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传达到大脑皮层，时染才想起要呼吸，她瞳孔微颤，好一会儿才恢复思考能力。
蔚裳发现什么了吗，还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了？
时染心脏猛跳。
会被讨厌吗？
虽然对方的画带过百合tag，但对于性取向笔直的人来说，现实生活中遇到对自己有那种想法的同性，应该多半会感到不适吧。
短短几秒，时染思绪万千。
她冷静下来开口道：“我不是。”
蔚裳眉心一蹙：“你不是？”
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时染的否认更让她意外。
下面的手攥紧衣角，时染偏头摸了下鼻梁，装作随意道：“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蔚裳歪头打量她，思考了会儿，抿唇一笑：“因为你犹豫得很明显。”
“……什么意思？”
时染僵硬地站在蔚裳两步开外的地方，选择继续装傻。
蔚裳没有回答，衣帽间沉寂下来，四周的空气也仿佛凝固。
但冻结的只是空气，时染觉得蔚裳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格外灼热，像火星子似的，让她情绪七上八下的同时，还有种被看穿的危机感。
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转瞬即逝，蔚裳弯腰抱起地上的道具盒，抬腿走向门外：“走吧，我们去画室。”
警铃解除，时染松了口气，身体微微靠在身后的柜门上。
走到门口的蔚裳脚步微顿：“这就累了？是道具太重，需要我帮忙吗？”
时染随手茫然地在胸前一抓，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截锁链，脸上又热了起来，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不、不用。”
眼尾上挑，蔚裳回眸笑了下，转身走了。
“……”
吁一口气，时染磨磨蹭蹭走进画室。
厚重的窗帘和上次一样严丝合缝地拉上，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开灯真的因为在晚上。
蔚裳让她在墙角处一大块白色毛毯上坐下。
“把上衣脱了。”
按照蔚裳的要求跪坐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看着对方指了指她的t恤，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建设，时染脱的时候还是相当不自然。
她捏着t恤下摆，慢吞吞地掀起衣角。
衣服下白皙的皮肤随着她缓慢的动作一寸寸显露出来，优美紧致的腰线，性感匀称的肌肉曲线，几乎没有一处不是完美的。
蔚裳毫不避讳自己眼神的□□，直勾勾看着时染脱掉上衣，修长的手指把衣服攥着压在腿上，精致立体的面孔染上羞赧的粉色，垂着眼睫不敢看她。
时染甚至脱衣服的时候，还注意没让头上的小狗耳饰掉下来。
太乖了。
又纯又乖，勾得人心痒痒。
蔚裳舔了下唇，眼眸渐深。
刚才因为时染否认喜欢女生而浇灭的那点儿火，又稍微旺盛了些。
“这个也戴上。”蔚裳从盒子里取出一副手铐。
时染看着她手里那条金属锁链连在一块的手铐，眼角抽搐了一下。
她忍不住，终于问出口：“你这次画的主题……是什么？”
时染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狗耳朵就算了，再加上手铐和项圈……
怎么看都不太正经。
而且她隐约想起，之前在蔚裳账号的评论区下有人说过，她的作品尺度都比较大。
时染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样跪坐在地毯上，蔚裳微仰起头，语气认真：“欲望囚禁的兽。”
时染：“……”
“现在可以戴了吗？”蔚裳轻轻晃了下手里的手铐。
时染咬了咬牙。
后悔还来得及么？
“咔嚓”一声脆响，她手上又多了副手铐。
“虽然上次已经看过了，但不得不说，你的身材比我见过的大多数都要完美。”
蔚裳坐在她对面，微微倾身过来，盯着她手臂上的肌肉线条。
突如其来的直白夸赞让时染脸颊发热，她低着头看向别处，手臂上忽然覆上一片冰凉。
抬起头，见蔚裳伸手摸着她的上臂，眉间带着淡笑：“可以吗？”
“……”
都已经摸了，还用再问吗……
时染心下暗自叹气，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就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得到她的许可了。
蔚裳摸得相当不客气，甚至肆无忌惮。
只是手臂倒还好，直到那抹冰凉触碰到她的腰——
时染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双手也条件反射地伸向腰部，手铐上的锁链甩起来，不小心刮到蔚裳的手背。
蔚裳“嘶”了声，低头握住自己的手。
“对不起，有没有伤到？”
时染忙凑过去看她的手。
蔚裳没说话，半晌才缓缓抬起头，眉心微拧：“好疼……”
说完她把手伸到时染面前：“你弄疼的，要帮我止疼。”
时染一怔，低头看去，那白皙的手背确实有一小片微红，都是拜她所赐。
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止疼。
“我去拿医药箱？”
“笨，又没有伤口需要什么医药箱。”蔚裳嗔了她一眼，有些好笑：“你小时候没有磕碰过吗？”
时染想了下自己小时候，那时如果不小心摔跤，她外婆总会抱着她帮她吹……吹伤口？
“帮我吹吹。”
蔚裳扬起下巴，看着她的眼睛。
嘴唇有些发干，时染僵硬的看着眼前那只纤细的手。
迟迟未动。
“又在犹豫了。”蔚裳眨了下眼，歪头若有所思：“只是一个吹吹而已，我又不是男生，难道你……”
时染心头一紧，低头握住蔚裳的手腕，凑到自己唇边：“……这样吗？”
她张唇，对着手背那片微红轻轻吹了一下。
掌心里，蔚裳的手很凉，大概是身高差距的原因，手也比她的要小一些，手指显得更纤细，也很柔软。
对方没有吭声，时染抿唇，又对着伤口轻轻吹了下。凑近的时候，鼻间闻到护手霜的味道，似乎还有淡淡的香水味。
“还疼吗？”压下心头的异样，时染抬头问道。
“再吹两下。”
“……”
又低头机械地吹了两下，一下也不多，准备抬头时，掌心的手忽然动了动，指尖碰到她的唇，贴着唇瓣掠过。
一瞬间，蔚裳手上那股好闻的香味更加清晰地钻进时染的鼻腔，甚至，充斥她的唇齿。
一道电流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时染倏地松开蔚裳的手，遮唇干咳了声，坐直身子。
收回几乎是被甩开的手，蔚裳神色没有一丝不快，反而愉悦地弯了弯眼睛。
不过此时她的注意力都在时染的表情上。
很好，这就是她今晚最想要的。
径自起身回到位置上，蔚裳开始今晚的主要任务。
身边的人走开，时染心跳慢慢归于平稳。她双眼发空，没了蔚裳的指示，终于安安静静进入今晚的主题，做一个只需要当木桩的模特，这让她觉得安全很多。
但是……
她摸了下自己的脸，觉得糟糕透了。
刚才她的反应，蔚裳应该全看到了吧？
不对，蔚裳没有说什么，态度也没有任何变化，说明对方还没有发现，或者即便发现了，也暂时没往哪方面想。
可是以后呢？
时染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完了。
因为那一秒，她确实是想亲上去的。
对和她同性别的蔚裳。
“……”
大概是触底反弹，过于紧绷的神经忽然松弛下来，困意反而席卷而来。
整间画室十分安静，静得坐在地毯上的时染缓缓阖上眼，不知第几次打盹惊醒后，鼻间嗅到熟悉的香水味，蔚裳的脸出现在眼前。
睡意瞬间全无。
“你困的话就先去卧室休息吧。”蔚裳身手取下她头上摇摇欲坠的狗耳朵，笑着说道。
“结束了吗？”时染愣了下，低头去看时间。
12点，已经过了门禁时间。
“不用看时间，你回不去宿舍了，今晚住这里。”蔚裳站起来，转身道：“走吧，我带你去浴室，你今晚的任务结束，可以洗洗睡了。”
她说完就走出了画室，时染茫然地看着她的背影，过了会儿回过神，连忙跟上去。
卧室的浴室里，蔚裳给她拿了简单的用品，“吹风机在外面桌上，你洗完就先睡吧。”
见她又准备离开，时染追问道：“那你呢？”
“我今晚可能会画到很晚，晚些过来睡觉。”
听到过来睡觉几个字，时染顶着不太清醒的大脑脱口而出：“我们，睡一起吗？”
蔚裳眉眼微动，看着她扬眉道：“不然呢？这里就一床被子，难道你还想让我睡沙发?”
“……不是。”时染欲盖弥彰：“都是女生，当然可以睡一起。”
蔚裳好笑地摇了摇头，放过眼前睡眼迷离的时染，用钥匙解开她身上的手铐和项圈，嘱咐早点睡后，离开了卧室。
蔚裳今晚画东西很有感觉。
这还要多亏了时染。
其实在她给出否认的回答时，蔚裳原本是想过放弃时染的。
她最近是想要谈恋了，但再怎样也不会把目标放在直女身上。
当然，时染是不是真的直，她早就有了判断。但对方第一时间选择隐瞒，那就说明，她要么是个身不由己的深柜，要么还处于懵懂状态，并没有发掘自己的性取向。
这两条都是会被蔚裳列进黑名单的存在。对于恋爱，她不会想那么长久，也不会给自己任何负担。
不过时染的话，她可以勉强破个例。
不管是身体，还是她一开始不喜欢的性格，对方每一点都完美戳中她的性.癖。
所以就先这样吧。
进一步，继续发展，还能见好就收，退一步，大不了就以“直女”的名义享受无负担的亲密。
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看，不能碰。
不知道……她还能忍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