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太阳西下, 让大地铺上了一层浅橙色的光。
狭小的平房里静默的可怕,只偶尔能够听到男人那吭哧吭哧的剧烈喘息声。
蒋天瑜端坐在破旧的餐桌旁,低垂着眼, 看着此时犹如虾米一般弓着背蜷缩在地上的男人。
崔永福那张原本就黑黢黢的脸, 这会儿仿若是一个又黑又紫的茄子, 大张着的嘴让他看起来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
“差不多得了,之前你打过我那么多回, 我也没像你这样不争气。”蒋天瑜拿起瓷碗抿了一口水,皱眉开了口,顺便将对方以前在施暴完经常对张宝珠说的话给还了回去。
“你……你……”男人用手肘撑地, 艰难的抬了抬头,额头上肿起来的鸡蛋大的包衬的他愈发滑稽:“你不是宝珠,你到底是谁?!”
张宝珠和他同床共枕了多年, 对方是个什么样子的性格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这些年来女人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温吞性子, 怎么可能短短一天就变化如此之大?!
面对他的质疑,蒋天瑜没有即刻回答, 反而是站起了身, 缓步走到了对方身前蹲下。
伸出手拍了拍崔永福的肩膀,在看到他下意识的一个瑟缩后,她颇为满意的翘起了唇角:“老公, 你说什么呢?我不是张宝珠还能是谁?”
那声‘老公’重音咬的极为奇怪, 配着女人那黑透了的瞳孔及周围逐渐暗下来的光线, 让男人的额间一下子就生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似乎有无数怪力乱神的可能性从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
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 眼下蒋天瑜早就脱下了最外面的黑色棉服, 只穿着内里的那件米色修身小衫。
两边的衣服袖子高高挽起, 不算白皙的双臂上布满了青紫交错的瘀伤。
崔永福彻底有些懵了, 那些刺眼的伤痕正是他前天对张宝珠施暴的最好证据,所以眼前的这个人当真就是他老婆?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看看,这一身的臭汗脏死了,还不快起来去洗洗?”蒋天瑜复又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眼底带着深深的嫌弃:“还是说我打了你,你要报警?”
说话间,她动作十分熟练的掏出手机递到了对方的面前,面上一片坦然。
不过按照她过往的经验,这种只知道对女人重拳出击的大半都是隐藏很深的怂货,再加上都是他们先动的手,必然不会选择报警。
意料之中的,崔永福的头往后仰了仰,讪笑道:“宝珠,你说什么呢?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上牙不碰下牙的?再说这是家务事,警察才不会管哩!”
说罢,他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挪蹭到了床边。
而在他身后的蒋天瑜则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的动作,眸光微闪,随即垂了眼皮掩去了眼底的疑惑。
这人的接受能力未免太强了点,还是说日常酗酒的人脑神经都异于常人的粗壮?
回想着对方之前的那副混不吝的模样,难道他是真傻?
她在动手之前就做好了相当多的心理准备,反正这具身体的的确确就是张宝珠的,再怎么别人也无法从科学的角度发现任何的异常。
万万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是这样的轻拿轻放。
收敛了胸前翻涌着的情绪,蒋天瑜的面色依旧平静,不管对方这会儿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她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就好了。
小小的空间里,二人相顾无言。
蒋天瑜从那台年头久远,甚至外表都已经泛了黄的冰箱里翻出了一点挂面和几根小青菜,给自己下了一碗朴素的汤面,全然没有理会几米开外的另一个人。
在经历过刚刚的事后,崔永福不知是不是还没回过神,神情呆楞的用脸盆里的清水洗了两把脸后,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不远处那道忙碌的身影。
完全不敢再像之前一样对着女人吆五喝六,即便肚子因为空气中弥漫着的饭香而咕噜咕噜直响,他也只是嘴唇动了动,最后放弃了。
这期间,原主张宝珠的手机响了,蒋天瑜还顺便接了一个电话。
等到她把碗筷都收拾妥当后,一回头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门边的崔永福。
“都这样了,还出去喝?”
正想要拉开门栓的男人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吓的一激灵,手搭在门把手上,扭过头笑的十分尴尬:“宝珠,我和朋友都约好了,但你如果不愿意让我去,我待会就给他们打个电话……”
蒋天瑜盯着对方那张堆笑的脸,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些零碎的记忆。
记忆并不连贯完整,大多数是一些夫妻二人过往相处的片段,充斥着男人的叫骂声和女人的哀求啜泣声。
在张宝珠的印象中,崔永福一周七天,大概有五六天都会出去和一群狐朋狗友厮混,拿着她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在外面恣意挥霍。
是以对原主来说,在吴寒家中工作的这两年,大概是最舒心的时候了。
因为保姆要住家,她不必日日夜夜的面对崔永福的肢体和言语暴力,每个月只要定期给男人钱就可以了。
崔永福估计也是顾及着保姆这份工作收入还算可观和稳定,所以基本不会去吴寒家里骚扰她。
回了神 ,看着对方掏出手机作势要拨打电话、另一边却用眼角余光偷瞄她的猥琐模样,蒋天瑜转身取过棉服穿了上。
拎起那个大布兜,她径直走到了门边推开了门:“不必麻烦了,刚好我要去派出所,你随意。”
“派出所?还是因为吴寒丢了孩子吗?她都要辞退你了,你他娘的怎么……”终究还是本性难移,装了没几句,崔永福就险些又现了原型。
察觉到蒋天瑜望过来的冷淡的目光,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尬笑了两声后,还是不死心的开了口:“那个,宝珠啊,你看看能不能给我拿点钱……”
“呵呵呵……不拿就不拿吧,我自己想办法。”崔永福搓了搓手,拖着壮硕的身躯紧紧地跟在女人的屁股后面,一路出了小院。
就在蒋天瑜转身准备给院门落锁的时候,旁边那个院子也走出了一个女人,还颇为熟稔的冲着二人打了声招呼:“哟,你们两口子这是要一起出门去?”
“天呐,大福子,你这脑袋是怎么搞的?”女人惊讶的张了张嘴,似乎是有些吃惊。
“喝多了,摔得。”崔永福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回应道。
“怪不得我之前听到你们屋里有动静……”女人话只说到了一半便及时住了,接着把手中端着的盆里的污水顺手扬到了巷子里,之后冲着二人摆了摆手便转身回了去。
蒋天瑜旋即收回了视线,在原主的记忆中,那个住在隔壁的女人似乎姓马。
这两年张宝珠并不常回来,所以二人称不上太熟悉,但看着方才对方的神情,好像也知晓崔永福家暴的事。
毕竟两户人家挨的这么近,平房又不隔音,日常听到一些声音很正常。
迈开步子到了巷子外,蒋天瑜在路边随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车就扬长而去,全然不顾身后跟着那个男人。
直到车子驶出去了一段距离,她才略微回了头,发现对方也早已不在原地了。
这个崔永福一定有问题。
蒋天瑜略感疲惫的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怎么她穿过的每一具身体周边都不是很太平。
眼下还是丢孩子的那边比较重要,至于崔永福,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时间在她的沉思中悄然流逝,待到再次从各种纷乱的想法中剥离,出租车已经安稳的停在了派出所的院子外,司机正举着一张收款码、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下了车,她在和派出所大厅值班室的民警表明了来意后,很是顺利的上了二楼。
依着值班民警的指引,她出了楼梯口向左一转,面前就出现了一扇棕红色的木门。
门并没有关严实,留下了一道细细的缝儿,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没有犹豫,蒋天瑜抬起手在门板上敲了敲,得到了回应之后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小型会议室,会议桌旁边坐着的是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似的吴寒和一名虚虚将她搂在怀里的中年男子,对方看着年龄要比吴寒大上几岁,外表微胖,长得一般,头发梳成了偏分,穿着风格很职场精英。
二人的对面,两个派出所的民警正站在那里,在看到蒋天瑜后,十分热情的招了招手:“现在张女士也过来了,吴女士和家里人的意思是想当面和你道个歉,至于之后你追究还是不追究,我们警方并不会加以干预。”
这时,那名中年男子低下头冲着吴寒催促道:“小寒,我们刚刚可是商量好了,还不快给张姐道个歉?张姐心肠那么好,一定会原谅你之前的一时冲动的。”
“你也得替儿子考虑考虑,警察一定会把他送回咱们身边的,你万一留下了行政拘留的案底,他将来长大了会怪你的。”
或许所有母亲的软肋都是孩子,听到这话,即便是十分倔强的吴寒也低下了骄傲的头,口齿清晰的说道:“对不起,张姐,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动手打了你,是我的错。”
蒋天瑜挑了挑眉,正要开口回应,一抬眼却刚好看到了中年男人那宛如眼角抽筋的模样。
而根据对方这个‘媚眼’抛的方向来判断,目标应该是……张宝珠?
她一哽,顿时心头升起了一股不安感。
搞屁啊!
作者有话说:
蒋天瑜:你不要过来啊!!!!
上次这么慌张的时候还是在上次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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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勉强压下心头泛起的惊涛骇浪, 蒋天瑜默默地移开了目光,对中年男人……也就是吴寒丈夫林建洲的挤眉弄眼来了一个视而不见。
吴寒见她好半天没应声,显然是有些着急了, 没好气的开了口:“张姐, 歉我也道了, 小话我也说了,你还有什么要求?”
“要不然我再补你一个月的工资!”女人说出这话时, 面上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显然她知道一个月的这七八千块对原主张宝珠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就在蒋天瑜再次打算开口回应的时候, 却又一次被身后传来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下一秒,祁子昂就带着陆黎等人进了来,先是和在场的两名派出所民警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寒暄, 接着视线便掠过众人, 最后落在了吴寒夫妻二人的身上。
“吴女士,林先生, 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 你们的儿子意外走丢一案已经被正式移交到了我们的手里,希望接下来的工作能够得到二位的积极配合。”
市公安局?
吴寒和林建洲对视了一眼,均有些发懵。他们虽然对于公安系统的办案程序不大了解, 可一听到市公安局这样大的名头, 心就不自觉的沉了几分。
“警察同志……”女人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 看起来有些紧张:“我的孩子是不是……你们尽管说实话,我能承受的住。”
祁子昂语带安抚:“吴女士千万别多心, 近两年来, 我市对涉及到未成年的案子都是高度重视的。”
“所以您孩子的案子移交到我们这里走的是正常的程序, 我们的目标相当一致, 一切都是为了尽快找回孩子。”
“原来是这样……”吴寒松了一口气,精神骤然紧张后又快速放松,使得她双腿一软,又坐回了椅子上:“警察同志,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只求你们能尽快找到我家轩轩……”
“稍后技术科的人可能需要去您家里一趟,做一些取证调查工作。”祁子昂顺势提出了要求。
还没等吴寒说什么,林建洲却忽然出了声:“为什么要去我的家里?你们这些做警察的怎么这么奇怪?不出去找我儿子,往我家里钻算怎么回事?”
“我们已经查过轩轩走丢现场附近的监控,暂时没能发现孩子的身影,也推断不出他的行踪轨迹。”祁子昂颇为耐心的解释道:“为了节省时间,警方不可能光盯着外面,假设轩轩是自行走丢的,去您家中一趟没准会对我们推断孩子的去向有着一定的帮助。”
“好,好,现在我就可以跟你们回家。”吴寒一听到对找孩子有好处,登时就迫不及待的站起了身,拎过桌上的挎包就想走。
然而那两个派出所的民警却是一脸的为难:“祁队,但吴女士这边还涉及到一起尚未结案的治安案件……”
“我可以原谅她,也可以接受调解。”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看起来没有丝毫存在感的蒋天瑜开了口:“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快说!”吴寒急的直跺脚。
“是这样的,警察同志,前些日子吴女士家里丢了价值三万余元的金饰。”她转头看向了祁子昂,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但吴女士却拒绝报警,并把这件事都赖在了我的头上,以此作为理由要单方面结束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
“我希望稍后你们去吴女士家中调查取证的时候,能够顺便注意一下是否有丢失的金饰的相关线索。”
“就像是林先生刚刚说的,我到底在这个家中呆了两年了,该有的情谊总是有的,并不希望自己和雇主之间的感情因为这件事产生什么嫌隙。”
此话一出,刚刚还火急火燎的吴寒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倒是和一边虎着一张脸的林建洲交相辉映,两口子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
一直在门口守着的陆黎适时开了口,语气凉凉:“哟,三万块呢,这要真是盗窃案那也够刑事案件的标准线了。”
“吴女士要是同意的话,咱们眼下正好有这个方便条件,现场立案,回头我们去你家的时候,连带着把证都取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似乎也不容吴寒拒绝了,最终她只能咬紧了后槽牙同意了,只是在经过蒋天瑜身边的时候,那眼神仿佛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
众人陆续都走出了这间会议室,祁子昂也是目不斜视的走到了外面的走廊里,却在这时忽然停住了脚步,侧过脸吩咐道:“陆黎,把那个张宝珠也带着,到时候要是真在吴寒家中发现了什么,也好及时做现场指认工作。”
不管是金饰盗窃案还是孩童走失案,这个保姆都牵涉其中,带过去倒也符合程序。
是以陆黎没有多做思索,十分痛快的就应了。
二十分钟后,两辆警用面包跟在前面那辆白色私家轿车的后面驶进了位于江城市汉东区的一处高档小区里。
这个小区绿化面积很大,即便在冬天树木的枝丫也被修剪的很整齐,完全可以想象的到春夏时候满目绿色的繁荣景象。
下了车,几个身着警服的市局技术科警员跟在了吴寒夫妻的身后,坐上了电梯,顺利抵达了25楼。
房子是一梯两户的格局,一下电梯看到的就是宽阔的走廊和赠送的外玄关,除却一整面墙的鞋柜外,还有着几盆绿植,瞧着一派生机盎然。
“各位警官请进。”吴寒打开了门后,侧过身子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祁子昂等人也没客气,戴上鞋套后便走了进去。
屋内面积很大,看起来极为宽敞,是四室两厅的格局。
一进门绕过实木的屏风便是家里的客厅,这会儿虽然是黑夜,但是不难想象在白日里的时候,房内的阳光会多明媚。
唯一可惜的是,眼下的屋子有点凌乱,小孩的玩具车、积木等零碎物件散落了一地,技术人员只能撅着屁股把东西一一拾掇起来,这样才能既不破坏痕迹证据,又能确保大家来回走路的畅通。
“实在是不好意思,最近这两天这不是家里没了干活的,我老婆自己顾孩子,就没什么时间做整理。”林建洲笑呵呵的解释着,顺便给祁子昂等人从冰箱里拿了几瓶矿泉水。
“还请吴女士先简要描述一下丢失金饰的相关特征,如果有照片那是最好的了,也能方便我们技术人员进行下一步的工作。”祁子昂并没有理会男人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反而看向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对方十根手指插进了一头浓密的长发里,神情是焦急中透着几分不安。
“我不记得了,也没有什么照片。”吴寒闻言眉头微皱,迅速的回应道。
没想到还没等她这边话音落下,旁边就传来了一道笃定的女声:“是个古法黄金镯子,重量大概在五十克上下,表面还有一部分镂空雕花的工艺,上面写着‘百年好合’四个字。”
“照片我也刚好有,去年过节的时候,吴女士和我拍了一张合照,当时戴的应该就是那个丢了的镯子。”说到这,蒋天瑜全然不顾吴寒那阴沉的表情,直接在手机中找到了照片,递到了祁子昂的眼皮子底下。
祁子昂接过手机,垂眸看了两眼屏幕,照片里的张宝珠抱着一个小男孩,眼睛并未看向镜头,似乎正在全力的安慰着怀里哭闹的孩子。
至于她身边的吴寒,则是面对镜头笑的很开心,右手还端着一个咖啡杯,手腕上赫然挂着一个分量不轻的金手镯。
他双击屏幕将照片放大了些,手镯的细节看着和刚刚女人所描述的的确差不多。
收回了视线,祁子昂顺手把手机递给了身后的陆黎,本意是想让对方也看一下并想办法将照片作为相关证据进行留存。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呢,主卧门口就出现了一道身影,是刚刚才进去的取证警员。
真会儿年轻的技术员正用带着手套的手捏着一个金镯子,好奇的问道:“祁队,你们正在说的,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
“……”
甚至连找都没用找的。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就又都转移到了吴寒的身上,在场的警察都是人精,谁还能想不通这里面的这点弯弯绕绕。
吴寒则是迅速起身冲到了那个技术员的身前,二话不说一把就夺过了那个金镯子,表情僵硬的开了口,语气也是干巴巴:“天啊,你是在哪里找到的?我怎么会没看到呢?”
技术员有点懵,下意识的指了指主卧床头柜的方向:“就在抽屉……”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那天我都翻遍了的。”吴寒说着,扭头看向了蒋天瑜,轻描淡写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张姐,错怪你了。”
说完之后,女人便拿着那个金手镯走到了林建洲的身边,两口子凑到了一起不知又讨论了些什么。
见状,蒋天瑜撇了撇嘴,之后敏锐的注意到了自己身边忽然凑过来的人。
“对于这件事,你有着追究的权利,只要能够提供足够的证据,最轻也是个治安管理处罚。”祁子昂建议道。
这一点,她心中很清楚,只不过这个选择权却要交回原主的手上。
张宝珠背后是有正规的中介公司的,做保姆这行相当的看重名声,而和雇主起了法律纠纷,无论对错好像都会对她未来的就业产生一定的影响。
别人终究是要回来过自己的人生的,虽然无奈,但很现实。
“多谢提醒。”收回了思绪,蒋天瑜冷淡但有礼的道了谢。
祁子昂眼底带着不大明显的笑意,似乎终于确定了某件事,眼神一直若有似无的围着她打转。
这样明显的打量蒋天瑜岂会注意不到,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奇怪。
最终她抿了抿唇:“警官,我已婚。”
作者有话说:
蒋天瑜的苦恼:人人都爱张宝珠QAQ
崔永福&林建洲&祁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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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
最开始, 祁子昂是有些怔愣的,可等看清女人那一脸的戒备后,无奈的失笑:“张女士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废话。
蒋天瑜一脸无语的瞪了他一眼, 那焦灼的视线差点把她烧了一个洞, 还说什么误会。
“我只是很欣赏张女士刚刚冷静的表现和清晰的思路, 您可千万别多心。”显然,眼下屋子里人来人往的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所以祁子昂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两句,之后就转身去和陆黎等人忙了。
欣赏?
低头仔细的看了看这具身体,蒋天瑜对于这个说法明显有点不大相信。
过往她穿过那么多的人, 有职场白领也有年轻活力的大学生,就连周曼婷那种风情万种的大美人,也没见男人夸过半句。
感情这玩意儿还真是个玄学, 这张宝珠明明就长相很普通, 难道是身上的那股子贤妻良母的气质特别的吸引人?
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就在她有些出神的功夫,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意料之外的男声:“张姐, 自己家里不必这么拘束, 你先喝点水。”
鼻间充斥着有些呛人的古龙水味,蒋天瑜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蹭了一步,掀开眼皮瞄了林建洲两眼, 随后接过了矿泉水:“林先生客气了, 我已经被吴女士开除, 说什么自己家不自己家的。”
“还有,我要是没记错的话, 您比我还大两岁呢, 这声‘姐’我可担不起。”
说话的时候, 她趁机四处看了看, 客厅里已然不见了吴寒的身影。
“张姐,一看你就是还在生小寒的气!”林建洲像是没有注意到她后退的小动作,十分自然的上前了一步,将二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近。
“当初中介公司把你推荐给我们家的时候就说了,你是最尽责的,手脚勤快,嘴巴又严。”男人微微探出了头,凑到了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张姐,如果想要在本市保姆这个行业继续混下去的话,可千万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言罢,他重新站直了身体,再次冲着身前的女人眨了眨左眼。
这一刻,蒋天瑜的神情变得十分的复杂,连带着后脖颈的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救命啊,这人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帅啊?!
被油腻感浸润的感到窒息的蒋天瑜在对方转身走后,张开嘴用力的呼吸了两下,一扭头却正好撞进了祁子昂的那双黑眸里。
男人此时的表情是有些意味深长的,显然是将刚刚林建洲和她的那番互动尽收了眼底。
原主身上的嫌疑再+100。
咬了咬后槽牙,她客气的牵动了脸部肌肉,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反正债多不压身,听着刚刚林建洲话里话外的意思,对方之所以抛那几个‘媚眼’,并不是因为什么狗血的不正当关系,这就足够了。
毕竟她可以帮着原主查清之所以会涉案的真相,可对于情感上的纠葛,实在是略显无力。
还是那句话,她无权过多干涉他人的人生。
只是……张宝珠和林建洲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猫腻?
蒋天瑜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关于这一点,她的脑子里可以说是空空如也。
“林建洲!”吴寒突如其来的一声凄厉的吼叫,直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纷纷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看向了声音传出来的地方。
那是间位于北面的小书房,这会儿门是半掩着的,二人的争吵几乎是没怎么被削弱就钻进了众人的耳朵。
“林建洲,你是不是人?!轩轩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消息,你在这时候和我吵?!”女人语气颤抖,似乎在强忍着某种情绪。
“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我没有安慰你吗?你因为无缘无故打人被警察抓走,不是我第一时间赶到处理的?”男人也铆足了力气喊道:“吴寒,你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什么叫无缘无故?张宝珠她……”说到这,吴寒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应该是忽然想起外面还有人,一字一句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但即便她不说,蒋天瑜也能够猜个大概,无非就是指责原主被辞退后难免会心生怨恨,出于报复心抱走了孩子什么的。
“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神经病吧?!”林建洲大喝了一声,随即用力的拉开了房门,一脸气哄哄的穿过客厅,经过玄关冲到了走廊里。
透过那四敞大开的实木房门,可以看见吴寒正坐在书桌前,捂着脸崩溃的大哭起来。
并没有人上前去劝说和安慰,这种情况下,装作视而不见才是保全当事人颜面的最佳办法。
瞟了两眼在防盗门外抽着烟平复心情的林建洲,陆黎抬起手肘怼了怼身边的人:“祁队,听着他们夫妻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家的女主人怕是怀疑男主人和小保姆有一腿,才借着‘丢了’金镯子的幌子,想要顺便把人弄走。”
话音落下,他自己似乎又觉得不大对,扭过头去观察了依旧面无表情的蒋天瑜一眼,补充道:“好像也不算小。”
要真是这样的话,有钱人的精神世界,他不大理解。
相比于不怎么会打扮自己,外表看起来十分朴素的张宝珠来说,吴寒无疑是年轻又漂亮的。
成年人的情感纠葛真的好难懂。
“假设林建洲真的和张宝珠私下里有点什么,张宝珠因妒生恨绑走孩子的可能性是有的。”陆黎接着分析。
祁子昂不置可否,没有接着话茬说下去,反而问了一句:“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相关的痕迹证据?”
陆黎摇了摇头,凑近了些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回应:“暂时还没有。”
“之前那两起儿童失踪案,在失踪儿童的家里都发现了同样的布偶熊玩具。上面提取到的DNA虽然在数据库中没能比对成功,但技术科已经证实性别为女。”
“要不要一会儿我让人采集一下张宝珠的DNA和指纹,回去验一验?”
虽然从前两起儿童失踪案的案发时间上来看,张宝珠当时还是住家保姆,未必有作案的闲工夫,但在结果没出来之前,谁又能说得准呢?
“好。”祁子昂点了点头。
在陆黎那错愕的注视下,他转身去了技术员那里取了一份用来提取DNA和指纹的工具,接着便径直走到了蒋天瑜的身边。
“张女士,是这样的,警方现在需要您的DNA和指纹,以方便在接下来的查案过程中进行排除。”
这个理由听起来算是合理,张宝珠是在这个家中长期生活过的,自然处处都残留着她的相关活动痕迹。
蒋天瑜顺从的张开了嘴,任由对方拿着棉签在她的嘴里划拉了两下,然后又依次用十根手指用力的按了按那张用于采集指纹的卡片。
“这位警官,你知道的,就算不光捡好听的说,我也是会积极配合警方工作的。”她收回手后,从旁边的茶几上抽出了一张纸巾,低头擦着指尖的时候神情专注而又认真。
祁子昂扬了扬眉,没吱声。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蒋天瑜小声继续嘀咕着:“你们这次过来又搞了这样大的阵仗,肯定不仅仅只是因为轩轩意外走失了。”
“张女士的直觉倒是挺敏锐的,近两个月本市接连发生了两起儿童意外走失案,轩轩这是第三起。”祁子昂低头将装有DNA的试管和指纹板封好,很是自然的回道。
瞬间瞠圆了双眸,在反应过来之后,蒋天瑜忧心忡忡:“那之前的两个孩子,都找到了吗?”
“没有。”祁子昂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别人不易察觉的黯然。
儿童走失案是有一个黄金破案期的,超过那个时间,想要把孩子找回来的难度可以说是成倍的增加。
所以说,轩轩也极有可能会……
短暂的沉默后,蒋天瑜再次开了口:“警官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很奇怪不是吗?另一边走失儿童的家属还对此一无所知,却跑过来和她这个嫌疑人嘟嘟囔囔。
“你姑且把它当做是试探。”祁子昂似乎话里有话,侧脸看向了仍然正在忙忙碌碌的几个技术科同事:“至于失踪儿童家属那边,我们也会在取证完毕后告知。”
一来是加快工作进程,以免家属的情绪过于激动从而影响取证。
二来是保证消息的准确性,如果说轩轩失踪的相关物证和之前的两起没有任何的重合相似之处,警方也可以做一个详尽的解释,免得让家属担忧。
试探?
蒋天瑜低垂了头,撇了撇嘴。
还没等她对此有所回应,书房里的吴寒突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紧接着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捧着手机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客厅里。
“警察同志,你们之前说的,如果我们两个这边有陌生来电不要随便接,这个……这个电话号我没见过。”
祁子昂闻言,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冲着陆黎吩咐道:“通知张叶。”
陆黎迅速的用自己的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很快对面就接通了,在简单的沟通两句之后,他点了点头:“叶姐已经对他们夫妻二人的电话信号都上了技术,可以接了。”
得到肯定答复的吴寒,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和免提键:“喂?”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
“想见你儿子吗?那就准备五百万!”一道刺耳的电子音响起,落在耳中,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轩轩?是你绑了我的轩轩?!”吴寒彻底慌了神,冲着手机就哀求了起来:“求求你,求求你别伤害孩子,呜呜呜呜……”
而她得到的回答却是一连串的忙音。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一片静默,只能听到女人不受控制的发出上牙齿磕碰下牙齿的‘咔咔’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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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什么?五百万?!”玄关处, 听到动静刚刚进来的林建洲登时就愣在了原地,脸上的惊愕不像是作伪。
“老公!你听到了吧?快去筹钱啊!!!一定要救轩轩回来……”吴寒踉跄着扑到了男人的身上,用力的拽着对方的衣角祈求道:“我就知道轩轩肯定不是自己走丢的!我的轩轩那么乖, 平日里一秒钟看不到我都不行, 怎么可能敢离开我身边呢?”
林建洲在反应过来后, 语气为难:“但……我们哪里来的五百万?!”
的确,他们这种家庭算得上是有点小钱, 但也仅限于有点小钱罢了。
吴寒是全职家庭主妇,家里还供着车贷和房贷,外加雇佣了张宝珠这个保姆, 每个月保底开销就有个三万多。
要是五十万还能拿得出,五百万对他们来说就算不是天文数字,那也是要去了半条命的。
“我不管!轩轩是我的命!别说五百万, 五千万你也得救!”吴寒开始撒起了泼, 眼下似乎毫无半点理智可言。
“林建洲,你要是为了五百万就不要孩子了, 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咱们把房子卖了吧, 房子卖了就有钱救儿子了!”
“……”迎着这么多道视线,林建洲硬着头皮回道:“房子我倒是肯卖,可也得有人买啊?”
“想卖总能卖出去的, 实在不行找抵押公司吧!”吴寒心急如焚, 拿起手机打开屏幕就要翻找着什么。
二人之间这杂乱无章的举动, 最终还是被祁子昂及时叫停了,将夫妻两个哄到了外面的走廊里, 苦口婆心的劝说了起来。
至于这件事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蒋天瑜大致心里有数。
祁子昂一向是个目的性极强的人, 再加上常年干着刑侦这份工作, 身上独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说出来的话让人莫名的信服。
也就是说,最后吴寒两口子是一定会被他说服的。
从轩轩失踪到现在,满打满算还没到二十四个小时。
只要二人相信警方,肯按照警方的部署来行动,孩子能被成功营救回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不过这样看来,轩轩的失踪应该就和之前那两起儿童失踪案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也不知道那两名失踪儿童的家长能不能有吴寒和林建洲的这份幸运,最起码在孩子没了踪迹之后,能再次听到消息,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更让家属觉得揪心和害怕的是,完全没有任何的消息。
然而让蒋天瑜没想到的是,祁子昂最终没能说服那夫妻二人。
直到警方已经完成了相关的取证工作,准备返回市局的时候,吴寒和林建洲依然在较劲。
虽然他们两个都同意配合警方对轩轩展开营救,但是女人坚持要先把房子抵押出去拿到钱,男人则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二人争执不休,又加上还不知绑匪什么时候会打来第二通的电话,出于保险起见,祁子昂决定在他们的家里设置临时的办公点。
从不久前绑匪打来的那个电话能够确定,对方并未在这周围进行监视,应该还并不知道警方就在现场,于是接下来的行动,他们得需小心再小心。
期间,祁子昂和多方进行了联系沟通,颇为顺利的把那几个采集完证据的技术员给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出了小区。
接着又让技术科的负责人张叶带着一堆设备,乔装打扮的混了上来。
因为条件受限,也是保险起见,意料之中的,蒋天瑜还是被继续‘困’在了吴寒的家里。
时间已是深夜,客厅的窗帘很好的起到了隔绝外面视线的作用,屋内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模样。
眼下,吴寒和林建洲正一同坐在沙发上,一人守着一端,中间像是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一部手机静静的躺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可即便众人那期盼的视线差点把它给盯漏了,它依旧是那副静悄悄的模样,再没响起来过。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那几个人分散在客厅、餐厅、厨房的各个角落里,或站或坐,有的甚至因为困顿而打起了哈欠。
除了祁子昂和陆黎,重案组的其他人并未来这里,毕竟另一边还有两起儿童失踪案要调查,不可能因为轩轩一个孩子就让另外两个案子停滞不前了。
哒哒哒哒哒。
陆黎拖着沉重的脚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走到了此时站在酒柜附近的祁子昂身边,把刚刚冲好的一杯速溶咖啡递了过去:“祁队,要不然你先找个椅子眯一会儿,咱俩换班顶。”
“你先带着其他人趴在餐桌上休息一下,我还不算困。”祁子昂接过咖啡杯,婉拒道。
陆黎也不坚持,他们二人之间的默契一向无需过多的言语,扭过头去便张罗着让那几个同事过来恢复一下精气神,顺便还劝了劝沙发上的那对夫妻。
两个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反应,看起来就像是在比赛一般,眼睛一个瞪的比一个圆。
这种情况,祁子昂过往见的也不算少,有的人的确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吴寒和林建洲仅仅只是嘴上吵吵,互相埋怨一下罢了,这都只能算得上是小场面。孩子丢了,做父母的谁的心里都是焦躁不安的,有时候发泄一下,未必就是坏事。
收回了目光,他端着这杯咖啡迈开了步子,最终停在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前。
彼时蒋天瑜正坐在单人床的床边发呆,屋里只开了一个床头柜上的小夜灯,她的侧影投在了对面的墙上,看起来给人一种诡异的扭曲感。
这个房间原本就是张宝珠这两年的住处,面积是四间房里最小的,目测不过就ba九平米的样子。
里面仅仅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一个床头柜,和一个复合木板的小衣柜。
“睡不着?”祁子昂信步走进了小房间里,十分自然的把刚刚到手的那杯咖啡送了出去:“我以为绑匪来了电话后,张女士会因为洗脱了身上的嫌疑而高兴又放松的躺在这里会周公。”
无声且不加掩饰的翻了个白眼,蒋天瑜不由得出言讥讽:“这位警官就这么笃定我没了嫌疑?”
张宝珠照顾了轩轩将近两年,这时候能睡着才显得不正常吧?!
“有也没关系,再怎么说你现在人就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祁子昂不甚在乎的扬了扬眉,倚靠在门边:“顺便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祁。”
看来这位这次倒是比之前都谨慎了不少,自从二人刚开始见面到现在,一口一个‘警官’,他都替对方累的慌。
低头抿了一口苦甜苦甜的速溶咖啡,蒋天瑜随口淡淡的‘哦’了一声,完全没有开口和男人闲聊的意思。
对此,祁子昂并不在意,反而直起了身子,在不算宽敞的空地上来回踱起了步。
“张女士,恕我冒昧,根据吴女士之前在情绪失控时候说出来的话,她指责你与林先生之间或许存在着不正当的关系……”
“这点,属实吗?”
蒋天瑜轻轻皱了皱眉,之后正色道:“虽然不知道吴女士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但我和林先生之间确实不存在什么雇主和保姆之外的关系。”
祁子昂点了点头,之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略微在屏幕上划了两下便递到了女人的眼皮子底下:“你说你常带着轩轩,那这个你见过吗?”
蒋天瑜眨了眨眼,看清了屏幕上的棕色小熊玩偶。
脑海中张宝珠的记忆并未出现什么波动,于是她晃了晃头:“没见过,轩轩从小就对这些布偶玩具不怎么感兴趣,家里不是各种各样的玩具车,就是变形金刚和奥特曼什么的。”
“这种玩偶的数量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全都被我收在了玩具房的整理箱里了。”
“祁警官,您该不会还是在怀疑轩轩的失踪和之前的那两起案子有关联吧?”她说话间,稍微仰起了头,一双形状普通的眸子在小夜灯的照射下熠熠发光。
“倒也不是。”祁子昂把手机收起:“算是一种职业习惯吧。”
“凡事不怕麻烦的多问几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蹦出一条重要线索来。”
这一点,蒋天瑜也深以为然。
“对了,你雇主他们两个,夫妻关系一向如何?”祁子昂在转悠了两圈后,再一次随口问道,接着竟姿态自然的也坐在了这张单人床上。
“平时看着还不错,就是正常的夫妻相处模式。”仔细的回想了一番,蒋天瑜给出了答案。
说到这,她忽然停顿了住,眼睛微微眯起,神情有些迟疑。
“提起这个,大概在半个多月前吧,吴女士带着轩轩回了一趟娘家。”
“因为这样,那天就给我了放了假。本来说好他们娘俩晚上住在娘家的,结果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却又打电话告诉我已经往回走了。”
“于是我便匆忙的往这边赶,要在他们回来之前把晚饭做好,结果走到小区大门外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林先生的车从园区里开了出去。”
“副驾驶上,好像还坐着别人,是一名女士……”
蒋天瑜不自觉的挑了挑眉,心中瞬间就浮现了一个猜测。
林建洲几次三番的冲着原身打眼色,说着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会是因为半个月前的那次偶然事件吗?
是男人并不想让妻子知晓自己和别的女人有着过密的交往,所以才会出言警告?
不确定的歪了歪头,她总觉得整件事的逻辑有点不大通顺。
假如那个女人真的是林建洲的外遇,那吴寒又为什么非要辞退张宝珠?!
作者有话说:
有读者提出,上个副本鱼鱼就已经知道男主怀疑自己了,并且两个人心照不宣,还积极配合,为什么这个故事又装不认识。
其实上个副本鱼鱼发现自己有可能暴露的时候,就有过心里描写,她是打一枪换个炮的。
于是在上个副本里,对于已经有可能掉马的事实,她选择了坦然接受,就是仗着还会换身体的这个技能点。
所以从这个副本一开始,面对祁队的试探,她一直都在有意规避和掩饰。
从鱼鱼的内心深处来说,她并没有做好和祁队坦诚相见【不是】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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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zzztopsy-turvy’、‘阿梓姑娘’的地雷~
第一百零五章
女士?出轨?
祁子昂面色未变, 抬眼看向了门外,虽然这个角度并不能够看清客厅里的情况,但却能够听到林建洲时不时发出的轻咳声。
“那天你看到他的时候, 他与那名女士的姿态很亲密?”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被刻意降低过的嗓音不知为何在这狭小的空间内, 显得愈发的有磁性了, 蒋天瑜不自在的歪了歪头:“算不上亲密吧……”
毕竟是在车里,但男女之间有没有什么猫腻, 有的时候只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
更何况,如果两个人没有什么关系,怎么就这么巧赶上吴寒回娘家的时候, 林建洲偏偏带了另外一位女性回家?
“唔。”祁子昂含糊的应了一声,垂眸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本算是相对私密的独处位置忽然多出了一个人,再加上这人的存在感又超乎寻常的强, 在有些诡异的沉默中, 蒋天瑜因为不自在而开始四处打量了起来。
眼神在小小的房间里飘荡,最终视线却落在了距离她身侧一米开外的那只大手上。
这会儿祁子昂正把两只手分开拄在了身体两边的床板上, 上半身微微后仰, 两条大长腿几乎将床尾到墙面中间的那处空隙给塞满了。
男人身高就摆在那里,是以那双手也是非常修长的,骨节分明不说, 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可以说是每位护士的梦。
至于她的……蒋天瑜收回了目光, 垂眼看了看这具身体的手, 有些遗憾的抿了抿唇。
张宝珠的手算不上漂亮,形状有些粗短, 常年做家务也使得肌肤粗糙, 手背上还有几道或深或浅的小伤口。
经历了这么多具身体, 她开始有些怀念自己的了。
也不知灵魂还要像这样在外漂泊多久, 还是说她永远永远都会这样一直穿梭下去,再也无法醒来了。
这种没有根基的虚无感,其实让她感到很难受。在别人的身体里过着别人的人生,甚至让她都不能轻易敞开心扉和别人交朋友。
想到这,蒋天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从繁杂的情绪中脱离。再次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坐在床尾的男人。
通过刚刚对方表现出来的一些小细节,她能够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什么,可惜的是没有办法给予回应。
说白了,她就只是一缕游走于天地间的游魂,每一次要靠着别人的身体才能获得十分短暂的、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倘若未来的某一天,没有人需要她了呢?
她是不是就会这样悄无声息的消散在了天地间?
“……张女士?”
突如其来的呼唤声让她瞬间回了神,下意识的扭过头去,入目的便是祁子昂那张有些疑惑的俊脸。
“张女士,我是想说,您在这个家庭里工作了近两年,对他们一家人应该还算比较了解的吧?”祁子昂没有去追问她之前的走神,而是又把问题复述了一遍。
“那么从你的角度出发去看,吴寒和林建洲在孩子失踪这件事上的反应,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异常?”蒋天瑜眉头一动,开始仔细回想起那两人的一举一动.
“林先生或许有些不大对劲吧,再怎么说轩轩都丢了,他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我身边警告我不要乱说话的?”
“而且几个小时前在派出所,警方提出要来家中取证,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有点不情愿。”
“你说的很有道理。”祁子昂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还有方才绑匪打来电话的时候,林建洲脸上的神情,我觉得也很值得推敲。”
“虽然表面一眼看过去像是震惊,但震惊也是分很多种的,他到底是在震惊那五百万,还是在震惊绑匪会来电话?”
蒋天瑜被他之前那句无意识的夸赞弄的心情有些奇怪,不自在的抬起手搓了搓鼻尖,总觉得男人像是在哄骗小朋友。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对方的分析吸引住了,略显吃惊的瞪了瞪眼:“祁警官,你该不会是在怀疑,轩轩其实没有丢?”
祁子昂没有回答,而是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外并且抬起手冲着她招了招。
不明所以的蒋天瑜不疑有他,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也来到了走廊里。
二人相对站在墙边,旁人就算用眼角余光扫到,也只会认为是警察在对保姆进行问询工作罢了。
祁子昂朝着客厅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看看林建洲现在的状态。”
依言瞄了两眼,蒋天瑜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关窍。
林建洲有些过于冷静了。
男人虽然一直眉头紧锁,但却还有心思摆弄着手里电话,很长时间都不会去注意茶几上的手机一眼。
甚至于身上的穿着是有型有款的,头发也是一丝不苟的,将自身成功人士的形象保持的十分完美。
可以说同沙发另一边的吴寒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女人披头散发,瞧着更加的坐立难安,用双手紧紧的环住胸前,表明了她此时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不时的还会从沙发上站起,在落地窗前焦躁的走来走去。
林建洲给蒋天瑜的感觉就是,茶几上那部随时会有绑匪打进来的电话,还不如他手中的手机重要呢。
“所以轩轩根本没失踪。”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算是替张宝珠把那颗一直高高悬起的心落了下。
假设轩轩真的是被林建洲带走了,即便还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但他总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轩轩的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你别那么早就松了气,难道忘了他之前在听到绑匪来电时候的不敢置信了?”祁子昂语气凉凉,直接用一盆冷水把她从头到脚浇了一个透心凉:“万一绑匪的那通电话并不在林建洲的预料之中呢?”
“内讧?”蒋天瑜诧异的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如果说林建洲事先找好的绑匪在还在到手之后忽然生出了别的心思,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开口就是要了五百万,谁能不心动?
这样岂不是代表着,林建洲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扭头看向了身边的祁子昂,对方那优越的眉眼隐藏在暗处,让人很难看真切他此时的表情。
“那现在要如何?就算是真的,他大概也是不会轻易承认的。”
祁子昂闻言微微翘起了唇角,扔下一句‘看着’之后,就迈开了一双长腿,步伐缓慢的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到了餐桌边,他先是拍了拍迷迷糊糊的陆黎,接着又用眼神若有似无的瞟了客厅方向几眼。
本还有点云里雾里的陆黎见状,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掏出了手机,装作接了一个电话。
他的声音不小,嗯嗯啊啊的使得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把视线聚集到了餐厅这边。
其中当然包括了那夫妻二人。
“哦……好的,知道了,我这就和祁队说一声。”陆黎没有第一时间撂下电话,而是先用眼神询问了一番自己的顶头上司。
在通过男人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把意思揣摩的差不多了之后,他这才收起手机,拉长声音开了口:“祁队啊,技术科那边说,相关痕迹证据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
“有什么发现?”祁子昂去厨房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淡淡的问道。
“排除了吴寒、林建洲和张宝珠的DNA及指纹,带回去的DNA样本还有另外两组,其中一组的DNA是男性,显示与他们夫妻二人有着亲子关系,应该就是林木轩的。”
“至于另一组DNA在数据库中也没能发现什么,只能确定是女性。”陆黎说着,在看向客厅的时候,一脸的意味深长。
林建洲瞧着有些慌乱,不过很快面上就镇定了下来,只是下意识去松开领带的手,还是出卖了他心底的紧张。
“女性?”吴寒像是一条嗅到了危险气息的犬,猛地冲到了林建洲的身边,嘴巴里吐出的话语虽然是询问警方的,但那双眼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丈夫:“家里从未来过什么客人,一直就只有我们三口人和张姐,女性的DNA?警察同志你们会不会搞错了?”
“额……”陆黎没有直接回应,表情有些尴尬。
“没准是你闺蜜来家里玩儿的时候留下的,要么就是你妈过来看孩子的时候……”林建洲试图安抚女人那随时有可能会爆发的情绪。
“你放屁!我什么时候带朋友回来过?”吴寒显然并不吃他这一套,抬起手指着男人的鼻子就嚷嚷了起来:“你还好意思提我妈?你还记得住我妈上次过来是什么时候吗?!”
“林建洲,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带回来的那个贱人究竟是谁,我跟你没完!”说话间,她就像是疯了一样,上前扯住了男人的衣领,用力的摇晃了起来。
“……小寒……小寒……”女人一旦发起飙来,也是十分可怕的,林建洲呼唤了两声后见没用,只能狠狠地攥住对方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人给推了开:“你够了吧吴寒!这么多人呢,想让别人看笑话?!”
话音落下,他又转过身面向了祁子昂等人,气急败坏的道:“我说警官,你确定你们没弄错?我家里怎么可能还出现别的女人?”
“你确定吗?林先生?”祁子昂话里有话:“我们可是有目击证人的,大概在半个月前……”
嗯?
显然,林建洲并没有预料到这一点,他脑子短路了两秒,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可能!那天她根本没上楼!”
时间仿若在此刻静止了,待到他反应过来后,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肌肉顿时紧绷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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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林建洲!!!!”吴寒像是彻底崩溃了, 尖利的叫声险些刺破每个人的耳膜:“林建洲!你敢出轨?!”
“你有没有心啊?!当初追我的时候,千好万好,发过的毒誓能把你自己劈死, 结果呢?”
“当初我就应该听我妈的话, 让你有多远滚多远!”
“自从轩轩生下来, 你有陪过他一天吗?你还记得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吗?!更别提我了……现在孩子丢了,如了你的愿了吧?没了我们娘俩, 你心里不知道会多开心!”
男人被她这一连串的质问弄得脸上无光,他火大的再次把黏上来的女人给推了出去,然后双手叉腰, 唾沫星子横飞。
“老子亏待过你?你自从嫁给了我,我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你不心怀感恩也就罢了,整天跟个疯子一样, 谁能受得了?!”
“还有,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结婚之前要不是你图我的钱, 咱俩怎么回事儿还真说不定呢!”
“少拿孩子说事儿!你怀孕开始, 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生了孩子更是月子中心、月嫂、育儿嫂一样都没落过。”
“后来轩轩大了,我又请了张姐,你扪心自问, 这个妈当的合格吗?!如果合格, 轩轩呢?!让你带了两天孩子, 你就把人弄丢了,现在又凭什么站在这里指责我?!”
林建洲这一通输出, 直接让吴寒傻了眼, 回过神后, 她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林建洲!”
“轩轩丢了也不是我想的, 我看你就是想趁机和我离婚!”
“我和你离婚又怎么了?你把我儿子都弄没了,我不应该和你离婚吗?!”这一刻,被拱出火气的林建洲似乎彻底露出了真面目,他五官扭曲,肚子上的肥肉也都随着他的动作抖啊抖的。
“呜呜呜呜……”吴寒先是满脸的惊讶,接着便捂着脸哭嚎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十分的惹人可怜。
林建洲脸颊上的肌肉抽了抽,看向地上女人的时候,眼底深处满是不耐和厌烦。
嘴唇微动,他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咒骂了两句后,取过沙发上的手机,转身就往玄关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他刚刚走到防盗门前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凉凉的询问声:“林先生这是要干嘛去?”
全身僵硬的停住了脚步,他侧过脸看到了此时正倚靠在餐厅酒柜前的祁子昂。
顶着对方那道意味不明的视线,林建洲硬着头皮回道:“我想出去抽根烟冷静一下。”
“建议林先生最好不要,我们警方之所以把整个家里能遮挡视线的窗帘都拉了上,就是怀疑绑匪会来周边对你们夫妻进行监视,这样一来,咱们这边就变得十分的被动了。”祁子昂略微站直了身体,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男人的身边。
“有没有搞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老百姓每年辛辛苦苦纳税养了你们这群人,就是为了让你们在这个时候给我添堵的?”林建洲扬着脖子,中气十足的嚷嚷了开来。
“还有啊,因为绑匪的一个电话,所有警察就都窝在了我家里,怎么?不出门就能抓到坏蛋了?!”
“这会儿你们开心了,搞得我们夫妻两个要离婚,这就是警方想要看见的?保护公民隐私也是警察的责任吧?结果呢?”他说着,愈发觉得自己很有道理,甚至还上前了两步,伸出手指在祁子昂的胸前戳了几下。
陆黎见势不妙,急忙上前去,嘴里还呵斥道:“林建洲!我劝你放尊重点,我们现在是在工作,完全可以告你妨碍执行公务!”
“告我啊,告我啊!我还要告你们呢!”林建洲显得有恃无恐,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在半空中晃来晃去:“信不信我这就把你们的嘴脸都录下来,然后找一家有影响力的媒体发到网上去?!”
“让大家伙都好好的看看,所谓的人民公仆除了会对着人民指手画脚之外,连个孩子都找不到!”
“你……!”
陆黎还欲和他继续理论,祁子昂却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在用眼神对其进行安抚后,祁子昂顺势上前,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抱歉,林先生,你现在的焦躁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希望您能配合警方的工作,毕竟找回孩子是我们双方共同的期盼。”
他一这样,林建洲反而不好继续发作了,只能皱着眉嘀咕:“不就是抽根烟,未免也太上纲上线了,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知道的我们是受害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看管囚犯呢!”
“算了,不抽了行了吧?”
男人说完,试图绕过二人的身边回去客厅。
然而,就在这时,祁子昂却再次开了口:“所以这就是林先生的打算吗?”
诧异的停下了脚步,林建洲一脸不解的看向了几步开外的两个人。
不知何时,一直在发泄情绪的吴寒也停止了哭闹,勉强掀开已经红肿了的眼皮,望过来的目光里满是狐疑和不确定。
“和妻子离婚,这就是你的计划?”祁子昂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把话说的更明了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建洲呼吸一滞,然后骂骂咧咧的继续朝前走,宽厚的背影看起来带上了几分慌乱。
男人的否认在祁子昂的意料之中,他也不着急,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先是设计把家里的保姆开除,然后趁着只有你妻子带小孩的功夫,再让人找机会把小孩带走……”
“不过我不大明白,这样做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是想把错都归咎在你妻子的身上?这样一来婚内出轨的你就可以毫无负罪感的在从这段婚姻中脱身?甚至于可以借此逼迫吴女士放弃自己本该享有的那份夫妻共有财产,你就能如愿的和出轨对象握着房子、车子双宿双飞了?”
祁子昂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他其实一向对于这种渣男的脑回路都不大能够理解的,但工作这么多年之后却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都不要低估人性的恶。
“林建洲?警察说的都是真的?!”吴寒依旧坐在地上,就连这次发出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可她那破碎而又绝望的神情,却犹如一记重重的闷棍,直接把男人敲了一个踉跄。
“小寒,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们光会挑拨离间,哪有什么证据……”林建洲上前两步,手忙脚乱的解释道。
“没证据?”祁子昂伸出了手,一双眸子微微眯起:“林先生,方便看一眼你的电话吗?当然了,要是您觉得需要,我可以现在就申请一个搜查证明。”
林建洲闻言,瞬间就脸色一变,一直握着手机的左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忽然,他竟拔腿就跑,速度之快和那微胖的身型简直呈反比。
陆黎反应很快的拦在了玄关之前,没想到这人竟不管不顾的用力撞了上来!
猝不及防之下,陆黎被撞到了一边。
就在林建洲的手堪堪搭上了防盗门的门把手时,却忽然被背后窜上来的陆黎一把扑倒,一张肥脸重重的磕在了实木防盗门板上。
咚!
二人双双倒地,一时间痛哼声响彻了整间屋子。
祁子昂慢悠悠的弯了腰,捡起了恰好滑到他脚边的那部手机,紧接着走到林建洲旁边借用对方的手指解开了屏幕锁,开始不紧不慢的翻看了起来。
过了两分钟,他复又蹲下了身子,将屏幕转过去冲着男人的脸:“林先生,对于刚刚一直拨打同一个电话号码的行为,你能否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
听到问话,原本就躺在玄关那里的林建洲干脆两眼一闭,看起来是打算彻底摆烂了。
“不想说?”祁子昂用手机怼了怼在地上装死的男人,然而得到的回应只有那一身晃动着的肥肉。
他两手一摊:“我其实无所谓的,回头只要查一查你那个情人的身份,再去审她,相信也能够得到想要的答案。”
“让轩轩‘失踪’这件事虽然应该是你们两个一起计划的,但该不会所有的环节都是你出的面吧?”
“这样就更好了,你的情人,那位现在警方还不知道姓名的女士……大概也不会因为一个还没和妻子离婚的男人,而选择牵涉到一起刑事案件当中吧?”
“林先生,你已经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了,你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和你搞婚外情?”
此时正闭着眼的林建洲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可也仅此而已。
祁子昂无声的摇了摇头,继续摆弄起手中的手机来。
“案子嘛,警方可以慢慢查,不着急的。不过林先生最好想一想,我们能等,您儿子等不等的了。”
“别告诉我,之前吴女士接到的那个勒索赎金的电话,也是你事先安排的。”
“五百万呐……难道你现在还能肯定,事成之后对方会把你的儿子送回来?”
听到这,一直坐在客厅地上的吴寒忽然就活了过来,只见她手脚并用的爬到了门口前,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林建洲,算我求你,咱们两个之间的事儿不要牵扯到轩轩……”
“你就告诉警察实话吧!在场这么多的人都能替我作证,只要轩轩回来,我可以净身出户,我不要你的钱!”
“轩轩才四岁,要是真像警察说的那样,带走他的人利欲熏心……求求你,求求你,他也是你的儿子啊!!!”
一时间,屋内就只能听到女人那含糊不清的苦苦哀求声。
作者有话说:
谢谢‘听山风’的火箭炮!
谢谢‘听山风’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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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林建洲依然是沉默着, 不过脸上的神情却略有松动。
祁子昂继续蹲在那里翻看着对方的手机,之后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起身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技术科, 我一会儿给你们发过去几个微信号, 让人调查一下号主的相关信息……”
“喂!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搞哦!”
听到这话, 林建洲就像是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老鼠,登时就一个仰卧起坐坐了起来:“我微信里都是同事和客户, 警察了不起?警察也不可以随便骚扰人的吧?”
看来还是要脸的,但是要脸的同时却又做出这种事,不得不说人真的是一种非常矛盾的生物。
祁子昂并不言语, 只是冲着男人晃了晃手中的那部手机,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一边的陆黎适时的开了口:“林先生,我们警方可没有太多的时间, 您要是执意不说的话, 我们也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了。”
“而且你要考虑清楚,这个过程拖的越久, 轩轩就越危险。”
林建洲看了看那几个一脸无所谓的警察, 又看了看旁边几乎要哭的断了气的吴寒,最终一咬牙一狠心:“我说还不行吗?!”
“但是说之前,我要告诉你们, 轩轩是我儿子, 我不可能拿他的安危开玩笑。”
“没错, 儿子是我让人带走的,可吴寒你也好好的反思反思自己吧?!要不是因为你对孩子不上心, 别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动手的机会?!”
“这次的事充分的证明了, 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我和你离婚, 合情合理!”
他吵吵嚷嚷的一顿输出,好像是觉得声音越大就越有理似的。
待到他说完,祁子昂用眼神制止了想要与之争辩的吴寒,沉着一张脸道:“所以林先生,现在可以交代谁是你的同伙了吗?”
“你把电话还给我,我让他把轩轩送回来不就得了?”林建洲说完就坐在原地伸出了手,目光还若有似无的瞟了自己的妻子两眼:“你可别忘了之前说过的话,车房还有存款,那都是我一分一分赚出来的,离婚了你甭想带走一块钱!”
吴寒被气的浑身发抖,却碍于还没看到孩子,只能忍气吞声。
祁子昂用舌尖抵了抵上颚,把手机递出去之后,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的开了口:“林先生就这么确定,带走轩轩的人会乖乖把人送回来?”
“当然了,那……那五百万的电话,他也只是为了让情况看起来更逼真。”林建洲说完,便低头去拨打电话了。
对此,祁子昂等人自然是持怀疑态度的,
如果说那名在外的同伙真的这样周到的话,之前从男人这边打过去的那么多通电话,又怎么会都是未接的状态?
于是接下来,众人就看着对方坐在玄关的地面上,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呼叫那同一个号码,然而他得到的只有一声声冰冷无情的‘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而林建洲本人也从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逐渐白了一张肥脸。
不过他看起来依旧不怎么死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在宽敞的客厅里快速的走来走去,嘴里一边咒骂着,一边继续摆弄着手机。
这时,蒋天瑜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忽然来了一句:“林建洲,你的那个同伙,该不会是崔永福吧?!”
只有这个结果,才让之前一直解释不通的地方瞬间变得合理了起来。
从刚刚警方逼问出男人出轨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对方似乎对为警方提供情报的‘目击证人’并不感到好奇。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张宝珠在大门口看到林建洲出轨别人的当天,男人并未发现她在场。
所以就再次绕回了之前的疑惑,为什么对方会几次三番的冲着她使眼色,还特别对她发出了警告。
因为林建洲以为她对要‘绑架’轩轩的事情知情,但问题来了,张宝珠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崔永福……
之前蒋天瑜就觉得这人有问题,感情是因为心里有鬼才没有过多计较自己妻子身上的异常?
张宝珠在这个家里工作了两年之久,她丈夫是个什么德行,林建洲和吴寒也是一清二楚的,对方绝对是一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人。
“???”
她这话刚刚问出口,别人是个什么反应暂且不提,林建洲却是实打实的惊讶了:“你装什么呢?明明就是你们夫妻两个……”
话说到一半,他才惊觉又自爆了一次,想要收口却已经来不及了。
本想一口咬定轩轩是朋友带走的,双方之间并不存在什么金钱交易,顶多算是一念之差报了个假警造成了警力上的浪费,万万没想到事情竟坏在了张宝珠的身上。
事已至此,林建洲眼珠一转,干脆抬起手指向了蒋天瑜:“警察同志,就是她和她老公把轩轩带走的,快!你们快把她抓住!”
“一定是这两口子见利忘义,想要趁机用孩子要挟我们要钱!”
蒋天瑜:“……”
日!
之前好不容易勉强把嫌疑洗清,又天降一个屎盆子精准的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人生,还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呢。
对于林建洲的指认,祁子昂的视线只是迅速的掠过了蒋天瑜,接着便扭头去吩咐陆黎联系人找崔永福了。
当把接下来的一切行动都部署的清楚明白了之后,他就命人把这边安排的一切都撤了。
既然对象是崔永福,那他肯定早就知晓吴寒报警的事儿了,知道了还敢大喇喇的打来电话,必然是有所依仗的。
只是眼下,警方还不能够确定那依仗是什么。
深夜,小区里的寂静被几道警铃声打破,从附近派出所抽调过来的几辆警车将他们全部送回了江城市公安局。
下了车,相比于林建洲和吴寒那副六神无主的模样,蒋天瑜则是要淡定的多。
公安局的这套流程,她可不是吹牛逼,这世界上比她还熟悉的,除却警察之外,应该是不存在。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上行的电梯直接跳过了审讯室所在的楼层,最终停在了更上面的一层。
看着眼前用于暂时羁押嫌疑人的‘笼子’,蒋天瑜的右眼皮使劲的跳了跳,忽然就理解了方才在刚刚下车的时候,祁子昂落在她身上的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在一名民警的示意下,她嘴角抽动着乖乖的进了‘笼子’,之后选了一个角落坐了下,一脸平静的看着林建洲两口子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
好在这里面足够宽敞,三人可以各自分散在一角,互不打扰。
笼子里的三面墙壁都是被严实的包了软包的,他们三人在被送进来之前也都经过了严格的搜身程序,已经将危险性降到了最低。
周边十分的安静,‘笼子’的外面端坐着两位民警,神情严肃、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三个。
蒋天瑜的后脑勺轻轻靠在很有弹性的墙壁上,透过那一整面墙宽的铁栅栏,百无聊赖的看着墙上挂着的小电视,里面正反复的播放着各种新闻时事。
起先,许是顾忌着那两个警察,林建洲不敢说什么。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的开始焦躁不安了起来,嘴巴里开始骂骂咧咧的,声音不大,让人很难听清他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
亦或者只是为了发泄情绪,压根没什么中心思想。
这种过火的行为,很快就被警察给制止了,最终男人只能不甘心的继续窝在墙角处。
那条窄窄的长凳似乎都承受不住他的大屁股,林建洲此时的姿态十分可笑,看起来相当的委屈。
又过了一会儿,吴寒颤抖着张了张嘴:“张……张姐……我老公他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是你和姐夫带走了轩轩?”
“之前开除你的事儿,的确是我的错,你能不能联系一下姐夫把孩子送回来?”
“五百万,我们肯定是拿不出的,家里到底什么情况你心里有数。这样吧,只要你们把轩轩送回来,我们可以给你一百万!……要不二百万?再多了我们是真的拿不出来了……呜呜呜呜……”
“轩轩好歹也是你一手带大的,张姐你怎么忍心……”
说着说着,吴寒双腿一软,从长椅上滑落,跪倒在了地上,双手合十,神情卑微不已。
蒋天瑜见状往旁边挪蹭了一下,避开女人跪着的方向,冷眼看着警察冲了进来强硬的把人从地上拖起,之后才凉凉的道:“我说了,这件事我不知情。”
林建洲闻言,在一边嗤笑出声:“崔永福是你男人,你跟我说不知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想和吴寒离婚出了这种昏招,是傻,你们两口子才是真他妈坏!”
蒋天瑜双手环胸翘起了二郎腿:“林先生真是谦虚了,要不是您的奇思妙想,崔永福怎么能有机会?”
“要么说跟着您能长见识、开眼界呢?以前这种为了小三伤害原配和子女的剧情,只在新闻和小说里面看过。”
“如今真实发生在我眼前,别说,简直比新闻小说还要精彩!”
“臭娘们儿,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林建洲被她刺激的眼底赤红,起身就要上前。
一时间场面变得有些混乱,两名警察一边拦着林建洲,一边还要对另外两个人进行安抚,很是焦头烂额。
不动如山的坐在原处,蒋天瑜把视线从林建洲的身上收回,又移向了一旁的吴寒,然后垂了眸,似乎正在思索什么。
突然,铁栏杆外面的门被人推了开,祁子昂走了进来。
林建洲顿时安静了下来。
看着他们夫妻那充满期待的眼神,男人表情不大好看:“崔永福……没找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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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啊啊!!!”吴寒在短暂的怔愣了两秒后, 就像是发疯一般冲到了林建洲的身边,伸出手毫不留情的揪着对方那头半长不短的头发,顺势‘啪啪啪’的连着扇了男人好几个嘴巴子。
“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林建洲本想还手, 奈何之前挡在他身前的那个民警为了防止冲突升级, 转而去了后面用力的搂住了他的肥腰, 这无疑大大的限制了他的发挥空间。
“你丧心病狂!!为了情人能够把亲生骨肉都置于险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吴寒声嘶力竭的指控着, 巴掌声更是不绝于耳。
终于,大约一分钟后,这一片混乱得到了控制。
彼时林建洲满脸、满脖子都是骇人的红印, 有些地方甚至都被挠出了血条子。
而那原本一丝不苟的精英偏分头,眼下更是乱的犹如一头枯草。
再看吴寒那边,依旧气的浑身战栗, 右手里正紧紧地握着一把半长不短的头发, 甚至发丝都是带着毛囊的。
无声的吸了一口气,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热闹的蒋天瑜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皮, 只觉得都跟着隐隐作痛了起来。
“吴寒!你是不是疯了!”林建洲捂着脸颊, 欲哭无泪。
“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吴寒不甘示弱,还想要继续往前上,只可惜这次警察没有继续给她机会, 把她的去路遮挡的严严实实。
“林建洲, 轩轩万一真要有个三长两短, 老娘杀你全家!”
林建洲的脸上迅速的闪过了一丝心虚,之后许是觉得警察能够控制的住场面, 便再次叫嚣了起来:“你精神病吧!自己好好看看现在的泼妇样, 老子真是一天都跟你过不下去了!”
就在一片吵闹之中,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
叮铃铃的声音就好像按下了时间的暂停键, 在场的众人纷纷把视线集中在了‘笼子’外的那张桌子上,此时正有一部手机的屏幕忽明忽暗。
“是我的!是我的电话!一定是轩轩,是轩轩!”吴寒急的直跺脚。
祁子昂则是快步走到了桌子前,在通知了技术科做准备后,拿起电话递给了踉跄跟过来的女人。
吴寒深吸了一口气,慎重的按下了接听键:“喂……?”
“五百万……你们准备好了吗?”熟悉的诡异电子音再次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然而还没等吴寒张嘴回应,几步开外的林建洲倒是来了脾气,开始嚎叫了起来:“崔永福!你个狗娘养的!收了我五万块钱,结果还想要五百万?他妈的胃口这么大,怎么不把你撑死呢?!”
“崔永福,我警告你,我已经报警了!你不把轩轩交出来,就等着警察掘你家祖坟吧!”
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吴寒那犹如淬了毒的目光盯得后脊背发毛,最后还是怂的把头扭到了一边。
吴寒急忙往回找补:“崔……崔先生,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知道你们报警了呀,但警察不是没找到我吗?想要孩子活命?给你们五个小时准备好钱,别跟我说筹不到,有困难找警察呀!”说到这,电子音还发出了‘桀桀桀’的笑声,接着就利落的切断了此次通话。
“怎……怎么办?”吴寒捧着手机,求助似的看向了身边的祁子昂。
其实这种情况,祁子昂早就预料到了,他刚刚之所以没有阻拦林建洲的胡说八道,为的就是想要试探一下崔永福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对方既然已经知道了吴寒两口子报警的消息,那么对此肯定是不在乎的。
从方才短短的几句话就可以看出,岂止是不在乎,简直就是蔑视。
“警察同志,算我求求你了,对方只给我们五个小时的时间……”吴寒绝望的祈求着:“你就让……让我们联系一下抵押公司吧?我们卖房!”
“我知道,你们警方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这并不冲突啊!我们做父母的先做准备,也算是以备不时之需吧?”
这一次,林建洲没再出言拒绝,虽然是一副肉疼的模样。
“可以。”祁子昂没有拒绝,示意身边的警员时刻注意他们夫妻两个后,又对另一名同事说道:“把张宝珠带到楼下审讯室。”
这一幕并未让吴寒和林建洲起什么疑心,张宝珠是崔永福的妻子,警方想要从她这里入手,并无任何不妥。
就这样,蒋天瑜出了这间临时羁押室的门,然后被带到了……同楼层的一间观监控室里。
监控室里有着几个人,眼下祁子昂那高大的身影正静静的立在监控显示屏前,在听到动静后微微侧了脸,冲着那名将她送过来的同事道了谢。
小心的迈开步子,蒋天瑜慢吞吞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待到看清显示屏上吴寒和林建洲的身影后,她有些不解的张了张嘴:“祁警官,我即便不是嫌疑人也是嫌疑人的妻子,您难道不想对我进行一场严肃的审问吗?”
“审讯的形势分为很多种,没有人规定就一定要在审讯室内进行。”祁子昂耸了耸肩,浑不在意的回应道。
至于监控室里坐在一个一个显示屏前的其他人,对此都好像见怪不怪。
很显然,包括陆黎在内的重案组众人,都已经对最近几个月自家队长那对待涉案人任性的态度很是习惯了。
无奈的抿了抿唇,蒋天瑜抬眼再次看向了身前的那个显示屏,眉头微微蹙起:“所以你们刚刚是故意把我和这两个人关在一起的?”
“唔。”祁子昂没有否认。
“看着我们三个起了冲突,祁警官觉得很开心?”
听到这话,男人只是轻笑了出声:“我还没采访你,近距离的观察了一下他们在案发之后的相处模式,就没有什么想法?”
嗯?
蒋天瑜心头一跳,一双眸子略微眯起,狐疑的扭头望着对方的侧颜。
那对夫妻凑到一起就像是两只斗鸡一样,恨不得互相啄瞎对方的眼睛,能有什么想法?
巴掌打的再响亮一点就好了?
但祁子昂这么问就一定有这么问的道理,她略微垂了垂眼皮,脑子里开始迅速回想张宝珠被吴寒当街揍了之后的一幕幕。
不确定的抿了抿唇,最终蒋天瑜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想法。”
旋即,她又冲着显示屏扬了扬下巴:“他们都开始联系抵押公司要把房子套现了,警方该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吧?”
对此,祁子昂还没开口回答呢,旁边的陆黎就先张了嘴:“怎么可能呢?这不是把你叫过来了吗?”
“我?”
祁子昂肯定的扬了扬眉:“张女士,外面天马上就亮了,有没有兴趣回家一趟?”
蒋天瑜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这是要让她配合给崔永福下套儿呢。
张宝珠是崔永福的妻子,回去一趟没准能将对方引出来也说不定,即便最后依然没有什么结果,那她没准也能在家里发现点什么警方发现不了的、有用的线索。
“你放心,周边警方已经做了周密的部署,用来确保你的人身安全。”
话都说到了这里,蒋天瑜稍作思索便同意了。
由于时间紧迫,她很快就夹着被警方归还的大布兜子,出了办公大楼,并顺利的在马路边坐上了祁子昂提前帮她联系好的出租车。
车子沿着河边的公路行驶,刚刚露了半个头的朝阳在已经结了冰的河面上折射出了刺目的橙黄色光晕。
直到太阳完全从地平线里挣脱出来,出租车才缓慢的抵达了张宝珠家所在的那几条巷弄附近。
蒋天瑜下了车,一边低头从布兜里翻找着钥匙,一边朝着巷弄深处走去。
就在她试图把钥匙插进院门上的锁孔时,旁边那户的门发出了细微的声响,紧接着之前和崔永福搭过话的女人就走了出来。
对方一副穿戴整齐的模样,手臂上还挎着小包,像是正要出门。
“马姐早。”蒋天瑜眸光微闪,主动开口招呼道。
“哟,早,早!”马艳秋扬起了一抹笑,热情的挥了挥手,接着好奇的打量了她两眼:“你们两口子昨天晚上都没在家呀?一起出去玩儿了?怎么没见你男人呢?”
“哦,他喝多了……”蒋天瑜含糊的回应。
马艳秋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情,笑着还欲说些什么,没想到身后的院子里却忽然传出来的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她脸色一变,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冲回到了自家的院门前,叉着腰中气十足的骂了两句。
不过就是一些夭寿了、大清早的也不让人省心之类的话,然后用力的关上了院门,匆匆和蒋天瑜告了别,便扭着腰走了。
在她走后不久,隔着一户的那个人家的门也被人从里拉开了,一颗头从院内探了出来。
蒋天瑜觉得对方面熟的慌,却又叫不出名字。
而那人许是也觉得她眼熟,只能不尴不尬的笑了笑:“马姐大清早的又发飙啦?”
“她……”
“嗨哟,我认识你老公的,他没和你说过?”邻居说到这,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你好像是因为做住家保姆所以不经常回来吧?马姐有个女儿,是个精神病啦!”
“平时不怎么闹腾,但要是赶上发病,就有些吵了。”
“哎,我先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对方说完,缩回了头,重重的把门给关了上。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蒋天瑜回过神打开院门走了进去。
平房里仍然是她昨天离开时的模样,甚至连床上那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被子,都还维持着当时的造型。
四周空间逼仄的,别说一个孩子了,连只猫都藏不住。
一寸一寸的环视着四周,蒋天瑜的眉头从刚才开始就没松开过。
如果她是崔永福,会选择把孩子藏在哪儿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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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这里空间有限,物品又不多,实在是没什么……
忽然, 蒋天瑜注意到了窗帘后面放着的东西。
上前两步, 她弯腰拽住了地上的那个黑色水桶, 用力的把东西拖了出来。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水桶里装着的都是一些用来钓鱼的工具, 长长的钓竿看起来有些陈旧,表面磨损的厉害。
蒋天瑜迟疑的用手摸了摸钓竿,仔细回想了一会儿, 接着脸色一沉就快步的往外冲去。
在她经过小院的时候,依稀还能够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声响。
眼下没有时间能让她去好奇马艳秋家的情况,蒋天瑜出门后记得落了锁, 眼角余光却忽然瞟见了游走在巷弄里的另一道身影。
此时, 那扇在不久前被马艳秋从外面挂上了一把锁的院门正四敞大开的,她心中便对这个人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看来那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就是对方试图想办法取下门上挂着的锁所发出来的。
思索间, 她的目光瞄了隔壁家的铁门两眼,果然在门栓的上方有着一个能够开合的小窗。
因为马艳秋走的匆忙,并未把门锁扣上, 是以对方能够顺利出来, 也算不得多奇怪。
“咦?漂亮姨姨~”原本在巷弄里犹如一缕幽魂来回飘荡的女孩在听到声音后, 停下脚步转过了身子,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 说起话来的语气更像是五六岁的小朋友。
女孩看起来约莫是二十来岁的年纪, 身上被收拾的很干净, 只是言行举止都有着浓重的违和感, 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能发现她的不正常。
“姨姨,买糖吃。”女孩说着,歪歪扭扭的就向着她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巷子口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道怒喝:“小洁,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你自己出门的吗?”
马艳秋着急忙慌的快步上前,手里还拎着热乎乎的油条和豆腐脑。
许是顾忌着一边的蒋天瑜,女人的表情虽然很生气,但好歹说话的语气还是可以的:“小洁乖,妈妈出去买了你最爱吃的油条,咱们回家吃饭了好不好?”
“跟姨姨再见。”
女孩很听话的冲着蒋天瑜摆了摆手,马艳秋在扔下一个尴尬到极点的微笑后,母女二人就相偕回到了家中。
蒋天瑜收回了视线,并没有继续耽搁下去,快步走出巷子后往右一转,又前行了大概百余米,终于看到了一辆停在马路牙子上面的银色小轿车。
这边树木茂密,周围也有不少别的车辆,是一个不显眼的好地方。
到了车边,她毫不犹豫的拉开了后车门,迅速的钻了进去。
前面坐着的陆黎和徐立达双双扭过了头,吃惊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了对讲联系吗?”陆黎说话的时候,顺便抬起手点了点自己耳朵里塞着的迷你对讲通讯器。
而蒋天瑜那掩盖在长发下的耳朵里也有着一个同款物件儿。
“我大概知道崔永福有可能会在哪儿了,时间紧急,你快开车!”她伸出手,用力的锤了锤主驾驶座位的后面。
见她神情严肃,语气焦急不似作假,陆黎也手忙脚乱的发动了车子。
待到他回过神的时候,小轿车已经开出去了一个街区,依着耳边传来的低柔女声,他又自然而然的打了一圈方向盘,拐到了另一条大路上。
心下觉得有点不对劲,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最后只能用眼神示意副驾驶的徐立达给祁子昂打个电话。
徐立达会意,拨通电话后简短的说明了一下情况。
“是……好的……知道了……”
收起手机,他微微侧过脸看向了正在专注开车的陆黎:“祁队说让咱们先过去,他这就带着技术科从局里出发,只要车上的定位一直开着,叶姐就能确定咱们的位置了。”
“好。”陆黎赢了一声,右脚逐渐下沉,银色的小轿车灵活的在车流中穿梭着。
没过多久,车子便离开了主路,在郊外的小路上继续行驶了二十来分钟后,就到了一条乡间颠簸的黄土路。
就在车里的几个人快要被晃晕了的时候,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个面积不大的池塘,周围枯草丛生,看起来应该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降下车窗,蒋天瑜指了指池塘对面的一个小草棚:“崔永福每天除了和那群狐朋狗友喝酒,偶尔也会出来钓鱼,我因为工作原因对他的日常去向并不是很清楚,这里是我为数不多跟着来过的地方。”
这片池塘无人管理,地处偏僻,方圆几里地内都没有农田,更没有住户。
又因为水质不大好,看起来脏兮兮的,闻着还有股刺鼻的气味,所以平时压根没有什么会过来野钓。
陆黎和徐立达互相之间打了一个眼色,在下车之前,陆黎还特别叮嘱了一句:“呆在车上,不许下来!”
“……”蒋天瑜坐在那里,下一秒就听到了四扇车门落了锁的声音。
她看着那两个人摸着腰间的配枪一左一右朝着池塘对面的小草棚包抄了过去,竟也下意识的跟着屏住了呼吸。
很快,二人就冲到了草棚外,陆黎冲着徐立达打了一个手势,下一秒他们便相继冲了进去。
过了几秒钟,草棚的帘子被人掀起。
蒋天瑜无声的呼出了一口气,看样子崔永福和轩轩并不在这。
很快,祁子昂带着技术科也赶了来,看着对面草棚内外一片忙碌的景象,她悄悄的把车窗摇到了最低,竖起耳朵听着被凛冽的北风送过来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祁队,草棚里的确存在有人在此生活过的痕迹,我们发现了一只儿童的袜子,一箱矿泉水,几个面包还有一个用来解决生理问题的排泄桶。”技术科负责人张叶从棚子里钻了出来,走到了站在池塘边的几人身边,开口报告着。
“除了以上说的那些,角落里还发现了一条疑似用于限制人行动的铁链,我们从链子上提取到了一点人体皮肤组织,稍后回去就能和失踪儿童轩轩的DNA进行比对了。”
祁子昂轻轻颔首:“按照现场的痕迹来看,崔永福似乎的确带着轩轩在这里停留过。”
“可人呢?而且就这儿?”陆黎眼下的表情多少带上了点嫌弃,实在很难想象崔永福是怎么在这种地方叫嚣着说出挑衅警方的话的。
大概是看透了他的心中所想,祁子昂敛眉:“叶姐,你之前不是说那两通索要赎金的电话都是通过网络电话拨打过来的?”
“是,IP都显示国外,无法定位。”
“这个环境……崔永福像是这么高端的人吗?”
还知道用网络来隐藏自己的真实方位,对方就算有这个意识,也根本不具备相关的条件。
这时,正在草棚附近忙活的一名技术员突然喊了一声:“祁队!叶姐,这里有血迹!”
众人走过去看了一眼,果然那黄色的枯草叶上隐约可见几滴暗红色的圆圈。
那名技术员用棉签取了一点后,放进了试剂中,之后肯定的道:“是人血。”
陆黎倒吸了一口凉气:“孩子受伤了?”
这是一个很合理的联想,小孩子本就喜欢吵闹,崔永福要是被惹怒了,下手没轻没重的十分正常。
祁子昂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他蹲下身去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草丛里痕迹,接着挥手示意技术员把泥土上的鞋印进行提取。
“叶姐,这几组DNA结果出来之后,及时通知我。”
待到张叶应下后,他转身走向了池塘对面,一个转弯后视线正巧和从车窗里探出来的那颗头撞了个正着。
“怎么样?有孩子的消息吗?”蒋天瑜顾不得尴尬,仍然维持着这个略有些可笑的姿势问道。
“我们在草棚里发现了疑似轩轩在这里停留过的证据。”
言下之意,虽然没能找到,但是好歹来对了地方。
“不过草棚周围的情况有点可疑,鞋印不止一组,还有一些拖拽的痕迹。”祁子昂皱了皱眉,转过身子倚靠在了车身上,看着对面那依旧在忙碌的众人,目光幽深。
猛地,蒋天瑜脑海中迅速闪过了什么。
她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祁子昂虽没有看向她,可脸上却充满了赞赏:“张女士,对于吴寒这个做母亲的到底‘尽责不尽责’,你最有发言权了。不如说说,你觉得她是一个会为了孩子果断放弃离婚财产合法分割的人吗?”
嘴唇动了动,蒋天瑜虽然不想承认,但最终还是不明显的摇了摇头:“不是。”
在张宝珠的记忆里,吴寒的日常就是美容、逛街、打麻将,别说对孩子的陪伴了,有的时候轩轩一天都见不到她一面。
难道说孩子丢了,女人身上的母爱就瞬间觉醒了吗?
这个解释未免有些过于牵强了,只是碍于她的身份是轩轩的亲生母亲,所以她再怎么崩溃,在外人看来都是合理的。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蒋天瑜轻声询问。
“在他们家中,你给我看那张镯子的照片时。”祁子昂双手环胸,语气淡淡:“当时也仅仅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罢了,并没有想太多。”
“真正让我觉得不对劲地方,在于她得知了林建洲找人bang架轩轩这件事之后的反应。”
“她接受的太快了,且在说出可以净身出户的时候,没有一丝迟疑和犹豫,就像是……”
“就像是事先在心里演练过千百遍的。”蒋天瑜接过话茬,神情愈发沉静了:“这么说,她接到绑匪勒索电话后的一连串操作也相当值得推敲。”
作者有话说:
谢谢‘挽钦’、‘阿梓姑娘’、‘绿酒’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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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祁子昂赞同的点了点头。
吴寒在接那两通勒索电话的时候, 没有一次去试图关心过轩轩的情况。要么她就是彻底的冷情冷性,要么她就是心中有底,轩轩根本没事。
可以说, 从头到尾, 女人在乎的就只是把房子抵押出去后快点交给绑匪五百万。
原本警方还在怀疑, 绑匪这五百万究竟是怎么算出来的,如今看来, 有吴寒这个‘内鬼’在,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五百万,刚好能将林建洲的身家全部掏空, 他得需抵押了房车、动用存款才能顺利凑到这些钱。
可以说,这个数字精准的掐住了林建洲的七寸,哪怕稍微多一点对方都会因为拿不起而彻底翻脸, 却又丝毫没有给他留有什么余地。
“林建洲想要算计吴寒净身出户, 没有想到她妻子更狠,这是要让他血本无归的节奏。”祁子昂‘啧’了一声, 感慨道。
蒋天瑜深以为然:“不怪之前你说林建洲设计开除我的时候, 他的反应有些奇怪,感情这事儿本就是吴寒主导的,她不想让我在旁边碍了崔永福的事儿, 这才找借口将我撵出去了。”
赶走张宝珠, 给崔永福营造一个完美的动手环境, 最后再找人玩了一招黑吃黑?
“可这一切都只是警方基于现场痕迹做出的推测,目前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吧?所以一会儿回到局里你们要怎么击破吴寒的心理防线?”话虽这么说, 她的脸上却不见半点忧色, 显然是对男人很有信心。
“草地上不是发现血迹了吗?现在DNA结果还没出来, 谁又能说得清那是谁的血?”祁子昂说罢, 用左手轻轻的拍了拍轿车的车门,之后迈开双腿便走掉了。
这是打算用吴寒心中那仅剩不多的母爱唤醒她的良心了?
无语的撇了撇嘴,蒋天瑜在心中腹诽,不知道是不是当警察的浑身上下都得长满八百个心眼子才行。
末了,又觉得这个形容不大对,她自己不也是警察吗?
过了没多久,池塘边只留下了徐立达和一队技术科的警员继续处理现场,余下的人都先一步返回了市公安局,其中当然也包括了蒋天瑜。
就在祁子昂等人刚刚进了临时羁押室,吴寒瞬间就冲了上来,双手攥住他的双臂,脸色焦急不已:“警察同志,抵押公司的人已经在楼下等着的,只要你放我们下去签合同,款项随时都能到账!”
“轩轩还是没有消息吗?没时间了!要不然……要不然我们还是按照绑匪的要求交付赎金吧?只要轩轩能够安全回来,我们什么都认了。”
林建洲在‘笼子’里有气无力的点头:“我他妈的就这一个儿子,钱没了就没了吧,以后还能再赚……”
与其说是附和,更像是在努力的说服自己。
祁子昂面色如常的安抚道:“吴女士不必着急,这样吧,你先跟我过来一下。”
吴寒不疑有他,迫不及待的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走了出去。
而被留在羁押室里的林建洲则有些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叫嚷了起来:“喂!我才是房子产权的拥有者,没有我和抵押公司签不成合同的,喂!~~~”
结果当然是没有人搭理他。
另一边的吴寒跟着祁子昂等人坐上了电梯,未曾想刚下了一层电梯门就开了,她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一点的不对劲。
赖在电梯了不肯下去,她冲着看过来的祁子昂勉强的挤出了一抹微笑:“警察同志,咱们不是要去见抵押公司的人吗?”
“吴女士,请吧。”
不着痕迹的咽了一口唾沫,吴寒也只能默默地下了电梯,一路行至了那一间审讯室前。
咬了咬下唇,她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乖乖走了进去。
而祁子昂则是在门口略微停顿了一下,透过旁边观察室门上的窗户,同里面的蒋天瑜迅速的对视了一眼。
收回了视线,男人这才带着重案组里的另外一名同事进了审讯室。
此时,被安排呆在观察室里陪着蒋天瑜的陆黎一脸不乐意的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递给了女人。
自家领导最近一段时间似乎很喜欢安排涉案人进观察室观摩审讯,这种习惯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呢……?
他抓耳挠腮了一通,奈何怎么都回想不起来了。
抬眼看了看身边之人的沉静侧脸,他只是对自己被丢在这里做陪同工作而感到些许的蛋疼。
本想着开口说上两句什么,可还没张嘴就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最后想了想,他选择了紧紧地闭上了嘴。
过往很多次的经验都在时刻的提醒着他,不要惹女人,尤其不要轻易惹涉案的女人。
就在他东想西想的功夫,蒋天瑜已经捧着一次性水杯看向了隔壁的审讯室,墙上的扬声器里也传来了祁子昂那熟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
“吴女士,还请你稍安勿躁,我们只是简单的问上几个问题,不会耽搁太久。”
“可是轩轩那边……”吴寒不安的用右手攥住了自己的左手,到底还是垂下肩膀妥协了:“你问吧。”
“我们刚刚找到了崔永福曾经用来安置轩轩的地方。”祁子昂淡淡的开了口。
“什么?!”吴寒瞳孔微缩,面上更是震惊过于惊喜。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充满期待的追问:“轩轩被救回来了?”
“很遗憾,当警方抵达的时候,现场已经没有了孩子和崔永福的身影。”祁子昂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女人的那张脸,自然没有忽略掉对方那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所以那个人是谁?”
吴寒愣了住,过了好几秒才疑惑的问道:“什么人?”
祁子昂:“遵从你的吩咐出手带走了崔永福和轩轩的人。”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吴寒将头扭向了一边,一副拒绝回应的模样。
祁子昂见状也不急,从一旁的同事手中接过了平白电脑,在调出两张照片后,将电脑转了一个圈放在了审讯桌面上:“这是在崔永福临时安置轩轩的窝棚外面发现的血迹,已经确定了是人血。”
“而且根据现场的相关痕迹证据判断,很有可能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搏斗,万一小孩子受伤的话,情况可是相当危险的!”
“……”吴寒略微瞪圆了眼,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要不要离婚,夫妻的共同财产到底要如何分割,这都是你和林建洲之间的事,轩轩才四岁,还只是个孩子,大人再怎么折腾也不该把他牵涉进来吧?!”祁子昂语气逐渐严厉,屈起手指将桌面敲的咚咚作响。
“再怎么说他都你当初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就真的忍心看到他出事?!”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察觉林建洲的计划的?!帮助你拨打勒索电话又带走了崔永福和轩轩的人,又到底是谁?!”
吴寒喘着粗气,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这个气势逼人的男人,明显是有些吓傻了。
现在她的脑子已然乱成了一锅浆糊,刚刚对方说了那么多,她也就勉强记住了两件事:轩轩有可能有危险和自己是怎么发现林建洲的计划的。
她虽然对待自己的儿子的确不像其他母亲那样,但她之前之所以选择借着林建洲的东风反坑他一下,也是因为确定轩轩不会有什么大事。
如今知道孩子极有可能受了伤,吴寒便瞬间慌了神,一直互相磨搓的手都透着不知所措。
“我……他……都怪林建洲那个贱人不小心,被我发现了行车记录仪里的录音,你让我怎么甘心?!”
“辛辛苦苦的为他操持家里,给他生了个儿子,结果他出轨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利用我儿子让我净身出户?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儿,于是我想着,非得让他也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
“他不是嗜钱如命,想要抱着财产和小三双宿双飞吗?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我……”
说到了情绪激动之处,吴寒双手把桌面砸的咣咣直响,唾沫星子四处飞散。
好在,祁子昂适时的叫了停,只见他眉头紧皱,声音低沉却有力量:“所以究竟是谁带走了崔永福和轩轩?”
“谁?”女人勉强从被自己丈夫背叛的愤怒中剥离,她嘴唇微动,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了:“根本没有人会带走他们啊!我在林建洲之后也找上了崔永福,承诺给他林建洲能支付的三倍的钱,他才答应帮我打了那五百万的电话,合伙坑他一次的。”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在祁子昂的脑子里炸开了。
旁边观察室里的蒋天瑜也是蓦地愣住了,甚至没能控制好手上的力道,直接把纸杯给捏的变了形。
里面的水喷涌而出,湿淋淋的洒了她满手、满身。
祁子昂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急促的继续问道:“崔永福是打算用什么方式拨打勒索电话的?”
“我托人搞了一张没有身份信息的电话卡……”吴寒嗫嚅着,即便她反应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怎么?你们不是靠着电话信号确定了他的位置的吗?”
电话卡……明明技术科那边说,昨天夜里的第一通电话就是通过难以追踪的网络电话拨打出来的。
这岂不是代表着,在那之前崔永福和轩轩就已经消失了?!
紧皱的眉头一直未曾松开,祁子昂双手拄在桌面上,略微低了头仔细思考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树下之弹弓也。
作者有话说:
谢谢‘张张张张娉’、‘吴顶顶’、‘阿梓姑娘’、‘夏凉凉凉凉’的地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