恋爱经历确实有助于理解感情戏，但这种事毕竟可遇不可求。咱们慢慢来。”
秦朗：“那你的意思就是很丰富咯？”
余佩：“算是吧。”
“我就知道，”秦朗点点头，郑重其事道，“看来我是谈谈恋爱了！”
“行了，恋爱的事咱们后面再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可以给你介绍。咱们先把戏琢磨琢磨。”
“也对，还是得先把戏过了。”
有余佩这个老师指点，秦朗到底是懵懵懂懂有了提升，勉强在导演里通过。
只不过他很明白，幸好这部戏不是爱情主题，不然等成片出来，自己在感情戏上的表现，肯定配不上余佩的精湛表演。
作为一生要强的大哥，在感情戏上被人吊打不好受。
他觉得自己可能确实该谈个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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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秦朗迫切地想谈恋爱，但毕竟现在的他是当红明星，光是微博粉丝都已经光速破千万。
恋爱不是想谈就能谈。
倒不是怕粉丝脱粉，而是怕一不小心遇上麻烦，虽然他听进了余佩的话，对她也很信任，觉得对方认识的女孩子，应该都不会差到哪里去。但确定要去跟女孩子见面前，他觉得有必要跟邱月报告一下。
一来对方是老板，二来也是朋友。他得尊重她的意见。
接到报告的邱月，对于他想谈恋爱一事，倒是不反对。
二十四岁的男孩子，也是该谈恋爱了。
不过对于他要去见余佩的圈外朋友，提出了异议。
“我很支持你谈恋爱，但如果你不是因为无法自拔地爱上某个人，而是为了恋爱去恋爱，为了快乐地交女朋友，体会爱情。我强烈建议你找圈内人。”
秦朗不解：“为什么？”
邱月道：“艺人和素人谈恋爱的风险太大，一旦发生恋爱纠纷，只要艺人有一点过错，对方想撕破脸，艺人就天然占劣势。你去搜搜这两年明星被素人前任撕的新闻，轻则负面缠身，重则被撕出圈。但跟圈内人恋爱就不用担心，大家都需要公众形象，就算背后打得你死我活，明面上也会好聚好散。”
秦朗大惊：“这样吗？”
邱月嗯了一声：“所以现在艺人越来越多倾向内部解决。大家快快乐乐恋爱，和和气气分手。”
秦朗想了想好像挺有道理，要是真和圈外人恋爱，不说分手，就是为了保护对方私生活不被影响，估计也要花很大力气。
思及此，他点点头：“嗯，你说得有道理，那我就不去见佩姐的朋友了，回头在圈内找。”
邱月沉默片刻，问：“你跟余佩关系很好？”
“嗯，我们挺投缘的，佩姐人特好，对我很照顾，还教我演戏，我感情戏能过关，多亏了她的帮助。”
邱月欣然地笑：“那你得好好感谢人家，对了，她有对象吗？”
“应该没有。”
毕竟这么多久，从来没见有所谓的男朋友来探班过，女性朋友倒是有两个。
邱月道：“要是她没有男朋友，你们又这么投缘，她不就是个绝佳的恋爱对象？”说罢，又赶紧补充一句，“我就是随便一说，谈恋爱还是讲究的感觉。”
秦朗愣了下，道：“是啊！”
“行了，不管你对余佩有没有感觉，那也得等拍摄结束后再说，现在还是好好拍戏吧。”
“明白。”
挂上电话后，秦朗沉思下来，经邱月这一提醒，他很确定，自己要谈恋爱，只能找圈内人了。毕竟自己还是写个新人，经不起外部任何折腾。
而余佩确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他没谈过恋爱，但以他过去多年，目睹身边朋友恋爱的经验，这玩意儿不就是一起吃喝玩乐么？
他和余佩能撸串喝酒打游戏，堪称志趣相同，谈恋爱的话不用担心没事做。
而且有对方演技精湛，他还能跟对方取经学演技。
最重要是，余佩感情经历丰富，自己不懂的她可以指出来。
光是想想就相当不错。
一箭多雕了可以说是！
当然，就如邱月所说，现在还在拍戏，追求女孩子这件事，还得等到杀青之后再说。
但未雨绸缪早做打算，总不会错的。
作者有话说：
影帝：我也是圈内人
第85章
☪ 第八十五章
◇
献殷勤的大哥
宋墨原本来B市是为了秦朗, 不想对方剧组基本处于闭关。
自己这边剧组，他只是借个名义，走个过场, 不想, 制片人和导演见自己这个监制亲自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在他这个金主爸爸面前努力表现，每天抓着他聊拍摄进度，邀请他现场视察。
他不胜其烦, 却又不好推脱，加上他是个工作狂，一旦真的进入工作，半点沙子都容不得，去了几次片场，看出剧组存在不少问题，当真撸袖子亲自上阵做起了监制的工作。
这一忙就忙了一个月，中途只偶尔去和秦朗吃过几次饭。
眼见对方拍摄过半, 顾川又每天催命鬼似的催他回去挑剧本见导演，早点签约早点进组早点发光发热。
因而忙完这边手头上的活，他不得不和秦朗道别，回C市工作。
他是翌日早上的飞机, 头天晚上便过来秦朗这边, 为得是，能在离开前，和对方待上一晚。
秦朗这天恰好收工早，就约好一起吃晚饭。
这一个月, 两人共处同一座城市, 但其实见面次数满打满算也才五六回, 每次都是宋墨来找自己，秦朗深感愧疚。
撇去对方是小弟弟不说，人家现在还是大影帝。总让大影帝来看自己这个新人，总觉得有点说不过去。
他探班那两次，都引起了剧组工作人员的严重质疑。
为此，秦朗花了几千巨资，点了一桌席面，为宋大影帝践行。
宋墨风尘仆仆赶到酒店时，餐刚好送到。
看到一满桌的美味佳肴，他惊讶道：“这么夸张？”
秦朗道：“你来这边这么久，咱们都没好好吃一顿。我听佩姐说这家老字号餐馆很好吃，就专门点了一桌，算是给你送行。”
虽然并不喜欢从他口中听到别人的名字，但宋墨还是很开心，专门为自己点一桌好吃的菜，可见对方是将自己挂在心上。
“谢谢大哥！”宋墨笑盈盈道。
秦朗笑：“你跟我客气什么？本来出门在外，就应该我照顾你，但实在是太忙，别说照顾，一次都没去看过你。”
“哪有什么你应该照顾我，都说了，我现在比你还大，是我照顾你才对。”
秦朗好笑道：“每次都是你来看我，还嫌不够照顾我啊？”
宋墨但笑不语。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
秦朗朝小周道：“去开门吧，应该是佩姐来了。”
宋墨闻言脸色微微一僵，下意识开口问：“你叫了余佩？”
秦朗点头：“这么多菜，咱们三个人也不吃完，我就叫佩姐过来一块吃了。”
宋墨：“也是。”
来人果然是余佩。
佩姐只身前来，没带助理，素面朝天，穿着居家服，趿着双夹趾拖鞋，晃晃悠悠朝餐厅走过来，手中还拎着一瓶红酒。
“听说宋老师要离开B市了，还想着什么时候再邀请你一起开黑呢？”
宋墨讪讪一笑：“会有机会的。”
余佩走到餐桌旁，将手中的酒瓶子放在桌上：“这是我珍藏的一瓶红酒，为宋老师践行。”
宋墨：“那怎么好意思？”
余佩看着他挑眉一笑：“你是小秦朋友，就是我朋友，没什么不好意思。”
秦朗拿起酒瓶，招呼人：“对对对，都是朋友，不用客气，都快坐吧！”
宋墨和余佩从善如流坐下，一个坐在他身旁，一个坐在他对面。
秦朗拿了开瓶器将红酒打开，亲自给桌上四人的酒杯里倒上一杯。
给小周和宋墨倒酒时，就是直接倒入酒杯，轮到对面的余佩，却是微微倾身，很体贴地拿起对方杯子，倒了酒后，还替对方晃了晃高脚杯醒酒。
堪称绅士殷勤。
宋墨看在眼中，不由得蹙起眉头。
秦朗倒完就，坐下招招手，喜滋滋道：“大家吃吧，不用客气。”
看起来是个心情很好的模样。
说罢，拿起公筷夹起面前一块糖醋里脊。
他动作不快，也不知为何，宋墨心头一怔，目光下意识盯着他的筷子。
然后……眼睁睁看着从前总是最先为自己布菜的那双筷子，伸到了对面余佩的碗碟中。
秦朗对他的目光浑然不觉，只对着余佩笑眯眯道：“佩姐，你上次是说的这个糖醋里脊吧？你吃吃是不是你以前上学的味儿？”
余佩淡淡瞥了眼脸色已经由白转青的某影帝，弯唇笑道：“小秦你真是细心，我就随口一说就记住了。”
秦朗道：“你说了三次。”
余佩：“……”
她干干笑了声，夹起碗中的糖醋里脊，送入口中，点点头道：“嗯，就是这个味儿，甜而不腻，焦香软嫩，跟我上学时吃过的一模一样”
秦朗嘿嘿一笑：“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怕过了这多年，味道变了呢。”
余佩笑道：“小秦，你真是有心了，谢谢你！”
秦朗摇头：“不用客气。”
他当然也没忘记宋墨，又夹起梅子排骨放入对方碗中：“小嘉，这是你喜欢的排骨。”
“谢谢！”
他看了眼一脸笑意的秦朗，将排骨默默送入口中，明明味道不错，却觉得味同嚼蜡。
这时余佩举起酒杯，道：“来！咱们这圈子特殊，能做朋友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我余佩很高兴因为这部戏认识小秦你这个朋友。当然……”她顿了下，又才继续，“也高兴认识因为小秦，认识宋墨老师，我的荣幸。”
之后后面这半句，明显比前面敷衍多了，而且还有点阴阳怪气。
秦朗浑然不觉，欢喜地举起杯子，好整以暇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佩姐，说实话，因为种种原因，我没什么朋友，”说到这里，他看了眼身旁的宋墨，因为只有对方知道自己这句话的意义。
只可惜对方垂眸看着手中的酒杯，并没有跟他来个心照不宣的对视。
当然他也没在意，继续道：“佩姐是我入行这大半年来，第一个交道的真朋友，我非常开心。”
余佩弯唇一笑，挑眉看向宋墨。
宋影帝撩起眼皮，不紧不慢地笑道：“嗯，很高兴认识佩姐！”
后面两个字，刻意用了重音。
余佩扯了下嘴角。
在三人碰杯时，小周默默举起杯子和他们一起碰了碰，心里却有些犯嘀咕，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他总觉得佩姐和宋影帝之间气氛很微妙。
隐约有火花在碰撞。
不是暧昧的火花，是刀光剑影的火花。
作为一个凑数的助理，他决定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干饭，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要不说秦朗在演戏上，虽然有点天赋，但还差一口气。
他学东西快，文化素养高，会研究会揣摩会模仿，但因为粗枝大叶惯了，唯独少了细腻的心思。
对于桌上两人这点微妙，他是一点没看出来。
因为要未雨绸缪，又觉得自己确实挺喜欢余佩——虽然这喜欢目前跟爱情还没有任何关系，但应该已经足够。
谈恋爱不就是从好感开始？
所以为了给余佩留下更好的印象，他最近对人十分殷勤，此刻在饭桌上，也是极尽体贴之能事，一会儿夹菜，一会儿倒水，一会儿又递纸巾。
余佩最近也感觉到了，但并不确定他在打什么注意。
毕竟以她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可以肯定对方对自己绝没有超出朋友关系的好感。
她甚至有点怀疑对方的取向，虽然看起来这种怀疑有点像是无稽之谈。
当然这一切暂时都不重要。
此时宋墨在场，她对秦朗的殷勤，也就毫无压力地听之任之，坦坦荡荡享受。
自己从前没少因为某人吃醋，现在也叫这天之骄子尝尝这种滋味。
看到宋墨越来越不好的脸色，余佩不由得有点暗爽。
不过玩笑也不能开得太大，人家明早就要离开，还是要将时间留给对方，于是吃过饭，她终于还是大发善心，神清气爽地道别了。
殷勤的秦朗亲自送她到门口。
早已觉察情况不对劲的小周，收拾好桌子后，就默默钻回了自己房间。
秦朗回头，走到沙发边，终于后知后觉发觉宋墨脸色沉沉，关切地问：“你怎么了？脸色有点不对劲，累的吗？”
宋墨伸手揉了揉眉心，闭眼点头：“嗯，最近是有点累。”
秦朗道：“那你今晚在我这里好好睡一觉。”
宋墨抬头掀起眼皮看他，沉默片刻，才又道：“几天没见，你和余佩关系好像更好了？”
秦朗嘿嘿一笑，盘腿坐上沙发，往他身旁一靠，神秘兮兮道：“小嘉，你有没有追过女孩子？”
宋墨：“……”
“没有吗？也对，你这条件肯定不需要主动追别人。”
宋墨：“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我拍感情戏一直不顺利，思来想去还是因为自己没恋爱经历，就想着还是赶紧谈谈恋爱。”
宋墨皱眉：“你想追余佩？”
秦朗愣了下，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道：“邱月说如果我想谈恋爱，就找圈内人，这样比较安全。我就想着，正好和余佩投缘，能聊一块儿玩一块儿……”
宋墨打断他：“你喜欢她？”
秦朗愣了下，理所当然道：“当然。”不等宋墨开口，又继续说，“我们也算一见如故，虽然我现在的喜欢跟爱情没关系，但我看爱情片里，很多不也从喜欢开始？等从杀青后，我们电影角色里走出来，以普通男女相处，应该就有机会慢慢发展成爱情吧？”
宋墨定定望着他，不说话。
秦朗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对着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异样感，他下意识别开目光，问：“小嘉，你想说什么？”
宋墨深呼吸一口气，又怅然叹息一声：“所以大哥……你还是喜欢女孩子啊！”
秦朗一头雾水：“我不喜欢女孩子还能喜欢什么？”
宋墨自嘲般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他佯装伸伸胳膊，“追女孩子的事呢，等你杀青我再慢慢教你，今天咱们早点睡。”
秦朗闻言顿时大喜：“好啊！”
两人洗过之后，躺上床，宋墨像往常一样，靠在秦朗颈窝。
时间尚早，秦朗最近总拍夜戏，作息已经有些紊乱，还没什么困意。只是瞧着宋墨好像是很疲惫的样子，上了床便关了灯，体贴地没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身旁的人，在黑暗中开口：“大哥，你现在要恋爱，是不是以后还会结婚？”
秦朗因为他的问题清明了几分，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当然！到了年纪总会要结婚的，哪能孤家寡人过一辈子，不仅我，你也会结婚的啊！”
宋墨不置可否，又问：“那你结婚了就会有自己的家庭，不会再跟我住在一起了？”
秦朗好笑道：“虽然我很喜欢跟你住在一起，但我们毕竟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准备这部戏拍完就去看房子，不用等结婚，就得自立门户，总不能一直住在子麒和你家里。”
宋墨：“但我想和大哥一起生活，永远一起生活。”
秦朗：“……”这是在跟自己撒娇么？
虽然十岁之前的小嘉是很爱跟自己撒娇，但毕竟现在睡在自己身旁的，是个奔三的大男人，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但想到对方不管多大，都是自己的小嘉，也就欣然接受，轻笑了笑道：“那我以后就买你旁边的房子，咱们还做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过现在还买不起盛世华庭的房子呢，还得再拍几部戏。”
过了许久，宋墨才低声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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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回了C市，秦朗继续在剧组苦逼地拍戏。
两天后的盛世华庭别墅里。
“Boss，这几个剧本，是我和团队经过挑选，认为最好的，你抓紧时间看看。都是大导演大制作，虽然对我们很有诚意，但人家也不是非我们不可，早点确定我好回复人家，免得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不怪顾川心急，老板已经大半年没进组，甚至都没认真挑剧本，这回从B市回来，在家里昏天黑地睡了两天，今天才召唤自己觐见。
宋墨惺忪着脸，随手翻了下桌上的几个剧本，但却没打开，沉默片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问：“大川，你认识余佩吗？”
顾川愣了下：“认识啊，你想跟她搭档？不过她戏确实不错，作品不多，但每一部口碑都很好，如果你想和她搭档，我去联系她那边团队。”
宋墨摇头打断他：“我是想问，你了解她的私生活和人品吗？”
虽然很不想，但只要大哥想要的，无论如何也要支持啊！
顾川蹙眉思忖片刻，道：“人品应该不错，私生活的话，是人家自己的私事，跟拍戏也没什么关系吧？”
宋墨有些无语地看着顾大经纪人：“能不能别我问东你答西，我就是个人想了解一点她的私生活，你知道就告诉我，不知道就算了。”
顾川眉头蹙得更深，再次答非所问，一脸惊讶道：“难道你对她感兴趣？”
宋墨垮下脸：“咱们合作这么多年了，你看我像是喜欢女人的吗？”
虽然早猜到性取向可能有点问题，但毕竟没见过对方交过什么对象楠枫，自然也就没说破过，现下忽然跟他直接出柜，顾川简直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宋墨一脸无语：“我不喜欢女人这件事，让你这么惊奇？”
顾川：“倒也没有。”主要以前也没发现对方喜欢男人。
“所以，可以跟我说说余佩的私生活了吗？”
顾川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如释重负地大松了口气：“幸好你不喜欢女人，不然注定一场空，因为余佩也不喜欢男人。”
宋墨蹙眉：“什么？！”
顾川笑道：“你以为网上叫她姬圈大佬白叫的，人家正经蕾丝边。”
宋墨：“？？”
他先是惊奇，继而又自顾地笑起来。
顾川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宋墨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有点为某人惋惜。”
摩拳擦掌想谈恋爱，不想第一次就精准地选中了个蕾丝边。
也不知该为他掬一把同情的眼泪，还是幸灾乐祸地笑。
不过很显眼，宋大影帝选择了后者。
他笑了会儿，又想到什么似的，问：“你消息来源可靠吗？”
“当然，”顾川眉头一挑，神秘兮兮往前一凑，道，“如果是道听途说，我可不敢跟你保证，但这是我亲眼所见。”
宋墨点头：“行，知道了。”
顾川：“那剧本的事？”
宋墨道：“不急！我那个很重要的人可能很快就要失恋，我得空出时间陪他安慰他。”
顾川：“？？”
他严重怀疑自己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失业了。
作者有话说：
爱情走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第86章
☪ 第八十六章
◇
我还以为你恐同呢
计划三个月拍摄期的《风眼》, 一直处于闭关拍摄，几个主角休假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三天，工作狂导演更是风雨无阻一天不休, 这让拍摄顺利提前十天杀青。
用导演的话, 假期给他们挪在一块, 这比拍五天休息一两天不更划算？是不是很体贴？
累死累活的众人除了表示「谢谢」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总得来说，所有人都很愉快，尤其第一次在电影里挑大梁的秦朗, 人虽然瘦了几斤，但拍得很过瘾，长了不少见识，学了不少新东西，还交到了余佩这样的朋友。
四月末，最后一场戏，在导演的「咔」的声音中，完美结束。
“导演, 过了吗？”
“过了！”
主角小分队的几个演员闻言，如释重负地开心击掌庆祝，又跑过去与导演一一拥抱。
六十多岁的陈文栋，在连续两个半月的高强度拍摄下, 仍旧精神奕奕：“行, 咱们这就算正式杀青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晚上准备来参加杀青宴。”
演员们和工作人员寒暄道谢后，各自回自己车上。秦朗和余佩并肩而行，歪头看了眼对方, 笑道：“佩姐, 你明天就回A市了吧？”
余佩点头：“嗯, 你也是要回C市吧？”
秦朗摸摸脑袋：“嗯，也不知道下次见面什么时候？”
余佩笑说：“现在交通这么便利，有空随时能聚，我接下来几个月休息不进组，回头你拍戏，我去探你班。”
秦朗双眼一亮：“真的？”
余佩笑说：“咱们是朋友嘛！你那位大影帝朋友宋墨之前不也来探了你好几次班。”
秦朗：“那不一样！”
余佩歪头看他，笑：“怎么不一样？”
“就我和小嘉跟家人差不多。”
“哦？是吗？”余佩意味深长道。
秦朗没在意她探寻的语气，又说：“不过我有时间，也会去找你玩的。”
余佩笑眯眯道：“好啊！”
两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秦朗拿起手机给家里几位弟弟信息，报告提前杀青的好消息。
得到三个弟弟恭喜的回复，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放松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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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宴就在酒店，因为会邀请媒体。睡了一下午的秦朗起床，认真挑选了一套行头，还将短短的头发吹了吹，意气风发地出了门。
“小秦！”
刚走出来，就遇到同样出门的余佩。她依旧穿得很随意，牛仔裤和运动鞋，身旁除了跟着个助理，还有一个年轻女孩。
女孩看着二十五六岁，长得很漂亮，一头波浪卷，黑色吊带裙，外面罩一件小披肩。烈焰红唇，纯真又风情。
秦朗笑眯眯打招呼：“佩姐！你朋友？”
余佩走上来，笑着给身旁女孩儿介绍：“这是秦朗，你应该在网上经常刷到他。小秦，这是我朋友艾米丽。”
秦朗心说，果然洋气的人，名字也是洋名儿。
女孩笑盈盈道：“嗨，小鱼一直说这部戏的搭档小秦很不错，要介绍给我认识。之前我只在网上看到你的消息，终于赶上你们杀青回国见到本人，你可比网上照片帅多了。”
语气活泼热情，是个看起来养尊处优性格烂漫的女孩儿。
秦朗笑着挥挥手：“你好啊！”
边打招呼边想着，佩姐就是佩姐，朋友都看着很不一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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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看大家这两个多月实在是太辛苦，这杀青宴就办得很松松，既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讲话和采访，也没有什么让人不得不参加的活动，纯粹就是为了让大家开心一把。
媒体拍完照后，便是自由活动，丰富的自助餐，无限供应的饮料，唱K跳舞。
剧组大部分是年轻人，又忙活了这么久，现下就跟脱缰野马一样肆意撒欢。
秦朗喝了点酒，被人抓着蹦跶了会儿，又被抓去唱歌，他下意识转头去叫余佩，发觉人不知去了哪里，便跟人打了个招呼去找。
偌大的宴厅，上百人的剧组齐聚一堂，正是热闹时。
他穿过人群，左顾右盼始终没看到余佩的身影，蓦地想起旁边有个大露台，怀疑对方悄悄去露台抽烟，于是折身朝露台走去。
露台的门虚掩着。
他轻轻推开，准备吓一吓对方。
只是刚推开一条缝，去见露台上，两个人抱在一起缠绵拥吻。
两个女人。
正是余佩和她的朋友艾米丽。
秦朗蓦地睁大眼睛，脑子顿时当机。
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动作，微微张开的嘴巴，忽然被人从后面捂住，身体也被一只手臂抱住，将他整个人悄无声息从安静的门边拖走，回到喧嚣的宴厅。
因为一时猝不及防，也因为身后传来的气息实在太熟悉，他完全没想起要反抗。
及至嘴巴上的手松开，才愕然转头。
果然是宋墨。
“小嘉，你怎么在这里？！”秦朗惊愕道。
宋墨将他松开：“我正好今天没事，就干脆飞过来蹭蹭你们杀青宴的晚餐，然后接你一起回家。”
秦朗不由得有些感动，舒了口气：“你也不嫌麻烦。”
宋墨：“只要大哥的事，都不麻烦。”
秦朗好笑地看了看他，忽然又想起刚刚那一幕，转头朝那边的门看了眼，伸手指了指，欲言又止道：“刚刚幸好你拉住我，不然……”
宋墨小声道：“这里人多，你刚要是不小心闯进去，让其他人看到了两人，就不好了。”
秦朗点点头，有些心有余悸。
只是，忽然又一脸崩溃道：“怎么会这样啊？”
这是他穿越来这么久，继上次无意间撞见子麟和叶清溪后，第二次三观遭到巨大重创。
这世上是不是就没有正常的异性恋了？！
想到自己还打算追求余佩，和她谈个恋爱呢。谁能料到，他的爱情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随风飘去！
宋墨看着他这小可怜的模样，其实是有点没人性地想笑的，但又怕刺激到对方，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走吧，我们回房间慢慢说。”
遇到这种打击，秦朗哪里还有心思吃喝玩乐，满心悲愤地和宋墨回了房间，连小周都忘了召唤。
回房后，他一屁股坐在沙发，双手撑着脑袋，开始专心致志地怀疑人生。
宋墨看了他一眼，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在面前，在他身旁坐下，柔声道：“大哥，你和余佩拍这么久的戏，不知道他是拉拉？”
秦朗抬头，郁闷道：“我哪里看得出来？”
“所以……”宋墨顿了顿，又才继续，“你真的喜欢余佩吗？就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秦朗瘪瘪嘴：“那倒还没有，就是想着如果有机会和她恋爱，应该挺不错的。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准备，忽然发觉她竟然是拉拉，一时反应不过来。”
宋墨笑：“只要你不是真的喜欢她，那就没事，想开点就行。”
秦朗唉声叹气：“好不容易遇到个合适的女孩子，若是追了追不到也就算了，这是直接宣布我死刑啊”
宋墨咕哝道：“也不一定要女孩子。”
“什么？”
“没什么。”
要说秦朗多难过，也确实谈不上。还是跟上回撞到子麟和叶清溪一样，因为没有心理准备，三观遭到重击。
宋墨在旁边陪着自己坐了会儿，也就渐渐缓过神来。
他脑子里浮现余佩和她那个卷发大美女朋友的模样。
别说，确实还挺配的。
不得不说，他接受能力实在是强，就这一会儿的心理建设，崩塌的三观就差不多修复，甚至还有点想祝福两个美女百年好合。
与此同时，门铃被摁响。
宋墨起身去开门。
正是余佩和卷发艾米丽。
两人搭着肩，都喝了点酒，脸色微微泛着红。
看到宋墨，余佩还没开口，艾米丽兴奋地叫道：“天啦！是宋墨！”
她歪歪扭扭要拉宋墨的手，被对方轻飘飘避开，错开身子将两人放了进来。
艾米丽脸上俱是激动的神色，还想上来抓他，被余佩拉开，阴阳怪气道：“你不是一直想见宋墨真人吗？现在见到了，是不是也是两个眼睛一张嘴？”
艾米丽吃吃笑着拍了对方一把：“都说了，我是喜欢宋墨老师的表演。”
大概是因为激动酒醒了几分，这回她没再上前抓人，只是伸出涂着丹蔻的手：“宋墨老师您好，我是艾米丽，您的忠实影迷，很开心见到你。”
宋墨轻描淡写与她握握手，淡声道：“进来吧。”
艾米丽激动地攥住自己刚刚被他握过的手，凑到余佩耳边压低声音道：“我接下来三天不洗手了。”
余佩翻了个白眼，揪着她往屋内走去。
秦朗迎上来，因为已经做好心理建设，这会儿也恢复正常状态，笑眯眯道：“你们回来了？”
余佩笑道：“还说找你喝酒的，没想到你什么时候跑了，原来是被宋影帝拐走了。”
艾米丽睁大一双眼睛，在秦朗和宋墨脸上来回看了看，恍然大悟一般惊喜道：“我就知道宋墨老师不是直的，没想到竟然是小秦。”
秦朗：“？？”
余佩啐了声，伸手在艾米丽卷毛脑袋上拍了把：“别乱说，人是朋友。”
艾米丽不忿道：“我们不也是朋友？”
余佩没跟他纠结这个问题，看向宋墨道：“艾米丽很喜欢你的电影，一直想见一次你本人，但之前都错过了，刚刚我好像看到你和小秦一起离开，没打招呼就把她直接带了过来，没打扰到你吧？”
宋墨现在看她，是漂亮英气又气质，还大方礼貌，怎么看怎么顺眼，笑着道：“当然没有，你是小秦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余佩扯了扯嘴角，朝女伴露出一个颇有些得意的神色。
艾米丽嘿嘿地笑，亲昵地揽住她，低声耳语道：“亲爱的，谢谢你帮我圆梦。”
娱乐圈很多东西，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余佩对自己性取向一事，也一向是缄口不言，网上玩梗没问题，但变成真的，就不得不面对很多问题。
她原本也没打算告诉秦朗，但想着这两个多月的革命情谊，决定还是对这个新朋友开诚布公，也好方便未来大家坦坦荡荡地交往。
她拍拍秦朗的肩膀，笑道：“小秦，明天咱们就各奔东西了，你这个朋友是我这次拍戏最重要的收获之一。咱们这行复杂，很难真诚待人，你是我遇到最真诚的一个。以后你就是我弟弟，有什么困难，只要佩姐能帮得上的，尽管开口。”说着又拉了把身旁笑盈盈的女孩，“艾米丽跟我呢，不是普通朋友，我们是情侣，以后她也是姐。她是做室内设计的，要是想装修房子，可以找她帮忙。”
艾米丽满脸酡红，娇嗔地推她一把。
原本秦朗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别扭的，但听到余佩这番话，顿时心生感动，豁然开朗。
能交到这么真诚的朋友，恋不恋爱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而且他因为当惯了大哥，忽然多了个要罩着自己的姐，感觉就……还挺不错的。
他咧嘴一笑，重重点头：“谢谢佩姐，那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余佩和艾米丽齐齐噗嗤笑出声，也没说什么，只摆摆手道：“行了，不多说了了，你们早点休息，我们也要回房休息。”
“嗯！”
两个男人绅士地送两位女士出门。
走到门口，余佩忽然转身，一把拉住宋墨的衣领，将他人拉到自己跟前，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宋墨！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你存着什么心思，都给我对小秦好点，不然我会揍你的。”
宋墨失笑，配合地点头：“收到。”
关上门，秦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刚佩姐跟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
宋墨看了看他，不由自主弯起嘴角。
自己怎么可能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好。
余佩完全是瞎操心。
不过这世上多一个人对大哥好，是好事。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拉拉的话，那就更好了。
宋墨展眉一笑，揽住身旁人的肩膀：“行了，咱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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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C市，除了跟两个弟弟吃饭，第一件事也是要去公司与邱月见面。
关于脑子一抽，想去追求余佩这件事，秦朗觉得邱月得负大半责任。
涅槃文化的办公室中。
邱月听到他的控诉，差点笑得前仰后翻。
秦朗怒道：“你还笑得出来？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错误情报，我差点出大糗！”
邱月抹着眼睛，好半天才缓下来：“我对余佩的取向是听到过一点传言，但以为就是传言，当初你给我打电话说想要谈恋爱时，你们不是已经很熟了么？想着你竟然都不知道，那应该就不是了。谁能想到原来是你没看出来？小秦，你这gaydar不行啊！”
对此，秦朗无法否认。
当初子麟的事，自己也没看出来。
邱月又笑着说：“好吧，是我的错，当时你说想谈恋爱，我就觉得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太多。不过话说回来，谈恋爱这种事本来就是得看缘分，哪里有人像你这样，为了恋爱去恋爱。”
秦朗道：“我这不是演不好恋爱戏，着急么？”
邱月想了想道：“你要是为了恋爱去恋爱，并没有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对你的表演也不见得有多大帮助。”
秦朗愁眉苦脸道：“那我该怎么办？万一一时半会儿遇不到真爱，岂不是就一直会在感情戏上卡。”
邱月蹙眉，沉吟片刻，好整以暇道：“也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演戏这种事，也并不必然跟生活经历相关。很多演员是个滥情人渣，但也能演出完美的深情角色。你现在演不好感情戏，可能主要原因不是没谈过恋爱，而是之前都拍动作戏，感情戏只是辅助，导演也都擅长的是动作戏，很难对你有什么大的指导。”
秦朗疑惑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邱月道：“对于你这种非科班演员来说，每一部戏都是一个重要的学习过程。比起缺少恋爱经验，你可能更需要的是一个好的爱情戏剧本，和一个好的导演，当然，也需要要有一个好的搭档。让你有一段完整的学习过程。”
秦朗虽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有点荒谬：“我这种感情戏演得这么烂的，去好的导演那里，试戏都通不过吧？”
邱月道：“放心吧，大导演很多时候是看的演员形象和气质，比起自带好的演技，他们更愿意亲自，这才有成就感。你没见许多演员，在大导演戏中和其他戏中，演技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吗？”
秦朗深以为然地点头：“这倒也是。”想着，撩起眼皮看她，“这么说你是已经有中意的剧本了？”
邱月笑说：“我手上现在是拿到一个，李思年的新片，正好是爱情片。”
秦朗双眼一亮：“李思年？那位成功闯入好莱坞获得奥斯卡的华人大导演？”
邱月道：“没错，就是这位大导演，他这部戏肯定是要去冲奖的，要是你能拿到角色，也许明年就能去戛纳了。”
秦朗当然知道李思年。十八年前就已经是大导演，如今旅美多年，在好莱坞都颇有地位。若是之前合作的导演是大导的话，李思年就该算是泰斗了，对方虽然拍的是文艺片，但绝非无人问津的那类，无论是他个人还是电影，在华语影坛里都首屈一指，是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名导。
听到邱月说去戛纳，他顿时激动地脸都有些颤抖了。之前在影视城做替身那几年，虽然也时常做梦，但这么大的梦，确实从来没敢做过。
他嚅嗫了下唇：“那还等什么？什么时候试戏，我赶紧准备。”
邱月神色莫测地看了看他，道：“不急，你先看看行不行？”
“李思年的戏有什么好犹豫的，闭着眼睛冲就是了。”
邱月将一个文件夹推到他跟前：“现在只有剧本大纲，你还是先看看吧。”
秦朗激动地拿过来快速浏览，越看双眼越冒光。看完之后感叹道：“好剧本啊！”
邱月蹙眉：“你没问题？”
“这么好的剧本，我为什么要有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我能不能通过面试吧？”
邱月：“这是同性题材啊！”
秦朗点头：“嗯，禁忌题材才有挑战，而且这类题材不正好容易获奖么？”
邱月愣了下，道：“所以你不反对拍同性题材？”说着弯唇一笑，“我还以为你恐同呢！”
秦朗义正言辞道：“怎么可能？我可是非常支持彩虹群体的。”
毕竟自己弟弟和好友余佩都是，为了他们的权益，他也要坚定不移地支持。
作者有话说：
即将进入假戏真做的剧情
第87章
☪ 第八十七章
◇
试戏
邱月想了想又说：“还有一点要提醒你, 这部戏不仅有吻戏，还有赤\\裸床戏等亲密戏。”
秦朗大手一挥，相当豪爽道：“这有什么？要是和女演员, 我可能还犹豫一下, 两个男人有什么好顾忌的？”
邱月好笑地摇摇头：“你还真是挺看得开啊。”
秦朗一本正经道：“别说这本来就没什么, 就算有什么，也是对艺术的追求，为艺术献身。”
邱月噗嗤一声笑出来：“行, 既然你想为艺术先献身，这两天就老实在家准备面试的这段戏，这次李思年回国挑演员，为了抢这两个角色，不知多少人打破脑袋。我是看了剧本大纲，感觉你挺适合里面这个男学生角色，好好准备应该有机会。当然……”顿了下，又补充道,“还是那句话，尽最大努力，最最坏打算，保持平常心, 机会永远有。”
秦朗用力点头：“明白。”
话是这样说, 但或许是这大半年来，过得太顺，名气已经有了，让他有了更大的追求。
或者说野心。
如果说之前对拿下《风眼》角色的渴望, 主要是因为十八年前错失机会的遗憾, 那么这回李思年的片子, 就是他作为一个演员，对表演上的更高追求。
李思年对演员的调\\教，在他的各大代表作中，有目共睹。如果能出演他的片子，得到他的指导，应该远比四年科班院校更有用。
这部戏暂定名叫《浮世》，民国背景，讲得是满清末代王公金世锦，幼时经历王朝落幕，跟着家人寓居在上海租界，在上海沦陷前，又辗转迁至香港。国破家亡，乱世沉浮，妻离子散，彼时已经三十多岁的金世锦，只能用纸醉金迷麻痹自己，直到遇到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林文恒，他聘请对方给自己打理花园，在相处过程中，两人产生了超越世俗的感情，然而快乐终究是短暂的，金世锦对人生早就不抱期望，不想害了对方一辈子，资助他出国留学。两年后，香港沦陷，林文恒辗转回国，在一所破房子里找到孤苦无依病入膏肓的爱人，最终死在自己怀中。
因为是同性戏，两位都是主角，不过金世锦这个角色人设上更丰富饱满，末代王公，乱世飘零，虽然犹有一点富贵，却早对生活绝望。
却别说是邱月，就是秦朗自己，也知道演不了，他争取的角色是戏中的男学生林文恒。
这个角色背景上来说，比末代王公金世锦相对要单薄很多，是个贫寒而单纯的青年，哪怕眼见山河凋零，也仍旧充满生气地活着。他对金世锦的爱如飞蛾扑火一样真诚炽烈，需要展露的感情戏，倒是一点不比金世锦少，这段要面试的戏，正是林文恒发觉自己爱上金世锦，主动表白拥抱的剧情。
秦朗很想拿下角色，不敢闭门造车，好在家里就有一位大影帝。
宋墨还没进组，这几天恰好在家，一回去后，他就直奔宋大影帝房子，将这消息告诉对方。
“是吗？”
听到他的话，拿过他递来的剧本看了看，宋墨淡声问，“所以你想拿下这个角色？”
秦朗用力点头：“没错，我不是不会演爱情戏么，有叶思年的指导，说不定就开窍了。而且这部戏本子很不错，很有看可能获奖。”
宋墨笑着看他：“这是同性之间的感情？你确定没问题吗？”
“这有什么问题？都是爱情还分什么男女？再说，正是这种禁忌的爱，才能更好的展现人性中的痛苦挣扎，也更显得纯粹。”
宋墨笑着点头：“这倒是。”
秦朗抓着他：“也不知道谁演金世锦，不管了，你先帮我对对戏，哪里演得不对，你给我指出来。我得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准备。”
宋墨笑：“行，这两天我就在家里跟你对戏。”
秦朗一听，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你不用工作？”
宋墨道：“我现在就等进组，其他工作都推了。”
“你要进组了？什么戏？”
宋墨笑：“还没确定，先保密。”
秦朗点头，笑眯眯道：“好吧，那这两天就麻烦宋墨老师了。”
宋墨失笑：“大哥哥，你可别折煞我。”
秦朗嘿了声：“你的业务能力，在这行谁叫你一声老师也不为过，不能因为我是你大哥就搞特殊。”
宋墨低头看向手中的剧本，蹙眉道：“大哥，你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让这段戏说服导演，让他选你。只有两天时间，你又不擅长感情戏，让你彻底找准角色的感觉，难度非常高，我们按着人物的性格和心理，把动作和表情设计好，先过了导演这关再说。”
秦朗忙不迭点头：“没错，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我本来就不擅长感性戏，要是直接用感觉演，肯定过不了导演这关。就算能成功入戏，也不是这一个片段能做到的。”
宋墨笑：“行，那咱们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地来磨。”
有了宋墨这个老师，秦朗稍稍放心。
宋墨不愧是三金影帝，毋庸置疑的演技派。他将演戏这门技术掌握得实在太好，在他的指导下，从嘴角弧度到眉毛跳动，以及台词的断句换气，都能精确到肉眼可见的细致。
秦朗学习能力也不错，经过两天的认真练习，终于也成功将这些细小的技巧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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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A市某酒店。
电梯中，邱月仍旧像上一次那样叮嘱：“你别紧张，放平常心，就算通不过也没关系，咱们现在可是当红流量，排着队请你拍戏的人多得是。”
秦朗好笑道：“邱总，您就别总是这一套了，小心搞得我没斗志。”
邱月皮笑肉不笑道：“行！那你必须给我好好演，要是拿不下这个角色，你明天就糊了，下辈子只能回家卖红薯。”
秦朗：“……”我谢谢你啊！
这次试戏跟上次陈文栋差不多，也是随行人员在外面等候，演员独自进会议室面试。
秦朗跟着工作人员进到会议室，也没仔细看人，就先礼貌地鞠了个躬：“各位老师好！”
“秦朗是吧？”
叶思年六十来岁，看着温文尔雅，笑盈盈开口。
秦朗抬头看向他，却看到在导演身旁，竟然坐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他目光下意识从导演脸挪向宋墨，面露惊讶：“小……宋墨老师？”
宋墨朝他弯唇笑了笑，云淡风轻地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叶思年想起什么似的，哦了一声：“你俩认识吧？看资料写着之前合作过，这样挺好。”说着，又上下打量一番秦朗，点点头道，“形象是不错，年龄也正好。对了，宋墨是金世锦的扮演者，你和他直接试戏吧。”
秦朗看着宋墨嘴角噙着的笑，才知道这家伙是故意将自己蒙在鼓里。
宋墨已经笑着站起身：“行。”
叶思年又和颜悦色对秦朗道：“小秦，你不用紧张，就当平时拍戏排演就好，一次不行，就多试几次。”说着，又笑了声，“如果宋墨老师不嫌烦的话。”
宋墨笑了笑没说话。
秦朗已经从刚刚的愕然中回神，想的是既然对手是宋墨，那确实好像没什么可紧张的。
思忖间，宋墨已经走过来，在他耳畔低声道：“按着这两天我们练习的来就行。”
秦朗微不可寻点头。
宋墨退开一步，朝他微微点点头，客气道：“请多指教！”
倒也不用这么假惺惺。
秦朗弯唇一笑：“请多指教！”
李思年：“二位准备好了吗？”
秦朗和宋墨一起点点头。
助理打板，会议室安静下来。
这段戏是在金世锦的花园洋房内。
男学生林文恒勤工俭学成为阔少金世锦的家中园丁，每个礼拜来两次照顾一花园的花花草草。在每礼拜两次短暂的相处中，两人渐渐产生了暧昧和情愫。
金世锦回过神来，不想耽误这个年轻人的前程，给他最后一次结账后，让他不用再来。
林文恒拿着三枚大洋，失落地离开，就在他一步一步离开花园时，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却见金世锦怔怔站在自己精心修建的蔷薇花前。
夕阳下，男人的背影茕茕孑立，小心翼翼抚摸上那开得最好的一朵花。
就在上一次，金世锦曾指着这朵没开放的花骨朵，说“阿恒，你就像这朵花苞，将会开出最绚烂的花。”
那一刻，林文恒情绪忽然决堤一般爆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爱慕，他猛得冲过去，从身后紧紧将金世锦抱住。
“金先生，让我继续为你照顾这些花草吧，也……让我陪着你。”
金世锦淡声开口：“阿恒，这花园太小了，装不下两个人。”
林文恒连连摇头：“先生，装得下的。”
金世锦抬头，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阿恒，你会后悔的。”
林文恒将他抱得更紧，靠在对方肩膀，贪婪地汲取对方气息，哑声道：“不会，永远不会。”
没有夕阳没有花园做背景，对于演员来说就是干演，情绪很难烘托上来，难度非常大。
但秦朗的动作和表情，这两天被宋墨临阵磨枪训练过，现下搭档又正好是对方，他只要按着练习的按部就班表演就好。
实际上，他也确实表演得很好，没有出丝毫差错。
“咔！”
会议室响起一阵掌声，带头鼓掌的是李思年。
秦朗鞠了个躬，宋墨则回到了刚刚的座位。
李思年朝秦朗笑了笑，又转头看了眼宋墨，并不点评，只笑盈盈问道：“感觉怎么样？”
宋墨笑着点点头：“感觉还行。”
秦朗：“……”就不能夸两句？让你大哥走个后门！
李思年笑说：“嗯，有点出乎意料，没想到直接试戏能这么默契。”
秦朗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才意识到，原来宋墨早已经给他后门，还是大大的一扇后门。
李思年又对宋墨扬扬下巴：“小宋，你跟小秦站一块，让我再看看你们形象搭不搭？”
宋墨挑眉，复又起身，走到秦朗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住对方。
秦朗心中一暖，反手和他握住。
这个小动作自然落在了李思年手中。
如果说之前还有什么犹疑，看到两人并肩而立自然而然牵手的这一刻，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朝两人笑着点点头：“行，今天试戏就到这里，小秦回去等我们这边消息吧。”
秦朗笑眯眯道：“谢谢导演。”
从会议室走出来，翘首以盼的邱月压低声音问：“怎么样？”
秦朗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行了？”
秦朗：“那倒没有。”顿了下，又说，“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邱月笑：“就这么有信心？”
秦朗轻咳一声，凑到她耳畔神秘兮兮道：“因为金世锦定下来的是宋墨，刚刚我就是跟他对戏。”
邱月虽然不知道他跟宋墨的具体关系，也不知道这两天他紧急接受了宋大影帝的独家指导，但也知道两人很熟识，一时又惊又喜：“真的？”
秦朗笑眯眯点头：“真的，所以试戏很顺利。”
邱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运气不错啊！要是能通过，你跟宋墨就是二搭了，应该比其他演员搭档更顺利。”
“我也是这样想的。”
这会儿是下午，一行人就在这家酒店住下了，明早再飞C市。
因为想着去见宋墨，下午在房间，秦朗可谓是坐立不安，一心等着对方工作结束。
就在他第不知多少次拿起手机等对方消息时，门铃被摁响，他急忙去开门。
长身玉立站在门口的，不是宋墨还是谁？
“小嘉！”秦朗一把将他拉进来，猛得关上门，“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宋墨笑说：“其实这个角色，我也是昨天才确定的。”
“真的？”秦朗有点不信。
“骗你干什么？但之前想着这个机会不错，就算我这边确定不了，也要帮助你多争取一点机会。”
果然是什么都想着自己的小嘉，就跟小时候一样。
秦朗想了想，试探问：“那我今天面试稳了吗？”
宋墨摸摸鼻子笑道：“不到签合同，谁也不敢保证。”
秦朗勾了下嘴角：“不过还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给我指点，今天试戏哪能这么顺利？话说回来，你的方法真是很有用啊，竟然在李思年这种大导演面前都能奏效。”
宋墨笑说：“这种办法也就能应急，到了进组正式拍摄，可就不能这样干了。感情戏最终还是要用感情来演。”
秦朗点头：“这个我明白，我想拍这个戏，就是想好好来学怎么演感情戏。”说罢，又抬头看向他，佯装板着脸道，“不过我还是要批评你，刚刚弄得措手不及，差点在导演面前失态。”
宋墨：“那大哥要怎么罚我？”
秦朗看他这似笑非笑的模样，忽然想起从前，宋行嘉做错事，自己就让他贴墙蹲马步，也不仅是宋行嘉，其他两个小的也一样，有时候三个家伙蹲一排，想到那场面就想笑。
他弯唇笑道：“跟小时候一样。”
宋墨挑眉点头，走到墙根站定，伸手蹲下马步。
秦朗被他逗乐：“你还真站啊？”
宋墨：“嗯，可惜还差了二哥三哥。”
“你二哥三哥可不会再站了，不过他们都是奔四的人，站也站不住。”说着歪头打量着面前的人，“让我看看你姿势标不标准？”
“腿弯一点！”
“屁股抬搞点！”
“腰挺直！”
不仅嘴上说，还直接上手。
也就是在这时，门从外面打开，拿着房卡站在门口的小周，看到的就是秦朗拍影帝屁股纠正他马步这一幕。
小周：“？？”
宋墨：“……”
秦朗：“……”
小周同志心中惶恐泪奔，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我不会要狗带了吧？
作者有话说：
大哥，稳住！
第88章
☪ 第八十八章
◇
因为刚刚的他在对你动心
当然, 小周并没有狗带，实际上，屋内两人, 或者说至少秦朗完全没因为他的忽然闯入而有什么尴尬, 一脸坦然笑呵呵道：“回来了！”
倒是他面前的宋墨, 虽然轻描淡写地站直身体，但脸上显然有一点似有似无的不自在。
小周拎着两个食品袋子同手同脚走进来，讪讪笑道：“宋老师小秦, 你们忙呢！”
秦朗还没说话，宋墨已经欲盖弥彰道：“嗯，刚刚在对戏！”
原来如此。
小周重重舒了口气，果然是自己想多了。他笑眯眯说：“小秦，烤鸭买回来了，趁热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秦朗点头：“正好，小嘉我们一起吃。”
宋墨道：“我还要和李导商量一点事, 你们吃吧。”
说罢挥挥手离开了。
小周：“……”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感觉影帝是在尴尬落荒而逃。
秦朗显然对此浑然不觉，目送宋墨出门，接过袋子, 开心地嗷嗷叫：“馋烤鸭很久了, 终于可以一饱口福，赶紧去把邱总他们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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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邱月想跟李思年那边打探一下消息，然而对方只说一周内会通知, 一点口风没透露, 一行人只能老老实实飞回家等消息。
好在李思年这边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两天后对方就通知面试通过，三天后正式签下合同。
其实在那间会议室，看到宋墨的那一刻，秦朗就知道自己稳了。毕竟那可是小嘉啊，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不帮忙？
不过自那日之后，秦朗就没见到对方，因为作为一番的他，已经提前进组。
《浮世》故事发生在三十年代末的香港，但有少量金世锦童年和少年在北京和上海生活的剧情。所以前期拍摄有在北京和上海的取景。
这两个背景跟秦朗没有任何关系，因而他进组比宋墨迟。
及至两周后，剧组辗转香港取景地，他才正式进组。
这两周拿到完整剧本的他，闭关研究，还找了不少相关背景的书阅读，自认人物和故事都理解得很透彻。
唯独对金世锦和林文恒之间的爱情，还是懵懵懂懂。
也不知是不懂爱情，还是单纯不懂同性之间的爱情。根据他之前拍感情戏的经验，大概率还是前者。
他自己都觉得拍这部戏，有点小孩子还没学会走路就要跑的味道。
爱情都没弄明白，直接来了这么刺激的同，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茅塞顿开全面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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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到剧组第一件事，还没见到宋墨，第一件事就是试装。
戏中林文恒出场是十九岁大二学生。
秦朗虽然还很年轻，但林文恒身上的那种青涩感，还是需要靠一点点化妆来表达。
当然，他形象与角色本就契合，所以化妆也很简单，无非是换个发型，再穿上一身中山装学生制服。
正对着镜子欣赏新造型，宋墨熟悉的声音传来：“秦朗，怎么样？”
秦朗转头，对上已经两个星期没见的人，吓了一跳：“小嘉，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宋墨常年健身，是挺拔健朗的身材，但眼下穿着一件黑色T恤，因为形销骨立的身形，显得空空荡荡。原本轮廓分明的一张脸，更是瘦得面颊微陷，连眼窝也随之变深。
好在并没有降低颜值，反倒多了几分阴郁之美。
但秦朗还是惊得目瞪口呆。
宋墨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新造型，满意地点点头，才笑着回答他的问题：“按导演要求减肥。”
秦朗这才想起，戏中金世锦因为空虚寂寞，一直有吃大烟的嗜好，人必然是瘦的。
他一把握住对方的手，忧心忡忡道：“两个星期瘦这么多？身体能吃得消吗？”
宋墨目中浮上一层笑意，不以为意道：“放心吧，有营养师呢。”
秦朗这才舒了口气，又展开双臂笑眯眯道：“我这造型还不错吧？”
宋墨托着下巴再次上下打量他一番：“不错，跟我想象中的林文恒一样。”
秦朗小声道：“明天上午就是我进组第一场戏，咱们今晚好好对对戏，争取明天给导演留个好印象。”
宋墨笑说：“没问题。”想了想，又问，“你剧本琢磨得怎么样了？”
秦朗叹了口气道：“还行吧，但感情戏代入还是找不到感觉。”
宋墨似是早在意料之中，点点头：“没事，慢慢来。”
秦朗心说，他是可以慢慢来，就是不知道导演那边可不可以。虽然知道签了合同，片方不可能随便将他换掉，但也确实怕自己达不到要求，拖影片和宋墨的后腿。
第一天总共两场戏，都不算有太大难度的戏，但因为没信心，他晚上拉着宋墨对了好几遍，确定动作表情都没问题，才放心睡去。
翌日是个大晴天，第一场戏是在清晨的金公馆花园。
刚刚结束期末考的林文恒，老师为他介绍了一份工作，是去帮一家富人打理花园，每个礼拜去两次，就可以得到三十元的酬劳，只是还得先面试。
林文恒从小父母双亡，跟着舅舅生活。舅舅不过是个小职员，生养了四个孩子，一大家子挤在一间小小的破公寓。寄人篱下的林文恒聪慧懂事，十几岁就开始边工边读，因为勤勉刻苦，顺利考上浸会大学，虽然因为课业优异，被学校免了学费，但仍旧要靠打工维持生活，补贴舅舅一家家用。
这份工作的收入，完全足够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因而对于这次面试机会，林文恒格外重视。为了给东家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将自己的学生制服浆洗熨烫，又让舅母为自己理了头发，打起十二分精神朝金公馆走去。
林文恒虽然从小过着穷困的生活，但跟大部分年轻人一样，对未来有着美好的幻想，并一直在为这幻想努力。
他是一个生机勃勃的青年，就像他抵达金公馆时，那点钟的朝阳。
金公馆是座花园洋房。
来开门的是一个老佣人，穿着老派的长袍马褂，面上笑容可掬，接过林文恒递来的介绍信，看了看他，用他的北方口音道：“先生，您请进！”
林文恒从小和弟弟妹妹们挤在鸽子笼般的小公寓，第一次见识大户人家的豪宅。
前庭后院，中间是一栋西洋风粉色两层小楼。
他心中免不了暗暗感叹，趁着前方老佣人不注意，悄悄左顾右盼。
跟着老佣人穿过前庭走到后院，便是一个花团锦簇翠意盎然的后花园。
清晨的阳光洒落下来，让林文恒有种恍若走进仙境的错觉。
这仙境中，有一张石桌，桌边坐着个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身月白锦缎长衫，背影清瘦，单手托着脸颊，另一只手正逗弄桌上一只鸟笼中的翠色八哥。
鸟笼旁还摆着一套烟具。
老佣人走上去低声道：“少爷，人来了！”
林文恒在离人三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想着这就是这洋房的主人，一时不敢再上前。
在他忐忑不安的目光中，石凳上的男人，慢悠悠转过来看向他。
这便是金世锦了。
金世锦出生在北京城王公世家的大宅门里，幼时是紫禁城的常客，此后寓居十里洋场，也是在金玉堆中长大，如今虽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但依旧能靠祖产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
彼时金世锦已经年过而立，但并不太看得出年纪。
他生了一张极好好皮囊，养尊处优的王公少爷，天生气质矜贵，面容干净白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白色衣裳更是纤尘不染，慢慢转身时，拿起丝绢慢条斯理擦拭手指的动作，都堪称优雅。
秦朗刚刚已经见过宋墨的扮相，但是此刻的他，和戏外自己熟悉的那个人，气质截然不同。对戏的时候还不觉，现在有了扮相和背景，好像这就是戏中那个矜贵优雅的末代王公金世锦。
他还来不及感叹这就是影帝的演技么？
人已经被拉入戏中。
在戏中，林文恒对第一眼见到的金世锦，看得双眼发直。
在对方淡淡看过来的慵懒眸光中，蓦地低下头，手足无措般攥了攥制服下摆，红潮渐渐染上脖颈。
金世锦轻轻一笑，对他道：“小兄弟，这园子的花你都认识么？说来听听。”
林文恒终于回神，脑子却依旧有些混乱，想着之前去学校花园做过的功课，开始磕磕绊绊地介绍花园中各种花草的名字和习性。却因为有两样没见过的花，忽然被卡住，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来，一张俊脸，顿时更红。
金世锦看出少年人的紧张，摆摆手：“可以了！张叔，你带这位学生仔下去，跟他讲讲工作流程。”
老佣人点点头：“明白，少爷！”
林文恒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通过了面试，神色大喜，忙不迭鞠躬道：“谢谢金少爷。”
金世锦则已经风轻云淡转过身，继续逗弄那笼中的小玩意儿。
“咔！”
拍摄停止，原本安静的花园，变得嘈杂。
秦朗从戏中抽离，转身朝李思年跑去，紧张问道：“导演，怎么样？”
李思年笑着点头：“挺好的，第一场就很出人意料呢！”
秦朗听到这肯定，顿时松了口气：“那是过了吗？”
李思年不置可否，只笑眯眯道：“你们先去旁边休息，我仔细看看回放。”
秦朗：“我跟您一起看。”
李思年点点头，蹙眉盯着屏幕，认真看回放。
这时宋墨也走了过来。
秦朗看了他一眼，贼兮兮朝他笑了笑。
为什么要笑呢？
因为秦朗对自己刚刚的表演还是很满意的，且不说昨晚已经练得很熟练，就是宋墨回过身来那一刻，他确定自己被对方带入了戏中，也确定那一刻自己就是林文恒。
李思年的作风跟陈文栋很不一样，他看回放时，一言不发，全神贯注，先是看整体效果，然后将屏幕调大放慢速度，仔细甄别两人脸上的微表情和眼神。
一开始秦朗还挺放心，但是见他连续回放几遍，一句话也不说，心中不免屏声静气忐忑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思年终于打破这安静的气氛：“小秦，刚刚看到金世锦的第一眼，你的心跳有没有加速？”
秦朗还没回答，李思年又继续道：“没有对不对？林文恒是十九岁的年轻人，年轻人的爱情最容易产生于本能。他对金世锦的情愫，就发生在初次见面，虽然这个时候他自己还并不知道，但爱情确实已经依靠本能产生。”
秦朗哑然，露出被导演看穿的窘迫。
李思年倒是依旧和颜悦色：“小秦，你的表演非常好，在这个长镜头里，从敲门到进门见识到金公馆的阔绰，再到看到金世锦时的忐忑，甚至他转过头，你眼中的惊艳和错愕，都表演得非常细腻完美。但唯有一点，你作为林文恒，没有第一眼对金世锦动心。我说得对吗？”
秦朗有些沮丧地点头：“导演说得很对。”
李思年笑了笑：“爱情戏尤其是这种同性禁忌题材，最重要的是性张力。性张力不能只来自吻戏亲热戏，而是两个人相处中的那种暧昧。简单直白来说，就是要让观众感受到，两位主角对彼此的渴望，或者说——”他顿了顿，“欲望！”
秦朗是正常的年轻人，当然也有过欲望，但那是纯生理的，因为没爱过人，所以从来没有对某个具体的人有过这种感觉，自然是不知如何表现。
他认真听着，似懂非懂，像是陷入一团迷雾中，明明知道出口在哪里，可就是走不出去。
李思年看着他纠结苦恼的表情，摇头失笑，拍怕他的肩膀，安抚道：“不用急，这个角色本来就很难演，你作为年轻演员，已经相当不错。第一场戏嘛，暂时没入戏很正常。你和宋墨生活中相熟，拍起戏来很有默契，这本来是好事，但也可能因为太熟，很难跳过现实关系，进入戏中角色。我们先拍，这种特写表情可以后面找到感觉再补。过两天宋墨老师看到你在花园修剪花枝的那场戏，你看看他怎么表演？”
秦朗点头：“导演，我会努力的。”
李思年笑说：“行，我们再拍点其他的镜头，说不定，能让你更快入戏进入林文恒这个角色。”
要不说李思年会演员，虽然秦朗这场戏不尽如人意，但他却没有急于重拍。因为他很明白，此时的秦朗，无论重拍多少次，都不会达到想要的效果。
不如循序渐进，先从简单的戏开始，让他先拍几场，一点点融入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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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天，秦朗拍得戏不是他和家人相处，就是在花园里修剪花枝，没有任何与宋墨的对手戏。
但这是爱情片，与爱情无关的戏份实在少得可怜，加起来也用不了几天。
终于又轮到一场感情戏，不过不是秦朗，而是李思年说的那场，金世锦默默凝望林文恒背影的那段。
这是金世锦情感转换的一场戏，也是全片中很重要的一段。
这是1939年春天，中华大地大部分地方已经沦陷，寓居香港的金世锦，妻离子散，身边除了个一个老仆和女佣，就再无他人。
他尚且富足，但在这乱世中，财富也不过如浮云，转眼或许就消弭殆尽。
当然，对此时人生一片灰暗的他说，财富早就不重要。
港城没有四季，也就让他忘记了岁月流转，不过行尸走肉般活着罢了。
唯一的快乐，只有每日沉醉于大烟的那一时半会儿。
家中那个学生花匠已经来工作一段时间，每周来两次，每次来半天，都是下午金世锦缠绵烟榻的时刻，两人几乎没打过照面。
但偶尔迷迷糊糊的金世锦，会听到对方跟张叔和女佣打招呼的声音，是年轻人特有的清越。
那天傍晚，二楼的金世锦，从大烟的劲儿中清醒过来，熟悉的孤独沮丧再次袭击了他。
就在这时，他听到楼下花园里，传来清脆悠扬的口哨声。
那是上海沦陷前传遍大街小巷的歌曲《春天里》。
他记得那歌词。
春天里来百花香；
郎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
和暖的太阳在天空照；
照到了我的破衣裳；
朗里格朗格朗里格朗；
穿过了大街走小巷；
为了吃来为了穿；
昼夜都要忙；
朗里格朗朗里格朗；
没有钱也得吃碗饭也得住间房；
哪怕老板娘作那怪模样；
朗里格朗里格朗朗里格朗朗里格朗；
贫穷不是从天降；
生铁久炼也成钢也成钢；
只要努力向前进；
哪怕高山把路挡；
朗里格朗朗里格朗；
遇见了一位好姑娘；
……
金世锦在口哨声中，慢慢走到窗前，朝花园中看去。
年轻花匠清瘦单薄的身体，笼罩在璀璨的夕阳中，周围是随风轻舞的草木鲜花，一切都是那么生气盎然。
金世锦怔怔地望着那道背影，只觉得好像有一道光打进了自己心中。
“咔！”
这场只有口哨作为背景没有任何台词的戏，镜头由远及近，在金世锦的脸上定格长达十几秒后结束。
站在二楼窗口的宋墨深呼吸了口气，望着楼下那道转过来朝自己挥手的身影，重重舒了口气，转身往房内走去。
秦朗因为是背对着小楼，看不到宋墨的表演，导演一喊咔，便立马跑到李思年身旁，摩拳擦掌等着回放。
李思年脸上明显写着激动，看了看他道：“刚刚宋墨老师的表演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同样是情动之初的表演，你看看你和宋墨老师的差距在哪里？”
秦朗用力点头。
李思年准备回放时，咦了一声问工作人员：“宋墨还没下来？”
工作人员回道：“宋墨老师说要平复一下情绪。”
李思年笑着对秦朗道：“看到没？好演员入戏之后就是这种状态，一时半刻从情绪里走不出来。”
秦朗想起宋墨说过自己是方法派，技巧多过体验，看来并不尽然。
他点点头：“明白。”
李思年道：“行，反正他这场戏已经一遍过了，不用管他，我们自己先看。”
“嗯。”
这场戏前面是很风轻云淡的场景，因为是楼上楼下，拍摄宋墨的主机位在半空，从窗外拍摄。
拍他从床上醒来，听到口哨声，一步一步走到窗边。
镜头由远及近，因为室内室外的光线反差，让他整个人也由暗到明，晦暗沉郁的眼神慢慢变得明亮。
除了眼神，他几乎连微表情都没有，但哪怕是最普通的观众，也能从他眼神细小的变化中，看出他被楼下少年打动，对家中这个花匠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也许金世锦没有林文恒初见他时的那种炙热，但这份初来乍到的感情却比对方更确切。
李思年之所以激动，是因为对宋墨的表演非常满意，看完两遍，他问秦朗：“能感觉到金世锦对林文恒的动情吗？”
哪怕秦朗没体会过爱情，也看得出宋墨的表演，就是剧本中金世锦对林文恒动心的反应。
准确又真实。
而且他很肯定这不是技巧，因为技巧不可能让他这种不懂爱情的观众，心中产生震动。
他点点头：“感觉到了。”又下意识道，“宋老师演得真好，而且看起来好自然，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李思年看了他一眼，笑道：“很简单，因为刚刚的他在对你动心。”
秦朗一头雾水：“？？”
李思年又纠正道：“应该说刚刚的金世锦在对林文恒动心。”说着指了指胸口，“这里动了，就不需要用技巧表演，眼神表情自然而然会随着心中感受流露出来。”
秦朗懂了，但也没完全懂，点点头道：“就是与角色共情。”
“没错，但毕竟角色是角色，演员是演员，要真做到合二为一，确实不容易。说实话……”他顿了下，“我看过宋墨以前的戏，虽然演技确实无可挑剔，但像刚刚那么自然的，很确切地让我在现场就能感觉到他和角色合二为一，他就是戏中人，这还是第一次。甚至我拍这么多年电影，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么真实，刚刚看监视器，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差点忘了这是在拍戏。”
秦朗对着毫不吝啬的夸赞深以为然，因为他也是这种感觉。
太真实了，好像宋墨就是金世锦，他刚刚对家中花匠动了心。
可这种在戏中真实的动心动情，他到底怎么办到的？
之前还想说追上小嘉的脚步，但看着对方的感情戏，再看自己，至少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秦朗与有荣焉的同时，又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作者有话说：
大哥：我太难了
第89章
☪ 第八十九章
◇
拍拖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 宋墨才从楼上下来。
李思年笑着起身迎向他，因为激动，拍在他肩膀的手就有点过于用力：“小宋,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贡献了一场堪称完美的表演, 只要保持住, 这部电影肯定就稳了。希望金世锦成为你的代表角色。
宋墨笑了笑道：“谢谢导演！”
说罢，跟人并肩走回到监视器旁，看向愁眉苦脸的秦朗, 笑问：“怎么了？”
秦朗站起身，一脸沉痛道：“你演得太好了，感觉我要拖你后腿了。”
宋墨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拍拍他，柔声道：“怎么会呢？你现在是还没完全进入角色，慢慢来！”
秦朗想到两人的差距，不顾旁人眼光，一把抱住他手臂，哀嚎道：“小嘉, 你一定要帮我！”
李思年神色莫测地看了看两人，笑眯眯道：“对对对！你们平时对戏，小宋你好好带小秦找找感觉，帮助他再快点入戏。”
“明白。”宋墨点头。
原本秦朗就对拍爱情戏没什么信心, 前几天看导演好说话的风格, 还能想着慢慢来，现在见识了宋墨在感情戏上的精湛表演，危机感顿时上来。
傍晚收工吃过饭，他就拉着对方到自己房间, 将卧室门一关, 满脸求知好学的渴望, 殷切道：“小嘉，你快给我指点指点！”
宋墨看着他，笑了笑道：“大哥，其实你对肢体表情甚至眼神的掌控，已经非常好，一般的感情戏靠这些技巧是没问题的，但是想达到最好，确实光靠技巧不行，得融入角色，与角色真正产生共情，只有成了角色，角色的感情才能自然而然表达出来。自然真实，才是表演的最高境界。”
秦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明白，我能理解角色，感受角色的喜怒哀乐。但我这不是没爱过人么？也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什么感觉，所以在共情的时候就模模糊糊。”说着好奇看向他。“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是因为你爱过人吗？”
宋墨愣了下道，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道：“大哥，你没爱过人，那就在这部戏里学会爱。”
秦朗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宋墨继续道：“从现在开始，我带着你找感觉入戏。”
秦朗虽然不知道他他要怎么带自己，还是用力点头。
宋墨想了想又说：“导演说得没错，因为我们太熟悉了，对于你来说，我就离开过你几个月，在你心中，现在的我跟十八年前那个天天赖着你的小弟弟没区别。所以你面对我，不可能产生爱情的感觉。现在，你得先从大哥这个身份中抽离出来。”说到这里，想到什么似的，道，“就像我们刚认识那会儿。”
以秦朗的领悟力，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两人太熟了，或者说自己对他太熟了，哪怕年纪差了十八岁，但心理上依旧将他当成十岁的小弟弟。
这样的关系，确实不可能产生爱情。
对方这样一说，他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回到了两人刚认识那会儿。
然后一言难尽地看了看对方，咕哝道：“如果是那时，我更不可能对你产生爱情的感觉了。”
宋墨微微一怔，想起当初自己对人的态度，心虚地摸摸鼻子：“行吧，反正你从现在开始，不要把我当弟弟。”
“我试试看。”
宋墨又抬手看了下腕表时间，道：“走！我们出去约会。”
秦朗：“？？”
宋墨看了他一眼，笑道：“导演说让我带你找感觉，说白了就是找恋爱的感觉。”
秦朗：“所以我们现在试着谈恋爱？”
宋墨道：“这样理解也行，怎么？有问题？”
“倒……也没有。”秦朗是听说过有演员为了演好恋爱戏，进组之后就会以恋人模式相处。
只是他和小嘉，怎么想都有点怪怪的。
不过按着他刚刚说的，撇去小嘉这个身份，只是单纯的影帝宋墨，好像那种怪异感是要少一点。
咦？不对，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和男人恋爱，好像还挺正常？
当然，他并没有就这个问题深思，因为当务之急是跟着宋墨，学会怎么演好感情戏。
自打走红后，秦朗已经很久没上过街，正好来了香港快一礼拜，还没出去过，所以对这场「约会」还挺期待的。
这会儿天已经黑，行人依旧熙熙攘攘匆匆忙忙，这座都市节奏快又冷漠，没有人在意两个大明星出现在路边。
“我们去哪里?”见宋墨叫的出租车开过，秦朗好奇问。
宋墨道：“去维港吧，那边夜景漂亮，海风吹拂着很舒爽，正好适合拍拖。”
作为一个看港片长大的七零后青年，秦朗当然知道拍拖的意思，听到对方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也不知为什么，心理总觉得怪怪的。
“哦——”他讪讪应了声。
宋墨转头有些神色莫名地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只等出租车停好，上前一步，将门打开：“秦朗，上车！”
虽然对方在有人的时候，也叫过他的名字，但现在两人在一起，听到他叫自己名字，就总觉得有点不习惯，好像一下生分了一点。
不过他也明白，适当的距离，才方便找到恋爱的感觉。
“谢谢！”他坐进车内。
宋墨随后上车。
司机师傅点开打车软件用粤语确认：“是要去维港吧？”
“没错，谢谢！”宋墨用标准的粤语回。
秦朗睁大眼睛惊讶道：“小……宋老师，你会粤语？”
宋墨笑说：“跟香港团队拍过两部电影，学了些。”
前面师傅笑着插话：“后生仔白话讲得不错啊！”
宋墨笑：“也就会小小。”
师傅道：“很标准啊！”
“谢谢！”
秦朗双眼亮晶晶看着身旁的人，削瘦的面容依旧英俊不凡。但不由得不承认，英俊在他的诸多优点中，其实最不值一提。且不说精湛的演技，就是敬业这一样，他也是亲眼见过的。
影帝之所以是影帝，除了天赋和运气，大概也是付出了高于常人的努力，毕竟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宋墨对上他的目光，挑挑眉头：“怎么了？”
秦朗笑眯眯道：“忽然觉得有点崇拜宋老师了。”
宋墨失笑：“那真是我的荣幸。”
秦朗有点想抱一把他，但是想到两人现在是要体验拍拖的感觉，自己这样好哥们儿的拥抱，就有点不合时宜，于是他暗暗制止了自己的动作，还稍稍往旁边坐了一点。
真是奇怪，原本他是很自在坦然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总想着拍拖二字，忽然就莫名有点别扭了。
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
为了缓解这种不自在，秦朗将窗户打开，吹着港岛春夜的晚风。
宋墨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趴在窗边的人，嘴角微微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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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离维港不算远，晚上路况畅通，不过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秦朗迫不及待下车，先前只白天经过这边，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到了晚上，才发觉别有一番美丽。
“小秦，慢点！”
秦朗见他撒丫子要往水边跑，在后面叫住他。
此刻只有两人，听到对方自然而然叫小秦，自己作为大哥的感觉，不用刻意注意，已经荡然无存。
他回头笑眯眯道：“宋老师的，这里夜景真的好美！”
宋墨走上前：“嗯，是不是特别适合拍拖？”
秦朗转头四顾了下，只随意一瞥，就看到不少你侬我侬的情侣，还有一对外国男女，正在夜灯下接吻，就离他不到十米的距离。
他也不是没见过人接吻，但大都是在影视剧里，现下这么近距离，就……还挺不好意思的。
没敢多看，只欲盖弥彰地转头，朝前方一指：“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宋墨跟上他，来到栏杆处。
前方是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水，偶尔几只游轮经过，身后是灯火辉煌的大都会，和温柔的夜灯。
带着海洋味道的夜风拂面吹过，让人不由自主感觉到惬意放松。
秦朗扶住栏杆，兴奋地欣赏了片刻大海，忽然觉察到什么，转过头，却见宋墨正定定凝望着自己。
“怎么了？”他奇怪问。
宋墨微微勾唇，低声道：“小秦，你真好看，比我记忆中更英俊帅气！”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帮自己找恋爱的感觉，这话大概率就是他用来培养气氛的，但不得不说，无论是对方真诚的眼神，还是磁性的声音，都有着巨大的蛊惑力，不说自己有没有被打动，但心底涌上的愉悦再真实不过。
男人也爱听花言巧语。
他笑说：“宋老师也超级帅的！”
宋墨不置可否地勾了下唇，伸手将他轻轻拉了把，让两人的脸映照在夜灯下。
他依旧定定望着他，淡声道：“有实验表明，男女对视超过十秒，就会产生想要亲吻对方的感觉，我们试一试！”
“啊？”秦朗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眼睛已经下意识与面前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对上。
他在宋墨的眼睛里清晰到了自己的倒影。
计时开始。
十。
海上游轮的汽笛声划过夜色。
九。
女孩的笑语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八。
不远处大厦灯光由红变蓝。
七。
他依旧望着宋墨的眼睛，但是余光却不由自主滑过他高挺的鼻梁。
六。
然后是微微弯着一点弧度的嘴唇。
五。
他看到宋墨的脸一点点朝自己靠过来。
四。
心脏好像忽然变得很快。
三。
越来越近。
二。
心跳越来越快。
一。
秦朗猛得往后退了一步，胸口起伏重重呼出一口气，讪讪笑道：“这是什么鬼实验？而且我们是两个男人，肯定不准。”
说着便转头，继续对着大海。
然后欲盖弥彰地摸了摸耳朵。
好奇怪，刚刚自己好像鬼使神差一般，真的想朝对方吻上去。
难不成这实验同性之间也通用？
宋墨不动声色看着对方那微不可寻的异常反应，并没有说什么，只勾了勾嘴角，上前一步道：“刚刚你眼神中好像有点那味儿了，你自己咂摸一下，回头戏中有对视的戏，你寻着这感觉摸索应该就可以了。”
说到戏，秦朗立马就激动起来：“真的吗？那我们再试试？”
宋墨却是摇头：“有些感觉刻意去做，反倒抓不住。你仔细想想，刚刚心里的感觉是不是跟平常看我时不一样。”
秦朗点头：“好像是有一点。”
“那你在仔细想想，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多琢磨几遍，也许慢慢就豁然开朗了。”
“嗯，明白。”
宋墨望着他笑了笑，在他低头沉思时，忽然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握，淡声道：“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秦朗正在努力回味刚刚对视时，那一闪而过的感觉，手忽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
他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不由自主跟着对方走了。
然后脑子开始有点乱了。
男人之间是不牵手的。
当然，秦朗牵过小时候的弟弟，从前更是经常牵着宋行嘉。
但现在这个二十八九岁的男人，并不是十岁的宋行嘉，而是影帝宋墨。
尤其是刚刚已经成功脱离了大哥这个身份，现下被对方这样牵着，一时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有点尴尬，有点奇怪。
还莫名有点酥酥麻麻。
心脏好像又跳得有一点点快了。
作者有话说：
大哥，稳住
第90章
☪ 第九十章
◇
上道了
宋墨牵着秦朗的手, 走了十几米，在对方脑子还在混乱如麻时，已经轻描淡写松开。
秦朗下意识松了口气, 将自己那只被握的手, 放在身后, 轻轻握了握拳头，但手上那种不属于自己的温热感，却仿佛还在。
这场约会很简单, 在维港散了散步就回了酒店，用宋墨的话，循序渐进慢慢来。
而今天开始，宋墨不再跟他一起睡，这是为了保持一点距离。
俗话说距离产生美。
其实秦朗觉得没距离，宋墨也挺美的。
他也知道这是对方帮助自己找感觉的方式。
洗漱完毕，他躺在偌大的床上，因为难得自己一个人睡, 竟然还生出了一点罕见的孤寂感。
不过脑子里想着事，这孤寂感也就微不足道。
他想的是今晚在维港，与宋墨对视以及牵手时，心中闪过的刹那感觉。
因为太短暂模糊, 他其实并没有准确地将那感觉抓住。但只要存在过, 就必然在心里留下过一点痕迹。
很难确切描述，但他知道应该就是那种感觉。
因为自觉地开了一点窍，秦朗欢喜地睡了过去，摩拳擦掌等明天那场感情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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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 还是金公馆的花园洋房里。
已经来金公馆一个月, 眼看着这小花园, 在自己打理下，散发出一派春意盎然，林文恒不由自主伸出一股成就感。
他刚刚从张叔手中拿到工钱，整整三十元，除了下个月的生活费，或许还能省出两块钱为几个弟弟妹妹买一些零嘴。
想到衣兜里刚收到的钱，他不由得又想起这座洋房的主人。
除了面试那次，这一个月来，他几乎没见过金世锦，每次来打理花园，对方好像都在二楼吃烟。
或许是因为这三十元工钱，他忽然就很想见一见那位漂亮的少爷。
但也只是想一想。
干完活，林文恒收拾好工具，正转身要出门，却蓦地看到金世锦就站在花园鹅卵石小道的入口，也不知站了多久。
对方还是穿着初见时那件月白锦缎长袍，苍白的脸上浮着一点笑意。
那笑是对着自己。
金世锦生了副好皮囊，又是风月场走过的大少爷，虽不及年少时风华，但那慵懒闲散的矜贵，也足以让没见过世面的林文恒目眩神迷。
林文恒望着几米之遥，现在花团锦簇中的金世锦，呼吸变得有些乱，支支吾吾开口：“金……金少爷！”
金世锦勾起嘴角，那双深邃的黑眸轻飘飘望着他，淡声开口：“阿恒是吧？家中马上开饭，忙了半日，留下来吃过饭再走吧！”
原本普普通通的「阿恒」二字，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来，竟让林文恒听出了点缠绵之味。
他反应过来，红着脸道：“不……不用了！”
金世锦轻笑一声，随手摘下身旁一朵早开的红蔷薇，放在鼻下轻嗅了嗅，边转身边轻飘飘道：“家中冷清，日日饭桌上只得我一人，阿恒就当是陪我，给屋子里添点热闹。”
林文恒望着对方那清瘦颀长的背影，拒绝的话再说不出口，实际上他也并不想拒绝，怔了片刻，小步跟上去。
脸上红潮好还未散去，心中热浪早已经沸腾。
“咔！”
秦朗重重舒口气，拍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抬头望向转过来看自己的宋墨。
还没完全从戏中脱离的感觉，好像又变得清晰了几分。
一时忽然有点分不清，这是宋墨还是金世锦，自己又到底是秦朗还是林文恒。
“小宋小秦，过了！”
导演的叫唤，终于将秦朗拉回神，他转过头，面露惊喜问：“导演，确定过了吗？”
李思年笑眯眯道：“确定，你们过来看看回放。”
说实话，秦朗是有点不敢相信的，进组一个星期，这是他第一场顺利通过的感情戏。
实际上刚刚已经拍了三遍。
第一遍，导演说他的表演有了点感觉，但还不够，让他循着那一点感觉继续深入。
第二遍，又进步一点。
三遍下来积累的感觉，好像越来越清晰，及至刚刚这一遍，他望着宋墨，或者说金世锦的笑容，整个人忽然就体会到了剧本中林文恒的悸动；
以至于彻底与林文恒合二为一，忘掉了之前设计好的动作，依靠本能和感觉演完了这场戏。
他和宋墨一起走回到监视器，看了一遍回放后，满意地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好像是还可以。”
李思年笑呵呵道：“刚刚的表演恰到好处，我看得出你是真的入了戏，能感觉到你的感情，也完全接住了宋墨老师的戏。看来我们小秦是上道了。”
秦朗嘿嘿一笑：“昨晚宋老师带我去找感觉，确实有点效果。”
李思年哦了一声，挑眉问道：“小宋，你怎么带小秦找感觉的？”
秦朗这会儿才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对，闻言心头一动，悄咪咪看向宋墨，只见对方表情却一派稀松平常地笑回：“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跟他去维港逛了逛，放松心情。”
秦朗微微一怔，虽然觉得昨晚的事，好像没什么不能对导演说，但总觉得有点过于私密，显现听到对方的回答，不由得暗暗舒了口气。
李思年点头：“那看来这方法不错，你有空继续带小秦找感觉，后面还有情绪更饱满复杂的戏呢。”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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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回酒店，秦朗和宋墨坐同一辆保姆车，他想了想，问：“宋老师，我们今晚还去逛吗？”
宋墨想了想，不答反问：“你看过同性题材的片子吗？”
秦朗回道：“当然看过，之前没怎么看，就看过霸王别姬，接了这部片子，我恶补了好几部，什么春光乍泄断背山蝴蝶夫人之类的，得有七八部吧。”
宋墨看了他一眼：“就这些？”
秦朗：“嗯，就网上能搜到的这些。”
宋墨沉默片刻，道：“今天我们不出去，在酒店看电影，我带你看点网上搜不到的。”
秦朗点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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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就迫不及待将宋墨拉进了自己套房，将零食饮料摆在茶几，又召唤助理：“小周，过来看电影了，宋老师独家收藏，网上没有的。”
小周喜滋滋跑来：“好啊好啊！宋老师的珍藏肯定是好片子。”
宋墨一言难尽地看了看两人，目光落在秦朗脸上，握拳抵在鼻下，轻咳一声：“小秦，还是去你房间看吧？我们边看边研究，有助于你找到拍戏的感觉。”
秦朗这时才反应过来，两人现在在戏外是要找恋爱的状态，看电影当然也应该两人，哪能搞个电灯泡。
于是他点点头，道：“行，我们回房看片，小周你在客厅看电视里吧。”
白高兴一场的小周点头：“嗯，小秦你和宋老师去房里搞研究吧，我不打扰你们。”
秦朗点点头，和宋墨回了自己房间。
小周望着被关紧的房门，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但忽然又灵光一闪般想到。
所以两人是要看什么片？
做什么研究？
作者有话说：
戏里大哥演的是攻哈，年下
第91章
☪ 第九十一章
◇
浓烈
秦朗大床对面正好一面白墙, 宋墨拿出一枚小小的便携投影仪。
虽然穿越大半年了，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方便的科技小玩意儿。看着白墙上的清晰画面，他不禁笑着感叹：“科技改变生活啊！”
宋墨也笑, 又拿出手机, 打开要看的片子连接投影。
秦朗已经迫不及待靠在床头坐好, 拍拍旁边枕头：“宋老师，坐这里！”
宋墨回头看了眼，笑着走过去, 在他身旁坐下。
秦朗看着片头的英文字幕，问：“这到底什么片子？”
宋墨淡声道：“一部很经典的同性片。”
秦朗一听经典二字，顿时打起精神，全神贯注盯着墙上画面。
这是一部校园题材的同情电影，两位年轻的男主角都非常英俊帅气，表演也相当自然，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从剧情一开始, 秦朗就忽略了同性题材这几个字，成功被两位演员带入戏中。
他以前对爱情片什么太大兴趣，有好片子就随便看看，之后为了拍好感情戏, 恶补了不少, 也有被打动的时候，但纯粹是因为好的剧情和精彩的表演，并不会产生什么悸动。
但这部戏从眼神与肢体间的暧昧，到欲望的克制和拉扯, 再到情感欲望双双的爆发。循序渐进的氛围感和拉满的性张力, 让人的情绪不由自主跟着两个主角走。
秦朗看得入了迷。
两个男主运动完, 在浴室一起冲凉，原本是调情似的打闹，却在无意间触碰到彼此身体时，忽然停下动作，然后定定地望向对方的眼睛。
画面变得平静，连背景音乐声都停止。
两人在这安静中，眼神缱绻般交织在一起，先是试探着一点点靠近，就在碰到彼此嘴唇时，平静的气氛忽然被打乱，伴随着两人剧烈的动作，音乐再次响起。
虽然秦朗之前看过的同性片，也少不了激情戏，但这种连细节都真实无比的大尺度，还是第一次，从表情到喘息再到身体之间的纠缠浮动，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力。
偏偏这段戏非常漫长，秦朗的呼吸跟着戏中两人变得急促，忍不住耳红心跳，连身体变得发烫。
却又不忍移开眼睛。
就在这激情戏到高潮时，他垂落在身侧的手，忽然被身旁的人轻轻握住。
这本是一个再微小不过的动作，但秦朗却不由自主浑身一麻，打了个激灵，像是被吓到一样，从床上跳下来。
宋墨抬头奇怪地看向他。
秦朗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好像有点奇怪，嚅嗫了下唇，支支吾吾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罢，赶紧钻进了卫生间，还将门一把关上。
对着镜子里面色绯红的人，秦朗重重呼了口气，又低头往自己下方看了看。
他竟然看同性片有了反应；
甚至此刻那种被欲望裹挟的感觉还没散去。
他一面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要演戏的感觉，一面又有些心有余悸。
用力深呼吸了几下，他低下头用冷水洗了个脸，等身体反应平复才慢慢走出去。
宋墨已经将电影暂停，见他出来，面色如常道：“你看，我也去下洗手间。”
秦朗点点头，坐回床头，目送对方背影消失在洗手间门后，又不由自主重重舒了口气，往后靠时，手不经意间碰到对方刚做过的位置，顿时像触电一样弹起来。
他怔忡了下。
自己到这底是怎么了？
不过他一向也不是喜欢胡思乱想的人，觉得自己失常的反应，全归结于这部精彩的电影带，于是点开影片继续，再次沉浸在性张力慢慢的影片中。
半个小时后，影片在淡淡的哀伤中结束，秦朗的心情也跟着涌上一股怅然。
咯吱一声，是宋墨从卫生间出来了，脑袋还带着水汽。
秦朗这才反应过来，咦了一声：“你怎么这么久？”
宋墨道：“有点热，就顺便冲了个凉。”
“哦！”秦朗点头，也没去想明明开着空调有这么热吗？因为他自己刚刚也感觉到了热。
宋墨走过来，在床边坐下，笑着看了看他：“这个片子怎么样？”
秦朗点头：“特别好，很勾人。”
宋墨嗯了一声：“我也觉得是，尤其是里面两段亲密戏。我们后面也有两场很重要的亲密戏，你回头再仔细看看两人的动作表情和眼神。”
秦朗继续点头：“我会的。”
宋墨神色莫测地看了看他，又说：“不过也没关系，别人的电影就是做个参考，主要还是我们自己的表演要自然，这才有说服力。回头拍到那两段戏，我们再一起慢慢研究。”
之前邱月问自己对激情戏有没有问题，秦朗当时想的是，如果是和女演员，可能是有点压力，但两个男的，脱光了抱一抱有什么问题，他从前在学校澡堂，可没少和室友没光屁股打水仗。
再说他身材又不差，没啥不敢露的。
然而现下看了刚刚那片子，忽然就有点紧张了。
虽然知道拍戏不用真刀真枪，但要让观众感受到性张力，作为演员肯定是要沉浸式表演。
一开始还想着和宋墨的一起不尴尬，毕竟两人这么熟，现在对方从弟弟变成影帝，他是一点不敢保证了。
光是想一想，心中就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微妙。
宋墨见他一脸纠结，笑说：“现在不用急，你还没完全融入角色呢。”
秦朗点点头，双目灼灼看向他，挪到他旁边，道：“小嘉……啊不……宋老师，我觉得我今天拍那场戏，好像确实找到了感觉，就是好像自己真的变成了林文恒，体会到了他对金世锦的动心。”
宋墨笑：“没错，我也感觉到了。”
“是吗？”
“嗯，你看着我……林文恒看着金世锦的时候，我作为金世锦，能感觉他的爱意。”
秦朗一听，顿时心花怒放，甚至有点沾沾自喜：“虽然我还是有点稀里糊涂，不过好像真的在感情戏上有点开窍了。”
“是啊！”宋墨弯唇一笑：“总之，慢慢来就好，我不急，你也别急。人对自己的了解，比如喜欢什么，适合什么，有什么潜能？很多时候也是一点点发觉的。”
秦朗深以为然地点头：“也是。”
“行，时间不早，我回房休息了，你要是觉得今天演戏的感觉很对，就躺着复盘一下，说不定会琢磨出更多的东西。”
秦朗弯唇一笑：“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送宋墨出门，看着对方进了对面的屋子，才慢悠悠地关门转身。
小周还坐在沙发看电视。
见他走回来，笑着随口问：“小秦，你和宋老师今天电影研究的怎么样？”
秦朗微微一愣，也不知为何有点心虚，旋即欲盖弥彰咧嘴一笑，点头道：“挺好的啊！”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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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的戏份，是金世锦和林文恒日常宣传的机场戏。
自那日金世锦留下林文恒吃饭后，每次这位年轻花匠再来，都会被金少爷留在家里共进晚餐。
两人渐渐相熟，在林文恒来工作的下午，金世锦也会下楼来到花园，与他聊聊家中的花草。
这几场戏，表达的是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和克制。
其实秦朗自认还是有点懵懵懂懂，但也确实感觉到自己好像渐渐能入戏，真切地体会到了林文恒对金世锦的那种克制的情愫，甚至欲望。
虽然偶尔还是会NG，但用导演的话，至少已经能很顺利地接住宋墨的戏，让他不用纠结自己具体是在哪些方面有了提升，融入故事和角色，跟着感觉走就好。
简单来说，感觉最重要，方法在其次。
于是，秦朗也不再纠结，一切跟着感觉走。
很快，来到了戏中林文恒第一场情感爆发的剧情。
这段戏正是当是试镜时那段。
因为有了之前的技巧，再加上最近感觉上的进步，昨晚和宋墨对戏对得很顺利，他还挺有信心的，然而到了隔日下午拍摄，连续NG两次。
导演没急着来第三次，而是招手将他叫过来：“小宋小秦，你们过来，咱们再仔细说说这段戏。”
秦朗挠挠脑袋，因为知道是自己的问题，有些臊眉耷眼走过去。
李思年照就是和颜悦色的模样，笑呵呵道：“小秦，你是不是很奇怪，当初我选你，是因为你试这段戏演得很不错，但现在你明明比面试时表演得还更细腻一点，我却连NG你两次？”
秦朗点头。
李思年道：“我选你是因为你当时在技术上完成得可以说完美，而且你形象适合，跟宋墨也很搭。说白了，对比其他人，你更适合。但不代表你当时演出了我真正想要的林文恒。”
见秦朗郁卒地皱起眉头，他又忙笑着道：“当然，我不是说你现在演得有多不好，这几天那种克制和隐忍，你都表现得非常棒。但这段戏，要的是情绪上的爆发，就算依旧是压抑克制着，也是火山爆发前的那种。你得让观众感觉，林文恒对金世锦浓烈的爱。但你刚刚两次表演，还差了那么一点味道，就是能感觉到情愫，但感觉不到浓烈。”
秦朗似懂非懂点头。
李思年道：“行，你们先歇会儿找找感觉。”
“明白。”
秦朗和宋墨回了房车。
“哎呀，本来还以为拍顺了，没想到又卡住了。”秦朗瘫在沙发，唉声叹气道。
宋墨笑说：“很正常，谁拍戏还不会卡一卡？”
“也是。”秦朗点头，忽然又掀起眼皮看他，猛得坐起来，“不对，你就没卡过。”
不说还不觉，一说才蓦地发觉，进组半个月，宋影帝好像都没NG过一次，偶尔拍几遍，那也是为了追求最好的效果。
宋墨看了他一眼，笑道：“因为这部戏我进入角色很顺利，已经不需要靠太多技巧，完全跟着感觉走，所以就比较自然，导演也不会NG。”
秦朗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
“会的。”
秦朗对此表示不相信。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找对自己今天这场戏的感觉。这可是全片重头戏之一，一点都不能将就。
宋墨自然也看出他的想法，稍稍坐到他身旁，问：“你刚刚演戏的时候，代入感如何？”
秦朗想了想，道：“这些天的拍摄，就是怎么说呢，我能感觉到自己和林文恒已经融为一体，对金世锦的喜欢和好感，是很清晰的。但是导演说的那种浓烈的爱意，火山爆发前的克制，我确实还没有能抓到。”
宋墨看着他道：“这种浓烈的感觉，其实很多时候就是情绪瞬间的迸发，有时候氛围感觉忽然到了，也就到了。你想想那天我们看的那部片子，两个男主原本也只是暧昧，那种情愫是能克制的，就跟这几天你表演时感觉到的一样。但就是在澡堂里，两个人打闹时无意间的触碰，原本平静缓和的暧昧，忽然就被点燃。”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就是要努力找到一个让你迸发的导火索。”
秦朗若有所思地点头。
宋墨又道：“来咱们试试，你闭上眼睛，想着你就是林文恒，回想你这段时间对金世锦的相处。”
经过十几天的拍摄，秦朗已经很容易带入林文恒，他闭上眼睛，让自己变成林文恒。
宋墨磁性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阿恒，你爱上了金世锦，明知道你们身份年龄相差很大，但你还是想得到他占有他，你年轻的欲望渴望的都是他。”
这声音仿佛有种蛊惑的魔力，让秦朗陷入混乱和迷幻中，他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发紧，是一种强烈的渴求。
就在这时，忽然感觉手被人抓住，有温热的气息靠近来。
他几乎是浑身一颤，猛得睁开眼睛，入目之处便是宋墨那双深邃的眼神。
他胸腔中涌上一股强烈的悸动，望着对方，喉咙本能滑动了下，下意识反手紧紧攥住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甚至想扑过去将对方狠狠抱住。
“对，就是这种感觉。”宋墨却蓦地将他拉回神。
秦朗怔了片刻。
刚刚那感觉确实好浓烈，以至于他现在的心跳都没还有缓和下来。
原来这就是林文恒对金世锦那的爱。
他还没爱过人，却在扮演别人时，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了人与人之间炙热的爱情是什么感觉。
作者有话说：
进入快要谈恋爱的戏码，看的人骤降。
哈哈哈看我我只能写搞事业剧情流
第92章
☪ 第九十二章
◇
再开窍
重新进入拍摄。
秦朗回想着刚刚的感觉, 以及宋墨所说的导火索。刚刚的导火索，应该就是对方那带着蛊惑力的话。
那么现在拍摄，对方站在花园里一动不动, 那个导火索要怎么找？
他正思索着, 导演已经喊各部门各就各位, 又朝站在花园培养情绪的秦朗宋墨道：“你们俩好了吗？”
两人比了个OK的手势。
依旧是傍晚的黄昏，今天是林文恒在金公馆做事的第三个月，日子从初春到了夏日。港岛没有分明的四季, 但这个小花园里的花草，却经过了季节的更迭。
往常林文恒望着满园的花团锦簇，哪怕再多的烦恼，也会开心起来。
但今日却并不能开心，他刚刚领了一个月薪水，张叔多给了他十块，说是少爷对他工作很满意，给他奖励的报酬。
他想亲自谢谢金世锦, 但今天的金世锦却一改往常，及至马上夕阳西下，自己要离开，也没有从小洋楼里下来。
林文恒一时忐忑不安, 过了工作时间, 也没有离开。
就在他想去屋里问一问时，忽然听到脚步声传来，转过头，果然是金世锦。对方形容倦怠, 约莫是刚刚吃过烟。
林文恒面上一喜：“金少爷！”
金世锦淡淡一笑, 踏着鹅卵石小径走过来, 在一片盛开的蔷薇花前站定，淡声开口：“阿恒，这几个月多谢你为我打理这些花草，才让他们在这个初夏开的如此绚烂。”顿了顿，又继续道，“只是，花有花开花落，人也有聚散离合。”
林文恒脸上的笑意微微凝住，蹙眉不解地看向他。
金世锦则彻底背过身，道：“阿恒，我这里已经不需要人，你以后不用来了！”
林文恒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向他，但是对方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
他等了许久。
只听对方又重复一次：“你走吧，以后不用来了!”
这回连声音都变得疏离冰冷。
林文恒脑子昏昏沉沉，怔愣片刻，终于还是转身，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去。
只是走了几步，忽然又下意识转过头。
却见金世锦正正轻轻抚摸一朵盛开的红蔷薇花。
那朵花上回来时还是一朵花苞，两人在小花园闲聊时，金世锦开玩笑说这花就是阿恒，别看现在比别的花苞小，但等到盛开，一定是最绚烂的一朵。
林文恒记在了心里。
这会儿的金世锦微微侧过一点身，斜阳顿时打在他消瘦的侧脸上，将他表情中的忧郁痛苦映衬的淋漓尽致。
林文恒的心被这画面狠狠击中，一股爱意和痛意同时迸发。
他忽然疾步走过去，从身后用力抱住对方，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几乎是祈求道：“金少爷，让我留下吧，留下来给你继续打理花园，留下来陪着。”
金世锦痛苦地闭上眼睛，任由他抱着，沉默片刻，怆然道：“你会后悔的！”
林文恒将他抱得更紧，闭眼用力汲取着对方的气息，微微喘息着哑声道：“不！我永远不会后悔！”
“咔！”
导演喊停，周围嘈杂起来，但秦朗仍旧紧紧抱着宋墨不撒手。
直到宋墨拍了拍他：“小秦，结束了！”
秦朗这才缓缓抬头，他满脸泪水，迷茫地看了看四周，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宋墨轻笑了一声，又道：“回神了！”
秦朗这才蓦地惊醒，放开手抹了抹脸上的水迹，有些不可置信道：“我刚刚是不是演得很好？”
宋墨点头：“非常好！”
不远处的李思年也笑呵呵道：“哎呀小秦，刚刚那场戏情绪由平静到迸发，那爆发力真是绝了。”
秦朗转身，虽然已经从戏里抽出来，但心中那股激荡感还没散去，依旧让他心惊胆战，他深呼吸一口气，笑嘻嘻道：“那不用重拍了吧？”
李思年道：“当然不用，已经堪称完美了！”
虽然被夸奖了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秦朗却还是有点懵懂，刚刚自己的情绪怎么忽然就那么真实地爆发出来的？
他想到宋墨说的导火索。
刚刚的导火索，应该就是金世锦在夕阳下那张侧脸。之前两次拍摄，他光顾着自己演，没太注意对方，又因为阳光角度的关系，并没看清对方的表情。
但这次，当他看清对方脸上的痛苦忧伤后，一股之前没有过的心疼蔓延上来，加上按着刚刚车里那样，脑子里回想着这些日子与对方的点点滴滴，心疼不舍眷恋种种情绪累积，终于突破临界点，彻底爆发。
这股情绪比刚刚在车里至少还要浓烈几倍。
他看了眼宋墨，笑道：“宋老师，谢谢你！”
宋墨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秦朗道：“要不是你精湛的表演，我的情绪也起不来。”
宋墨笑：“还是你自己领悟力好。”说着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恭喜你小秦，你终于又突破了一层。”
秦朗心说还真是，自己拍个爱情戏，跟打怪升级似的。
这时，李思年走过来，道：“明天第一场吻戏，你们好好准备一下。”
正开心的秦朗，心中咯噔一下。
这还真是打怪升级，这才突破一层，立马又要进入更高难度。
若是激情戏还好，毕竟不用真做。
但吻戏的话，那可是真吻啊！
想到剧本里那场吻戏，是林文恒主动亲吻金世锦，然后不由自主想到自己吻宋墨的画面，那可是几个月前还在自家蹭饭，睡自己床的小崽子啊。
他顿时打了个激灵。
看到李思年走回去指挥工作人员收工，他抛开宋墨，悄咪咪走到导演身旁，鬼鬼祟祟道：“导演，我有点事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李思年随口道。
秦朗硬着头皮道：“我想问一下，吻戏能不能申请借位？”
李思年一脸无语地看向他：“银幕初吻献给宋墨老师，你知道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吗？”
秦朗：“？？”
李思年道：“别想些有的没的，赶紧回去好好和小宋练练，这场吻戏不仅要真刀真枪，还要吻出美感和情\\欲感。”
秦朗：“好吧。”
李思年想到什么似的，拍拍他的肩膀：“不管你现在对小宋有什么想法，都不用担心，你经验少，戏和现实可能会搞混，但演戏就是演戏，等拍摄结束，从戏里出来就好。”
秦朗觉得听懂了，又好像没完全听懂。
作者有话说：
上章竟然锁了也是服气
第93章
☪ 第九十三章
◇
吻戏
吃过饭后, 回到酒店，一想到待会儿要和宋墨对吻戏，秦朗就坐立难安。
也不知道是紧张, 还是尴尬, 总之抓心挠肺, 心里头跟蚂蚁爬过一样；
一会儿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一会儿又觉得过得特别快。
及至门铃响起时，他几乎是吓得从沙发上, 一蹦三尺高。
一旁的小周被他突兀的反应吓了一跳：“小秦，你怎么了？”
秦朗摸摸头，坐回沙发，欲盖弥彰似的清清嗓子，淡声道：“没事，去开门吧！”
“哦！”小周狐疑地看了看他，起身去开门。
来人自然是宋墨。
“宋老师，你来啦！”
门后的小周笑眯眯开口, 屋内沙发的秦朗耳朵下意识竖了竖。
“嗯。”宋墨笑着点点头，走进屋子。
秦朗站起身，一副豪气爽快的模样，打着哈哈道：“来啦？走, 我们去房里对戏。”
宋墨笑着看向他, 勾了勾嘴角道：“好啊。”
在小周的目送下，两人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五星酒店优越的隔音效果，让客厅里的电视声音在门关上那一刻, 就消失殆尽。只剩这间安静的客房, 和房里两个人。
之前两人同床共枕那么多回, 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秦朗从来没想过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为了保持一点距离找恋爱的感觉，两人没再一起睡过，在这距离中，两人成功从哥哥弟弟变成了新人秦朗和影帝宋墨，再这么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秦朗忽然就觉得很有点不自在，感觉手脚都没处放。
尤其是想要接下来即将试吻戏，他的一颗心就更有点躁动难安，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偏偏还要假装淡定。
好在他是个演员，还是个演技不错的演员，心中如何躁动，面上还能勉强控制住。
胡思乱想间，他悄悄打量眼宋墨，对方依旧是一脸稀松平常，只见他随意往大床一坐，拿起手中剧本翻开，似是要准备试戏。
秦朗见状，赶紧也去拿剧本，装模作样地翻开看。
其实这一段，正经要记下的台词几乎没有，他刚刚已经看了很多遍，早烂熟于心。
这是林文恒被金世锦留下后没多久。两人之间虽然没完全挑开，但也心照不宣。
这日，在花园做工的林文恒被金世锦叫上楼。
这是他第一次来金世锦的卧房，心中不免激动。
到了房里，金世锦从窗边走过来，将手中的一本英文书递给他，说自己看累了，让他为自己读。
林文恒虽然被留下来了，但依旧努力克制着自己对金世锦的感情和欲望，因为生怕这来之不易的美好忽然就化为泡影。
金世锦将书递给他后，便慵懒地躺在沙发，闭上眼睛、他坐在他旁边，为他认真朗读。
读了几页，听到金世锦的呼吸渐渐变沉，以为对方睡着，便轻轻将书本放下，悄无声息起身，蹲在对方面前静静凝望着那张昳丽的脸。
只是才看了没多久，金世锦忽然缓缓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对上他的目光，也不说话，只嘴角轻轻一挑，露出一个魅惑勾人的笑容。
十九岁的林文恒顿时心如擂鼓，只觉得三魂六魄都离自己远去，脑子早不知如何思考，血气蓦地上涌，不管不顾用力抱住对方，狠狠吻上去。
他没有任何经验，全凭本能，那种少年人兽性的本能，克制压抑多时的情与欲在这一刻系数爆发，像是要把这个人吃掉一样。
秦朗看剧本上这段时，就觉得脑子嗡嗡嗡，一点头绪都没有。
此时屋内两人各自低头看着剧本，一时都没再说话也没动，房内越发显得安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墨忽然抬头，看向靠墙站着的青年，淡声道：“准备好了吗？”
秦朗愣了下，望着他不答反问：“你准备好了？”顿了下，又清清嗓子，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这段吻戏是林文恒主动，金世锦只是被动承受。就是虽然是两情相悦，但因为很突然，所以还是有那么一点强吻的意思，我会比较用力表达情绪，你可能要有点心理准备。”
宋墨弯了弯唇：“明白，我没问题的。”
秦朗放下剧本：“行，那你躺着闭上眼睛。”
宋墨将手中剧本放在一旁，从善如流躺下。
秦朗看床上着阖着双目的男人，剩下呼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到对方跟前，蹲下身体，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好看的脸，然后目光慢慢移到下方的薄唇；
他下意识舔了下嘴唇，道：“我要开始了！”
“嗯。”宋墨低声应道。
然而秦朗并没有立马开始，过了片刻，又道：“我真的开始了。”
宋墨缓缓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看向他：“大哥，你是不是紧张？”
秦朗欲盖弥彰地提高声音：“怎么可能？两个男人有什么好紧张的？”
宋墨轻笑一声：“那就开始吧！”
秦朗道清清嗓子：“嗯。”
宋墨再次闭上眼睛。
秦朗看着对方的面容和嘴唇，也不知为何有点口干舌燥，连带着胸口里也莫名有点痒痒的。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跟着大姑娘似的别扭了，深呼吸一口，也不等对方睁开眼睛，便撅起嘴朝对方唇上吻去。
宋墨掀开眼帘，看到的就是闭眼撅嘴朝自己靠过来的一张脸。
他弯起嘴角，忍住笑。
秦朗因为闭着眼睛，对对方的反应浑然不觉，当两张唇刚靠在一起，触到对方唇上灼热的温度，他忽然就一个激灵，跟触电似的猛然弹开。
紧接着，一股热意迅速蹿上耳根和面颊。
宋墨睁开眼睛坐起来，不动声色摸了下嘴唇，淡声问：“怎么了？”
秦朗支支吾吾道：“好像……没找到感觉。”
宋墨看了看他，沉吟片刻，道：“没有环境和气氛，可能确实不对。要不然我们别试了，反正也没有要对的台词，明天到了片场，换上服饰，进入角色，感觉上来，直接拍。”
秦朗愣了下：“也行。”
听到对方的建议，他简直要重重舒一口气。
宋墨拿起剧本，站起身，又道：“那你今晚好好做点心理准备……”顿了下，又补充一句，“我的意思是，提前带入角色找找感觉，好明天去片场，顺利入戏。”
“明白。”
将人送走后，秦朗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他很清楚，自己刚刚之所以吻不下去，就是因为还没进入戏中身份。就是很清楚明白，自己是秦朗，对方是宋墨，以秦朗宋墨的身份接吻，就怎么都有点尴尬。
等明天带入角色，找到林文恒对金世锦的那种恋慕和欲望，那应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估计宋墨自己也觉得尴尬，才这么提议。
想着，他拍拍还没完全散去热度的脸颊。
不过，对方说得没错，自己还得找找感觉，再搜几段吻戏观摩学习一番。
秦朗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在晚上找了几段非常经典的吻戏，仔细研究了一晚上，什么姿势什么力度，嘴巴舌头如何动，都看了个分明。
只不过可能是研究得太认真深入，秦朗这夜做个了冗长繁杂的梦，梦里全是自己在跟人接吻。
当然这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宋墨。
不是林文恒和金世锦，而是自己跟宋墨。
在梦里，两人将他睡前看过几段经典的吻戏，什么舔吻吸舌吻全，全都复制了一遍，那叫一个缠绵悱恻难解难分。
翌日早上醒来，梦中那接吻的感觉，还真实得历历在目。以至于去片场时，他都没好意思跟宋墨对视，总觉得自己对人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上午拍摄的机场戏，是两位主角各自的戏，都还算顺利。
秦朗第一次如此期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但短暂的半天还是很快过去。
吃完饭午休后，第一场吻戏如期而至。
片场工作人员准备时，李思年笑呵呵问：“小秦，这场戏昨晚对得怎么样？”
“还行吧。”他不好意思说，其实压根没对。
李思年点头，继续笑道：“放轻松，一场吻戏而已。”
秦朗用力点头：“嗯，明白。”
李思年又笑呵呵道：“后面还有两场床戏呢！”
秦朗：“……”怎么感觉压力更大了。
他今天上午拍摄一直很投入，就是为了让下午拍摄时，带入感更强一点。
在导演回到主机位后准备时，他看了眼已经坐在沙发闭眼酝酿情绪的宋墨，自己也站在一旁闭上眼认真找感觉。
先是在脑子里过剧情，然一遍又一遍催眠自己说服自己，自己就是林文恒。
只有当自己彻底变成林文恒，这个吻才会变得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但凡还能空出一点心思想自己是秦朗，对方是宋墨，恐怕都会有心理障碍。
没错，我是林文恒。
1939年生活在香港的十九岁大学生，爱上了一位孤独没落的富家少爷。
秦朗这次的自我催眠前所未有的成功，以至于在打板之后，他几乎就忘了自己是秦朗，忘了这是拍戏，只记得自己是林文恒，站在窗边的那位长身玉立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爱人。
当然金世锦转过身笑盈盈看向他时，他也不由自主弯起嘴角，眷恋地望着对方，心中默默心中感叹，金少爷生得真是俊，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金世锦光脚，踏着地毯，慢悠悠走到沙发坐下，对他招招手。
一个信手拈来的小动作，都带着说不上来的风雅迷人。
林文恒滑动了下喉咙，一步一步走到他旁边坐下。
金世锦将手中的英文书递给他，轻轻一笑，道：“你英文应该不错吧？我眼睛看得有点累了，你给我念念。”
林文恒点点头，接过书。
金世锦打了个哈欠，倒下身体，慵懒地半躺在沙发扶手，缓缓闭上眼睛。
林文恒默默看了他一眼，目光依依不舍移回来，落在手中的书页上，开口慢慢念起上面的英文字。
他读得很慢，声音缱绻温柔，因为这是读给自己所爱之人，每念一句话，都仿佛是在向对方告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的呼吸渐渐变沉。
林文恒停下来，看了眼面容平静恬然的男人，轻轻将书本放在身侧，又站起身无声地踩着地毯，来到对方脸前，蹲下身体，满怀爱意深深地凝望着对方。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地对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目光禁不住有些贪婪。
只是看了没多久，原本已经沉睡的人，忽然缓缓睁开眼睛，自下而上定定望向他的眸子。
嘴角弯起一抹弧度，眼神波光流转。
金世锦是谁？风月场走过来的大少爷，曾在纸醉金迷的大上海，不知多少人拜倒在他这副皮囊之下。
只要他想勾人，一个眼神一个浅笑，就足够魅惑。
何况是一个早已经被他俘获的少年郎。
林文恒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沉溺在他黑沉沉的眼神中，一时目眩神迷，压抑多时的情感和欲望，像火山一样，喷薄而出。
脑子一片空白，人则已经凭着本能朝对方那张薄唇重重吻上去。
而当他碰到对方温热的唇时，只觉一股剧烈的战栗感席卷了他的身心。
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也都不管了，只想狠狠亲吻对方，用唇舌将对方占有。
他没有任何经验，也不懂任何技巧，全凭本能，啃噬对方的唇瓣，吸裹对方灼热的舌头，交缠着起舞。
像是雄性兽类一样，用自己的气息和津液将对方标记占领。
当金世锦抬手抱住他的脖子，被动地回应他后，他整个人就越发激动，双手紧紧抱住对方，自上而下将人压在沙发，让他困在自己身下，无处而逃。
这个热烈到仿佛让周围空气都燃烧的吻，持续了两分多钟。
直到林文恒确定对方完全染上自己的味道，而再不停止就要彻底擦枪走火，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对方，又轻柔地吻了吻那张因为自己而变得红肿的唇。
双手则依旧将人抱住，低下头，闭着眼睛贴着对方的脸微微喘息，平复身体的欲望。
“咔！”
导演喊停。
然而沙发上的两人都没有任何反应，继续抱在一起，除了呼吸带来的身体起伏，一动不动。
屋内的工作人员，也没想往常那样恢复在喊停后第一时间恢复嘈杂，而是一错不错地看着两人。每个人脸上都写着震撼。
虽然不是床戏，但刚刚两人这漫长激烈的吻，一个带着野蛮兽性的进攻，一个则是温柔撩人的承受，性张力直接满级，比普通床戏带来的冲击力，不知大了多少倍。
经验丰富且专业的李大导演，是最快出戏的，见状起身大声提醒道：“小宋小秦，结束了！”
这会儿抱着的两人，才后知后觉回神，松开彼此。
秦朗直起身，看了眼面前脸色绯红的宋墨，又转头四顾了下周围，看到工作人员和摄像机，一时竟然有种庄生晓梦的错觉，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秦朗还是林文恒。
直到宋墨在他肩膀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小秦，出戏啦！”
这是平日里宋影帝冷清的声音，而不是戏中金世锦温柔慵懒的调子。
秦朗终于从怔忡中回神，然后不可避免地想到刚刚两人那个激烈的吻。
虽然那是林文恒和金世锦，但毕竟吻是真实存在的。不会因为自己出戏，那感觉就会自然消失。
他下意识摸了下犹在发烫的嘴唇。
唇齿间还留着另外金世锦的气息，也是宋墨的气息。
不能想，一想耳根子就忍不住发热，连人都不敢直视。
倒是宋墨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影帝，不管刚刚被秦朗压在身下，看起来多么入戏，现下已然恢复平静。
他拍拍秦朗，起身朝导演走过去，问：“导演，怎么样？”
李思年举起大拇指：“完美！尤其是小秦，把林文恒那种忽然迸发的情绪表达得淋漓尽致。这比起之前的表白，又更上了一层，之前是纯粹的爱慕，这场吻戏则是第一次释放出了对金世锦的欲\\望。”说着，又大声道，“小秦，你太棒了！”
秦朗清了清嗓子道：“谢谢导演！”
“保持住！咱们这部戏就稳了。”
秦朗道：“收到！”
说话间，又暗暗深呼吸了几口起，让还在紊乱的心跳平静下来。
李思年道：“对了，明天休息，大家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又不忘补充，“不过小秦你现在的状态已经很入戏，休息也尽量少去做秦朗才会做的事，把自己拉出戏，免得这口气卸下来。”
秦朗点头：“明白！”
收工下楼，他没再没等宋墨，自己直接快速回了保姆车。只是车门还没关上，一道身影就跟着上来。
自然不会是别人。
宋墨在他身旁坐下，笑道：“我还以为第一场吻戏，我们会NG几次呢，没想到竟然一遍过。”说着转头，定定看向他，“你刚刚表现得确实很好！”
秦朗避开他的目光，抬手蹭了蹭鼻子，感觉到对方身体的靠近，下意识往旁边挪了点，干干道：“你也很好。”
宋墨轻笑了笑：“我还想着你没接吻经验，又要表演主动的一方，估计就只会咬咬嘴唇表达爆发力。哪想到你大大出乎我意料，我差点都有点招架不住。”
秦朗很想让对方别再继续这个话题，但又觉得说出来太刻意，反倒显得自己有问题。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入戏了嘛！当时我就觉得自己是林文恒，你是金世锦，林文恒对金世锦的那种压抑多时的爱和渴望爆发出来，就根本不需要技巧，凭感觉就对了。”
宋墨点头：“嗯，没错，你现在是终于找到了感觉。”说着顿了下，话锋忽然一转，“所以，你懂得什么是爱了吗？”
“啊？”秦朗没听明白。
宋墨笑着轻描淡写道：“你之前说拍不好感情戏，是因为没谈过恋爱，没爱过人，不懂爱是什么感觉。现在你能体会林文恒的爱，那么你自己懂了爱什么吗？”
秦朗一时怔住，有点不确定地道：“应该……懂了吧？”
宋墨点头：“那就好。”
秦朗：“好什么？”
宋墨神色莫测地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以后再拍感情戏应该就不会有障碍了。”
秦朗：“也是。”
宋墨又冷不丁话锋一转，有意无意碰了下对方的手：“话说回来，刚刚那场吻戏还真是不错呢。”
秦朗只觉跟触电一样，下意识又往旁边挪了点：“嗯。”
宋墨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还挺让人回味的。”
秦朗：“？？”
……
其实不光是宋墨回味，秦朗也就没停止过回味。
从路上到回了酒店，脑子里一直控制不住地浮现那场吻戏的画面，不仅是画面，还有当时的感觉。
从心理到身体。
⚹
好在明天剧组休息，宋墨没来找自己对戏。
一个人在房间的秦朗，脑子想着下午的吻戏，越想越心乱如麻，到上床睡觉时，依旧感觉胸口一股燥火，撩得他心烦意乱，尤其是想到，宋墨在车上问自己的那个问题，问他现在懂得爱是什么了吗？
他没有确切的答案，当然，也并不重要，因为有个更重要的困惑在等着他。
虽然他从来没爱上过任何人，但一直觉得自己肯定是喜欢女人的。
一个异性恋会因拍戏体会到对同性的爱，甚至连身体都有了反应？
入戏深在拍戏时楠`枫是好事，导演也说过等拍摄结束出戏就好。但他还是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了一点点怀疑。
一点点，但不多。
毕竟自己家里还有个亲兄弟是这种呢。
之前知道子麒爱人是男人后，他专门在网上查过各种资料，知道大部分人的性向是天生的，跟基因有关。
他现在不得不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有这种基因？
所以这么多年才没有真正爱上过任何女孩子。
不是因为没精力没心思，因为爱就是本能——穷困如林文恒还能爱上东家少爷呢。
而是因为自己搞错了方向，毕竟身边也没有同类。
这样想着，秦朗狠狠打了激灵。
当然，作为一个粗枝大叶的家伙，他对这个疑惑也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深入纠结。
毕竟戏还才拍了一半呢！
作者有话说：
嗷嗷嗷
第94章
☪ 第九十四章
◇
入戏
毫无意外的, 这晚的秦朗，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下午拍摄的那段吻戏, 主角从林文恒金世锦变成了自己和宋墨。
呼！
从猛然从梦中惊醒, 发觉天早不何时大亮, 明明开着空调，却热得浑身大汗淋漓。
秦朗深呼吸两口气，随手擦了把脸上的汗, 起身下床，趿着拖鞋，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自言自语嘀咕，自己这算不算入戏太深？
原本以为自己没谈过恋爱，不擅长感情戏，不想短短一个月，连这种高难度同性题材都挑战成功。
看来自己还真是挺适合做演员嘛！
这样一想, 梦中的惊心动魄也就不重要了，还有点沾沾自喜。
他冲了凉，换上衣服，发觉已经九点多, 从卧室走出来, 宋墨早不知何时坐在沙发上。
“小秦，你起来了？”听到动静，宋墨抬头笑着开口。
秦朗点点头：“你来了怎么不叫我？”
宋墨还没回答，一旁的小周插嘴道：“我本来要叫你的, 宋老师不让, 说最近拍摄辛苦, 你多睡睡挺好。”
大概是连做两夜接吻的梦，昨天下午又刚刚真刀真枪地拍了吻戏，贡献出活了快二十四年的初吻。现下见到宋墨，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他抬手握拳蹭了蹭鼻子，道：“你吃过早餐了吗？”
“嗯，吃过了，去餐厅吃的，顺便给你带了一份上来。”
小周嘿嘿道：“宋老师给我也带了。”
秦朗无语地看着自己助理，工作被人做了，还挺沾沾自喜。
他咧嘴一笑：“谢谢！”
说完有感觉好像有点搞得有点生分。秦朗默默挪到餐桌，看到上面的冰奶茶和菠萝包，顿时开心地弯起嘴角，坐下来开吃。
那边的宋墨又道：“你今天有安排吗？”
秦朗嘴里塞着菠萝包摇头含含糊糊回道：“没有。”
“你想坐游艇出海玩吗？”
秦朗一向是爱玩儿的，闻言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
“行，那你吃完，咱们就出发。”
⚹
因为谨记着两人戏外也要保持感觉，所以出门都没带助理，打了车直奔附近游艇俱乐部。
秦朗也不懂这些，只能老老实实跟着宋墨。
接待两人的应该是这游艇俱乐部的老板，看起来四十五岁了，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穿一身LV。两人一会儿粤语一会儿英语，秦朗听得一知半解。
大部分的演员都是艺考生出身，文化素养确实有限，但显然宋墨作为一个影视专业毕业的学生，别说是跟演员相比，只怕大部分重点大学出来的年轻人，也跟他不是一个层次。
秦朗越发觉得宋影帝果然不一般。
老板领着两人来到码头，登上一辆休闲游艇，笑盈盈道：“阿墨，你一年多没来了，看看你的游艇我们给保养得怎么样？”
宋墨点头，笑说：“不错！谢谢了！”
老板笑道：“你确定自己开？不用驾驶员？”
宋墨：“不用，我们就在近海兜兜风。”
“行，那我下去了，你自己悠着点。”
“嗯，谢谢。”
等人下去后，看着宋墨在驾驶台操作的秦朗，睁大眼睛道：“这是你自己的游艇？”
宋墨点头：“嗯，之前在香港拍戏，顺便考了个游艇驾驶证，买了一辆游艇放在俱乐部，无聊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出海。”说着转头笑着看向秦朗，戏谑道，“不过我一年多没开过了，你确定你游泳技术没退步吧？”
“当然没有，去年在海岛待那两天，你不是见识过么？”秦朗摩拳擦掌走过去，兴奋道，“你能教我开吗？”
作为一个从小喜欢电子和机械的男孩，看到这驾驶台，难免按捺不住心动。
宋墨道：“行，你先站在旁边看我开，等离开码头，到了空旷海面，我再手把手教你。”
“嗯！”
宋墨看了眼满眼兴奋的青年，勾了下嘴角，启动游艇，缓缓驶离码头。
秦朗看着对方气定神闲的操作，然后不动声色将眼光挪向对方的侧脸。
他知道对方是好看，当初还不知道他是宋行嘉时，第一次见面，就感叹过对方的英俊。只是后来知道他是小嘉，长什么模样也就不重要了。
如今他从大哥身份中抽离出来，再看他时心境便很有些不同。此时对方面容消瘦，却依旧不影响英俊，甚至还多了几分忧郁的美感。
这样看着，秦朗心中忽然生出一股爱意。
之所以确定是爱意，因为在这些天的拍摄中，他已经很清楚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
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入戏太深，分不清了生活和角色。
不过他也并没打算控制，因为他很清楚，入戏深是好事，外戏外都能感受到这种感觉，之后的拍摄只会更加顺利。
思及此，他便放任了自己的感觉。
何况，这感觉似乎也还不错。
游艇渐渐看到海上空旷处，宋墨开口道：“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操作台的名称和基本操作，你开车技术好，应该很快就能学会，回头考个驾驶证就能自己出海了。”
秦朗笑着点头：“好，你教我！”
宋墨开始认真教学，他是个好老师，秦朗更是个好学生，不过十几分钟，就掌握了基本操作。他将驾驶座让给对方，自己站在旁边手把手让他实操。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对方握着方向盘的手上。
原本正在跃跃欲试的秦朗，心头猛地一跳，继而涌上一股亲酥酥麻麻的热意。
宋墨将他半环在怀中，目光落在他发红的耳畔，勾了下嘴角，轻声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热？”
他磁性的低沉声音，羽毛一般拂过耳后，秦朗心里又是一颤，脸愈发变得绯红，支支吾吾道：“没……没有，有风呢！”
宋墨点点头，又冷不丁问：“那你脸怎么红了？”
秦朗支支吾吾道：“宋老师，我好像最近拍摄太入戏，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戏中了，好像把戏里的感觉带了出来。”
宋墨道：“不用分，保持这种感觉很好。”
秦朗转头，目光含水般看他：“你怎么这么清？这就是老戏骨和我这种新人的区别吗？”
宋墨松开他的手，凝望着他的眼睛，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分得清？”
秦朗被他注视着，脑子有点空白，下意识问：“你也分不清吗？”
宋墨轻笑：“嗯，我也分不清。”
“可是我没看出来。”
“毕竟我是影帝。”
秦朗：“……”好吧，没毛病。
他握着方向盘，照着刚刚对方讲解的操作，驾驶了片刻，冷不丁又道：“宋老师，你是怎么确定自己分不清的？”
宋墨看了他一眼，道：“因为昨晚我梦见我们接吻了，而且我现在看到你，就特别想跟你亲近。”
秦朗小声咕哝：“你从前不也挺喜欢跟我亲近么？”
宋墨笑了笑：“那不一样。”顿了顿，又说，“以前我跟你睡一张床一点事没有，现在光是想一想就有点蠢蠢欲动。”
“蠢蠢欲动？”秦朗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墨看着他懵懂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他的大哥哥真是很单纯啊！
他坏笑着指了指自己腰下：“这里！”
秦朗神色一僵，木着脸转过头看向前方，一本正经道：“没关系，现在入戏是好事，等拍摄结束出戏就好。”只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冷不丁问道，“你以前拍爱情戏也是这样吗？”
宋墨摇头，淡声道：“我拍爱情片不多，都是男女对手戏，没有禁忌，也就没有这种性张力，所以不会把戏带进生活。”
“所以这是第一次？”
“嗯。”
秦朗舒了口气，心理平衡不少：“那这样算起来，咱们都是第一次。”
“是啊，第一次!”
秦朗学了会儿游艇驾驶，有点累了，宋墨将游艇停在水上，道：“走，我们去甲板上晒晒太阳吹吹风，休息一会儿。”
两人从舱内出来，在夹板坐下。
现下还是春天，虽然气温不低，但海面有风，确实很舒爽。
宋墨躺下，将防晒面巾搭在脸上，秦朗见状，好笑地问：“这么怕晒啊？”
“我现在是深居简出的大少爷金世锦，一点不能晒黑。”
“怕什么？不是有化妆师么？”
“妆容其实也会影响一些微表情的表达。”
秦朗心道影帝就是影帝，这种细节都如此严格。好在他扮演的林文恒虽然是大学生，但出身贫寒，一直在边工边读，是个皮肤偏黑的小狼狗攻。
他也躺下，两人只隔了拳头宽的距离，一时谁都没说话，只有海风和海浪从耳畔划过的声音。
身侧的手被人轻轻抓住，秦朗心里微动，那种爱恋的感觉再次油然而生，因而他没有挣开，任由对方握着自己。
身体随着游艇微微晃动着，人也渐渐有点恍惚，陷入一种半梦半醒，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墨冷不丁开口：“你对林文恒和金世锦这种感情怎么看？”
秦朗愣了下，才回神，想了想道：“乱世中突破世俗的一段纯粹爱情，虽然注定以悲剧收场，还是很让人感动。”
宋墨道：“我是指这种同性之间的爱情，你还会像之前那样抗拒吗？”
“当然不会，我如今也算切身体会到了，才明白爱情之间不分性别，每个人都可以勇敢追求自己所爱，完全不用在乎世俗眼光。”
宋墨弯起嘴角，过了片刻，又才低声道：“嗯，我也这样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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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穿上睡了一会儿，下午玩海钓，钓到几条大鱼，秦朗玩得不亦乐乎，心中被一股巨大的愉悦填满，就像是戏中被留下的林文恒一样。
当然，他也不再纠结，是不是受戏中人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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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秦，你回来了？”傍晚回到酒店，一进门，小周就笑眯眯道，“脸色这么好？玩得很开心吗吧？”
“嗯，还不错。”
小周瞅了瞅他，岂止是还不错，简直就是春光满面。
实际上，在进入卫生间洗手时，秦朗也发现了镜子中，自己好像跟平时有点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是到底哪里不一样，但总归很有点不同。
带着这种雀跃的心情，秦朗睡了个好觉。
他这种按捺不住的欢喜，正好跟现下的林文恒相符合。
那个吻，彻底将林文恒和金世锦拉近。
少年人的爱恋炽热无比，每个礼拜两次的见面，已经远远不够。在金世锦的默许下，林文恒只要有空，就往金公馆跑，与对方一起赏花读书听留声机的唱片。
相比十九岁少年郎感情的外露，金世锦依旧是克制的，或许不叫克制，而是悲观。
时局动荡，故里失陷，苦难悲剧每天都在发生，自己生活中闯入的青年和这份爱情，越是美好炽热，就越显得不真实。
饶是如此，他也无法完全克制，也会找借口去对方大学门口等着，看到对方下学，便借口说恰好路过，带他一起去吃番菜，或者去百货商店给他买一身新衣服。
林文恒对他来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他能为他做得不多，只能尽量让他享受一点金钱能换来的东西。
两个人两种不同的演法，都演得真实又细腻。
秦朗越来越分不清戏中和戏外的感觉。
那种爱意早已经不只是存在于戏中。
又是一天收工时，李思年满意地将两人夸赞一番：“没想到你俩配合得越来越好，我现在每天看着监视器里你俩的表演，都是一种享受，咱们这片子肯定稳了。尤其是小秦，现在的状态真得无可挑剔。”
秦朗笑眯眯受下这夸赞：“谢谢导演，我会继续努力的。”
李思年道：“是还要努力，后面还有好几场重头戏呢。明天就是第一场亲热戏了，你俩回去好好准备。”
“明白。”
面上坦坦荡荡，但秦朗的心中却忍不住开始打鼓。
上次那场吻戏之后，这几天一直都是日常相处，没有任何亲密戏。但该来的还是要来，导演所说的明天那场亲热戏，其实就是床戏。
林文恒去金公馆花园，傍晚留下吃过饭，准备道别时，天空忽然下起暴雨，于是理所当然留下等雨停。
他跟着对方去了楼上的房间，因为大雨停了电，屋中便点了一根蜡烛。
外面电闪雷鸣，烛光微微，两人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暴风雨，因为雷声太大，听不太清楚，林文恒便凑到对方脸前，双目在烛光中交汇，在下一道雷声落下来时，林文恒吻住了对方。
依旧是跟上次一样激烈的吻，只是这一回，金世锦主动将手伸进了对方腰下，林文恒自然不再满足于一个吻。
两个人在黑暗中亲吻拥抱在一起，褪下彼此衣裳，跌跌撞撞来到床上，一场激烈的爱欲交缠拉开帷幕。
刚刚入戏那会儿，秦朗面对宋墨是最尴尬的。现在虽然还是常常面红耳热，但因为有了确切的爱慕，反倒没了尴尬，甚至开始享受爱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对这场激情戏，就不免有点担心，因为很怕太投入，忍不住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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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宋墨照旧拿着剧本来找他对戏，见他一脸踌躇，笑说：“放心吧，明天我们俩都是要全裸，导演会清场，就他和两个摄像。而且这段戏是晚上，只有一盏烛光，光线很暗，不用担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
宋墨：“那你担心什么？”
秦朗嚅嗫了下唇，道：“我是怕太入戏。”
宋墨笑：“入戏不是才好么？就怕不入戏呢。”
“那万一太入戏我真对你干了什么怎么办？”
宋墨愣了下，被他逗笑，戏谑道：“嗯，你可以干。”
秦朗：“？？”
宋墨不再逗他：“你是不是不知道，拍这种戏都会有措施的。”
“啊？”
宋墨：“所以你想干也干不了，完全不用有这个担心。”
秦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反应过来，总算舒了口气，拍拍胸口：“幸好！”
宋墨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笑开，连身体都抑制不住抖动起来。
秦朗见状，木着脸道：“不是，有这么好笑吗？”
宋墨：“有。”
秦朗干笑两声。
宋墨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咱们试戏吧。”
秦朗点头，想了想又问：“你好像没拍过这种戏吧？”
宋墨嗯了一声：“所以我也没经验，得跟着你一起摸索。”
秦朗想到什么似的，试探道，“那我们试戏要脱光衣服吗？”
宋墨：“那倒不用。”不等秦朗开口，又补充道，“毕竟现在没有专业措施，万一你入戏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
秦朗：“？？”
宋墨笑：“开玩笑的，这戏我们只试试走位就好，毕竟我们现在演戏都是靠真情实感，没背景和气氛，哪怕入戏，也肯定跟明天在片场的感觉不一样。”
“没错。”
既然试走位，自然连吻戏都没试。
然而哪怕只是抱在一起，秦朗的身体也忍不住有反应，当然也不只是他，他很清晰得感觉到宋墨比自己反应还大。
于是这个晚上，秦朗将还没拍的戏，现在梦里上演了一遍，只是梦里没有措施，他对宋墨把该做的不该做的一整套全都做了。
这也是他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做春\\梦有了具体的对象。
嘿，还真是很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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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个暴雨天，这是前几天看过天气预报之后，决定下来。
天气预报难得精准，傍晚之后，便开始噼里啪啦下起大雨，还伴随着雷鸣闪电，屋外一片黑暗。
导演清了场，只留下两台摄像机。
在他的指点下，两人在关键部位做好了措施，以防入戏太深，一不小心假戏真做擦枪走火。
毕竟这只是拍戏，不可能让演员真枪上阵。
被绑着其实还挺难受的，但为了拍戏，忍了。
“来来来，你俩去窗口站着酝酿情绪。”
电灯关掉，一根微弱的烛火燃起。
宋墨和秦朗在这暗沉的光线中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异口同声道：“导演，好了！”
因为清了场，打板也就省略，导演叫了声：“开始！”
屋内再次陷入静谧。
两个窗前的演员，变成了戏中的林文恒和金世锦。
外面轰隆隆雷鸣闪电响个不停，金世锦转头，张嘴和自己年轻的爱人说话，却因为外面雷声太响，屋内灯光又太若，金世锦只看到对方嘴唇似乎是在翕张，一个字都没听到。
他下意识凑到对方跟前：“你说什么？”
偏偏就在这时，原本雷电声忽然停止，在这静默中，两人目光相撞，深深往进对方眼中，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彼此。
就在下一道轰隆隆的雷鸣响起时，林文恒重重吻上了金世锦的唇。
自打上次那个吻后，因为总担心太唐突，他没再吻过对方，但也正是有了那一吻，年轻的身体和灵魂每天都在对金世锦的欲望中，苦苦煎熬。
现下，这欲望终于再次冲破樊笼，如出闸猛兽一样显露出来。
他缠吻着对方的唇，贪恋的吸取对方好闻的气息，恨不得将人吞进腹中。
一开始他尚且还能克制而，但很快就发觉光是亲吻已经不够，而又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他将对方推在身后的玻璃窗，身体贴着对方像兽类一样动了几下，嘴巴用力得仿佛是想要吃了对方一样。
就在这时，金世锦那因为养尊处优而光滑柔软的手，探进了他的制服下。
这对林文恒来说，无疑是默许和鼓励。
他的嘴唇稍稍从对方离开，像野兽一样重重喘息一声，手忙脚乱去解对方长衫的斜襟布纽扣，然后再次吻上对方。
一边解一边抱着人，跌跌撞撞朝屋中大床挪去。
金世锦急促地喘息着，偶尔发出一声撩人的低吟，显然是已经沉溺于年轻爱人给予的热烈情潮中。
听到他的反应，林文恒更加激动，将对方推到在床上，跨坐上对方腰间，几乎是有些粗暴地撕裂了那件纤尘不染的月白长衫。
微弱烛光下，衣衫半褪的金世锦，原本白皙的昳丽面颊，红得能滴出血来，一双望着他的眼睛含春带水，是个任人予取予夺的模样，将林文恒身体里带着兽性的欲望，彻底勾了出来。
他脱掉身上的制服，再次俯身膜拜似的，吻上对方的唇。
第95章
☪ 第九十五章
◇
大哥，好了
屋外雷雨交织, 屋内微弱烛光轻轻跳跃。
朦朦胧胧的光线中，隐约可见床上两道身体如蔓藤一样紧紧缠绕在一起。
大床上的床单皱成一团，西式的铜栏杆, 在暗沉的光线中, 发出暧昧的声响, 已是屋外的暴风雨都无法掩盖。
“咔！”
导演的喊停声，将这一切打断。
秦朗其实在后半段已经有点出戏。
欲望如同蛰伏多时的火山，想要疯狂爆发出来, 然而因为身体被束缚住，生生被压制。这种感觉太痛苦了，以至于他浑身大汗淋漓，整个人都要爆炸一样，也让他得以空出一点心思从戏中抽离，期望导演快点喊停，结束这痛苦的感觉。
但也正是这种快乐和痛苦的交织，镜头里的他看起来兽性十足, 是前所未有的性张力。
宋墨比他也好不了多少，浑身跟水里捞出来一样，面颊绯红，也是愉悦又痛苦的表情。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但身体的反应确实是自己控制不住的。
导演这声「咔」对他来说, 简直有如天籁。
床上两人迅速分开，各自坐在一头狂喘着气。
李思年是善解人意的导演，招呼两个摄像师关机，道：“我们先出去, 你俩慢慢处理。”
等到屋内再次恢复安静, 秦朗和宋墨, 赶紧各自转身低头处理被束缚的身体。
“呼！”
当自己好弟弟被释放出来，重获自由，秦朗当即重重舒了口气。
宋墨：“你先去用洗手间吧。”
秦朗转头，见他头发都汗湿了贴在额头，是个罕见的狼狈模样，不免有点心疼：“你先去，我不急。”
宋墨朝他身下轻飘飘瞟了眼，幽幽道：“你确定不急？”
秦朗低头一看还在起义的好兄弟，当即叫苦不迭，也不再推让，抱着头嗷嗷叫着钻进了浴室。
宋墨被他逗得轻笑出声，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深呼吸两口气，平复了情绪，又下意识摸摸嘴唇。
细细的痛感，让他嘶了口气。
这家伙还挺猛！
而这厢洗手间里的秦朗，拿起莲蓬头随意冲了个凉水战斗澡，从头凉到脚底板，这才将身体那团火彻底浇灭，但是刚刚那场戏带来的心有余悸，却怎么都冲不下去。
等他换上衣服再出来，外面的灯已经亮了，宋墨也穿好了衣服，看起来已没异状，又是那个清风霁月般的宋影帝。
“好了？”他先开口问。
秦朗：“嗯，你去吧。”
宋墨朝他笑了笑，迈步从他身边擦过。
一股夹杂着汗味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秦朗心头不由得一荡，闭眼深呼吸了口气，才又缓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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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也没在浴室待多久，出来时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
两人四目相对，都有点尴尬。
秦朗摸摸鼻子讪讪道：“叫导演他们进来吧。”
宋墨点头，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对外面等候的人道：“我们好了！”
李思年笑呵呵走进来：“都还好吧？”
宋墨轻笑：“还行。”
秦朗亟不可待道：“导演，我们刚刚那条过了吗？”
如果没过，明天还得再来一次，想想就要崩溃。
李思年笑说：“我刚看的时候非常好，但得看看回放，确定细节上没有问题。”
“好好好。”秦朗忙不迭点头。
三人来到监视器后面，打开刚刚的回放。
秦朗屏声静气地盯着屏幕。
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镜头里那个人是自己。
虽然只有短短两分多钟，他还是看得面红耳热，尤其是在床上时，他覆在宋墨身上那短短十几秒。
简直就像个禽兽！
但不得不承认，大导演就是大导演，虽然并没有拍得很清晰，但正是这一点点烛光，将赤\\裸裸的性，包括成了浪漫缱绻的爱欲纠缠。
性张力十足，却又丝毫不见猥琐肮脏，反倒有种别样的美感。
李思年显然很满意，点点头笑道：“没问题，一遍过了。”
秦朗和宋墨不约而同舒了口气。
李思年笑眯眯拍着秦朗：“小秦，我还想着年轻没经验呢，没想到完全出乎我意料。真的给我很大惊喜啊！”
秦朗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谢谢！”
李思年又说：“小宋就不用说了，从开拍到现在，就都没让人失望过。”
宋墨笑：“导演谬赞了。”
“这是你俩应得的，总之你俩现在状态都非常完美，继续保持，再接再厉，只剩三分之一了，咱们一口气拍完。”
“明白。”两人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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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已经快零点。
明明今晚这场戏只有两分多钟，也没有NG重拍，却是进组将近两个月来，秦朗身心消耗最严重的一次。
但也有种如释重负。
整部影片虽然有好几段亲密戏，但真正的激情戏就只有这一段。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段都顺利拍过了，剩下的那就不算事了。
实际上剩下三分之一，也就最后两人分别时那场床戏，走的是温柔派，表达的是眷恋和不舍，跟情\\欲没有关系，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了。
这样想着，秦朗痛痛快快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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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外界的时局变化，好像与这安宁的金公馆小院毫不相关。
这是金世锦这两年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他不再感觉孤独，他连大烟也已经戒了，整个人容光焕发，是被他年轻的爱人所滋润。
但他也知道，这样的快乐是短暂的，林文恒还年轻，人生还有无限希望，自己却已经逐渐走向日暮，再过不了几年，他就会变老，他的爱人还会想如今这般爱自己吗？
色衰爱弛，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其实又何止是爱情。
他见过王朝没落，上海沦陷，昔日繁华的十里洋场变成明日黄花。所以盛大的美好的东西，最终都会走向消亡。
既然如此，又何必追求永恒？
尤其是在和一位日本朋友吃过饭后，他知道香港沦陷也是迟早的事。自己这小小的洋楼，大概也很快朝不保夕。
转眼已是1941年夏。
林文恒大学毕业，在金世锦的支持下，他申请到了英国大学的研究所。
金世锦告诉他，他先过去，待自己处理手中财物，再去英吉利与他会合。
林文恒不疑有他，对于他来说，金世锦是他的至爱之人，也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虽然，谈一辈子对这个年轻人来说，还有点太早。
随着林文恒的即将离开，也意味着这部戏的拍摄进入尾声。
“小宋小秦，准备好了吗？”
工作人员就位，李思年朝两个坐在床上酝酿情绪的演员喊道。
秦朗和宋墨一起比了个OK的手势。
其实不用准备，越拍到后面，秦朗就越与林文恒不分你我。金世锦让他先去英吉利时，他心里就总觉得有点其奇怪，然而对方说得有理有据，无非是分别三四个月，未来在一起的日子还长，没什么好担心的。
距离出发的日子越近，他心中就越不舍，除了不舍，还有没来由的不安。
然而在不舍，离别的日子还是如期而至。
这是他离开的前一夜，想到明天早上就要登上去往英吉利的邮轮，他就不免郁郁寡欢。
洗过澡的两人靠坐在床上说着话别体己话，才说了一句，林文恒的眼泪便哗啦啦掉下来，将身旁的人揽进怀中，哑声道：“锦哥哥，我不想一个人走！”
金世锦抬头温柔地抚摸着年轻爱人的头，轻笑道：“阿恒这么大了，怎么还这样孩子气？莫非是一个人出洋害怕？”
林文恒摇头：“我不怕，我只是担心锦哥哥一个留在香港。我天天看报纸听电台，日本狼子野心，只怕不久就要占领香港，我怕锦哥哥遇到危险。”
金世锦轻笑：“若日本人占了香港，我死在他们手中，也不重要了。”
林文恒双目含泪看着他，捂住他的嘴：“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我还要等你跟我在英吉利团聚呢！”
金世锦望着他，眼中也微微泛红，点头微笑：“好，我不说。”
他握住对方的手，轻轻送自己脸上移开，主动吻上林文恒的唇。
这是一个一场温柔的吻，林文恒伸手抱住对方，也轻柔地回吻着，然后慢慢褪去对方的衣裳，身体轻轻覆盖上。
这段亲密戏，跟第一次的激烈截然不同，连身体都在被子中。
这里不是再欲望和占有，而且缱绻和缠绵，重点更是那温柔的亲吻。
不过一分钟，导演便喊了咔。
秦朗和宋墨分开，躺在床上微微喘着气。这样的亲密，身体当然也有反应，但比起身体的感觉，更多的是心中那因为要与恋人分别的怅然。
他怔忡地盯着白色天花板，半晌没有任何动作。
还是宋墨轻轻推了推他：“小秦，结束了！”
秦朗眼珠子慢悠悠一转，对上身旁这张俊朗的脸，一时忽然又开始分不清对方是当代影帝宋墨还是民国少爷金世锦，也分不清自己是秦朗和林文恒。
还是屋内工作人员哐哐当当的声音，才勉强将他拉回来。
李思年已经迫不及待看回放，一边看一边啧啧称赞：“好好好！”
两位主角入戏越来越深，拍摄自然也就越来越顺，对于导演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因而相对比两个演员尤其是秦朗的情绪跌宕起伏，李思年就只有起起起。
眼见着就只剩下几场戏，他每天春风得意，对两个人的夸赞也是越来越大方。
“小秦小宋，今天又是一条过的完美戏。剩下不到十场戏，要是继续这么顺利，再用不了一个星期咱们就杀青了。你们两个真是太棒了！”说着还朝两人竖起大拇指。
这场戏因为没脱裤子，也就没完全清场，秦朗下床穿上工作人员递来的衣服，笑道：“谢谢导演。”
面上虽然笑着，心中却依旧难受。尤其是听到说杀青，先前戏中那种怅然就更加强烈。
他知道这是入戏太深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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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这几天，秦朗除了一场在码头道别的戏，一连几日，都没有他的戏份，因为全是金世锦在林文恒离开香港后的剧情。
他当然每天也还是会兢兢业业去片场观摩，看到金世锦在林文恒离开后的失魂落魄，再次抽起大烟，他也跟着难过。
他和林文恒已经完全合二为一，他看镜头里的宋墨，也就成了自己爱人。他情绪低落，偶尔还会坐在一旁流眼泪。
导演对他的痛苦却浑然不觉，只夸他共情能力好。
及至最后两场戏终于来临。
林文恒离开半年后，生活刚刚在那边安定，正满怀期望地等着金世锦过来团聚，忽然从报纸上得到消息，日本进犯港岛，港督无条件投降，香港正式沦陷。
事情发生在1941年12月，但他看到消息已经是一月份。而他收到金世锦电报，正是香港沦陷前两天。
远隔重洋，他试了很多方法，无论是电话还是电报，都已经联系不上金世锦。在香港有钱人纷纷逃离英国时，他毅然买了回港的票。
启德机场已被日军炸毁，他只能坐邮轮。
两个月后，历经波折的林文恒，终于成功登上香港码头。
这座东方大都会，如今已是满目疮痍，街道上随处可见巡逻的日军，老百姓的脸上都是诚惶诚恐的表情。
他立马坐上电车，去了金公馆，然而抵达那座曾经熟悉无比的小楼时，入目之处，只有一片被轰炸过的断壁残垣。
林文恒惊恐地望着面前的场景，发疯一般跑进去疯狂找寻，但什么都没找到。
他是不相信金世锦已死的，稍作冷静下来后，从损毁的金公馆走出来，回头痛心地看了眼，深呼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去寻找金世锦。
这一场是他的独角戏，也是全片倒数第二场。
拍得很顺利。
只是导演喊了结束，他心里的痛苦还是久久无法驱散。导演见状，却是高兴不已，连连道：“好好好，保持住情绪，下午最后一场。”
秦朗怔了怔，有些茫然地点头。
中午，是在房车内午休的，短短四十分钟的午觉，他做了一个噩梦。
醒来满头大汗。
一旁正在打盹的小周被他惊醒，看到他这模样，咦了声道：“你怎么了？大白天做噩梦了？”
秦朗擦了把汗，点点头。
其实有点记不清刚刚梦见了什么，总之跟生离死别有关。
小周给他递过水杯，笑嘻嘻道：“今天最后一场戏了，拍完就杀青咯！小秦你就可以从戏中出来了。”
作为同一屋檐下生活的人，他对秦朗的状态再了解不过。一开始进组时，跟往常一样大大咧咧，总担心自己不会演感情戏。但随着拍摄进度的深入，他越来越来不对劲，先是和宋影帝相处时那种暧昧，然后便是这些日子的忧郁惆怅。
显然是入戏太深。
小周同志没拍过戏，想象不出拍戏竟然能影响到生活。
这莫非就是天生的演员？
秦朗喝了口水，问：“几点了？”
小周道：“马上两点了。”
秦朗点点头：“那快开拍了。”
他换上戏装，拿过镜子检查了下自己仪容，走下车，看了眼旁边，看到站在车门口的安河，问：“宋老师呢？”
安河道：“他已经去里面准备了。”
秦朗点点头。
这段戏昨晚两人对过，难度不算大。
他走到临时搭建的破旧棚屋前，正要走进去看看准备情况，李思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伸手将他拦住：“别别别进去！”
秦朗奇怪问：“怎么了？”
李思年道：“现在的金世锦已经病入膏肓，早没了林文恒记忆中的风华。你现在进去看到了小宋的妆，就没有惊讶感了。当然，我也是希望一次过。”
秦朗了然地点点头，表情沉沉。
李思年上下打量他一番，拍拍他的肩膀，道：“没错，情绪上好了，保持好。”
说罢，他走进去，道：“各部门注意！”
站在门口的秦朗深呼吸一口气，对着门内做了个OK的手势。
“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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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锦在香港深居简出几年，认识的人不多，多方打听下，林文恒才找到这出棚屋。
他出身贫寒，从小与舅舅一家子挤在旧公寓，见识过不少生活窘困的普通百姓，但这种棚屋也是第一次来。
他不可置信地四顾了下，看到前方那虚掩的门，试探着一步一步走过去。
先是站在门口，试探着开口：“有人吗？”
没得到回应，犹疑了下，轻轻将门推开。
破旧的梦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年迈老人的叹息。
屋内一片暗沉，除了一张桌椅，没有任何家具，墙角一个地铺，铺盖里似乎是躺着一个病人。
林文恒又轻轻叫了一声：“有人吗？”
地铺上的人没有说话，但低低咳嗽了两声。
林文恒的心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一样，连呼吸都变得不属于自己，他抿唇蹙眉，小心翼翼走过去。
终于看清地铺上人的模样。
这哪是人？
面容枯瘦蜡黄，双眼紧闭，嘴唇乌青，是一张俨然病入膏肓的脸，哪里看得出本来的模样。
但林文恒只是睁大眼睛，怔忡片刻，便认出人。
他大叫一声，跪倒在地，伸出颤抖的手抚摸上对方的脸颊：“锦哥哥！你怎么了？”
金世锦缓缓睁开眼睛，仿佛愣了下才认出面前的人，一双灰暗浑浊的眸子，蓦地一亮，喘着气费力开口：“阿恒，你怎么回来了？你为什么要回来！”
分明是一句质问，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林文恒再也忍不住，眼泪往外汹涌地流，将人抱在怀中：“锦哥哥，我回来找你！”
金世锦被他抱在怀中，急促地咳嗽两人。
林文恒慌忙稍稍松开，让他躺在自己怀中。
金世锦自下而上凝望着他，嘴角轻轻弯起：“我的阿恒回来了！锦哥哥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再也不分开！”
金世锦兀自地笑，看着依旧年轻的爱人，眼中浮上一抹欣然眷恋的神色，缓缓伸手抚上对方的脸，用枯枝般的手指，为他擦了擦泪水：“好，再也不分开了！”
他笑得是那么恬然，哪怕再看不出原本的容色，依旧能让人感觉到他此时的幸福。
他微微将头靠在林文恒的怀中，气若游丝开口：“阿恒，锦哥哥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
“嗯，你睡吧，我陪着你。”
金世锦缓缓闭上眼睛，搭在对方肘间的手，一点点滑落下来。
林文恒痴痴地望着怀中的爱人，低头吻了吻对方唇，然后紧紧抱住对方，在外面日军路过的脚步声中，失声痛哭起来。
“咔！”
导演兴奋地喊停，双眼迸发出激动的神色，站起身大声道：“好！过了！”
然而秦朗却依旧紧紧抱着怀中人痛哭，对周围的动静忽然不觉。
“小秦！”李思年走过去拍拍他，“结束了！”
秦朗还是没有反应。
与此同时，他怀里的宋墨终于挣开他的怀抱坐起来，拉着他的手道：“小秦，出戏了！”
秦朗还在哭，已然是已经完全陷入这个角色出不来。
甚至因为哭得太狠，脸色开始变得惨白。
宋墨见状，抹了了把脸上的妆容，伸手将他抱住用力拍了拍：“小秦，这是拍戏，已经结束了！”
然而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他想了想，俯在对方耳边道：“大哥，好了！”
第96章
☪ 第九十六章
◇
这种爱是秦朗对宋墨
这一声久违的大哥, 终于让撒癔症的秦朗回神，他停下哭泣，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哑声道：“我这是怎么了？”
宋墨松开他, 轻笑说：“你刚刚太入戏了！”
李思年也笑道：“小秦, 你这真跟戏痴差不多，我拍了那么多部戏，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你这么入戏的演员。”
秦朗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刚刚是有点太入戏了。”
“行！”李思年拍拍手,“这场戏拍完，意味着我们杀青了，大家先准备一下，拍个杀青合影。晚上我们在酒店吃顿杀青宴，然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秦朗站起身，重重松口气，原本这是开心的事，但不知为何, 心中去空空落落。他看了眼宋墨，对方妆容抹掉了大半，显出了一点滑稽，让秦朗从情绪中稍稍抽离, 笑道：“宋老师, 刚刚你这样子，真是吓死我，也难怪林文恒会哭成这样。”
宋墨笑：“这场戏，你确实演得不错。”
拍完照, 剧组便浩浩荡荡回了酒店。
因为最后这两场戏, 情绪起伏太大, 秦朗回去就倒床睡了一觉，及至晚上七点，被小周叫醒去参加杀青宴。
跟前两次杀青宴不同，李思年这部戏是低调开机，也低调结束。没有请任何媒体，只整个剧组聚餐庆祝。
没有媒体，只有相处两个多月早就熟悉的同事，气氛非常轻松热闹。
然而原本性格热情的秦朗，却始终无法开心起来，他依旧被戏中的情绪影响着。
酒过三巡之后，李思年举起酒杯，道：“这杯我敬小宋和小秦。”
秦朗和宋墨站起来，笑着和他碰碰杯，爽快地一饮而下。
李思年啧了声，道：“小宋小秦，能找到你们两个优秀的演员，是我的荣幸，看到你们入戏，完美还原我心中的两位主角，我特别高兴。但现在戏拍完了，你们就不再是金世锦和林文恒，不管之前多入戏，必须给我抽离出来。也不管你们现在对彼此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我都要说，这是戏和角色带给你们的错觉，不要把他当成你们自己的感觉。明白吗？”
宋墨坦然一笑，点头道：“明白！”
然而秦朗却有些混乱，尤其是转头看向宋墨时，那种恋慕的感觉依旧清晰无比，更是心中忐忑。他讪讪笑了笑：“明白的。”
“不！”李思年摇摇头，看向他认真道，“小秦，你跟小宋不一样，一直在拍摄最后，小宋都还有有意识地在使用技巧，所以他抽离出来很简单。但你到了中后期，全是感觉，没有任何技巧。你入戏太深了，肯定没那么容易抽离。”
秦朗面露怔忡地看着他。
李思年又展眉一笑：“不过不用担心，这种事行业内又不是没有。方法很简单，你俩出组后，至少两个月不要见面也不要联系。小秦你迅速进入下个工作，最好是快点进剧，扮演新的角色。这样就很容易出戏了。”
秦朗闻言，重重舒了口气：“我明白了，谢谢导演指点。”
李思年笑：“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这部戏剪完之后，我会送去年初柏林电影节，希望你们精湛的表演，和我们整个剧组的努力，被世界上更多人看到。来，大家干杯！”
“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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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时，秦朗和宋墨都有点醉了，但也没完全醉，至少还能很清醒地在房门口道别。
“宋老师，我进去了！”秦朗指了指身后的门。
宋墨轻笑：“大哥，我现在是小嘉了。”
秦朗愣了下，揉了揉眉心，笑说：“对哦，你是小嘉。”他想了想问，“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宋墨：“早上的航班，所以可能跟你告别了，就在这里跟你提前说再见吧。”
秦朗抬头怔怔然望着他，心中的爱意依旧浓烈，只是确实分不清是来自戏中还是自己本身。他又问：“你接下来工作安排好了吗？”
宋墨点头：“安排好了，本子已经谈下来，会无缝进组。你呢？”
秦朗道：“嗯，我也差不多，邱总已经跟我谈好剧本，只等着回去试装了。”
“挺好的。”宋墨摸了摸鼻子：“那接下来两个月我们不用见面，我也不会联系你，”
“嗯。”
宋墨看着他，忽然勾唇笑了笑，张开手臂：“那就短暂离别前最后一个拥抱。”
秦朗笑着伸手与他抱住。
宋墨拍拍他的背，低声道：“大哥，希望这两个月，你能明白自己的感觉。”
“啊？”
宋墨松开他，抬手挥了挥，笑道：“没什么，大哥晚安。”
秦朗目送他回了屋，自己才慢悠悠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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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这部戏，几乎是处于闭关状态，因为怕干扰情绪，秦朗拒绝了邱月和两个老弟弟的探班，甚至除了报告一下拍摄进度，几乎很少闲聊，就怕「秦朗」这个人太多，把属于林文恒的情绪拉出去。
事实证明，他的认真确实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成功，成功到都要走不出来。
不过很显然，秦朗还是低估了自己。
当天晚上，当他踏进秦子麟的别墅式。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彩带香槟气球，以及两个弟弟一个弟媳和大侄子的欢呼声：“欢迎大哥（伯）回家！”
他原本还有点没脱离林文恒角色的情绪，被打得稀烂。
“大哥，两个多月没见，你又不让去探班，可想死我们了!”秦子麟上前挽住大哥的手臂，娇嗔一般道。
秦朗看了眼这个还在跟自己撒娇的老弟弟，嗯，这就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的生活。
他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行了，两个多月而已，又没多久。”
子麟不满道：“两个多月还不短啊！”
子麒招招手：“行了，别跟小孩子一样撒娇了，大哥出门那么多久，肯定想家里的饭菜了，咱们赶紧开饭。”
一顿久违的饭菜吃完，秦朗的情绪已经彻底从戏中出来。
他都怀疑过不了两天，自己连林文恒和金世锦都忘了是谁。
这让他稍稍放下心来，明白戏是戏，现实是现实。
第二天早上，自己开着车来到了涅槃文化。
“邱总！好久不见啊！”
邱月已经两个多月没看到对方，此刻看到一张熟悉的笑脸，道：“怎么样？这两个多月有没有被李导骂死？”
秦朗往转椅上一坐，挑眉道：“放心吧，导演对我满意得很，明年柏林影帝没准就是我了！”
邱月是指望了靠李思年的戏上国际电影节蹭点逼格，可不敢肖想柏林影帝。
她嗤了声：“你还挺嘚瑟，让你蹭个红毯就不错了。不过看样子，你是真拍得挺顺利。”
秦朗笑了笑：“是啊！”又问，“我下部戏确定了吧？”
“嗯，确定了，悬疑片，不用试镜，直接去试装。半个月后进组，不过……”她顿了顿，又说，“这半个月也不是让你玩的，工作都给你排满了。”
秦朗故作哀嚎：“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邱月木着脸道：“这不是你自己跟我说不休息么？”
秦朗收回表情：“好吧，确实是。”
邱月道：“也正是赶巧，我收到平台消息，后天《光影之间》上线，因为是年中主推剧，回头可能还要上星。我们得配合宣传，也正好《锦衣卫》的热度已经过去，你需要新的热度。”
秦朗点头：“嗯。”
邱月：“主要工作就是采访拍杂志，还有几个电视综艺嘉宾，你已经不算陌生了，跟着赶行程就行。”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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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当时跟邱月说不想休息，要继续工作为公司发光发热，为演艺圈添砖加瓦，原本就是为了从林文恒的角色快点走出来。
没想到邱月真是一点没客气，每天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二点，早上在这个城市醒来，晚上在另一个城市睡去。
想不从角色中走出来都难。
加上他第一部作为男一番的《光影之间》口碑收视双爆，他再次成为万人关注的大明星，商务和广告前赴后继，每天被各种人马簇拥着。
一个出风得意名利双收的当代顶流明星，怎么还可能去共情八十年前的穷困大学生。
至于宋墨，因为工作的繁忙，以及按着李思年教导，他刻意没去想对方。
及至进入新剧组，开始扮演新人物，林文恒早成为过去时，宋墨只偶尔短暂在他脑海里飘过，还没来得及抓住，已经被工作打断。
新剧就在C市影视城，秦朗又过上了上下班的日子。
转眼已经拍摄半个月，这晚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光影之间》的大结局。
刚看完，拿着手机的秦晓星咦了一声：“这里有个宋叔叔最新的视频专访，要不要看看？”
秦朗还没说话，只听子麒想到什么似的，道：“对哦，自从小嘉和你去香港拍戏，我就在没看到过他，好像一直没回来。大明星还真是忙啊，家都不回的。”
秦朗讪讪笑笑，因为他知道宋墨不回家，是为了避免和他撞见。
子麒又对儿子道：“你点开，看看他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
秦朗：“行吧。”
原来是宋墨的一部影片马上要上线，他正在预热宣传。不过影帝难得接受专访，主持人定然不只是问这部戏。从戏必然聊到演技。
“宋老师，你的戏非常有感染力，想必您是一个非常善于共情的人，那会不会出现入戏太深，走不出来的情况？”
宋墨对共情的评价不置可否，只笑着淡声道：“戏是戏，我是我，不会因为入戏深走不出来。只要导演喊「咔」，我就会马上从戏中抽离。”
主持人果然想要埋坑，又继续道：“那您有没有因为戏，对搭档动过心？”
宋墨微微一笑：“当然没有！”
也不知为何，听到这里的，电视前的秦朗，像是失落一般，心脏猛得沉了下。
只听宋墨说完这句，又玩笑似的道：“我不会因为戏对搭档动心，但可能会对在戏外搭档动心。”
主持人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忙不迭问：“所以，宋老师是曾经交往过圈内的人吗？”
宋墨笑着摇摇头：“当然没有，不过不否认未来会有。”说着弯起嘴角，“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是不是？”
这么多年宋墨一向对私人感情绝口不提，这回终于跟蚌壳撬开了嘴一样，主持人打蛇随棍上问道：“那宋墨老师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孩子？”
宋墨道：“一定要是女孩子么？”
主持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说：“开玩笑呢，我对未来伴侣不设限，全靠感觉，感觉对了，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当然……”他顿了顿，继续道，“最好是性格爽快开朗，对我很照顾。”
电视前的秦晓星嘿嘿一笑：“这不是大伯么？”
秦朗：“……”
大侄子他爹秦子麟抬手就给他一个爆栗：“胡说什么呢？”
屏幕的采访还在继续。
主持人问：“所以宋老师期待恋爱吗？”
“当然！”
“那希望什么时候脱单成功？”
宋墨冷不丁问道：“今天是几号？”
主持人：“七月十五。”
宋墨开玩笑道：“那就期望八月十五吧。”
主持人不解问：“为什么这么具体？”
宋墨：“因为正好一个月后，而且八月十五不正象征团圆么？我看挺好。”
主持人：“中秋节是农历。”
宋墨：“反正都差不多吧。”
“看来宋老师是真的很想谈恋爱呢？”
秦晓星笑得前仰后翻：“没想到宋叔叔还挺幽默啊！”
子麒想了想到：“说起来小嘉今年也二十九了吧？确实该谈恋爱了，回头我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看有又没合适的给他介绍。”
秦朗一脸惊恐地看向自家大弟弟。
子麒不明所以：“怎么了？”
秦朗拍拍对方的肩膀，叹息一声：“老二，你是真进入中年了啊！”
秦子麒：“……”虽然这是事实，但似乎也没必要专门感叹一句。
只听秦朗又道：“只有中年人才会这么热衷给人牵红线。”
秦晓星看着老父亲讪讪的表情，乐得哈哈大笑。
秦朗还不罢休：“小嘉这红线你先放一边，还是先想想自己吧。人家就算单身，但也还不到三十岁，你可是奔四的老光棍儿啊！”
说完，拉着幸灾乐祸的大侄子，一块跑上了楼，留下一脸吃瘪的秦家老二。
其实秦朗也不是故意要吐槽弟弟，而是找个借口打消这尴尬。
他回房躺在自己的大床上，脑子里终于在时隔一个月后，长久地浮现出宋墨的身影。
他无比确定，自己早从《浮世》以及林文恒的角色中抽出来，现在想起林文恒，哪怕是回想剧情，也是作为一个第三者旁观的感觉，再不会将自己和角色混在一起。
然而，他现在想着宋墨，心中却依旧不可抑制地升起了一股爱意。
跟林文恒爱金世锦不一样。
这种爱是秦朗对宋墨。
作者有话说：
正文十天内就完结了。会写回到02年的番外。
戏外：宋墨年上；
戏中：大哥年下；
回到过去：小嘉年下，
第97章
☪ 第九十七章
◇
好久不见
一旦确定了这个念头, 秦朗不得不总想到宋墨。
因为紧遵着导演两个月不联系的教诲，他也不好主动跟人联系，只能每天拍摄间隙, 摸上微博悄悄看对方动向。
秦朗自己进组后自己也很少发微博, 主要是现在微博粉丝已经一千多万, 已经成为个人官博，不能随心所欲乱发，大都是工作相关。
而宋墨微博上的动向更少, 一个多月下来，也就发了几条新戏宣传的微博，只有最新一条，是发自己剧组拍戏的照片。
当然，这也是一个星期之前了。
搜索他的动向，基本上也没有有价值的，搜出来的都是粉丝各种彩虹屁。
秦朗莫名很想给他微博点个赞，或者评论一下, 但想着好像有点奇怪，而且粉丝肯定会做文章。
然而这种渴望让他心痒手也痒，忽然想起自己刚穿越时注册过一个微博，方便了解微博信息, 之后有了这个工作博, 那个微博就已经没再用了。
想了想，登陆上去，先是按捺不住给宋墨最新微博点了个赞，又兴冲冲在红红火火的评论区回复一句——【祝新戏顺利！每天都开开心心！】
虽然宋墨这条微博已经是一个星期前, 但依旧不断新评论涌入, 秦朗这条评论刚发出去, 过了没几秒再刷，就已经被淹没在影帝评论的浩瀚海洋。
其实秦朗也不知道自己发这评论有什么意义，反正就是心痒手痒，于是就干了。
他正要退出，忽然看到自己这微博出现信息提示，点进去一看，是宋墨在自己的评论下回复了一句——【谢谢，也祝你开开心心！】
影帝忽然上线，还回复了一个没有发过微博只有两个僵尸粉的微博，顿时跟过年一样炸开了锅，秦朗这条评论也被顶了上去。
甚至原本只有两个粉丝的微博，忽然就多了好几十个关注，还有人宋墨粉丝给他发私信跟他问好。
秦朗傻眼了。
宋影帝怎么会忽然回复一个莫名其妙小号的？
难道他知道这是自己？
最重要是，这位影帝上线得是不是太及时？
他没敢再看，自然也不敢回复粉丝，万一被人就不好了，粉丝可堪比名侦探柯南。
他看了会儿，默默退出微博，点开微信里宋墨的对话框，本来想问一句，点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毕竟还没到两个月，忍也要再忍十几天。
当然，上微博默默关注还是没问题的。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自打这天开始，宋墨的营业忽然就变得频繁起来，几乎每天发一条日常，粉丝们嗷嗷叫着天天过年。
秦朗看到对方近况，也很开心，虽然没再评论，但也每天点赞。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天。
这天正在拍戏，正吃过盒饭在房车午休时，子麟路过影视城，随便来探班。
小周去跟剧组小伙伴去了健身房，车内就秦朗一个人。
最近因为忙碌，总是拍夜戏，回家晚，他跟自己这二弟已经好几天没见面，看到对方来探班自然很开心。
拿了饮料招待对方。
子麟看了看这房车内陈设，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大明星的待遇确实不错啊！”说着又看向大哥，笑道，“说起来，大哥穿来马上就一年了。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去年之前，对我和子麒，这一天是你的忌日，每年都很不开心。但从今年开始，就是我们家的重生日了。”
秦朗经他提醒，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已经快穿越来一年了。
而自己在这短短一年，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大明星。
他笑着点点头：“是该庆祝一下！”
子麟道：“虽然吧，我觉得这庆祝跟宋行嘉没什么关系，不过鉴于他是除了我们家人之外，唯一知道你身份背景的人，到时候庆祝把他也叫来吧！”
秦朗看了看对方提到宋墨，不情不愿的模样，笑道：“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跟小嘉不对付？”
子麟想了想，摇头：“不知道耶，可能是同性相斥吧！”
秦朗：“……”
但旋即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起身朝窗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车外偷听，又坐回去，凑到弟弟面前，低声道：“老三，你们这种人，是不是都有那叫什么Gaydar的？”
子麟愣了愣，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多少都有点吧，毕竟是要找同类。不过也不是很准，有些人确实看着跟直男没什么两样，而且我自己也是上了大学遇到清溪之后，才发觉喜欢同性的。”
秦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嚅嗫了下唇，又试探道：“那……你看小嘉他是不是？”
子麟微微一怔：“宋行嘉？”
秦朗欲盖弥彰地清了下嗓子：“就我跟他认识这么久，看他身边也没有女人？而且好像对女人也不怎么感兴趣！”
子麟皱起眉头，沉吟片刻道：“我之前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不过你这样一说，倒是有点可疑。我还说什么同性相斥呢，敢情我们真是正儿八百的同型号啊！”
秦朗：“？？”
虽然他在《浮世》里扮演的是1号那方，但毕竟不是真枪实弹上阵，所以他对这个所谓同型号其实不是太了解，喜欢就是喜欢，还要分这个么？
他想了想道：“所以，你确不确定？”
子麟如实道：“说实话，这个这不确定，我看他跟直男没什么区别。不过清溪这方便比我更敏感，我问问他。”
说着打开手机，拨了叶清溪的语音。
那头很快接听，因为有外放，秦朗很清楚地听到对面传来娇嗔般惺忪的声音：“大中午的干嘛呢？”
子麟嘿嘿笑道：“吵到你睡觉了？”
叶清溪在电话里打了个哈欠：“是啊困死了，都怪你昨晚折腾我到半夜。刚睡着又被你吵醒！”
哪怕秦朗再单纯，也听得出来这话中的意思，当即眼观鼻鼻观心，扭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没想到看着冷清儒雅的叶大教授，跟自己这倒霉弟弟相处时，是这样的状态。
而且都是老夫老妻了，感情还真是不错呢！
子麟也是老脸一红，看了眼哥哥，赶紧道：“我探大哥班，在他房车里呢！”
那头果然许久没有回应。
过了半晌，才又发出温和又不失稳重的声音：“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刚刚跟大哥聊起宋行嘉就是宋墨的事。”
“宋影帝怎么了？”
子麟道：“你不是一眼就看得出同类么？你觉得宋行嘉他跟我们一样吗？”
那头沉默片刻，道：“我就见过他几次，说实话，他有很大的迷惑性。我只能说有可能，但不能保证百分百。而且就算是，肯定也是上面的。”
子麟笑嘻嘻道：“行，你继续睡觉吧，不打扰你了。”
叶清溪：“嗯，代我向大哥问好。”
秦朗赶紧道：“叶教授，打扰你了！你注意休息！”
“谢谢大哥。”
挂上电话，子麟耸耸肩看向秦朗：“既然清溪这么说了，宋行嘉这家伙嫌疑是挺大的。”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浓眉一竖，“如果他真是同志，而且自己也知道，还让你住他家跟他一起睡，这不是占大哥你便宜么？”
秦朗：“那也没有，都是男人说什么便宜不便宜。”
子麟道：“反正你以后离他远点，我总觉得这家伙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秦朗感叹：“看来你们真是同性相斥啊！”
“可不是么？”
子麟走了，秦朗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之前是确定自己的心意，现在得知宋墨可能喜欢同性，他是忍不住就生出一点幻想。
只是也不敢多想，毕竟没忘记就是十一个多月前，对方还是十岁大的小孩儿，想到小嘉那张单纯的小脸蛋。
就……感觉自己挺畜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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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八月十四日，距离《浮世》杀青正好一个月。
当然，如果严格按着导演所说，得到当晚，才满两个月。但一早醒来，秦朗就按捺不住，正要给宋墨发消息，已经先收到对方发来的微信。
【大哥，我听子麟说明天家里要庆祝，我今晚飞回来。】
时隔两个月，终于收到对方的信息，秦朗不由得心情雀跃，趴在床上噼里啪啦回复：【你这两天没戏吗？】；
宋墨：【没事，我请了假！】；
秦朗想了想，回道：【你别请假，我这两天正好剧组放假，我今天去探你班，明天我们一起回来！】
【那也行。】
秦朗收到回复，喜滋滋去洗漱。
而这厢正坐在C市豪宅客厅沙发的宋墨，看到安河拎着收拾好的行李箱往门口拖，道：“放回去吧，把机票推掉，我们今天不回C市了。”
“啊？不回去了？”安河没想到这都要出发去机场了，自己老板忽然改主意，不过影帝大人经常来出是一出，倒也不惊奇，说走就走不是什么稀奇事。
他又将行李拖回去，随口问：“那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宋墨道：“去剧组继续拍戏。”
“哦，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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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私人行程，秦朗没带助理，一个人偷偷订了张飞C市的机票，全副武装登上飞机。
他来过好几次C市，但都是因为工作，来来去去都有人接送陪同，这回不仅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当红明星的身份。
从下飞机开始，就跟搞特务工作似的，戴着帽子一路遮遮掩掩，直奔宋墨拍戏的影视基地。
剧组的位置对方已经发给他，找起来倒是不难。
毕竟隔了两座城市，几百公里，一路舟车劳顿到达时，已经临近傍晚。
这是他第一次探班，又是是个两个月的见面，心境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要说一点不激动那肯定是假的。
剧组是在户外拍摄，周围已经清场，他遥遥看了看，人来人往也没看到宋墨，想给人一个惊喜的计划算是泡汤了，只能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怕对方在工作打扰，只能先发了条信息。
【小嘉，我到了！】
发完就暗搓搓站在路边等候，因为时不时有影视基地工作人员路过，他压低帽檐，躲在树后，不像明星，倒像个鬼鬼祟祟的狗仔。
果不其然，没过两分钟，就忽然有个年轻男人，跟鬼一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压低声音道：“哥们儿，你也是来拍宋墨的？我跟你说，我刚刚拍到了好东西，换衣服的，半\\裸。”
秦朗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对方。
这人一看他戴着口罩的脸，不愧是狗仔，愣了下：“你……好像有点眼熟？”
“你认错人了！”秦朗木着脸道，又问，“你拍了什么？可以给我看一下么？”
男人也没在深究，迫不及待展示自己的作品，将相机屏幕递在他面前，喜滋滋道：“看到没有？”
里面果然有几张宋墨在房车内换衣服的照片。
其实吧也就是上本身，海岛那期综艺，谁没光过膀子？
但被偷拍又是一回事了。
秦朗佯装哇哦了一声点头，手不动声色抚上对方的相机，夸赞道：“拍得还挺清楚的啊！”
男人得意道：“可不是么！”
然而下一秒，那相机已经到了秦朗手中。
男人意识到不对，一边去抢夺相机，一边叫道：“你干什么！”
秦朗轻轻松松避开他的手，咔咔几下将照片删掉，然后将相机还给对方，义正言辞道：“你这是侵犯别人的隐私和肖像权，我帮你删掉照片，是及时制止你的犯罪行为！”
男人：“？？”这特么是神经病么？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拍手声：“他说得没错，你这样的偷拍行为，已经违法了。”
来人正是宋墨。
男人一看对方身后还跟着两个保安模样的人，把相机里其他偷拍的照片删掉，一溜烟跑掉了。
宋墨摇摇头，对身后两个保卫人员挥挥手：“这里没事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两个保安点点头离开。
周围一下安静下来，两个人隔着两米的距离，而在这两米距离之前是两个月的分离。
两人看向彼此，也许是因为恢复了大哥和小嘉的身份，并没有秦朗预想中的尴尬，只有就被重逢的喜悦。
“大哥！好久不见了！”宋墨笑着朝他走过来，将他一把抱住。
秦朗摘下口罩，回抱住他，笑说：“是啊，好久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头晕眼花，虫可能比较多，明天再修。
第98章
☪ 第九十八章
◇
一周年
说完这话, 两人一时谁都没再开口，只静静感受着对方的气息。
半晌之后，终于分开, 秦朗上下打量他一眼, 点点头道：“气色不错, 长胖了点。”
之前为了演金世锦减掉的肉，看起来都已经回来了，彻底变回了正常的宋墨。
宋墨点头：“嗯, 你好像也白了点。”
秦朗笑道：“对啊，新戏大部分都是室内，不知不觉就白了。”
宋墨坦然地揽住他的肩膀：“走，我今天的戏份已经拍完了，跟剧组打个招呼，咱们就回家。”
“回家？”
“嗯，我在A市生活这么多年，你还没到过我这边的家吧？别住酒店了, 住家里就好。”
“好啊！”
于是秦朗稀里糊涂跟着宋墨，来到片场跟所有人打了招呼，又坐上他的车，回到了一套高级大平层豪宅里。
“不错啊！”一进门, 他就不禁感叹。
虽然不及盛世华庭的豪宅别墅, 这种视野宽阔的高层大平层豪宅，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秦朗随口问：“你之前一直住这里？”
宋墨点头：“嗯，大学毕业就买了这套房子，说起来快十年了, 不过干我们这行的, 在家的时间, 一年到头也没几天。”
秦朗听到大学毕业几个字，先是觉得扎心，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也不是才毕业一年么？
娱乐圈就是这样，瞬息万变，昨天在路边等盒饭的路人甲，下个月可能就一夜爆红，尤其是在如今这个信息时代。
当然，自己或许是沾了点幸运，但宋墨科班出身，演技卓绝，走红是必然，无非是早晚罢了。
秦朗又想到什么似的，道：“我听说当年我出事后，宋姨带你来了A市，你们没住在一起？”
大学毕业二十出头，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好像是有点太孤单了。
至少他是没经历过。
宋墨道：“她来A市，很快就再婚了，我不大习惯跟那位叔叔相处，初中开始就住校，大学有了收入，就直接搬出来租房，再后来就买了自己的房子。”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秦朗能想象得出，当年离开自己的小嘉，有多孤独，哪怕已经忘了自己，但破碎的家庭，想必也并不能让他觉得快乐。
从这套已经快十年，但依旧冷清到像样板房，没有半点烟火味的房子一样。
自己虽然父母早亡，但毕竟还有两个弟弟，要说孤独确实从未尝过。
他走到对方跟前，拉住对方的手：“小嘉，以后都有大哥呢。”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还有二哥三哥。”
宋墨低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笑道：“嗯，我知道。以前我确实挺孤独的，但自从想起大哥那天起，我就再不觉得了。”
秦朗笑嘻嘻道：“就是。”
宋墨也笑：“对了大哥，晚餐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秦朗讶异：“大明星还会做饭吧？”
“当然，虽然平时没什么下厨的机会，但喂饱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的。”
秦朗摩拳擦掌：“说起来我也好久没下过厨了，我们一起。就跟你小时候一样，我主厨，你给我当帮手。”
“好啊！”宋墨笑道，“不过，现在我比你大了，该我照顾你，所以我主厨，你给我当帮手。”
秦朗：“没问题。”
比起冷清的房子，宋大影帝的冰箱就明显热闹多了，显然是为了大哥的到来所准备，因为调料都没开封。
秦朗一边撕酱油瓶子一边叹道：“瞧没大哥看着你这日子怎么过的？子麒子麟家里还有厨子呢，你自己不下厨，好歹找个私厨，又不是请不起，总不能除了剧组盒饭就是外卖餐馆吧？餐馆再好吃，那也比不上自己家里的粗茶淡饭。”
宋墨轻笑：“大哥说得没错，以后有大哥监督我，肯定不会再这样。”
“是得监督你。”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宋墨多年未下厨，但竟然没有一点生疏，切菜炒菜轻车熟路。
原本秦朗是要打下手的，但发觉也用不上他，便退开到旁边，一心一意欣赏下厨的影帝。
别说，还真是帅气，连挥个铲子都特别有范儿。
三菜一汤，很快大功告成，米饭也正好煮熟。秦朗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端菜拿碗。
菜刚刚摆上桌，门铃忽然被人摁响。
宋墨蹙了蹙眉，走到门口摁下，可视门铃里出现顾川的大脸，一脸兴奋道：“Boss，之前你让我谈的项目谈好了，我把合同拿给你过目一下。”
“不用了，你明儿再来吧？不，大后天晚上再来。”
明天还得回C市庆祝大哥穿越一周年呢！
顾川哎哎道：“我合同都带来了，送上去就走。”
宋墨撇撇嘴还是开了门。
一分钟后，顾川出现在门口，宋墨挡在他面前阻止他继续迈进的步伐：“合同呢？”
顾川拿出来递给他，吸了吸鼻子：“好香，你在吃饭吗？我正好饿了，有没有我的份啊？”
这时秦朗走过来，笑盈盈道：“顾经纪人，好久不见了！”
其实秦朗和顾川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顾川看到宋墨屋中出现的人，微微一愣，继而又笑开：“小秦来了！”
虽然不知道两人真实关系，但毕竟合作过三次了，而且也知道两人睡过一张床，所以对他的出现在这里，倒也没太惊讶。
秦朗道：“嗯，我来探班宋老师。”
宋墨还站在门口，朝顾川点点下巴：“行了，合同我拿到，回头有时间会看的，你也赶紧去吃饭吧，我这里就两人的量。”
顾川这会儿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这位大老板嫌自己打扰他了，难怪刚刚都不想自己上来。
他嘿嘿一笑，识趣道：“行，我走了！你们慢慢吃。”
宋墨挑挑眉，毫不客气地将门关上。
转身时，对上秦朗一脸不解的表情：“小嘉，你怎么不留顾经纪人吃饭？咱们米饭不是煮得挺多么？大不了就再添一个菜。”
宋墨道：“哪够啊？我饿得不行，一个人就得吃三大碗。”
说完，就看到秦朗嘴角弯了弯，显然刚刚是故意问自己。
两人坐回餐桌，宋墨的手机忽然想起。
他随手点开，是顾大经纪人发来的信息：【快告诉我是我的错觉，你和小秦就是清清白白的搭档，好朋友好兄弟，没有我肮脏思想想的那种关系。】
宋墨勾了下嘴角，随手回复：【不是错觉。】；
顾川：【你说真的？】；
宋墨：【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久别重逢的那个很重要的人。】
顾川：【不是，我认识你快十年了，这人肯定是十年前的吧？当时他才多大？十三四岁？】
还没回复，只见顾川又发过来：【阿墨！你禽兽啊！！】；
宋墨：“？？”
窦娥冤啊！
他没再回复，随手将手机丢开，撩起眼皮看向给自己盛汤的秦朗，伸手接过来，笑道：“谢谢大哥！”
秦朗笑：“跟我客气什么？”
宋墨：“你从小教我要礼貌的。”
“好吧!”
宋墨喝了口汤，想了想，像是不经意提起道：“大哥，你从《浮世》的角色里走出来了吗？”
秦朗愣了下，不是因为对方忽然提起这个名字，而是因为觉得有点陌生，半晌才回神，笑道：“当然，回去没几天就出来了，现在新戏都快杀青，你这样一说我都得想一会儿。”
宋墨点头：“那就好。”
秦朗看了看他，意有所指道：“放心吧，戏中和现实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宋墨笑：“我相信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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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收拾好再各自洗了澡，已经临近十点，到了快上床的时间。
那么问题来了。
现在秦朗心里有了小九九，再理所应当躺一张床似乎就有点奇怪了。
别的不怕，就是怕万一自己兽性大发，那就不好了。
而且，如果照子麟说的，宋墨确实喜欢的是男人，他还很有理由相信对方对自己是有那方面意思的。
不是他自恋，是分开这两个月来，他越想越有那么点意思，对方对自己的种种，不说后来，就是还没恢复记忆时，对自己的关照，都很值得怀疑。
这样一想，秦朗还怪不好意思的。
毕竟没经历过这种事。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擦着头从浴室出来的宋墨，走到一道房门推开：“大哥，客房的床品我是上午让人给你新准备的，你之前喜欢的那种。”
秦朗先是一愣，继而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原来两个人共居一室，并不是只有同睡一张床这个选项。
他讪讪笑了笑，同手同脚地走进去，走到门内，环顾了下这间几十平米的大客房，道：“挺大的啊！”
宋墨笑了笑，问：“你现在困吗？”
“还好吧！”
宋墨道：“如果不困，你去坐床上，我拿我以前的照片给你看。”
“好啊！看看我不在的那些年，你是怎么长大的。”
秦朗从善如流爬上了两米宽的大床。
宋大影帝很快拿着一本相册和电脑去而复返，往他旁边一坐，笑道：“大哥，我们先看这本相册，我小时候不大爱拍照，所以留下的照片不多，基本上是参加活动的时候。”
“这张是刚转学，被选上当红旗手。”
秦朗一看，嘿的笑出来：“这就是我认识的小嘉呢！跟我离开那会儿差不多。”
“这张是小学毕业照。”
“这个时候就长大很多了，感觉跟现在更像了。”
“这是初中十四岁吧。”
“哇，十四岁就是少年郎了啊！你那会儿就是校草了吧？跟大哥一样。”
宋墨被他逗乐：“是啊，应该没给大哥丢脸。”继续翻着道，“这是十五岁初中毕业。和同学一起去旅游。”
“这么小就自己出去了？这厉害。”
“那算什么，大哥十五岁已经养家了呢！”
两人继续商业互吹。
“这是高中了，十六岁吧！”
看到照片上几个站在操场的少男少女，其中一个漂亮女孩儿歪着头靠近身旁的宋墨，秦朗嘿嘿笑道：“这个小姑娘当年是不是喜欢我们小嘉啊？”
宋墨耸耸肩：“不知道呢，毕竟喜欢我的人太多了。”
秦朗：“怎么一点都不谦虚。”
“我说的是事实啊。”
“倒也是，长这么帅，肯定很多女孩子喜欢。”顿了下，又意味深长补充一句，“还有男孩子。”
宋墨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继续翻相册：“这是当年去参加艺考。”
“你当年参加艺考，肯定是第一吧？”
其实不用问，因为秦朗在网上看过他的消息，当年艺考之神，不仅专业第一，作为罕见艺考理科生的他，文化课能考上顶级985。
还有人酸过，果然娱乐圈赚钱，连学霸都往这里面挤。
然后立马有人反驳，学霸当演员不好么？难道看着九漏鱼们名利双收才正常？
也正是因为他学霸的身份，逼格一出来就比别人高很多。
宋墨听他问，笑说：“三校第一吧，不过如果是大哥考，肯定闭着眼睛就能拿第一。”
秦朗被他逗乐。
最后一张是高中毕业照，翻完之后，宋墨又打开电脑：“大学之后的照片都是电子版，没专门打印出来，电脑里保留得也不多。”
“这是大学军训合照。”
哪怕是在影视表演专业里，宋影帝依旧是一眼让人能看到的那个。
秦朗笑道：“你这些同学好几个眼熟的呢！”
宋墨：“嗯，我们班有不少同学活跃在影视圈。”
秦朗想到自己的同学，叹了口气：“我大学同学都是IT圈，基本都秃顶了。尤其是几个关系好的室友，在网上搜到过照片，不忍直视。如果我穿越，估计现在也一样了吧！”
宋墨笑：“你不一样，大哥你们家基因好。二哥三哥不也没秃么？”
“倒也是。”
之后的照片就是宋墨出道之后，网上都能搜到差不多年代的，秦朗已经完全不陌生，就没必要再看下去。
阖上电脑，秦朗怅然般舒了口气，道：“感觉把小嘉你的成长经历完整看了一遍。看到你长得挺好，大哥为你开心。”
宋墨道：“可惜那些年我忘了大哥。”
“忘了才好呢！不开心的事就该忘掉。”
宋墨摇头认真道：“虽然大哥的离开让我很难过，但那些年一起的生活，比我之后任何时候都开心。”
秦朗笑着拍拍他：“凡事往好的方面想。要是我们一直没分开，现在我们相处方式可能就不一样了。”
毕竟没分开，就是跟子麒子麟一样的亲兄弟，没有距离的阻挡，就没有可供爱情滋生的土壤。
宋墨神色莫测地看了看他，颇以为然地点头：“倒也是。”默了片刻，他又说，“大哥，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回C市，庆祝你回归一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礼物送给你。”
秦朗笑道：“哎呀，不用这么客气。”
宋墨道：“要的。”
秦朗嘴上说不要，其实心里还是很期待的，摆摆手：“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因为没睡一张床，秦朗自然就不用再胡思乱想，担心自己化身禽兽，久别相逢的喜悦，恰好足够他睡一个香甜的好觉。
梦里自然有宋墨，两人没有做坏事，而是在鸟语花香的背景中牵手漫步，虽然有点做作，但谁还敢说他秦朗不解风情？
翌日，两人一起返回了C市。
抵达盛世华庭已是临近傍晚，两个老弟弟和大侄子叶清溪，都在家准备今晚的庆祝宴。
子麒别墅的院子里，甚至已经挂上了彩带和气球。
就……很浮夸。
但秦朗也是不是第一次见识，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秦子麟看到跟大哥一起回来的宋墨，当即如临大敌，很有些不爽：“不是！宋行嘉，你面子还挺大的啊，大哥亲自接你回来！”
宋墨还没说，秦朗已经笑着开口：“我这不是正好放假么？也没其他工作，干脆就去探个班，也算出去透口气。”
子麟一看过了十八年，大哥还是护犊子一样护着这瘪犊子，当即不爽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想到什么似的，将秦朗拉到一边，小声道：“大哥，前几天你不是问我这家伙性向么？都八九不离十了，你还不离他远点。”
秦朗摸摸鼻子，看向正被秦晓星拉着兴奋说话的宋墨，轻咳一声，欲盖弥彰大声道：“子麟，别胡说八道！”
子麟：“？？”上次不是你自己问我的么？怎么就变成我胡说八道了？
秦家老三相当郁闷。他之前他因为争宠，跟宋行嘉这家伙一直不对付，原本还觉得是自己理亏，毕竟对方小自己八岁。但如今因为跟对方同性相斥，顿时不对付得理所应当起来。
只可惜，大哥被这个奸佞所迷惑。
哎，幸好他现在一把年纪，还有叶清溪，倒也不用跟人争宠了。
子麒拍拍手：“好，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今晚的烧烤晚宴就可以正式开始了。晓星，赶紧去生火！子麟清溪，准备开烤。”
秦朗一撸袖子：“我来吧！”
子麒和子麟异口同声：“不用，大哥你今晚什么都不需要做，尽情享受就好。”
别说，秦晓星年纪虽小，但火烧得不错，以后就算当不了富二代，去开烧烤摊应该也没问题。子麟和子麒烤东西看起来也还挺熟门熟路。
自己乐得自在，在椅子上坐下，开了一瓶冰镇汽水喝两口。
子麒站在院子中间，跟大半发表演讲一样，轻轻嗓子，开口道：“十八年前的八月十五，是大哥离开我们的日子，对我们来说，那是我们人生中遭遇巨大悲痛第一天。但还好，老天待我们不薄，在十八年后的去年今日，将大哥还给了我们。今天，我们一家在这里郑重庆祝大哥回归一年！”
“好！”秦晓星最先配合地鼓掌。
秦朗先是被自家弟弟逗笑，但笑着笑着就有点眼红了。
十八年啊!
两个弟弟不知经历过怎样的悲痛？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而他身旁的宋墨，则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子麒说完，朝拼命鼓掌的秦晓星伸手一指：“晓星，你不是给大伯准备了节目么？上来表演一个。”
秦晓星嘿嘿跑上前，道：“大伯，我准备了一个你那个时代的歌，让你重温一下你的生活。”
说着放了音乐，开始大跳复古舞蹈。
是郭富城的《对你爱不完》。
秦朗被他节奏紊乱的舞蹈逗乐，等他一曲跳完，笑道：“我亲爱的侄子，你大伯也没那么老，这歌也是我童年歌曲好吗？”
“是吗？”秦晓星嘿嘿笑着摸摸头。
当然歌舞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快乐气氛，被他这一插科打诨，先前被子麒勾起的伤害，也就烟消云散。
“来！拍照了！”叶清溪拿了相机出来道。
几兄弟凑在一起。
见叶清溪只打算当摄影师，秦朗忙招招手：“清溪，你也过来啊！一家人一个都不能少！”
叶清溪愣了下，笑着点头，将相机调好自动拍摄，走到秦子麟身边。
五大一少六个人的笑颜，就此定格在相机中。
这场庆祝，闹到十一点多，秦朗实在是有点困了，招呼着散场。
但困归困，却始终没忘记宋墨说要送自己礼物的，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没拿出来。
别不是忘了吧？
他将人送到门口，打着哈哈道：“小嘉，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见！”
宋墨点头，见子麟和叶清溪走远，子麒也没出来，门口就剩他和秦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对方：“大哥，礼物。”
秦朗好奇地接过来打开，却见是一只手表，款式很别致的陀飞轮：“你送我手表？”
宋墨点头：“嗯，我定制的两只手表，你一只我一只，一模一样。”
“为什么想到送我手表？”
宋墨道：“我希望从今往后，我们人生的时间同步，并肩一起往前走。”
谁不爱手表呢？反正秦朗很爱，听到这话，愈发喜欢，点点头：“嗯，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宋墨摆摆手：“那大哥晚安。”
作者有话说：
表还有玄机
第99章
☪ 第九十九章
◇
表白
秦朗拿着手表喜滋滋进了屋子, 迫不及待戴在手腕上。
他虽然不懂表，这表也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也明白绝对价值不菲。及至回了楼上卧室, 举着手欣赏了半晌, 才依依不舍放回表盒, 去了卫生间洗漱。
翌日早上醒来，秦朗第一件事就是将手表戴上，然后赶紧发信息叫宋墨过来吃早餐。
等他洗漱换衣下楼, 宋墨果然已经到了。
他扬起戴着手表的左手挥了挥：“小嘉，来了！”
宋墨目光落在他手腕上，表情看起来有点紧张，连打招呼的笑意似乎都有些僵硬：“大哥，早啊！”
“早！”秦朗笑呵呵道。
宋墨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他。
几人坐在餐桌，秦晓星一眼就看到两人手腕上一模一样的表，眼睛一亮，笑嘻嘻道：“大伯宋叔叔, 你俩手表一样呢？”
秦朗嘿嘿一笑，举起手腕秀了秀：“这是你宋叔叔昨天送给我的。”
宋墨看了看他的笑脸，表情愈发古怪，但秦朗浑然不觉。
秦晓星嘿嘿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戴情侣表呢！”
话音刚落, 就迎来了亲爹的一个爆栗子：“小兔崽子, 胡说八道什么呢！”
秦晓星抱着脑袋吐吐舌头。
秦子麒教育完儿子，抬眼看上两人手腕的表，道：“小嘉，这表很贵吧？让你破费了！”
宋墨道：“价格不重要, 主要是我对大哥的一片心意。”
秦子麒点点头：“过了这多年, 你还能记得大哥。别说大哥, 我都替他高兴，当年他没白疼你。”
“是啊。”宋墨笑了笑，说完又撩起眼皮不动声色看向对面笑得一脸开心的人，眉头再次轻轻蹙了蹙。
这块定制手表，来自瑞士工匠全手工打造，表盘背面刻了字，是他对秦朗的表白。
难道对方没看到？
他一早过来，就是想看看对方反应。
这……就有点尴尬了！
吃完饭，两个人，一个要去上工，一个要飞回C市。
秦朗兴致勃勃先送宋墨上车。
“大哥，这表你喜欢吗？”坐在车里的宋墨，趴在窗边看了眼对方手上的腕表，笑问。
“你送的，当然喜欢。”秦朗点头。
“我的意思是，表盘的设计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当然。”秦朗继续点头，“我昨晚看了很久呢，还专门上网查了陀飞轮工艺。”
宋墨讪讪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行，你赶紧走吧，别误机了，我有空去探你班。”
宋墨点头，又道：“别探我班了，太麻烦，我放假就回来。”
“那就回头再说。”
目送宋墨离开，秦朗才开着自己的小车朝影视城飞驰而去。
到了房车里换衣服准备今天的拍摄，腕上手表不得不暂时脱下来装进盒子，交给小周，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道：“帮我看着手表，千万别磕着碰着了！”
小周没看出手表的牌子，但见对方如此郑重，顿时如临大敌：“明白！”
等戏一拍完，秦朗便紧赶慢赶跑回车上，也不先喝水，而是亟不可待问道：“小周，表呢？”
小周赶紧将表盒递给他。
戴上手表，秦朗勾起嘴角，举手欢喜地左看右看，像是在看心爱的珍宝一样。
小周见状试探道：“小秦，这你买的新表吗？是不是很贵重啊？”
秦朗道：“别人送的，价格我不知道，不过对我来说很珍贵。”
小周了然点头，嘿嘿笑问：“是很重要的人吧？”
“当然。”
秦朗自打明白自己的心意，体会到爱一个人的感觉后，这段日子心情非常不错，尤其是这两天，更是有点要飘上天的感觉，以至于拍戏都有点沉不下来。
好在拍摄进入尾声，大起大伏的情绪戏已经过去，现在靠技巧就没问题。
他性格一向坦坦荡荡，一开始发现自己心意，碍于两人关系，还很有点忐忑犹豫，怕万一处理不好，以后连兄弟都做不成。
但经过这两天，尤其是昨晚，他明显感觉到宋墨对自己的看重，就算真成不了爱人，对方也绝不会疏远他离开他。
因为无论是什么关系，自己就是他最重要人。
既然如此，他自然要试一试。
他没追求过人，但男人追男人，应该跟男人追女人，也没什么本质差别吧？反正都是爱情。
思及此，他试探着问小周：“对了，之前看你女朋友，大美女啊！那么漂亮的姑娘，你怎么追到人家的？”
小周嘿嘿一笑，有点得意道：“其实吧，我一开始就是跟她做朋友，对她关怀备至。等她离不开我，爱上我，直接表白，就成了！”
秦朗皱起眉头，做朋友？关怀备至？
自己和宋墨应该已经达成了。
所以，直接表白就行？
他想了想，又问：“你怎么表白的？”
小周道：“就找个合适的日子，带上鲜花礼物。”
“什么礼物？”
“就她喜欢的一个牌子，之前她看中一款包，但价格太贵没舍得买。”
秦朗沉默下来，这似乎不适合自己和宋墨。如果连宋影帝也不舍得买的东西，自己那也绝对买不起。
小周见他这模样，笑眯眯一脸八卦问：“小秦，你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女孩子，想追求人家？”
秦朗瞥他一眼，认真道：“没有看上哪个女孩子。”
因为看上的是男孩子。
“哦！”小周撇撇嘴，“我还以为你要谈恋爱了呢！话说回来，你这条件，看上谁也不用追吧，直接表白就行，有谁会拒绝我们当红炸子鸡啊？”
秦朗嗤了声：“少拍马屁。”
“本来就是。”
秦朗没和他争辩，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想到什么似的，登上微博。
点进宋墨的微博，只见他最新一条微博正是发于今天，就是两个小时前在机场。他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戴着与自己一模一样手表的手腕。
配了一行与他平日严肃正经风格不大相符合的文字。
【从今往后的日子，我们要一直同步。】
这话跟昨晚他送表时说得差不多，对于秦朗来说，再正常不过，无非是因为自己穿越的身份，以及之前十八年的分离。
但网友粉丝们显然不这么想。
打开评论，被顶在上面的热门，画风十分一致，充满了八卦的味道。
【我好像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有种预感，黑土是有女朋友了。】
【楼主，你怎么知道是女朋友？】
【好吧，我修改一下。有种预感，黑土是有对象了。】
……
秦朗看着这些评论，有些无语地皱了皱眉头，自己这都还没追到人呢!
然后沉吟思忖了片刻，鉴于他爽快的行事作风，表白这事，必然是要提上日程了。
于是一个礼拜后，在宋墨杀青的那天，秦朗再次悄悄一个人飞去了C市，这回没有提前通知对方，因为要准备给人一个大大的惊喜表白。
上回来C市，宋墨将门禁密码和大门密码都告诉了他，让他以后来这边工作，直接住家里，不用住酒店。
于是，他抵达C市后，悄咪咪潜入了宋墨家小区，直奔那套大平层豪宅。
因为要给惊喜，他在网上提前研究了表白攻略，到了宋墨家后，打电话跟花店订了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蜡烛，摆在客厅中央，再摸到电表箱将电灯的闸拉下。
只等着宋墨回家了。
因为要吃杀青宴，宋墨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
他喝了点酒，虽然不多，却也微醺，走到门口摁下密码锁开门，随手按了门边的电灯开关，然而灯光却没有像平时那样亮起。
他原本以为是停电了，但忽然又想起，刚刚在楼下，明明看到其他住户窗口有灯。
就在他疑惑时，鼻息间传来一股不应该存在的花香。
作为一个警惕意识极强的大明星，他顿时觉得不对劲，下一刻，便看到黑暗中一道身影朝自己跑来。
“小……”
门口的人忽然朝那黑影狠狠伸出手。
“嘉！”
伴随着这声呼唤的落音，是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的声响。
当然，摔的是宋墨。
因为在感觉到对方要袭击自己时，秦朗作为一个习武之人，本能地顺势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倒在地。
宋墨疼得轻呼一声：“大哥？”
秦朗原本控制着力度，听到他这呼痛声，不禁吓了一跳：“小嘉，你没事吧？”
宋墨倒吸着气爬起来，确定自己腰闪了，喘着气道：“没事没事，你怎么来了？”
秦朗道：“这不是要给你一个惊喜么？”
“惊喜？”
秦朗忙道：“你别动哈！”
他退回到客厅，将地上摆放的蜡烛点燃，是一个心形，中间则是一大束红玫瑰。
宋墨自然一眼看出他是要干什么，心中不由自主怦怦直跳。
当然，这砰砰的心跳，除了惊喜和激动，还有望着那一屋子烛火时的心惊胆战。
虽然这行为直男到让人无力吐槽，他还是老老实实坐在地上期待地看向对方，等他开口说话。
秦朗清了清嗓子，单刀直入道：“小嘉，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是大哥对弟弟的那种喜欢，是爱人之间的那种喜欢，简单来说，我想跟你谈恋爱。”
一口气说完，安静下来，站在烛光中等待对方的回答。
宋墨怔怔望着他，要说开心，当然是有的，毕竟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等到大哥开了窍。甚至都有点喜极而泣。
但对方这套直男的操作，又很是让他五味杂陈。
“你怎么不说话？”秦朗半晌没等到回应，又清清嗓子，假装不在意道，“你要没那个意思，就当我没说，咱们还是好兄弟。”
宋墨扶住腰站起来，笑道：“想得美？说过的怎么能当没说。”
“啊？”
宋墨：“我去开灯，咱们在灯下慢慢说。”
秦朗赶紧点头：“行，我把蜡烛灭了，这么多明火挺危险的，也不知这浪漫是谁发明的，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
宋墨哭笑不得。
几秒后，屋内的灯亮起来。
宋墨扶着腰走进来，将地上的玫瑰花抱在怀中，笑道：“你弄这么多玫瑰花？当我是女孩子啊！”
秦朗认真道：“玫瑰花代表爱情，不分男女。”
宋墨看了看他。
秦朗又急道：“你倒是给我个答案啊，行不行就是一句话的事。”
宋墨依旧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表，道：“这手表你天天戴着？”
“嗯，除了拍戏和洗澡，其他时候都戴着。”
宋墨道：“所以这些天你就一眼没看过表盘背面？”
秦朗咦了声，意识到什么似的，将表带接下来，翻开表盘后面，只见中间刻着一行小字，蓦地怔住。
【For my love——L&J】
宋墨轻咳一声：“你不会不认识英文吗？”
秦朗回神：“当然认识！”顿了顿，又支支吾吾说，“所以，你其实先对我表白了吗？”
宋墨点头：“是啊，但我没想到，这么多天你竟然都没看到。”
秦朗：“不是，就我确实没你那么注意观察。”顿了下又道，“话说回来，你搞这么隐晦做什么？咱俩直接有什么话直说不更好么？”
宋墨清清嗓子：“我以为这样会比较浪漫。”
然后干干笑了笑。
秦朗也不好意思地讪讪一笑，毕竟这是对方一番精心准备的心意，没想到被自己的粗枝大叶给浪费。
他想了想，回过神来，小心翼翼道：“所以……你对我也是那种感情？”
宋墨将花束放在茶几上，拉着对方在沙发坐下，好整以暇对上他的眼睛：“大哥小秦，我爱你，不是弟弟对哥哥的爱，是爱人之间的爱，我早就打算好，往后余生，都要与你一起度过。”
因为对方太认真，眼神都是含情脉脉，秦朗心中也不免小鹿乱撞，脸上渐渐泛红，支支吾吾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拍《浮世》吗？”
宋墨摇摇头，轻笑道：“比这个早很多，或许在刚刚见到你，还没有想起你是我大哥时，就已经对你有感觉了。”
秦朗惊讶：“这么早？”
宋墨唉声叹气点头：“是啊，你不知道我等你开窍等得多辛苦！”
秦朗愣了下，继而又戏谑道：“那子麒说得没错，小嘉你真是一肚子坏水，明知道自己什么情况，还天天拉着我一起睡觉，这不是占我便宜么？”
宋墨定定望着他：“那你给不给我占？”
秦朗清清嗓子：“倒也不是不能给。”
话音刚落，宋墨已经覆过来，吻上自己日思夜想的唇。
这当然不是两人身体上的第一个吻，但却是作为秦朗和宋墨的第一个真正的吻。
之前在戏里拍吻戏，都是秦朗主动，现下面对对方的主动，他脑子一下空白，睁大眼睛怔怔任由对方在自己唇上攻城略地。
宋墨在他唇舌间辗转片刻，稍稍离开一点，哑声道：“闭上眼睛！”
秦朗：“？？”
但身体还是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显然与戏中就林文恒和金世锦的吻截然不同，他很想感受一下，到底有那里不一样，但脑子早在这炽热缠绵的深吻中，变成了一团浆糊。
一个吻持续了快两分钟，宋墨才依依不舍地将被自己吻得七晕八素的青年放开，然后抵着对方的额头，微微喘息片刻缓过劲儿，嗓子里像含着春水低声开口：“大哥，今晚我能真正占你便宜吗？”
秦朗虽然没经历，但不至于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一时没有回答。
不是不愿被占便宜，而是想这便宜到底要怎么占？
或者说谁占谁的？
他正要开口发出疑问，只听宋墨倒吸了口了冷气，无奈笑道：“哎呀，看来今晚是占不了了。”
秦朗见状，忧心忡忡问：“你怎么了？刚刚摔伤了？”
宋墨笑说：“应该是腰扭伤了，没事，估计躺一晚就好了。”
“你家有药吗？我给你擦擦。”
“有的，我先去洗澡，你再给我擦。”
秦朗：“需要我帮忙吗？”
宋墨看了看他，笑道：“还是别了，要是擦枪走火，我这腰受不了的。”
秦朗：“……”
宋墨告诉了他药箱的位置，自己身残志坚地去了浴室。这澡自然洗得是囫囵澡，不过几分钟就出来，见秦朗还坐在沙发，道：“大哥，去床上吧！”
以前听到「床上」二字，秦朗脑子里是纯纯洁洁毫无他想，但现在听到这俩字，心脏忍不住就跳得有点快，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激动。
宋墨脱了上衣趴在床上，指了指自己扭伤的地方，道：“大哥，你当心点，我的腰可是关系着你下半辈子的幸福。”
秦朗：“哪个xing？”
宋墨歪头斜他一眼：“有区别吗？”
秦朗爬上床好笑道：“咱们这谈恋爱进度是不是有点快？”
宋墨笑道：“你不就喜欢直接坦白开门见山么？谁谈恋爱最后不是一起睡觉？咱们早就完成了，我看挺好。”
秦朗将药倒在手心搓出热度，又将发烫的手放在对方扭伤的腰间轻轻揉弄，想了想，道：“小嘉，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同性的？”
宋墨淡声道：“其实我以前也不太确定，因为既没遇到喜欢的女人，也没遇到喜欢的男人。直到你出现，我才慢慢确定。不过仔细想来，我可能也并不是非要喜欢女人或男人，而是我这辈子就只会喜欢你。”
虽然这就话很有点甜言蜜语花言巧语的嫌疑，但秦朗听得还是很欢喜，毕竟恋爱中的人，谁不爱听喜欢的人对自己说这些？
他嘿嘿笑了笑，道：“我以前还以为我喜欢女孩子呢？毕竟我小时候确实对女生有过好感。”
宋墨转头，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是高中时那个留着娃娃头，你们毕业时，来家里找过你的那位女同学么？”
秦朗愣了下，惊讶道：“不是，你那时才多大，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我都不记得有这事了。”
宋墨道：“我还记得吃饭的时候，她一直看着你笑。”
秦朗失笑，好奇道：“你这记忆力也太好了，六岁的事还记得？是不是以为失忆，所以记忆被封存，反倒没有遗忘的过程？”
宋墨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但确实是恢复恢复记忆后，发觉那几年的事情，他记得一清二楚。
他转过头，复又趴在枕头，闷声道：“我那时候特别怕你交女朋友，本来就有二哥三哥和我分享你的疼爱，要是你再多个女朋友，我能得到的疼爱估计就更少了。”
秦朗愣了下，笑着小声道：“以前我最疼就是你，比疼子麒子麟还疼。”
宋墨有点得意地点点头：“我知道，所以三哥一直不喜欢我。”
秦朗道：“他就是嘴巴坏，心里还是把你当弟弟的。”
“这倒也是。”
“不过他现在说给你不对付，是因为你们同性相斥。”
宋墨好笑地摇摇头，想到什么似的，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这样，二哥三哥会不会接受不了？”
秦朗手上动作一顿，这些天他光顾着陷入爱河，倒是忽略了两个老弟弟。自己和宋墨在一起，应该跟朝家里投了个原子弹一样吓人吧？
他想了想道：“接不接受也不影响，不过为了让他们有点心理准备，我们还是慢慢来，不然我怕他们揍你。”
宋墨：“……”他点点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秦朗给对方擦好药，用纸巾擦干净，自己去洗了手，喜滋滋钻回床上，随手将灯关掉。
两人在黑暗中头靠头平躺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墨忽然冷不丁开口：“大哥，你热吗？”
秦朗：“有点。”
“我也是，那我们把衣服脱了吧。”
“嗯。”
一阵窸窸窣窣后，只听宋墨又说：“好像还是热，要不然把裤子也脱了。”
“我也觉得是。”
于是又一阵窸窸窣窣。
二十五度的空调表示很冤枉。
夏凉被中，两人稍稍靠近，就立马感觉到肌肤相亲。
过了一会儿，宋墨又问：“大哥，你睡得着吗？”
“好像有点睡不着。”
毕竟脑子和心情都还处于兴奋状态，要马上入睡确实很难。
“那我们接吻吧。”
“行。”
因为宋墨有伤在身，这回自然变成了秦朗主动，但他的主动也只是在姿势上，一旦两张唇贴上，宋墨明显就变成了主动一方。
两人这状态，原本就跟干柴遇到烈火一样，一点即燃。
一个吻很快就变了味。
但碍于宋墨也腰伤，也只能擦点边解解馋。
即使是这样，这闹到了十二点多才终于累得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倒计时
第100章
☪ 第一百章
◇
曝光
翌日清晨, 秦朗睁开眼睛，先是看到上方白花花的天花板，继而想到什么似的, 轻轻转头。
入目之处是宋墨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秦朗弯唇笑了笑, 心想, 这小子还真是帅，想着便忍不住小心翼翼伸出手摸去。
在手指触到对方那高挺的鼻梁时，原本闭着眼睛的男人, 浓长的羽睫微微颤动了下，缓缓将眼睛睁开，惺忪着开口道：“大哥，你是现在才觉得我很帅吗？”
秦朗收回手，翻身过趴着，看向他笑道：“不是都说小时候长得帅，长大后会长得丑么？你怎么从小到大都这么好看？”
宋墨侧过身对上他的眼睛，道：“那你觉得我是小时候好看, 还是现在好看？”
秦朗想了想笑道：“小时候可爱，现在帅气。”说着佯装叹了口气，“我这算不算是被你这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宋墨伸手摸了把他的头：“我现在可是比你大五岁。”
秦朗嘿嘿一笑：“倒也是。”他猛然坐起身，伸伸胳膊,“起床吧, 吃了早餐，准备回去。”
说罢，忽然觉察宋墨不怀好意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 老脸顿时一红, 赶紧弯身捡起昨晚丢在床下的裤子穿起来。
一转头, 却见宋墨依旧撑着脑袋好整以暇看着自己：“不是，你看什么呢？我有的你又不是没有？”
宋墨弯唇一笑：“那不一样，你看我难道跟看你自己一样？”
秦朗斜睨向他：“你给我也看看呗！”
宋墨挑挑眉头，大大方方将被子掀开。
作为一个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男的男生，秦朗曾去过无数次澡堂，见过男人的身体不胜枚举，从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别人有的自己也有，除了高矮胖瘦，结构都一样。
但如今第一次，在晴天白日下，看到宋墨的身体，他顿时心跳加快，喉咙忽热。
对方说得没错，看自己的和看他的感觉，确实很不一样。
他摸摸鼻子，弯身拈起被子，将男人的关键部位盖住：“赶紧起来！”
说罢，他又捡起衣服随意套上。
等他钻进卫生间，洗了脸拿起水杯刷牙时，穿戴整齐的宋墨走了进来，从身后抱住他，撒娇般亲昵地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大哥，我真开心！”
秦朗顶着一嘴泡沫，含含糊糊问：“有这么夸张么？”
宋墨闷声笑了笑，瓮声瓮气道：“这算什么夸张？夸张的你还没见过呢!”
秦朗低头漱了漱口：“那你给我见识见识呗？”
宋墨勾了勾嘴角，将他抱得更紧，身体贴着对方，哑声问：“感觉到了吗？”
秦朗感受腰下的触感，当即嘴角抽搐了下，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把水，随手朝伸手那臭流氓洒去：“我看这些年没我看着你，你学坏了不少啊！”
清凉的感觉扑面而来，宋墨哈哈大笑，眼见对方撸袖子要来真格的，赶紧退开一步举手笑着求饶：“大哥，我错了！”
秦朗抽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迹，道：“赶紧洗漱，我去做早餐。”
宋墨上前去拿洗漱杯，笑道：“你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做。”
秦朗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他，问：“你腰好了？”
宋墨点头：“嗯，本来就是一点小扭伤。”
秦朗嗯了一声，走出卫生间。刚刚虽然只是个小打闹，却让他心中生出一个疑窦，他早已知道两个男人做那事是什么回事。
他之前也没想过自己要做哪一方？昨晚两人也只是用手互相帮助。
但刚刚宋墨的动作，显然表明了他是所谓的1。
自己为爱做受，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之前毕竟没了解过这方面，总觉得有点想象不出是什么感觉。
正胡思乱想着，宋墨已经洗漱完走出来，见他站在客厅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随口问：“怎么了？”
秦朗像是被吓到一样，身体震了下，神色古怪地看了看他道：“哦，没事。”
宋墨看了看他，拉起他的手，往厨房走：“那就一起去做早餐。”
宋影帝冰箱储备不少，手抓饼加上鸡蛋黄瓜火腿，就是营养丰富又美味的一个饼，再配上一杯果汁，对于有了爱情的两人来说，就是一顿完美的早餐。
⚹
吃过饭就收拾回A市内，两人第一次单独出行，好在走的是VIP通道，自然也不用担心遇到在机场蹲守的狗仔或者粉丝。
秦朗也是当了明星，才知道原来机场还有VIP通道，单独的小楼和贵宾休息室，有地勤帮忙办登机牌，直接坐车到飞机停靠处，走单独楼梯登机。
当然他没当明星前，压根就没坐过飞机。
登上头等舱，两人邻座而坐。
两个多小时的航程，虽然很想干点什么亲密事，但毕竟这头等舱里还有其他人，还有美丽热情的空姐，更是时不时来询问有什么需要。
两个人只能老老实实，吃了东西，就各自戴上眼罩小憩。
要不是现代科技的发达给人类带了巨大便利，早上还在C市大平层，下午就已经回到A市盛世华庭的大别墅。
跟着宋墨走进屋，看着空空荡荡冷清的房子，秦朗随口道：“你得跟你二哥三哥他们学学，家里请来两个阿姨打扫做饭，不然都没一点家的样子。”
宋墨看了他一眼，道：“以前只是想着离你近点，自己工作在外，也就没想这么多。不过你说得对，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是得好好打理。”
秦朗蹙眉看向他：“咱们的家？”
宋墨挑眉：“怎么？你还打算自立门户？”
秦朗道：“之前是有这个想法，还打算看这里还有没有房子，自己也买一个呢。”
虽然可能还得赚上好几年钱才够。
宋墨道：“别想了，你现在是我的人，就得跟我住在一起。二哥三哥也在旁边，多方便。”
秦朗想了想，道：“我好歹是大哥，怎么感觉在吃软饭？”
宋墨轻笑出声：“我从前吃了你那么多软饭，以后你吃我的有什么问题？”
秦朗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正色道：“小嘉，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报恩才跟我在一起？”
宋墨差点一口气噎住，哭笑不得：“知道的人，恐怕都以为我是恩将仇报吧？我要是为了报恩，应该让你找个好姑娘谈恋爱，结婚生孩子才对。”
当时想方设法让他跟自己搭档拍同性片，其实是有点心虚的，因为不得不承认，当时确实抱着掰弯对方的小心思。
他也挣扎过很多次，但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能被掰弯的本来就不直。这也正是为何，自己一直没敢太主动。
秦朗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好像也没错，松了口气，又问道：“你爸妈知道会不会很难过？”
宋墨摊摊手，不以为意道：“我爸妈就不用担心了，几个月前就已经告诉他们，我的未来伴侣是同性。他们没任何意见，毕竟这些年我的事情都是我自己做主。”
秦朗笑：“那就好，看来现在就只有子麒子麟那边还要想点办法了。当然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毕竟子麟自己就是。”
宋墨点头：“但愿如此吧。”想了想，又挑眉问，“要是他俩反对呢？”
秦朗俊眉一竖，道：“做弟弟的还想反对大哥的事？量他们没这个本事。”
宋墨摸摸鼻子点头，双胞胎肯定是不敢对大哥有什么意见的，不过自己这一小弟弟，就不好说了。
当然，他从来没将双胞胎放在眼里，从前是现在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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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杀青，为了谈恋爱准备修个长假，秦朗则是继续早出晚归拍剩下的戏份。
独守空闺的宋影帝百无聊赖，在家开始捣鼓房子，准备让冰冷华贵的豪宅，变得更温暖生气一点。
第一天，秦朗回来时，发觉屋里多了很多厨具和调料。
第二天，发觉多了不少绿植。
第三天，迎接他的，从一个大男人，变成了一人两猫。
秦朗是很喜欢小动物的，以前没条件，穿越后忙于工作，也没有闲工夫想这事，子麟家倒是有条狗，大多时候都是叶清溪在遛。
看到两只一模一样的金渐层小奶猫，秦朗的心都被融化了，赶紧从宋墨怀中拿过来抱住。这两只小猫一点不怕人，窝在他怀中就喵喵叫。
“怎么想到养猫的？”他爱怜地摸着猫猫头随口问。
宋墨道：“我记得你以前经常喂四季里的流浪猫，那些猫见到你就往你跟前凑。”
秦朗笑嘻嘻道：“你这都还记得？”
“嗯，都记得。”
“这两只小猫可比以前四季里那些流浪猫可爱多了，当然，对于动物我们也不能有外貌歧视。”
宋墨被他逗乐。
秦朗将猫放在地上，干脆盘腿而坐，继续爱不释手地撸着小猫。
宋墨看他如此专心沉迷，自打看到这两只小家伙后，自己就在没得到他一个眼神，顿时有点后悔。
他跟他一样坐在地上，将小猫抱在胸口，秦朗的目光不得不往上移，听到小猫喵喵叫了两声，道：“你轻点，别把他们弄疼了。”
宋墨笑道：“大哥，喜欢猫可以啊，但也不能忽略我吧！”
秦朗哭笑不得，故意道：“小猫比你可爱多了。”
宋墨故意抱着猫转过身：“那我不让你看了。”
两人正打闹着，门铃忽然响起。
秦朗趁机将小奶猫抱过来道：“赶紧去开门！”
宋墨笑了笑，起身走到门口，看到可视门铃里的人，将门打开。
来人是秦家老二秦子麒，自打宋墨回来后，这几天就自家大哥就住来了这里，虽然之前为了陪孤家寡人的影帝，也在这边住过。但这回直接是一连三四天，过家门而不入。
他自然有点忍不住了，登门看看这宋影帝的房子，到底有什么魅力。
他上次来宋墨家已经是好几个月前刚搬来那会儿，一个光棍儿住着这么大房子，自然是冷冷清清空空荡荡，而且显然宋墨也没把这里当成家，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但这回进来，他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
有了温暖的烟火味儿，看起来很有点家的感觉。再看到地上撸着两只小奶猫的大哥，他总有种对方正是这个家的主人。
难道这就是大哥不回家的原因？
秦朗闻声转头，看到是自己弟弟：“子麒，你怎么来了？有事？”
秦子麒道：“大哥你三过家门而不入，在小嘉这里乐不思蜀了，就来看看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让你这么喜欢的。”
秦朗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看了眼旁边的宋墨，道：“那肯定是有我很喜欢的。”顿了顿，又道，“我不是说了吗？小嘉一个人住太孤单，我来陪他。没回你那里，是因为这几天收工晚，每次在剧组吃过晚饭才回来。”
秦子麒：“……”敢情自己家就是个吃饭的地方，不吃饭就不用回了。他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道，“大哥，虽然小嘉是自己人，但你总住在他这里打扰人也不太好吧？”
秦朗还没说话，宋墨已经笑盈盈开口：“虽然我和大哥没有血缘关系，但小时候也是被他带大的，他对我来说，是比亲哥哥还要亲的人。我的家也就是他的家，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秦朗忙不迭点头附和：“没错。”
秦子麒看了看自己大哥，又看了看宋墨，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兄弟亲密很正常，但宋墨并不是亲兄弟，还跟大哥分离了十八年，这两人似乎过于不分彼此了。
而且他之前看过宋墨的资料，这是一个对隐私保护得很好大明星，于情于理似乎都不该这么轻易让一个外人侵占自己的私人领地。
他看了眼秦朗怀中的小奶猫，笑说：“这猫很可爱，刚养的吗？叫什么名字？”
被他这一问，秦朗也才想起来，抬头问宋墨：“对了小嘉，还没取名字吧？赶紧取一个。”
宋墨盘腿坐在他对面，伸手摸着猫猫头道：“你想取什么？”
秦子麒看着这旁若无人坐在地上撸猫的两人，太阳穴忍不住抽了抽。
秦朗坏笑道：“这只更粘人的叫黑土吧。”
宋墨接话：“那另外一直就叫小朗。”
秦朗：“没问题！”
秦子麒：“？？”一定是哪里有问题，只是自己还没发现。
给猫取完名字的两人，则笑嘻嘻专心撸着猫，一时忘了身旁还有个人。及至过了好几分钟，秦朗才回过神，抬头道：“咦？老二，你还在呢？还有事吗？”
秦子麒扶了扶额道：“没什么事，记得收工早的话，回来吃饭。”顿了下又对宋墨说，“小嘉也是。”
两人异口同声：“好的。”
自认多余的秦子麒默默离开了宋家。他决定回去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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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对于擅自引入两位新的家庭成员，颇觉后悔，因为当晚，秦朗就让这这两位新成员上了他俩的大床。
因为两只小猫极度黏人，非得躺在两人脑袋中间，导致他想和爱人亲热一番，也变得困难重重。
他的腰可是早好了啊！
但不得不说，有了两只猫，这个原本冷清的房子，确实更有了家的感觉。
与此同时，在思考了几天，也没思考出所以然的秦子麒，终于忍不住将双胞胎和弟媳，召唤到家中，开展了针对大哥问题的小型家庭会议。
“是这样的，找你俩来，是谈谈大哥的事。”
子麟闻言立马担忧问：“大哥怎么了？”
子麒摆摆手：“大哥没事，就是他这次和小嘉一起回来后，就一直住在对方家，一次都没回过我这里，感觉是要长期在对方家里住下去。”
子麟道：“如果是宋行嘉的意思，也没什么吧？他们反正关系好得很，比我们两个亲兄弟还好呢。”言语间不免有点酸溜溜。
子麒道：“好是一回事，但毕竟是成年人，又没有血缘关系，就不说大哥了，宋行嘉作为一个大明星，一直很注重隐私，就这样让一个外人住自己家，你不觉得奇怪吗？”
子麟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头看向身旁的叶清溪，冷不丁问：“你之前说的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叶清溪摸摸鼻子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
子麟道：“我们之前怀疑宋行嘉可能跟我一样？”
子麒：“啊？”
“就也是同性恋。”
“什么？”子麟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宋行嘉他是同性恋？那大哥住他那里，岂不是很危险。”
一直没说话的叶清溪终于开口：“其实我怀疑宋墨喜欢大哥。”
“啊？！”这回秦家双胞胎异口同声发出惊叹。
还是子麟先反应过来：“那还等什么，赶紧把大哥接回来，这不是羊入虎口么？我就知道宋行嘉没安好心。”
“不是！”叶清溪还没说话，双胞胎已经心急火燎地跑出去，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几百米的距离，不过两分钟的事，双胞胎按响门铃时，秦朗和宋墨正准备将小猫运送上楼，准备早早撸猫睡觉。
听到门铃声，宋墨去开门，见秦家双胞胎站在门外，蹙了蹙眉将门打开。
秦子麒两兄弟迈着大步，气势汹汹走进来，看到怀抱小猫的大哥，上前拉住他：“大哥，我们找你有点事，你赶紧跟我们回去!”
秦朗：“？？”他小心翼翼挣开两人，免得伤及无辜的小猫，“不是，你俩大晚上的抽什么风呢？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呗！”
双胞胎不约而同狠狠瞪了眼宋墨：“别人家不方便，你赶紧跟我们回去吧。”
秦朗狐疑地看了看两人。
宋墨走上前从他手中接过小猫，笑说：“二哥三哥还拿我当外人呢！”
子麟没好气道：“你本来就跟我们没关系，你什么人我清楚得很，也就蒙骗大哥，想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还嫩了点！”
秦朗一脸懵逼。
宋墨自然猜到是怎么回事，却故意好笑地摊摊手：“我什么人，大哥不如明说！”
子麟是藏不住话的，反正这里也没其他人，他干脆直接道：“你跟我一样是同性恋，天天让大哥住你这里，安得是什么心？”
宋墨点点头：“确实无法否认。”
而一旁的秦朗也明白两个弟弟这一通操作是怎么回事，噗嗤一声笑出来，摆摆手大大方方道：“行了行了，本来也没打算瞒你们多久。既然你们都看出来，我们也没什么好隐瞒。不仅小嘉是，我也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啊？”双胞胎震惊地睁大眼睛，剩下跟在两人身后的叶清溪面色讪讪。
宋墨拦住秦朗的肩膀：“虽然知道两位哥哥一时难以接受，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和大哥已经在一起了。”
“你还有脸叫大哥！”秦子麟当即暴怒，一拳就要朝影帝那张英俊的门面砸过去。
不料，秦朗比他动作更快，及至握住他的拳头，卸下他的攻击，道：“子麟，你这是干什么呢？生物学上说了，亲兄弟同为同性恋的几率有百分之三十。就准你是搞同性恋，轮到你大哥我就不行了？”
子麟闻言，不情不愿地收回拳头：“但为什么是这家伙啊？”
秦朗抬头和宋墨对视一眼，笑道：“小嘉怎么了？有钱长得帅还是影帝，我应该不亏吧？”
秦家老三恨恨看了眼一脸云淡风轻的宋墨，咬牙切齿道：“你肯定是被他迷惑了，这小子从小一肚子坏水。”
宋墨佯装叹息一声：“三哥，隔了这么多年，你还对我偏见这么多啊？不就是从前大哥总向着我么？但话说回来，也不怪我吧，是三哥你自己太淘气了！”
秦朗点头：“而且，小嘉比你们小了八岁，当年那么大点的孩子，一个人住，我不多疼着点怎么行？”
一旁的秦子麒轻咳一声：“等等，这不是重点吧？”
子麟反应过来：“没错，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件事我们不会同意。”
子麒：“？？”我并没有这么说。
秦朗撸起袖子，往小弟跟前属侧脸露出耳朵：“你说什么？”
子麟顿时心虚，这可是大哥，自己有什么权利不同意？
子麒将这个爆炸的弟弟推开，走上前道：“大哥，因为太突然我有点没心里准备，你确定你和小嘉在谈恋爱？”
秦朗其实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毕竟对面是自己亲弟弟，但还是点点头。
“是真心的？不是玩玩？”
宋墨笑：“我们这样的关系，可能是玩的吗？”
“所以是你们的打算是？”
宋墨看了眼身旁的青年，道：“大哥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
秦朗老脸一红，再也不好意思看弟弟。
子麟一听又快炸了：“你想得美！”
秦子麒沉吟片刻，拍拍他的肩膀，将他转过身：“行了，总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回去准备聘礼吧！以后小嘉就真正是自家人了。”
秦朗：“……”
宋墨：“……”
行吧，也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