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加更)
许澄的内心终于做出了决定, 刚要迈开步子。
一晃眼,好几个身影从他的身边冲了过去。
“阮小姐您好,我是饰演男二号的王森孟!很高兴见到您!”
“阮小姐阮小姐, 给您介绍一下, 我是饰演男三号的演员——”
几个配角演员无一例外地,全都一瞬间围了上去,争相介绍自己。
许澄:“……”
他一个人落在后面, 反倒成了不合群的那个。
……
阮龄投资的这部剧是小成本制作的网剧,演员里也没有自带流量的, 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关注度。
剧组没有特地请媒体造势, 大家一起走走常规流程, 讨个好彩头,然后就正式开始拍摄了。
不过阮龄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有人让她揭红布,她就配合地去揭,让她一起烧香, 她也欣然加入。
她还向制片人请教了祭拜的动作,然后一本正经地冲着天拜了几拜。
这些她全都是第一次尝试,完全不会觉得无聊。
等阮龄做完了全套的流程, 发现剧组的一圈人都在看自己, 并且个个眼神激动。
阮龄一脸懵:是她刚才拜神的哪个姿势不够标准,影响到剧组的运势了?
下一秒, 只见制片人热泪盈眶地走了过来。
“阮小姐!”制片人激动地上前, “感谢您特地来开机现场, 还这么地支持和配合我们!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 不辜负您的期望的!”
导演也是一脸感动。
最开始接触阮龄那边的人时,他还有些犯嘀咕。
投资方是个以前没听说过的独立投资人, 出钱又异常爽快,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吧?
然而他们前期选角定人和制定拍摄计划的时候,对方完全没干涉,把一切决定权都交给了导演组。
而在拍摄计划敲定,发现预算吃紧之后,对方更是二话不说地又追加了两千万的投资。
如今开机仪式阮龄又亲自前来,尽心尽力地配合他们的一切流程,完全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迹象。
这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仙投资方啊!
“阮小姐,您放心!”导演的声音铿锵有力,“我代表我们全剧组发誓,绝对会尽十二分的努力完成这部剧!绝对不会让您后悔对我们的信任!”
其他人见导演和制片人都这么表态了,也纷纷消效仿。
副导演见许澄呆呆地在后面站着,更是用力地拍了一下许澄的后背:“年轻人,傻站着干嘛呢?还不赶紧!”
“哦……好!”许澄一个激灵,走上前跟着大家一起发誓。
看着面前的一大片人,阮龄眨了眨眼。
怎么说呢……就,确实还挺爽的。
【……宿主,你好像要堕落了。】
“不。”阮龄微笑,“这是一个美好的开始,是我要开始赚大钱的里程碑。”
工作室顺利开业,投资的电视剧也开拍了,未来可期。
【……】
常规的流程结束后,制片人招呼现场的人员一起合个影。
阮龄理所当然地被众人簇拥着站了C位。
“那个男一号!你离阮小姐近一些,表现得亲近一点!对对!”
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许澄向阮龄的方向又挪了半步。
大家本来就挤在一起,许澄这一动,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阮龄的肩膀。
少年原本就挺直的后背,一瞬间更加紧绷了。
许澄微微偏了偏头,小心翼翼地去看阮龄。
阮龄的唇角微微上扬,表情松弛却又美得毫不费力,仿佛天生就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
她没有注意到那一下微弱的触碰,自然也就没有回看他。
许澄收回了目光,把那声“对不起”默默地咽回了肚子里。
仿佛一句突兀的道歉会惊扰了她。
……
开机仪式的流程结束后,剧组直接开始了拍摄工作。
拍摄地就在附近,演员们也都提前做好了造型,随时准备开拍。
导演盛情邀请,问阮龄要不要留在现场观看,然后晚上再和剧组一起吃个晚饭。
他心里也有些小算盘。第一天的拍摄主要是让主演们互相熟悉,安排得比较宽松,正适合他在阮龄面前展示一下剧组的专业性,留个好印象。
这样后面如果剧组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和阮龄这边再沟通也能更顺利。
阮龄看了一眼手机,答应了。
工作室都布置好了,现在就等着接单了,她也不急着回去。
再说上辈子她的工作和演艺圈完全没有关系,这还是她第一次有机会现场看人演戏,就当是娱乐项目了。
一直在观察阮龄动作的导演,见状更激动了。
这代表了什么?代表投资人对他们这部剧非常重视,百忙之中还愿意抽空关心他们剧组!
“好的,阮小姐!”导演说,“那我这就去和演员们说一声!他们听说您亲自在场观看,肯定也会干劲更足的!”
说着导演就积极地跑去安排拍摄工作了。
工作人员也十分上道,没一会儿就送来了全套用品,太阳伞、遮阳帽、防晒喷雾、折叠椅一应俱全。
阮龄舒舒服服地躺在阴凉处,等着“视察”剧组的工作。
这部剧是一部跨越校园和都市的爱情片,实际拍摄的顺序不是按照剧本来的
就比如,今天要拍的,是故事里的男主人公在高三的那个暑假和女主再次相遇。
第一场戏,是男一号和几个好友在篮球场打球,最后偶遇女一号。
导演发话:投资人就在一旁看着,每个人都不能划水。
饰演男二号的王森孟穿着篮球背心,信心满满地活动了一下肌肉。
原本他的造型是短袖外面套一件运动背心,但刚刚在造型间,他把里面的那件短袖脱了下来。
如此一来,他的肱二头肌就可以更完美地展现出来。
一个配角演员见状也效仿起王森孟,脱掉了身上的短袖,只剩下了一件背心。
另外一个肌肉不明显的,只能暗自后悔自己进组前的这段时间放松了,没有天天泡在健身房锻炼。
随着导演的一声开机,场上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而阮龄安逸地坐在不远处的折叠躺椅上,喝了一口工作人员准备好的冰饮。
看到几个年轻男演员依次出现,阮龄满意地点了点头。
导演定的人选还挺不错的,没有像之前她看的那部校园剧一样,请一堆眼角褶子都能夹死蚊子的演员来演高中生。
无论是出演男一号的许澄,还是他的几个好友,外表看起来都是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
阳光下几个人清清爽爽,有俩人还露出了结实的肌肉。
阮龄悠然自得地举起手机,打算拍几张照,就当是此行的纪念。
刚拍了两张,微信跳出了新消息。
[叶景池:已经过了安检,半个小时后登机。]
阮龄看着这行字,有些疑惑。
叶景池这次出差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开始和她报备起行程了?
阮龄原本决定不理他,但转念一想,今天她能坐在这看“男高”打球,叶景池确实也功不可没。
于是她又吸了一口冰饮,然后悠闲地敲字回复。
[阮龄:好的哦]
[阮龄:一路平安 ]
回完这两句,她继续开始观赏起现场的状况。
夏天的温度高,几个男演员又是在烈日下拍摄,不像阮龄可以舒适地躺在遮阳伞下。
大家都十分地卖力,拍到第二条的时候,几人的脸颊上已经都开始淌汗了。
一个角度的镜头拍完,导演喊了声“卡”,非常满意。
这场戏主要是拍男一号的镜头,其他男配角都属于工具人和背景板。
平常这种男主角的高光戏,其他演员知道自己不是镜头的焦点,下意识就会懈怠。
有些导演会专门去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有些要求不高的导演干脆就算了,反正大多数观众也只看主角。
但这次几个演员都异常地卖力,完全不用特别提醒,就演出了导演想要的那种热血的效果。
“好的,这条过了!”导演用扩音器喊道,“换一个角度再来一次!”
另一边,阮龄又收到了新信息。
[叶景池:听老何说,你今天要去参加开机仪式。]
[叶景池:我几年前也去过类似的场合,有些繁琐。]
[叶景池:如果不喜欢,可以早些回家。]
阮龄将目光从球场收回,觉得自己的眼睛得到了充分的享受,心情十分愉悦。
她一边喝饮料,一边慢条斯理地打字。
[阮龄:不会呀,很有趣!]
[阮龄:大家人都超好的!]
[阮龄:我很喜欢!]
机场贵宾休息室。
叶景池的手边放着一杯咖啡,眉心微微拢起。
一旁有人看出男人的气度不凡,想要上前攀谈,却又被他周身的冷峻气场劝退了。
叶景池这次出差是临时决定的。
合作方由于不可抗力临时终止了合同,问题其实并不严重,但必须由叶景池亲自过去一趟才能解决。
综合考虑,叶景池让裴特助留在总部,自己一个人前往。
只是这样一来,就需要叶景池亲自将自己的行程和总部的人同步,以便下属配合他来调整各项工作。
出于某些他自己也没有想清楚的原因,叶景池在报备行程信息时,也给阮龄发了一份。
但和工作群那边的迅速回应不同,阮龄的回复则要“滞后”得多。
在终于收到阮龄的回复之后,叶景池的目光在“很有趣”这三个字上停留了几秒,眼里出现了一丝困惑。
他原本以为,阮龄那样不爱规矩的人,是不会喜欢开机仪式这样的活动的。
几年前叶氏刚刚涉足影视投资时,叶景池也亲自参加过几场开机仪式。
流程都大同小异,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枯燥,怎么也和“有趣”搭不上边。
男人缓缓地敲下两个字。
[叶景池:是吗?]
又是好一阵没有音讯。
叶景池的心绪很少会为他人起伏。
但在等待阮龄回复的这十几分钟里,叶景池确信,自己的内心产生了一种久违的名为焦躁的情绪。
参加开机仪式,会忙到没时间看消息吗?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打着,眼眸低垂,神色晦暗不明。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终于又亮起。
叶景池的手顿了顿,点开消息提醒。
[阮龄:嗯!是!]
接连的两个感叹号,昭示着发信人打下这两个字时的愉悦心情。
接着,似乎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对面又发来了一张照片。
几名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男性穿着篮球背心,各个肌肉偾张,脸颊和脖子上流淌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叶景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愕然之色。
阮龄给叶景池发完照片,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复,继续饶有兴致地观看拍摄。
打篮球这场戏很迅速地拍完了,每一条都过得异常顺利。
休息时间,导演特地跑来阮龄的位置。
“阮小姐,您真是咱们剧组的福星!”导演笑得一双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第一场戏非常顺利,咱们剧组今天是开门红!”
“是吗?”阮龄想了想说,“你不用捡好听的话说给我听,还是应该严格要求演员们。”
导演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大家确实都表现得很好,绝对不是说好话!”
阮龄点头:“那就行。”
演戏的事情她也不懂,纯粹是外行看热闹。
她只知道刚刚的画面挺赏心悦目的,既然导演说好,那就是好了。
“那导演你快去忙吧。”阮龄说,“不用顾及我。”
“是是!”导演连声点头,“阮小姐您太客气了,那我这就过去了。”
下一场戏还是在同一个场景,只不过是男一号和女一号的对手戏,其他人都是背景板。
出演女一号的演员叫宁萱,比许澄要大上好几岁,今年二十三。
不过宁萱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妆造给力的情况下,和许澄演同龄人完全不违和。
天气太热,工作人员去附近的超市买了冰淇淋。
各种口味都有,阮龄先挑,剩下的再分发给各个演员和工作人员。
阮龄接受了这个小小的福利,选了个哈密瓜味的。
咬了一口之后,阮龄发自内心地觉得,今天的体验是真是不错。
先是充满青春活力的运动番,后有颜值过关的甜蜜偶像剧,还配有解暑小零食,观影体验极佳。
……
拍摄顺利地进行着,女一角的戏份暂时结束了,宁萱趁此机会来到阮龄所在的位置。
之前开机仪式的时候,几个男配角的演员都太积极了,宁萱一直没能和阮龄说上话。
“阮小姐,您好,我叫宁萱。”女一号看起来有些腼腆。
“你好。”阮龄点头,“有什么事吗?”
宁萱有些紧张地开口:“是、是这样的。我想表达一下感谢,谢谢您让我有机会能够出演这个角色。”
阮龄疑惑:“不是编剧和导演选中的你吗?”
“不不……”宁萱咬了咬唇,“我的意思是——”
阮龄扬了扬眉,等她继续说下去。
宁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道:“其实作为新人,我……一直没能争取到合适的机会。家里又一直催我找个稳定的工作,以后好回归家庭……”
“……所以我差点就要放弃了。”宁萱说,“幸好有您愿意投资这部剧,编剧才重新又找到了我,让我能够有机会继续演艺事业。”
说完,宁萱小心地看了阮龄一眼,生怕自己说得太多冒犯了对方。
阮龄看了宁萱一眼:“你演得挺好的。”
宁萱一怔:“……嗯?”
“我刚刚看了你和许澄的对手戏。”阮龄说,“你们俩挺有化学反应的,我觉得这部戏最终的结果应该不会差。”
宁萱的眼睛一亮:“您,您真的是这么想的?”
“当然。”阮龄肯定道,“我投资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做慈善。”
闻言,宁萱像是收到了巨大的鼓舞,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
另一边,许澄刚和导演交流完,想和阮龄打个招呼。
之前由于一时的犹豫,他错过了和阮龄说话的机会,后来又一直有他的戏份在拍。
现在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时间,许澄向工作人员问到了阮龄的所在,就立刻赶了过去。
结果,就看到宁萱正两眼放光地看着阮龄,满眼都是感激和崇拜。
再一转头,两个男配角的演员正一人拿着一瓶汽水,虎视眈眈地等着冲上去和阮龄搭话。
许澄:“……”
这一刻,少年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句话。
“月亮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但某一刻,她的光真的照亮过我。”(1)
吃过午饭,阮龄又兴致勃勃地在阴凉处坐好,等待下午的戏份开拍。
来都来了,看一场也是看,看完也是看。
只是阮龄坐在躺椅上刷了十分钟手机,回了几条消息之后,发现下一场戏还没开拍。
她叫来工作人员问了一下,才知道似乎是有其他剧组的人找了过来,导演和制片人都去交涉了。
阮龄当即站起身:“我也去。”
作为一个曾经的圈外人士,这种可以看热闹的事情,对她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
到了地方,阮龄远远地就看到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打擂台。
其中一个是剧组的李导演,另一个人阮龄没见过。
“系统。”阮龄问,“对面那人是这谁啊,为什么要找李导演的麻烦?”
系统幽幽地答:【……不知道。】
阮龄惊奇:“不是吧,你现在怎么连科普出场人物的功能都退化了?”
系统生无可恋:【因为原书是校园文,虽然男二号许澄是男团成员,但书里几乎没有什么演艺圈的相关情节。现在这边发生的事情,已经和原剧情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也不存在我的数据库中。】
阮龄:“明白了,就是你已经完全没用,指望不上了。”
【……】遇上一个彻底把剧情走偏的宿主,系统的委屈,又有谁能懂?
阮龄走到制片人身边,小声提问:“王制片,这是怎么了?”
王制片的神情本来很是焦灼,回头见是阮龄,立刻换了一副表情,耐心解释。
“是这样的阮小姐。”王制片压低了声音,“咱们剧组不是想省点预算嘛,所以今天就只租了篮球场这一小块的场地用来拍摄。”
阮龄点点头:“然后呢?”
“其实这边的整个园区,物业租给了另一个剧组。”王制片继续说,“本来咱们的场务都和对方协商好了,两边都没有意见。结果刚刚对面的人过来,非说是他们临时有场戏要拍,得用到咱们的场地。我看啊,其实他们根本不是想拍戏,就是故意找事!”
“哦?”阮龄很感兴趣,“何以见得?”
王制片清了清嗓子:“因为对面那位陈导……他和咱们李导是本科同学,一起毕业的,有点那个……小过节。”
阮龄“哦”了一声:“那他们两位导演,谁更厉害点?王制片你觉得谁能赢?”
“不相上下吧。”王制片摇了摇头,“不过这次,李导估计是要吃亏了。”
阮龄好奇:“为什么?”
王制片咳嗽了一声:“对面剧组的背景……那个,有点强。”
阮龄似懂非懂:“有多强?”
王制片叹了口气:“对面是星盛娱乐投资的A级剧。”
他们剧组能有阮小姐这样出手阔绰的独立投资人,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但对面剧组背靠的是大公司,投资都是按亿来计算的,他们实在是没法比。
阮龄眨了眨眼睛。
她怎么觉得,“星盛”这两个字听起来有点熟悉呢?
阮龄拿出手机,翻了翻记录,然后给裴特助发了条信息。
[阮龄:裴特助,问你个问题]
[阮龄:你们叶氏控股的那个娱乐公司,叫星什么来着?]
阮龄发着消息的这段时间,两位导演的对峙也在同步进行中。
“李导啊。”对面剧组的陈导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上部剧扑了之后,就打算隐退了呢,怎么这么快就重出江湖了呢?是谁给的你信心?”
李导也不甘示弱:“怎么着,只许你连拍了两部烂片后还坚持给观众喂屎,不许我东山再起了?”
陈导冷笑了两声:“东山再起?我看是垂死挣扎吧。你看看你这个剧组的配置,一个破原创剧本,不是什么大IP改编,几个主演的名字我是也一个都没听说过,制作阵容也是,啧啧——”
李导翻了个白眼:“那又怎样?总比你连续两部剧都是大公司大制作,结果评分没一部超过六好吧?我要是你,早就没脸干这行,找个电子厂上班去了!”
两个表面上文质彬彬的男人互相阴阳怪气起来,战斗力丝毫不比街边的大爷大妈弱。
那位陈导说着说着,瞥了一眼周围的人,眼尖地发现了人群里突然出现的阮龄。
“呵呵。”陈导摸着下巴,“说起来,你们这个破剧组,唯一能说道说道的就是那个投资人了吧。听说是个出手阔绰的美女,这我倒是挺好奇的,要不让这位美女和我说上两句?”
……
叶氏总部,裴特助看到阮龄的消息后,一个激灵从椅背上弹了起来。
今天太太去参加开机仪式,叶总特地交代了他:要及时回复太太的消息,太太如果遇到什么问题,要立刻帮忙解决。
[裴特助:叫星盛娱乐,太太。]
[裴特助:您还有什么想要详细了解的吗?我都可以为您解答!]
[阮龄:也没什么]
[阮龄:就是你们投资的某个电视剧的导演,现在好像正在找我的麻烦]
第32章
听见对面导演居然把矛头对准了阮龄, 李导的一双眯眯眼都努力瞪大了几分。
这可是他从业这么多年,难得遇上的一个神仙投资人!
要让对面把他的投资人给挤兑得不高兴了,到时候再影响到他的剧组, 他找谁说理去?
想到这, 李导深吸一口气,战斗力又增加了几分:“姓陈的你别得寸进尺!我们投资人是什么身份,是你想说上两句就能随便说的?”
陈导立刻回击:“什么身份?我告诉你, 我陈海渊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真正怕过谁!”
下一秒, 两边导演的手机铃声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
打过来的不一定是什么重要人物, 但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要是错过了一通大佬的电话,那错失的可能就是一笔千万甚至上亿的投资。
因此两个导演对视一眼,一瞬间达成了默契。
各自休战,先接电话。
与此同时,阮龄的手机里也冒出来两条新消息。
[裴特助:太太!您别急!已经在加急处理了!]
[裴特助:最多五分钟!一定为您解决问题!]
阮龄挑了挑眉, 开了个五分钟的倒计时秒表,接着悠闲地咬了一口工作人员刚送来的糯米糍。
两分钟后,陈导率先放下了手机。
整个过程里, 阮龄好整以暇地见证了这位导演的脸由红润变得苍白, 再由白转青。
只见陈导的目光在阮龄脸上停留了数刻,最后表情忽地一变,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刚刚那通电话, 是星盛那边负责和剧组沟通的某位高管打来的。
对方一句废话没说, 只告诉他不要继续和阮小姐产生冲突, 否则已经谈好的后续投资将会直接受到影响。
这他哪里还听不明白,对面就一个意思:只要得罪了阮小姐, 他的剧组就面临撤资。
在演艺圈混了这么多年,陈海渊早已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哪怕转的再硬,也得把这个场子给圆回来。
“阮小姐!”陈海渊一边笑,一边快步迎了上来,“原来是您啊!误会,都是一场误会!”
阮龄看陈导这个样子,就知道是裴特助口中的“处理”已经生效了。
她的内心还惋惜了一下,早知道不这么快找裴特助了,不然还能再看一会儿戏。
阮龄一脸真挚:“这位陈导,我见过你吗?”
“呵呵。”陈海渊干笑着,“没见过,但……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打着打着就老相识了!大家都是熟人,整件事情也都是一场误会,误会!”
阮龄满眼疑惑:“哦?哪句是误会?是破剧组那句,还是垂死挣扎那句?”
陈海渊:“……”
下一秒,男人干脆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当然,压根没用什么力气,只是动作夸张了些。
“瞧我这一时嘴快!”陈海渊的语气充满了悔恨,“阮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是没听见哈!”
周围一圈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平日里威风八面,怼人从来不带重样的陈导,居然在一个年轻女人面前认怂认得这么痛快。
这阮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
无论是何方神圣,总归,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于是周围人的目光再次投向阮龄时,眼里都多了一丝敬畏。
见对面认错认得这么痛快,阮龄反倒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她叹了口气:“那这个拍摄场地——”
“您继续用,尽管用!”陈海渊立刻接话,“要是这片园区还有什么您看得上的场景,那……咱们也都可以商量!
不愧是老油条,在讨好阮龄的同时,还记得不把话说死。
另一边,李导的那通电话也接完了。
在电话里被打了针强心剂的李导深吸一口气,准备再和老同学再战三百回合。
一转头,陈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认怂了,正一脸笑呵呵地和阮龄赔罪,脸上的褶子比他脑袋顶上的头发都多。
李导:“……”
他的这位老同学果然和记忆中一样,需要能屈能伸的时候毫不含糊。
只是李导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没骂够,对面就已经偃旗息鼓了。
当然,李导内心对阮龄的敬佩,也随之更上了一层楼。
他就知道,这位阮小姐是他从业生涯中难得一遇的贵人!要好好供着才是!
“那阮小姐——”那头陈导还不忘“依依不舍”地和阮龄告别,“您这边先忙啊,咱们有机会再合作,再合作!”
……
一场闹剧过后,两边剧组又好像什么没发生似的,各归各位。
只不过阮龄在全剧组人眼中的形象,已经从低调有钱的隐形富豪,升级成了有钱又有势的超级大佬。
阮龄回到自己的折叠躺椅上看戏,只觉得周围人和自己说话的语气更恭敬了几分。
傍晚,第一天的戏全部顺利拍完,制片人来邀请阮龄参加晚上的聚餐。
“今天咱们剧组能顺利地拍摄,全都多亏了您的赏光。”制片人之前恭维的时候还有一部分是场面话,如今已经是十成十的真心。
“您看您想吃点什么?”制片人问,“咱们这边虽然有点偏,但我听说也有好几家不错的餐厅。您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和我们说,我们来安排!”
“哦?”阮龄原本懒懒地在椅子上躺着,闻言终于来了点精神,“都有哪些餐厅?有什么特色菜吗?评分是多少?”
制片人一时语塞:“呃……”
一般这个时候,被问的人都会客气一句“看你们”之类的。
谁知阮龄不走寻常路,还问得这么具体。
制片人左右看了一眼,灵机一动,冲不远处的许澄招了招手:“哎!小许,你来给阮小姐介绍一下这附近的美食!”
许澄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推到了阮龄的面前。
抬眼对上阮龄带着清浅笑意的眼神,许澄下意识地挪开了目光。
制片人一脸恨铁不成钢:“哎,你这年轻人——让你说话呢,怎么变哑巴了?”
好在他已经让助理迅速找了几家餐厅发到手机上,顺势接过话头:“阮小姐您看看哈,这有羊蝎子,还有……”
阮龄认真的听了一遍,反问:“这些……王制片你自己都吃过吗?”
制片人又是一愣:“这个……”
他是第一次来这附近,这些餐厅还真都没试过。
阮龄在剧组的拍摄事宜上随和得简直不像个投资人,几乎不会插手剧组的任何决定。
没想到在吃晚饭这件事情上,却比之前所有的决定加起来都还要用心。
“这样——”制片人摸了一把脑门上渗出的冷汗,“我把剧组其他人也叫来,咱们大家集思广益,一起讨论!”
叶景池的这次出差走得急,回来的也快。
四点十分飞机落地,六点钟叶景池回到了别墅。
将行李交给佣人后,叶景池环顾了一下有些过于空荡荡的客厅。
何管家善于察言观色,适时地走上前:“叶总,少爷今天下午出去了一趟,刚回来,现下应该正一个人在房间里呢。”
闻言,叶景池微微颔首,解下领带,又将衬衫扣子松开了一颗。
连续两天的奔波,是个人都会觉得疲惫,叶景池也不例外。
只是叶景池通常不会表现出来,只能从偶尔的低眉和垂眼之间,窥见男人不易察觉的疲倦。
察觉到管家的话只说到一半,叶景池微微侧目。
何管家立刻接上了后半句话:“太太今天早上出发,去参加了剧组的开机仪式,现在还没有回来。”
叶景池“嗯”了一声。
他顿了一下,又问:“餐厅准备她的晚饭了吗?”
“没有。”何管家答得十分迅速,“张姨说,太太一个小时前通知她,说是不用做她的那份晚饭。”
叶景池的眉心微不可见地,快速皱了一下。
何管家敏锐地开口:“叶总,需要我去问一下太太——”
“不用。”叶景池沉声道。
何管家:“好的。”
“叫叶栩下来吃饭吧。”半晌,叶景池又说。
“是,叶总。”
在阮龄对晚上吃什么表示了非同寻常的重视之后,整个剧组在制片人的带领下,对于晚饭餐厅的选择进行了严肃的讨论。
最终的聚餐地点,定在了男二号王森孟推荐的一家烤鸽子店。
提案被选中的王森孟与有荣焉,整个人红光满面,连走路的姿势都挺拔了不少。
果然,他今天使了点小心机,特意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是个正确的选择!
阮小姐钦定了他提议的餐厅,那就说明他给阮小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说不定他的事业就能由此就能迎来转机呢!
其他几个男配角看王森孟得意的样子,心里也是羡慕嫉妒不已,只悔恨自己当时没能更机灵一些,博得阮小姐的欢心。
剧组一行人分了几辆车,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餐厅。
可惜由于地方比较偏,餐厅唯一的包厢已经被人提前预定了,十几个人只能屈居在大厅的一侧。
最好的那个位置自然而然地留给了阮龄,剩下的一行人互相谦让一番,最终各自找到座位坐下。
点好了菜之后,李导见时机差不多了,站起身来。
台词是他早就打好了腹稿的,一来是感谢阮龄对剧组的投资,二来是表达一下把这部剧拍好的信心,另外还要特别感谢一下今天帮忙把隔壁剧组赶跑的这件事。
“各位——”李导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表一番感言。
不速之客忽然出现。
“哎呦,老同学,你们也在这吃饭呢?”陈海渊的脸冷不防地出现在餐桌旁。
李导正要发表演讲,听到声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两眼一瞪。
“我说陈导。”再开口时,李导的语气已经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没看到阮小姐正和我们剧组吃饭呢吗,你这么跑过来打扰,是存心想让阮小姐吃不好饭吗?”
陈导“呵呵”一笑:“不敢不敢,我是怕李导你开饭前的废话太多,倒了阮小姐的胃口,所以才特意趁这个时候来和阮小姐打个招呼。”
李导丟了个白眼过去:“呵,倒胃口的还不知道是谁呢,也不知道今天是谁来抢地盘,最后又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了。”
陈导冷笑:“我那是看在阮小姐的面子上,不和你争。阮小姐,你别误会啊,我就是来和您问个好,没有别的意思。”
两位导演唇枪舌剑一番,一时间谁都占不了上风。
最后,干脆齐齐看向阮龄。
……
阮龄气定神闲地鼓了鼓掌:“两位说得都很好,可以再来一段。”
两位导演:“……”
众人:“……”
虽然大家都是抱着听相声的想法,但阮小姐你也没有必要这么直白吧。
叶家别墅的餐厅内,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沉默地吃着晚饭。
十几年来,这个场景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出现了,餐厅外守着的佣人也都早已习惯了这安静的氛围。
但这次和之前的无数次相比,又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因为就在不久前,这个餐厅也曾经是吵闹过的。
这段日子,叶景池和叶栩的口味都因为某个人的到来而有所改变。
现在即使那个人不在,今天的餐桌上依旧出现了一道辣椒炒肉。
好巧不巧,父子俩的筷子同时伸向了这盘辣椒炒肉,然后又双双定住。
两人对视了一秒,都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下一刻,叶景池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筷子,夹了另一道番茄炒蛋。
而不知是不是一种特殊的默契,叶栩也在同一时间放弃,选择了旁边的红烧排骨。
若是此时有人在一旁看,或许会以为父子俩有着某种“不能夹同一道菜”的特殊约定。
叶景池慢条斯理地将西红柿送入口中。
味道酸甜爽口,张姨在炒的时候另外加入了番茄酱,是阮龄特意提出的做法。
短短一个多月,这个家里似乎已经充满了她的痕迹,低头抬头间都能看见。
例如餐桌上增加的许多道新菜,每道菜改进的不同做法。
再比如通往二层的地板上新铺的地毯,还有各个房间里增加的零零散散的摆件——
阮龄为工作室买了许多装饰品,有些在买了之后才发现没有合适的地方放,于是就又被她带回来,摆在了家中的各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改变,是叶景池没有来得及去深想的。
就像是,为什么明明他可以多住一晚酒店,却急匆匆地在今晚赶了回来。
……
餐桌上的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两人都默契地没有立刻离席。
半晌,叶景池看向叶栩,温和地开口询问:“今天下午出门了?”
叶栩“嗯”了一声。
叶景池又问:“是去工作室那边帮忙?”
叶栩答:“不是。”
两人的对话总是这样干巴巴的一问一答,以至于经常才刚开始,就已经结束。
不过这回,叶栩顿了顿,又多说了一句:“她的工作室今天正式开业,在接到客单之前,应该暂时不需要帮忙了。”
叶景池:“……是吗?”
“嗯。”叶栩淡淡地开口,“她让我转发了朋友圈宣传。”
叶景池:“……”
他没有看别人朋友圈的习惯,自己也不会发,甚至曾经因此被合作伙伴误会成是屏蔽了对方。
所以,他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她最近新发的朋友圈。
叶景池沉默的这会儿,叶栩又状似不经意地发问:“她没有找你帮忙转发吗?”
男人看了叶栩一眼。
叶栩偏偏不和叶景池对视,只是眉梢微动,看似不在意地盯着眼前的餐桌。
片刻,叶景池答:“没有”。
叶景池怎么会看不出叶栩的小心思。
不过既然叶栩想听到这个答案,那么他就满足他,说出来也无妨。
果然,下一秒,叶栩的唇角就隐蔽地上扬了一下,又迅速回归原位。
见状,叶景池的目光也变得温柔了些许。
他想再说些什么,但手边用来处理工作的平板电脑,忽然无声地亮起。
如果是工作上的急事,对方通常会打电话,或者用其他更有效率的方式联系他。
因此叶景池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并没有准备立刻点开阅读。
但随之而来的下一条消息,却让男人的手微微一顿。
或许是察觉到了叶景池的迟疑,叶栩的目光也望了过来。
稍作犹豫之后,叶景池还是点开了裴特助发来的这条消息。
裴特助先是简单地汇晓说q裙四二尓贰捂久以死七发布本文总了一下今天阮龄那边的情况,包括阮龄的剧组,和和星盛投资的另一个剧组起冲突的乌龙。
这件事情的详情,叶景池在回家的车上,已经听裴特助汇报过一遍了。
因此真正让叶景池目光停顿的,不是文字的内容,而是随之发过来的一张图片。
是一张人很多的合影。
阮龄站在照片的最中心位,又身着一袭黄色的连衣裙,让人轻易地就能一眼看到她。
叶景池的眸光微沉,停留在照片上的时间久了那么一些。
久到一旁沉默不语的叶栩忽然开口:“这是剧组的合照?”
叶景池有些惊讶地看向叶栩。
叶栩抿了抿唇:“吃饭也不忘把平板放在桌边,别人想不看到都难。”
叶景池失笑。
叶栩最近偶尔也会在他面前抱怨了,这反倒让他觉得有些欣慰。
“抱歉。”叶景池温声道,“如果你介意的话,下次我会先换成手机再来餐厅。”
其实平常在家吃饭,他是不会将平板电脑带来餐厅的。
但今天回来的急,他在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又刚好用平板电脑处理了工作,于是就顺便拿了过来。
片刻的沉默后,叶栩忽然闷闷地开口:“我没这么说。”
闻言,叶景池的眼中再次闪过了一丝诧异的情绪。
叶景池是何其敏锐的人,有些变化虽然微小,却依旧能立刻被他察觉。
从前的叶栩是不会这样直白地否认他的。
他只会无声地默许,或是默默地用行动表示反对。
叶景池思索了一下,还是和叶栩确认:“你不介意?”
叶栩:“……”
“反正手机和平板,也没什么差别。”叶栩神色淡淡地说。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平板,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叶景池难得地一怔。
然后才慢半拍地回答:“……对,应该是剧组今天上午开机仪式时拍的大合影,裴特助刚刚才发给我。”
叶栩“嗯”了一声。
餐厅里又陷入了沉默。
两个人默默地看着平板里的照片,相对不语,仿佛里面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过了一会儿,叶栩忽然问:“你不放大看看吗?”
叶景池:“……”
“像素太低了,什么都看不清。”叶栩表情有些不自在地补充。
……
终于,叶景池用手指在屏幕中央快速点击了两下。
合照被放大,随之充斥整个屏幕,那一袭黄裙也出现在了正中央。
阮龄无疑是所有人中最引人眼球的那个,哪怕是高糊的像素,也挡不住她出众的美貌。
另外,或许是人多的缘故,剧组的所有人都挨得很近,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
阮龄的后面,是眼睛眯成一条缝的李导演。
此人曾经和星盛合作过,拍出过一部口碑还不错的电视剧。
叶景池在几位导演中选中了李导演,也是考虑到他有过执导校园剧的经历,并且成绩还不错。
当然,这些考察都是在背地里进行的,李导并不知道自己被邀请有叶氏总裁的手笔在。
阮龄的左边是一个圆脸的年轻女孩,双手交叉在胸前浅笑着,看起来甜美又文静。
右边……则是一名看起来和叶栩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的轮廓清秀,身形虽然有些瘦弱,但后背却挺直。
如果只是如此,叶景池多半只是会随意地一瞥,就移开目光。
但快门按下的那一瞬间,少年显然是在侧头看他身边的女人。
模糊的像素不足以将少年的表情和眼神勾勒清晰,也因此让人无法窥探出彼时他的情绪。
只是,从少年偏头的角度和身体的姿态中能依稀分辨出,少年看向阮龄的时候,应当是十分小心的。
就仿佛,想让她发现,却又害怕被她发现。
第33章
晚上的剧组聚餐, 阮龄免费听李导和陈导讲了若干段相声。
两位导演都是混迹演艺圈多年的人精,互相阴阳怪气的同时,还不忘换着花样恭维阮龄。
而剧组两位主角演员的话都不多, 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饭。
倒是几位配角演员个个都能说会道, 用尽全身解数向阮龄溜须拍马。
阮龄把这些人的声音全都当成了下饭节目,一边听一边吃得不亦乐乎,偶尔敷衍两句。
一顿饭终于结束, 剧组里的人纷纷表示接下来一定会努力工作,并且欢迎阮龄下次再来。
从餐厅出来,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阮龄揉着饱胀的肚子坐上车, 靠在真皮座椅里眯上了眼睛, 心情极佳。
今天对于她来说是完美的一天,剧组顺利开机,她也体验了一遍开机仪式和片场是什么样子的。
看剧组拍摄的时候她也没闲着,让系统帮她看着各大社交平台的消息。
来咨询的人有好几个,不过大多数只是问了一下就没有了后续。
直到下午, 有一个女大学生来咨询,并且表示很喜欢模特身上的那套粉色汉服,想拍一套差不多的。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 对方很快就定了下来要拍一套七夕主题写真, 并且痛快地付了定金。
工作室开业的第一单就这么敲定了,拍摄日期就定在大后天。
阮龄在小分队的群里发了几条消息。
[阮龄:我接到单啦, 周二下午拍摄]
[阮龄:有谁那天有时间吗?来当我的助手]
[阮龄:或者你们有认识的同学愿意来也可以]
[阮龄:我按小时开工资]
其实她一个人也能完成拍摄, 但毕竟是第一次接客单, 有个人搭把手能减少忙中出错的可能性。
也不好让人家白干, 好在几个高中生都已经满了十六岁,她可以按照兼职的标准给他们开工资。
平常陈松阳是群里最活跃的, 这次又是他第一个回复。
[陈松阳:阿姨看我,我可以!]
[陈松阳:我可以不要工资!]
[阮龄:不行]
[陈松阳:为什么?]
[阮龄:你这种不要工资行为叫内卷,必须抵制]
[陈松阳:?!]
[陈松阳:那我收回,我要工资!可以不?]
[阮龄:还是不太行]
[陈松阳:为什么!委屈.jpg]
[阮龄:谢谢你的好意]
[阮龄:不过这次的客人是年轻女孩子]
[阮龄:你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在旁边,我怕人家觉得不自在]
和习惯了被工作人员包围的专业模特不同,来拍写真的客人很可能拍照经验并不丰富。
而且公寓也是相对密闭的场所,虽然不排除有的客户不介意,但她还是觉得找同性来当助手比较稳妥,这也是她没有直接问叶栩的原因。
陈松阳发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看样子是接受了阮龄的说法。
[乔月:我可以的,阿姨]
[乔月:我看了日历,那天我没有别的安排]
[苏君若:啊,我刚洗澡出来]
[苏君若:我也可以!]
[阮龄:不急,我先把时间和要求发给你们]
……
四十分钟后,阮龄回到了别墅。
客厅的电视里正放着纪录片,叶景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阮龄看了一眼男人,一针见血地指出:“一般中老年男性都喜欢像你这样,开着电视但是又不看,只听声音。”
叶景池:“……”
男人默默地按下了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本来是我和叶栩在看。”叶景池说,“他刚才去洗澡了。”
阮龄正在换鞋,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叶景池一眼。
不是说这父子俩关系不好吗?最近看来还挺和谐的嘛。
上次她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好像就在一起看电视。
叶景池合上电脑,平静地看着阮龄:“从剧组那边回来了?”
阮龄随口应道:“嗯。”
叶景池温和道:“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不用亲自盯着。我可以让裴特助调几个人,帮你时不时跟进一下剧组的进度。”
阮龄把出门背的包包挂在玄关的挂钩上,随口回应:“嗯?我没说我不放心啊。”
然后她意识到,叶景池可能指的是她今天一天都待在剧组的行为。
“其实待在剧组真的挺不错的。”阮龄转过身,发自内心地说,“导演他们都特别热情,各种小零食也很多,而且我还是第一次在片场看人演戏呢,很有意思。”
叶景池:“……”
男人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叶景池:“是吗?”
阮龄点头:“是呀,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第一次在现场,感觉不太一样。”
叶景池状似不经意道:“那你觉得谁演得比较好?”
阮龄思考了一下:“那倒也说不上来。我又不懂演戏,就是看个热闹。”
说着,她又不无惋惜道:“可惜那个地方有点偏,听说他们过段时间还要去更远的地方拍。我最近又比较忙,应该是没空再去了。”
语毕,叶景池从正襟危坐,换成了靠在沙发上的姿势。
周遭的气氛似乎轻松了一些。
叶景池顺着她问:“忙工作室的事情?”
“对!”阮龄点了下头,语气轻快。
虽说是要忙,但其实她的心情是很愉快的。
因为做的是她喜欢的事情,就算是忙一些也甘之如饴,不像曾经她还是社畜时那样上班如上坟。
这大概就是为了自己忙碌,和为了老板的大别墅添砖加瓦的区别。
叶景池沉声道:“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和我说。”
阮龄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阮龄的心里,其实下意识地把自己的人生规划分为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和叶景池有紧密联系的,就像她可以去投资影视,可以去剧组闲逛,都是原本的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些可以为她的生活增添不少乐趣,还可以带来一些意外之财,但终究不是她人生的常态。
另一部分是属于她自己的,就像是这个摄影工作室。
等她和叶景池离婚之后,她就要把这个工作室作为主要的收入来源,当成是自己的事业来奋斗。
这一部分是和叶景池无关的,所以阮龄也没有想过找叶景池帮忙,利用他的人脉什么的。
“暂时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阮龄说。
叶景池看了她一眼。
“听说你在朋友圈发了开业通知。”叶景池说,“需要我帮你转发一下吗?”
阮龄一怔,脱口而出:“你不是从来都不发朋友圈的吗?”
为了知己知彼,阮龄早就点进叶景池头像看过,发现这个人的朋友圈干干净净,连一条动态都没有。
昵称是他的本名,头像和背景也都是那种冷冷淡淡的风格,可以说是非常符合人设。
叶景池看了看阮龄,缓缓道:“是,不过偶尔也可以有例外。”
阮龄犹豫了一下:“……我觉得,还是不用了吧。”
她都能猜到,从来不更新动态的叶景池,如果忽然发了一条有关于她的,会引起多大的反响。
阮龄毫不怀疑,到时候会有很多想讨好叶景池的人,什么各路贵妇太太什么的,来她这里拍照。
倒不是她清高,不想要叶景池带来的客户。
关键是这些客户不是真正被她的产品吸引来的,那拍摄的过程能不能愉快另说,等哪天她真的和叶景池离婚了——
这些虚假的繁荣就会立刻褪去,徒留一地鸡毛。
想到这,阮龄更加坚定地冲叶景池点了点头:“不用了,真的。”
叶景池:“……”
看到男人眼中的愕然,阮龄有些想笑。
他肯定是很少被这么干脆的拒绝,还是在主动提出好意的情况下。
阮龄忍着笑说:“你要是真想帮忙,不如送我个财神像什么的吧。有叶氏总裁的光环在,肯定能保佑我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叶景池:“……好。”
阮龄也没当真,她就随口一说给他个台阶下,不指望他真的送。
空气安静了片刻。
阮龄:“那没什么事的话——”
叶景池:“你——”
两人同时开口。
阮龄:“嗯?”
叶景池垂了垂眸,然后才看她:“你明天有什么事要忙吗?”
阮龄想了一下:“没有吧。”
叶景池:“嗯。”
阮龄等他继续说下去,没想到男人就这么没了下文。
“那……”阮龄问,“我先上楼了?”
“好。”叶景池沉声道。
阮龄眨了眨眼,总觉得这个男人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最后又没说出口。
不过她也没问,就这么回了房间。
……
【宿主请注意,即将发布主线任务。】
阮龄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她吐了一口泡沫,慢悠悠地漱了口,这才问。
“什么任务?”
上次系统大晚上发布任务,阮龄被迫装醉跑去叶景池的房间,所以这次她也没抱什么期待。
这么多次阮龄也摸出规律了,主线任务其实就是原书中后妈不断作妖的过程,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事。
【明天一天的时间,你需要给叶景池准备一份礼物,并且亲自下厨为叶景池和叶栩做一顿饭。礼物需要叶景池亲手接过,饭也要他们两个人吃到,才可以判定成功。】
阮龄思考了一下。
听起来好像还可以,不过——
她怀疑地问:“怎么会突然有这种任务?不会是因为之前我没有听你的去讨好叶景池,于是你特意给我新加了任务吧?”
系统立刻否认:【怎么可能!你可以怀疑我,但不能怀疑我的专业性!所有主线任务都是根据书中剧情来的,我是绝对不会胡乱发布任务的!】
阮龄:“那你说说,为什么忽然要我给叶景池买礼物,还要给他做饭?”
【哦,我说怎么感觉忘了点什么……】系统恍然大悟,【我忘记给你说前情提要了。】
阮龄毫不客气:“我现在已经非常怀疑你的专业性了。”
【……】
系统音透露出几分心虚:【咳,是这样的。明天是叶景池的生日,你想借此机会缓解两人过于僵硬的关系,于是做了上述的准备。可惜叶景池远不如你想象中的感动,叶栩更加不买账,令你十分失望。】
阮龄:“哦,生日。”
随即她想到了什么。
刚刚叶景池那副似乎有话想说的模样,不会就是想和她说这件事情吧?
第二天阮龄起床,家里两个人已经都出门了。
叶景池是出门工作,叶栩据管家说是去参加学校组织的暑期志愿活动了,晚饭前回家。
想到之前叶景池的暗示,阮龄决定干脆生日礼物就给他买件衣服好了。
能顺便完成一个主线任务,也不亏。
阮龄先问管家要了叶景池的尺码,然后给住在附近的苏君若发了条信息,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出来逛街。
苏君若很快回复了个“好”,两人约定在商场门口见面。
……
司机将阮龄送到商场门口,苏君若刚好也到了。
“听说最近这边又开了家新的甜品店。”阮龄说,“要不要先去尝尝?”
苏君若立刻回应:“好啊!”
两个人在这方面口味相符,都爱吃甜的,于是一拍即合。
点了几个店里最招牌的甜品,两个人随意地闲聊起来。
“这家店的巧克力慕斯还可以,比之前那家的好多了。”阮龄评价道。
苏君若表示赞同:“我也觉得,不过还是没有我自己在家做的好吃。”
阮龄眼睛一亮:“你还会做甜品?”
苏君若点头:“嗯。我在家的时候,喜欢自己做着玩。阿姨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下次给你带几个尝尝。”
“好啊!”阮龄也不客气,“可以拿来工作室,我那里有餐具。”
两人聊着聊着,又提到了上次阮龄帮忙给苏君若妈妈挑的那条项链。
“那条项链我妈妈很喜欢,最近出门都会戴。”苏君若说,“她还说,之后有机会见面的话,想和你聊聊。”
“好啊。”阮龄将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了。”
太太们都有各自的交际圈,时不时举办个茶会什么的。
但阮龄对那种场合不太感兴趣,刚来的时候有几个人通过何管家向她发出邀约,她都拒绝了。
苏君若想了想:“过段时间的慈善晚宴,阿姨你肯定也会参加吧。我记得往年,叶叔叔都会带着叶栩出席的,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那可不一定,阮龄在心里想着。
苏君若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她吃了一口布丁,又问:“对了阿姨,你之前说来商场是要买礼物,是给谁买呀?”
阮龄如实说:“我想给叶栩他爸爸买件衣服。”
苏君若一怔:“那,叶叔叔怎么没来?”
“他在工作。”阮龄答,心里有些感叹。
自从她来之后,好像还没见叶景池休息过一整天。每天除了出差,就是风雨无阻地去叶氏。
今天是叶景池的生日,也没见他稍微放松,晚去公司一会儿。
这样全年无休,不愧是在短时间内就把叶氏做到业内第一的男人。
“不过没关系。”阮龄说,“我已经问好尺码了,一会儿按照尺码买就好。”
她本来就是为了完成任务来的,随意买一件就好,会叫上苏君若也是因为她想顺便逛逛其他的。
“那,那怎么行!”苏君若瞪大了眼睛。
阮龄:“……嗯?”
苏君若一脸认真:“我们家就是做服装的,我妈妈也和我讲过一些。每个品牌的衣服尺码都不同,就算是一家店,不同版型的衣服尺码也会有差异。只知道尺码的话,买回去很可能会不合适的!”
阮龄眨了眨眼。
她好像是听管家提起过,苏家是专业做服装的,旗下有许多品牌。
苏君若还在皱着眉思索,似乎很是苦恼。
片刻,她忽然说:“我想一个好办法,阿姨!”
阮龄好奇道:“什么办法?”
……
半小时后,两名二十几岁的男性出现在了阮龄的面前。
两人的身高都是一米八六左右,体重一百四十五斤上下。
无论是身高体重,还是三围数值,都和管家给阮龄的数据差不多。
是苏君若让家里的员工帮忙联系的模特,平常和苏家的品牌都有合作,专业素养极佳。
两位男模报了自己的名字,表示任由阮龄差遣。
阮龄打量了一下两人,在内心给予肯定:不愧是和大品牌长期合作的专业模特,长相和身材都十分养眼。
一行四人来到商场的男装区。
两位漂亮的年轻女性,和两名身高一八五以上,身材长相都属上乘的青年男性,回头率直接达到了百分九十以上。
叶氏总部大楼。
裴特助犹豫地,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
裴特助小心地推开门,走到办公桌前。
“叶总。”裴特助谨慎地开口,“您对外公开的商务合作账号,收到了几张匿名用户发来的图片,您看——”
叶景池正在签署文件,闻言笔尖没有停顿:“什么图片?”
裴特助神情严肃:“是……太太的照片。”
叶景池手指一顿,终于抬起头,眉心拢起。
“给我看看。”男人沉声道。
“好的。”裴特助将平板电脑递过去。
屏幕上是几张像素不高的照片,角度和距离一看就是偷拍的。
第一张是阮龄的正面照,也是最清晰的一张,可以通过五官轻松地辨认出她的身份。
阮龄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皮肤雪白,身材窈窕。
剩下几张,都是阮龄和另外两位年轻男性的照片。
一张是阮龄姿态松弛地坐在椅子上,其中一名男性正弯着腰低头听她讲话,姿势乍一看有几分亲密。
另一名男性则站在阮龄的身边,像是保护的姿态。
一张是阮龄站在两人的中间在说些什么,神情愉快。
阮龄的身材算得上高挑,但这两位男性的身高都至少有一米八五。一左一右站着,衬得阮龄反而有些娇小了。
最后一张是三个人一起在路上走的照片,两名男性在左边,阮龄在照片的最右侧。
叶景池的目光,在最后这张照片上停留的最久。
然后他抬头,声线平稳地询问:“看出什么了吗?”
裴特助一愣。
这……不是他拿照片给叶总看吗,叶总怎么反而问他?
“太太和……两名男性出现在了一家商场?”裴特助小心谨慎地回答,生怕说错了话。
叶景池看他一眼,摇头,平静地指了指图片的最右侧:“这里应该还有一个人,被拍摄者裁掉了。”
裴特助盯着那个地方看了两秒,恍然大悟。
这张照片是有些奇怪,阮龄的肩膀刚好卡在图片的边缘。但一般人不注意的话,只会觉得是拍摄角度没找好,不会多想。
裴特助内心对叶景池的敬重更上了一层楼。
不愧是叶总!看到这种照片不仅没有怀疑太太,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还能迅速找出问题所在。
叶景池又问:“能查到匿名用户的身份吗?”
裴特助立刻回答:“对方的IP做了处理,用普通的工具暂时追溯不到来源。”
叶景池:“想办法再查,另外可以试探一下对方的意图。”
裴特助:“是。”
“对了。”叶景池又开口,“把那几张照片,发给我一份。”
裴特助:“好的。”
办公室里剩下叶景池一个人。
签署到一半的文件还摆在桌上,叶景池却迟迟没有继续动笔。
他屈指抵了抵太阳穴,神情严肃。
拍照的是阮家,还是其他人?目的又是什么?
思考了片刻,叶景池又看了一眼裴特助发来的图片。
或许,还是应该提醒她注意一下安全。
……
阮龄正在愉快地逛街。
苏君若对服装行业非常了解,看到一家店,基本就能说出这个品牌是来自哪个国家的,主公司叫什么。
阮龄在感叹自己找对了人的同时,就更心安理得地开始欣赏起换装秀。
看到觉得不错的衣服就让两位男模试一试,也不急着买。
逛着逛着,阮龄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叶景池:在做什么?]
阮龄看着信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昨天还是主动给她报备行程,今天怎么就开始查岗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不过想到反正今天是给叶景池买衣服,他迟早要知道的,阮龄还是回复了。
[阮龄:在给你挑衣服]
[阮龄:怎么啦?]
……
叶氏总部,叶景池看了看电脑里阮龄和两名年轻男性的照片,又看了一眼阮龄回复的信息。
陷入了沉思。
第34章
在商场逛了几个小时后, 阮龄收获了一件浅蓝色男士衬衫,一条灰色褶裥长裤,和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
把模特打发走之后, 阮龄又苏君若一起逛了逛女装区, 顺便也给自己添置了几件衣服。
回到家,刚好下午四点。
阮龄出门前已经提前和张姨打过招呼,让她今晚不用准备晚饭了, 把厨房留给她就好。
听到这个消息的张姨眉开眼笑:“呵呵,太太真是有心了。等叶总和少爷回来吃到太太做的晚饭, 心里一定暖得不得了。”
自从阮龄来了家里之后, 家里仿佛慢慢有了人气, 上次叶总甚至还夸了一句她做的菜味道不错。
她也终于不用每周都重复一模一样的菜单,工作都更有干劲了。
张姨在心里对阮龄已经是心服口服,佩服不已。
此刻见阮龄如约出现在厨房,张姨满心欢喜地交代几句之后,就把厨房让给了她, 一副全心全意配合太太给叶总惊喜的样子。
站在别墅宽敞又明亮的厨房里,看着冰柜和冷藏室里码放整齐的食材,以及调料架上的瓶瓶罐罐, 阮龄也确实有了一种想要大显身手的欲望——
如果她会做饭就好了。
系统:【?】
【你不是号称美食爱好者吗?每次去餐厅都对各个菜品评得头头是道的, 现在你告诉我你不会做饭?!】
阮龄理直气壮:“你看我这么喜欢美食,有事没事就出门下馆子, 却从来没有自己动手过, 不就应该知道我做饭不好吃了吗?”
【……】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你放心。”阮龄安抚系统, “我也不是一点都不会, 以前偶尔下厨的时候,也顶多是成品难以入口, 还没炸过厨房呢。”
【……?】不得不说,听起来更让人不放心了。
“对了。”阮龄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昨天你和我说过的,只要叶景池和叶栩吃了我做的饭就算成功,我自己不用吃是吧?”
【?!】
【是又如何?你想干什么?】
“别激动,我就是问一下,以防万一。”阮龄笑眯眯的,“我保证,会发挥出自己的最高水准的!”
【……】
“好了,我要开始了。”阮龄拿出平板,打开一个叫做“厨房小能手”的应用,然后从里面选中了一个菜谱。
阮龄:“系统,一会儿你就按照这个菜谱里面的步骤,帮我一条条念出来。”
聊天·办公·厨房小助手·系统:【……】
作为一个系统,它实在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
……
按照菜谱来做饭的精髓,就是对“适量”,“若干”和“少许”的理解。
阮龄对这些词的处理也很简单,就是三个字:凭感觉。
作为半个新手,她对自己的能力也很有自知之明,只选了三道不太难的家常菜。
但即便是如此,对于一个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厨房的人来说,想把这些菜顺利做出来也是有一定困难的。
中间出现的各种意外,自不必多说。
一番操作之后,阮龄总算是提前了二十分钟,在叶家的固定晚饭时间前把三道菜都盛了出来。
看到最终成品,系统艰难地提出了建议:【你……不自己先尝尝吗?】
以前阮龄看偶像剧的时候,总是会看到类似的情节——
女主角做了一桌子的菜,充满期待地把菜给男主角品尝,期待得到对方的评价。
而男主角吃了一口后被难吃到面部扭曲,却为了心爱之人不得不强撑着全吃完,还必须不停地夸奖。
曾经的阮龄看到这种情节,都会产生深深的疑问:女主角为什么不自己先尝一口?不就能避免这种误会了吗。
但现在阮龄有些理解了。
大概就和查考试成绩的时候不敢看一个道理——不想面对吧。
她毫不犹豫地回复系统:“我就不尝了,让他们两个吃就好了。”
系统:【……】为叶家父子默哀一秒。
玄关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回来了。
阮龄叫来今天负责在餐厅值班的佣人,让她等开饭的时候,再把菜都热一遍然后端上餐桌。
然后她自己去了客厅,果然看到叶景池回来了。
别墅的佣人基本都是白天工作,傍晚这个时间点,起居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叶景池看到阮龄之后眉梢微动,目光微微下移,在她身上停留得有些久。
阮龄低头看了看,恍然发现自己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忘记把围裙换了。
她又抬头去看叶景池。
男人上班时的装扮千篇一律,黑色西装配纯色衬衫,再搭一条暗色的领带。
但西装穿在叶景池的身上却尤其好看,此刻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都像是一幅精心绘制的油画。
这个场景让阮龄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叶景池时,他也是这样衣冠楚楚地站在书房的门口,和从卧室里穿着家居服走出来的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创造这个世界的上帝似乎对面前的男人异常偏爱,让他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无懈可击的光鲜模样。
而作为反派配角的她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阮龄的围裙上沾了腌肉用的淀粉,炒菜时溅出来的油渍,甚至还有拧辣椒酱时蹭上的红油。
头发在进厨房前被她随意地盘在了脑后,此时也有些乱了,几缕发丝垂在她的脸颊上。
阮龄眨了眨眼睛。
如果换成是一个爱慕着叶景池的女人,面对这样的差距,此刻或许会自惭形秽吧。
但阮龄向来不在意这些光环,她只觉得像叶景池这样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太累,没有必要。
她又不是什么公司总裁,不需要维护企业形象。
于是阮龄一边转身,一边随意道:“等一下啊,我先把围裙脱了放回去。”
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急。”
阮龄听到脚步声后回头,讶异地发现叶景池已经走了过来,离她的距离不到半米。
这是一个很微妙距离,比正常的社交距离近了那么一些,但又不像情侣那样亲密。
“我帮你吧。”叶景池的声音温和。
阮龄没有立刻表示反对。
叶景池等了一秒,见她没有说话,就伸出了手。
他摸上了阮龄随手系在后背的那个蝴蝶结,轻轻一抽,将绳扣解开。
很迅速,也很规矩,即使是隔着衣服,男人的手也完全没有触碰到她的腰部。
只不过阮龄此时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里,所以能精准地判断出他的动作。
紧接着叶景池的手又搭上了围裙的肩带,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捏,轻巧地让两边的肩带顺着她的胳膊滑了下来。
然后他又绕到了阮龄的身前,把围裙整个取了下来,拿在了手中。
男人的动作游刃有余,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钟。
阮龄抬头去看他时,叶景池也神色平静地回看她。
“放哪里?”叶景池问。
叶景池开始帮她解围裙的时候,阮龄就已经开始本能地,探究起他这样的行为是出于怎样的想法。
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男人看似随意的动作,和略微有些不稳的尾音上。
于是,她慢半拍才反过来叶景池说话的内容。
他是在问围裙。
“挂在厨房的挂钩上就好。”阮龄说,“你去还是我去?”
“我去吧。”叶景池的声线再次恢复了平稳。
……
一分钟后,叶景池大概是已经把围裙放好了,又出现在了起居室。
“怎么突然想起来做饭了?”叶景池状似不经意地问。
阮龄盯着叶景池看了一秒,觉得他是在明知故问。
他这样精明的人,能猜不到?
“我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她还是说。
叶景池的眼底似乎多了丝笑意:“所以这是……生日惊喜?”
阮龄点头:“算是吧。”
“对了。”阮龄想到了什么,“我还让何管家帮忙订了蛋糕,买了一点熟食,如果你吃不惯我做的菜……”
叶景池温声打断她:“不会,我不挑食。”
“哦。”阮龄说,心想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
“还有什么别的惊喜吗?”叶景池又问。
阮龄眨了眨眼,觉得这个男人今天有些过分积极了。
难道是因为过生日,所以心情也好吗?
不过她还是从善如流道:“有的,我给你买了衣服,就放在我的房间里。要我现在帮你拿过来,还是等吃完饭之后?”
叶景池眼角含笑:“现在吧。”
“行,那就等——”阮龄下意识地回,然后身子一顿。
等等,他说的是现在?难道不应该是不急,等吃完饭再说吗?
阮龄探究地看了叶景池一眼,有种对面的人被调包了的错觉。
叶景池:“我在客厅等你。”
阮龄:“……”这是在催她吗?感觉更不对劲了。
她狐疑地看了叶景池好几眼,最终说:“好吧。”
就当是看在寿星的面子上了。
阮龄上了楼去拿了购物袋,然后又折返回客厅。
叶景池果然坐在沙发上,在等她。
阮龄把购物袋拿过去,放在他旁边的地板上。
“给你买了三件。”阮龄娓娓道来,“你平常上班穿的西装都是定制的,应该也不用我买。所以这几件都是偏休闲的,和你平常的风格可能不大一样。”
叶景池:“好。”
阮龄想了想又说:“尺码应该是没问题,我让人试过了。不过毕竟还挺贵的,你有时间的时候最好还是亲自试一试,万一不合适还可以退。”
说完,阮龄觉得叶景池的目光似乎若有所思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
阮龄也没多想,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到叶家平时晚饭的时间。
她决定回厨房提醒一下佣人,让他们别忘了把店里买的熟食也热一下。免得到时她自己做的菜难以下咽,又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
一转头,阮龄微微睁大了眼睛。
怎么就开始脱衣服了?
只见叶景池已经解开了西装外套的纽扣,正起身走到靠近玄关处的落地衣帽架上,把外套挂了上去。
然后又转身看她。
“不是说让我试试吗?现在刚好有时间。”叶景池说。
阮龄已经懒得感到惊讶了。
她觉得今天叶景池肯定是有什么不对劲,说不定是在公司受到了什么刺激。
也许叶氏的员工已经在公司里给叶景池大肆庆祝了一番,各种溜须拍马整了个全套的,导致某人心情好到过头,以至于回到家也开始飘飘然了。
又或者,单纯只是今天过生日,于是心情特别好。
但反正,要当场换衣服的又不是她。
于是阮龄干脆坐在了叶景池对面的沙发上,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这回轮到叶景池惊讶了,他扬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阮龄的神情泰然自若,就仿佛今天上午欣赏两位男模在她面前换装一样。
不说别的,虽然那两位模特的身材是按照叶景池的标准找的,长相也不差,但气场看起来就是比叶景池差上了那么一点。
阮龄怀疑是因为自己内心知道叶景池的身家惊人,于是不自觉地给他套上了一层光环。
没办法,“有钱”这两个字,有的时候真的能让一个人看起来更加帅气一些。
见叶景池迟迟不动,阮龄甚至还催了一下:“来吧。”
叶景池:“……”
片刻,男人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
他弯下腰,看了看购物袋里的衣服,然后拿出了那件风衣外套。
阮龄就这么半倚在沙发上看着他,见状了然地扯了扯嘴角。
她就知道,像叶景池这样的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做出那种“出格”的事情。
她买了三件衣服,其中衬衫和裤子他都没拿,而是选了这件外套。
不过也不错,再过分的话,她会有种自己在耍流氓的错觉。
叶景池的动作慢条斯理,只是简单地穿个外套,他做起来也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虽然对于叶景池这种有耍帅嫌疑的行为,阮龄很不齿。
但等他穿完,阮龄还是在心里给叶景池鼓了鼓掌。
叶景池绝对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身高优越,头身比堪比模特。
刚刚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的时候,阮龄还能看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痕迹。
三十岁以上的男人还能保持这样的身材,一定是日复一日地坚持去健身房锻炼,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叶景池的工作甚至还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忙,因此可以说,这个人绝对是自律到可怕。
“挺好的。”阮龄发自内心地夸赞,“看来只要身材好,什么风格都好驾驭。”
她瞥了一眼剩下的购物袋,顺口说:“这么看来另外两件效果应该也不错,要不也试试?”
话说出口,才意识到有些不妥。
他应该不会误会,她是想让他在自己面前换吧。
阮龄抬眼去看叶景池。
男人也看着她,幽深的双眸里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想看?”叶景池沉声道。
阮龄:“……”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玄关那边又传来了响动。
去参加志愿活动的叶栩背着双肩包,推门走了进来。
客厅里的画面看起来还算正常,阮龄在沙放上坐着,叶景池站在不远处。
但叶栩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原本两人正在对视,在叶栩出现的一瞬间,却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移开目光。
叶栩:“……”
他是不是打断了什么?
少年的神色闪烁了一下,莫名地也开始觉得不自在。
“我,我先回房间。”叶栩犹豫了一下,接着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晚上六点半。
餐桌的中央摆着一个精美的蛋糕,旁边是阮龄做的三个家常菜,再边上还有一盘甜皮鸭和一碗酱牛肉。
乍一看,勉强能称得上是丰盛。
叶栩“逃”回房间后,又被佣人叫来了餐厅吃饭。
因为叶景池平常回家晚,三个人很少一起吃饭。之前阮龄也不会刻意找话题,主要是专心享用食物。
但由于今天的特殊情况,不说点什么似乎不太好。
阮龄看了看蛋糕上唯一的那根银色蜡烛,觉得何管家还是很会办事的。
否则上面如果真的插满了三十几根蜡烛,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男人的年龄。
“你们两个谁想点蜡烛?”阮龄问。
她小时候点蜡烛被烫到过一回,算是有点小小的阴影,因此理所当然地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另外两人。
叶栩看了一眼蛋糕,不说话。
叶景池也没有回答。
阮龄觉得等这父子俩演完默剧,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她有些饿了,于是干脆地加快进度:“那就寿星本人来吧,你那应该有平常点烟用的打火机?”
叶景池沉默了一下:“我已经很多年没抽过烟了。”
阮龄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很多年没抽过”,那就代表以前抽过,但后来戒了。
她还以为像叶景池工作压力这么大的人,戒烟肯定是很难的。压力大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来上一根。
虽然或许是一种刻板印象,但阮龄以前在职场上认识的一些地位比较高的男性,就没有不吸烟的。
因此就算平常没见过叶景池抽烟,也没闻到过烟味,阮龄也以为他只是避开了她和叶栩,并且比较注重个人卫生。
对上阮龄疑惑的眼神,叶景池温声解释:“我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也在周围人的影响下尝试过,不过后来……”
他看了一眼叶栩,没继续说下去。
阮龄却是秒懂了。
系统说过,叶景池二十二岁收养叶栩的时候,叶栩才四岁。
叶景池会戒烟,肯定是叶栩的缘故了。
叶栩忽然转过身:“我记得客厅的柜子里有打火机,我去拿。”
阮龄看着叶栩的背影,觉得他应该是也猜到了。
只是,如果不是她刚好问起,叶栩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过了一会儿,叶栩拿到打火机回来了。
叶景池接过打火机,将蛋糕上那枚银色的蜡烛点燃。
阮龄很识相地没提唱生日歌什么的,她刚才想象了一下叶栩和叶景池两个人面无表情唱歌的场景,觉得还是算了。
想想就很尴尬。
“叶栩。”阮龄指了指墙上的开关,语气自然,“你去把灯关一下吧。”
在上次叶栩当了一回她的拍摄助手之后,阮龄使唤起叶栩已经越来越顺口了。
然后她又对叶景池说:“一会儿灯暗了,许个愿吧。”
话音刚落,叶栩那边正好已经把房间的灯关了。
幽暗的烛光下,阮龄觉得男人深邃的双眸似乎比白天时更难读懂了。
叶景池低沉地“嗯”了一声,又看了看她。
片刻,才缓慢地闭上了双眼。
烛光的照耀下,男人的脸被照得半明半暗。
若是长相普通一些的人,在这样的光线下恐怕会显得有些灾难。
但叶景池的脸型和五官实在太过完美,线条流畅又不失美感。
阮龄甚至觉得,这种昏暗的光线反而将男人的长相优势更加凸显了出来。
叶景池似乎是真的在认真许愿,闭上眼睛后,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阮龄盯着他的脸,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开始猜测,叶景池会许下一个什么样的愿望。
他这样的工作狂,或许会是一个和事业相关的愿望?又或者,是和叶栩有关的。
阮龄看得出来,叶景池内心对叶栩这个儿子的情感,远比他平常表现出来的要深。
终于,叶景池睁开了眼。
阮龄没忍住问:“许了什么愿望?”
叶景池看着她不语。
“让我猜猜啊……”阮龄见他不打算轻易开口,就随口道,“让叶氏的市值在接下来的五年里再翻一番?”
她听管家说过,叶景池正式接手叶氏之后,叶氏的市值在五年内迅速翻了一倍。
也是这样的成绩,让叶景池在业内几乎成了一个神话。
叶景池失笑:“这确实是我的目标之一,不过我想,不需要借助生日愿望才能实现。”
闻言,阮龄在内心啧啧了两声。
不愧是总裁,随便说出来的一句话都像在凡尔赛。
“那是什么?”她继续好奇地问。
叶景池稍稍沉默了一下,先是看了看叶栩,然后视线又缓慢地和阮龄对上了。
他的眼神十分专注,甚至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深情。
这样的目光,让阮龄几乎以为,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这个愿望会和自己有关。
心跳也不自觉地有些加速。
叶景池望着她,沉声开口:“说出来就不灵了。”
……
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
心头一空的同时,阮龄没多想就脱口而出:“你这个年纪,还相信这种说法吗?”
叶景池:“……”
叶栩:“……”
第35章
阮龄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她向来是不吃亏的性子, 小时候被邻居家的男孩用石子打了,她追了两条街也要打回去。
对她来说,怼回去几乎是本能。
话一出口, 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阮龄有些犹豫, 没想好要不要补救一下。
叶景池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阮龄缓慢地眨了眨眼。
这个人是没听清楚自己的话,还是傻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叶景池的语气有几分无奈,“能不能让着点我?”
男人的嗓音低沉好听, 这句像是讨饶的话,仿佛一根羽毛在她的耳边轻挠了一下。
她又最是吃软不吃硬。
阮龄:“……好吧, 不说就算了。”
叶景池看着她:“你要是想知道, 以后有机会, 我再单独和你说。”
阮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叶栩,发现叶栩在座位上坐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
她又看了一眼叶景池,强烈地怀疑,这个男人就是在故意吊着她。
于是她不接他的话了, 只是把桌子上装着餐具的纸袋子扔到他面前:“我有点饿了,先切蛋糕吧。”
“好。”叶景池答。
他气定神闲地拿起纸袋,从里面取出切蛋糕用的塑料刀, 途中不忘再看一眼她, 眼带笑意。
阮龄:“……”
她刚刚还在想是不是话说重了,伤害到了他, 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蛋糕不算大, 但叶景池还是不紧不慢地把它分成了六份, 然后向阮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先选吧。”叶景池说。
阮龄也不客气, 指了上面水果最多的那块。
叶景池倾身把那块放进盘子里递给她,又问叶栩:“你要吃哪块?我切给你。”
正沉默着不说话, 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叶栩:“……”
叶栩闷闷地开口:“都可以。”
于是叶景池又给叶栩和自己都分了一块蛋糕,然后才缓缓坐下。
管家订的蛋糕是乳酪的,入口顺滑又不过分甜腻。
阮龄尝了一口就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心情一下子又恢复成极度愉悦的状态。
对于甜食爱好者来说,没有什么是一口甜甜的乳酪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口。
又吃了一勺蛋糕之后,她的视线在桌上扫了一圈,给自己夹了一块酱牛肉到碗里。
还是先吃主食,最后再吃蛋糕比较符合她的用餐习惯。
与此同时,她看到叶景池的筷子伸向了她炖的那道东坡肉。
阮龄咬了一口牛肉,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叶景池。
只见男人夹起一块,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然后动作肉眼可见地顿住了。
两人对上视线的下一秒,阮龄心虚地扒了一口米饭,又看了一眼叶景池。
男人咀嚼了几下,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然后喝了口水。
阮龄眨了眨眼,难道刚刚叶景池动作停顿的那一下,是她的错觉?
毕竟叶景池本人现在看起来十分地云淡风轻,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阮龄正思索着,就看到叶景池又夹了一块东坡肉,接着放到了叶栩的碗里。
叶景池的神情自然,声音也温和:“她今天亲自下厨做的,你也尝尝。”
叶栩惊讶地看了叶景池一眼,又看了看阮龄。
接着听话地把那块肉送入了口中。
咀嚼了一下之后,叶栩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叶景池微笑:“怎么样?”
叶栩:“……”
少年终于把肉咽下去,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叶景池竟然还追问:“如何?”
叶栩咽了咽口水:“……还好。”
阮龄:“……”
“系统。”阮龄说,“我现在就想离婚了怎么办,叶景池这个男人好可怕,连自己儿子都欺负!”
【……】你有没有先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自己的菜做得太难吃了。
本来任务已经判定成功,阮龄是不想自己尝试的。
但父子俩的反应,还是激起了她的一点点好奇心。
她明明都是按照菜谱做的啊,没有自由发挥,最终成品的卖相看起来也还算正常,能有多难吃?
抱着这种心态,阮龄在另外两人复杂的目光中,也给自己也夹了一块。
肉入口的一瞬间,她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太咸了。
肯定是酱油加多了,怪不得她觉得颜色看起来比人家的照片深不少。
东坡肉她一共做了一共六块,现在三个人一人吃了一块,还剩下一半有待解决。
阮龄觉得浪费食物不太好。
想到刚刚男人的行为,她决定为叶栩报仇。
于是阮龄又夹起一块东坡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进了叶景池的碗里。
“多吃点肉,可以补充蛋白质。”阮龄语重心长道,“对皮肤也好,不容易长皱纹。”
话音刚落,餐桌另一边就响起了剧烈的咳嗽声。
叶栩呛得脸都红了,猛灌了一口白开水。
叶景池更是神情一滞,眼神复杂地看着阮龄。
阮龄:“……”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之前她和别人一起约饭的时候,看到那些为了减肥不吃肉的朋友,也是这么劝的。
绝对没有嫌弃叶景池老的意思。
不过或许在生日这一天说这些,确实是有些敏感了。
阮龄反思了一下,然后大发善心地又宽慰了叶景池一句:“南极小动物群死二而尓武救一司企整理本文,每天更新欢迎加入不过也没关系,你长得好看,有几根皱纹也影响不大的。”
叶景池:“……”
男人的表情更复杂了。
……
吃过晚饭,叶景池照例回书房处理邮件。
阮龄悠闲地去客厅的沙发上,盘腿坐着打开平板电脑。
之前的种田建造游戏她有些玩腻了,最近又开始玩一款音游。
阮龄的优点之一就是接受度高,什么游戏都能玩得不亦乐乎,但也都是三分钟热度。
她选了一个挑战关卡,挺直后背,全神贯注地开始操作起来。
两分钟后,看着屏幕上差一点就挑战成功的分数,阮龄不服输地点了“再试一次”。
这次玩到一半,佣人端来了一个果盘,问她要不要吃水果。
阮龄分神回了句“等会儿再吃”,结果下一秒连击又断了。
这次的分数不出意外地比上次还低,依旧没能过关。
阮龄长叹了一口气,泄愤般地将一块哈密瓜扔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下去。
抬头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刚好看到叶栩下楼。
“叶栩!”阮龄冲他挥挥手。
等叶栩走过来,阮龄笑眯眯地问:“现在忙吗,有没有时间来帮你后妈一个忙?”
叶栩:“……什么忙?”
阮龄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等叶栩坐下后,打开教学关给他演示了一遍玩法。
接着把平板推过去:“这关我一直过不去,你帮我试试。”
叶栩沉默了一下,无声地接过平板,然后点了开始。
阮龄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果盘抱在怀里吃了起来,顺便监督叶栩帮她过关。
最开始的一段主歌,叶栩还不太习惯游戏的操作,漏了几个音。
不过很快,叶栩就找到了一些诀窍,按中音符的几率也大大提高。
可惜由于上半段的失误太多,最后分数还是差了一些。
阮龄叹了口气表示惋惜:“就差一点!不过我觉得你很有潜力,要不再试一次?”
叶栩抿了抿唇,低低地“嗯”了一声,主动又点了开始按钮。
阮龄在心里赞了一句少年觉悟很高,继续边吃水果边观战。
第二把比刚刚那次的开局就顺利了很多,中间间奏的时候,阮龄看了一眼屏幕上方的分数,发现比她之前的那两次都还高。
只要保持下去,过关的希望很大。
于是阮龄也不打扰叶栩,屏息凝神地在一边看。
顺便还观察了一下少年的表情,发现叶栩比她想象的还要认真,清澈的双眼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到了第二段主歌的部分,客厅响起了脚步声。
叶景池处理完工作走了过来,看到沙发上脑袋凑在一起的两个人,温声道:“在做什么?”
话音未落,阮龄眼睁睁地看着叶栩的手顿了一下,连续两个音符从他手里漏了出去。
叶栩赶紧补救,把后面几个都按上了,但连击断掉导致的分数加成消失已经无法挽回了。
阮龄抬头瞪了一眼叶景池。
男人还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怎么了?”
阮龄控诉:“都怪你,本来叶栩这次都要帮我把这关过了!”
叶景池走过来,声音温和:“什么关卡?”
“一个音乐游戏。”阮龄扬了扬下巴,“你自己看。”
闻言,叶景池绕到叶栩另一边的沙发旁,坐下。
阮龄明显感觉到叶栩的动作又僵硬了一下,紧接着又失误了一次。
不过她已经内心毫无波澜了,因为这关的通关要求很苛刻,从刚刚叶景池突然出现导致叶栩失误的时候,就已经基本没救了。
事已至此,阮龄也不想着给叶栩营造安静的游戏环境了。
她一本正经地向叶景池本人控诉:“我和你说,本来这把很有希望的!刚才你来之前,叶栩都没有失误,结果你一来就连错了好几个。”
她连珠炮般地说了一串,叶景池的表情依旧平和,甚至和她说了声抱歉。
一拳打在棉花上,阮龄也没脾气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一会让叶栩再试一次吧。”
叶景池问:“用不用我帮你试试?”
阮龄惊讶:“你会玩?”
叶景池:“我刚刚看了一下,大概知道规则了。”
阮龄眨了眨眼。
她当然不是质疑叶景池的智商,但是打游戏这种事情,除了智商,还是挺看反应速度的。
很多游戏的职业选手都是十几岁的时候就出道,二十五岁以上都算是老将了。
虽然这就只是个音游,不是什么大型游戏,但她想道理应该是一样的。
于是阮龄看了一眼叶景池,迟疑道:“我觉得,还是让叶栩再试一次吧,他们年轻人的反应速度比较快……”
说完之后,阮龄也意识到有些什么不对。
她好像无意之间,又强调了一遍叶景池的年龄?
但她就是随口一说,真不是故意的。
阮龄有种今天一整天,上天都在和她暗示着什么的错觉,总是在各种事情上让她提起男人的年龄。
她看了一眼沉默了的男人,又看了看叶栩。
叶栩已经把刚刚那一把打完了。
他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在耳中,放下平板默默地看了一眼叶景池,一切尽在不言中。
阮龄:“……”
想到她今天提了这么多回年龄,叶景池却一直没和她计较,她还是心软了。
阮龄看了看叶景池,把平板递过去:“那你试试?”
叶景池顿了顿,沉默地拿起平板电脑,站起身。
阮龄不明就里:“你去哪?”
叶景池不答,拿着平板走到客厅另一边的吧台旁边坐下。
然后将平板支在吧台上,调整了一下坐姿。
背影看起来如临大敌,仿佛是在对待一项十分艰巨的工作。
阮龄:“……”
她看了一眼叶景池,又回头和叶栩对视了一眼,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阮龄心情很好地剥了一个橘子,自己吃了一瓣,另一半递给叶栩。
手伸到一半,她才想起来:“哦,你不爱吃——”
叶栩已经默默地把橘子接过去了。
阮龄疑惑:“你爸不是说你不爱吃橘子吗?”
“没有。”叶栩淡淡地说,“我只是不喜欢吃他剥的。”
阮龄眨了眨眼。
两人又吃了一会儿水果,阮龄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给叶栩递了个眼神。
“走!”阮龄说,“看你爸打游戏去。”
……
阮龄和叶栩一起走到吧台旁边。
叶景池的手指很长,粗细均匀,骨节微微突出,很适合戴戒指。
阮龄看着这双手神游了一瞬,然后才回神去看游戏界面。
然后她惊讶地扬起了眉毛。
阮龄刚刚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是想着叶景池肯定也需要上手的时间,熟悉一下玩法。
而看下方的进度条,叶景池确实是已经结束了第一把,又在尝试第二次了。
屏幕右上角的连击数已经到了五百,男人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跃,颇有几分赏心悦目的感觉。
看到连击数还在不断上涨,阮龄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
等“通关成功”几个字终于冒出来的时候,叶景池神色平淡地看了阮龄一眼。
然后把平板递还给她,站起身,目光甚至没在屏幕的分数上多停留一秒。
一套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
……
阮龄看出来了,男人这是起范了。
但好歹也是帮她把这关给过了,阮龄发自内心地给叶景池鼓了鼓掌:“厉害呀,叶总。”
这次她忍住了,没把后面“宝刀未老”几个字说出口。
叶景池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我今晚还有个远程会议,先回房了。”叶景池说,“你们继续玩吧。”
说完就转身要上楼。
阮龄在内心“啧啧”了两声,然后听到叶栩在旁边小声嘀咕。
“本来我第二次应该也能过的。”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不甘心。
阮龄:“……”
这就是男人的好胜心吗?
阮龄:“嗯,我作证,都怪你爸!”
楼梯上,男人的背影似乎僵了一下。
接下来的两天,阮龄依旧忙着在各大社交平台上发文案宣传。
工作室第一单客单的拍摄,约在了周二下午一点半。
阮龄上午就让司机把自己送去了工作室,提前通风,准备一下。
中午吃过饭,乔月和苏君若也到了,和苏君若一起来的还有陈松阳。
“阿姨你别担心!”陈松阳一进门就大着嗓门说,“我和苏君如一块吃完午饭,顺路送她来这,一会儿就走!保证不会吓到你的客人。”
阮龄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就由他去了。
两个女孩子把客人一会儿要换的衣服用挂烫机熨了一遍,又用抹布把布景上的细小灰尘都擦干净。
陈松阳就挪挪设备,递个抹布什么的,当然更多的时间还是负责活跃气氛。
一点钟左右的时候,陈松阳主动说要回家了。
“下次要是有要帮忙的,阿姨你再叫我啊!”陈松阳背上双肩包出门,走之前还不忘喊上一句。
阮龄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没过两分钟,门又被敲响了。
苏君若离门近,见状主动去开门,边走边叹了口气:“估计是陈松阳有什么东西忘带了,每次都是丢三落四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
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阮龄正在整理手上的发包,听苏君若不说了,也抬眼去看。
一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女人站在门口,模样并不难看,却是一脸来者不善。
阮龄眉梢微挑。
“醒醒,系统。”阮龄说,“该你出场科普新人物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余年,阮滢依旧清晰地记得自己十岁时,阮明伟带着自己第一次去郑家的场景。
那时郑晓月一脸震惊地望着她,将她打量了一遍又一遍,颤抖着嘴唇向阮明伟确认她的身份。
阮滢记得郑晓月的眼泪,也记得躲在郑晓月背后的那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
这十几年来,阮滢每每回忆起当年的场景,都会重新品尝一遍胜利的滋味。
她的母亲赢了郑晓月,而她也一直认为自己赢了阮龄——
直到阮龄嫁给了叶景池。
阮滢很早就想见阮龄一面了,但阮明伟一直不赞同。
尤其是那天阮浩森在阮龄面前吃了瘪之后,阮明伟就更是坚决地让她不要靠近叶家。
阮滢不服气,却也不敢忤逆阮明伟。
但最近几天,阮浩森给她发了一张朋友圈的截图。
阮浩森是这么说的:“这是我朋友发给我的,你看看,咱们那个姐姐最近在做些什么。我上次被她唬住了,还以为叶景池真有多么宠她。”
“叶景池要是真的那么在乎她,怎么可能让她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生意?还要自己发朋友圈拉客?”
阮滢被说服了,同时也蠢蠢欲动了起来,想去一探究竟。
于是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出现在了阮龄的工作室门口。
【这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阮滢。只比你小不到一岁,当年阮明伟就是带着她上了郑家的门,让你母亲当机立断选择离婚。】
听完系统的描述,阮龄又在心中唾弃了一遍阮明伟那个渣男。
阮滢和她年纪只差不到一岁,说明阮明伟是在她母亲孕期,就和小三搞在了一起。
怪不得她母亲不甘受辱,宁愿生活质量骤降,也毅然选择了离婚。
阮滢左右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阮龄身上:“姐姐,好久不见了。你不是嫁入豪门了吗?怎么还出来抛头露面地工作,累不累呀?”
闻言,阮龄先回头看了看乔月和苏君若:“我想起来,楼上的房间还需要整理一下,你们两个先去吧。”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都明白了阮龄的意思,迅速上楼。
阮龄这才转过身,凉凉地开口:“怎么了,我有工作,你很羡慕?”
阮滢:“……”
半晌,她反应过来,怒目而视:“谁羡慕你了?”
“哦。”阮龄淡淡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吧。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好狗不挡道,你也别杵在门口了。”
阮滢瞪眼:“你说谁是狗?”
阮龄:“……”
短短的两句话,面前这个女人的战斗力已经暴露无遗了。
假如吵架能力可以评级的话,那么阮滢这样每一句话都被牵着走的,一定是最低那级的。
如果是平时,阮龄可能还有兴致陪她练练嘴皮子,毕竟她也有些日子没和人吵过架了。
但是半个小时之后,她还有客人要来拍摄。
于是阮龄干净利落地把门一关:“我说挡路的是狗。”
电光火石之间,阮滢猛地用手卡住了门。
结果就是,她的手被夹了一下,钻心的痛。
泪水瞬间涌上了阮滢的眼眶。
可能是不想在阮龄面前露怯,阮滢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然后忍着哭腔反驳:“你才是狗!”
阮龄:“……”
“我是不会给你出医药费的。”阮龄看了一眼阮滢的手,“你如果再不走的话,我要报警了。”
阮滢的神情一怵,像是被吓到了。
可是想到今天专门来一趟的目的,阮滢又鼓起了勇气。
“我不走!”阮滢挺直了腰杆。
“行。”阮龄挥手,“那你先往后退退。”
阮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然后一愣:“凭什么?”
下一秒,门在她面前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
委屈的同时,手上的疼痛又重新袭来,阮滢咬了咬唇,泪水就要止不住了。
刚下了几层楼梯,又看到一个一米八几的年轻男孩,横眉冷眼地看着她:“你别想欺负阮阿姨!我告诉你,我已经叫人了!”
第36章
阮滢吓了一跳。
陈松阳个子高, 又故意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让阮滢本能地想拔腿就跑。
但很快,阮滢又恢复了理智。
这里是正规小区的公寓, 楼道的角落里就是摄像头。
而且她和对方又无冤无仇的, 他肯定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阮滢平复了一口气,琢磨着少年和他口中的那个“阮阿姨”是什么关系。
接着她挤出一个自以为亲切又温柔的笑容来:“你好,别误会, 我没有恶意的。”
阮滢的长相算是个小美女,若是放在平常, 这个笑容或许确实有几分增加亲和力的作用。
但她刚刚手被夹了, 那股痛劲还没缓过来, 此时虽然勉强笑了出来,但表情依旧是扭曲的。
看到女人呲牙咧嘴,嘴角一边抽搐一边上扬的模样,陈松阳不由自主地离她又远了一些。
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女的究竟要干嘛?
阮滢:“……”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呵呵。”阮滢又努力扯了扯嘴角,“小帅哥, 我真的没有恶意。我是你阮阿姨的妹妹,不是什么坏人。”
陈松阳的眉毛拧得更紧了:小帅哥是什么称呼,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油腻?
阮滢契而不舍道:“真的, 我也姓阮, 叫阮滢。你要是不信,我把我相册里证件的照片找给你看?”
陈松阳狐疑地看了一眼阮滢。
虽然没听说过叶栩的后妈还有个妹妹, 但对方都这么说了, 好像也不是骗人的。
仔细看看, 这个人虽然乍一看和叶栩妈妈不像, 但眉宇之间好像确实有那么点相似的影子。
想了想,陈松阳问:“那你来找阮阿姨做什么?”
阮滢矫揉造作地笑了笑:“也没什么, 就是姐妹之间叙叙旧。”
陈松阳:“……”鬼才信你咧。
他刚刚下楼的时候,正好在门口和阮滢擦肩而过,看对面脸色怪怪的,就觉得不太对劲。
于是又折返过来,刚好看到阮龄把她赶出门的那一幕。
阮滢见陈松阳不说话,以为是他的态度软化了,于是再接再厉:“对了,小帅哥,你是不是就是叶栩呀?我听人说过你,是个特别优秀的好孩子。”
陈松阳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根据他平常道听途说的一堆八卦,和看过的那些电视剧来推断,这个女人试探他是不是叶栩,多半没安好心!
他一向为兄弟两肋插刀,这个时候自然要帮栩哥看看对方要做什么。
于是陈松阳收回想否认的话,绷着脸反问:“怎么了?”
阮滢眼睛一亮,她果然没猜错!
刚刚在阮龄那里吃了瘪,没想到现在峰回路转,居然直接遇到了阮龄的继子!
涉世未深的高中生肯定比成年人要好对付多了,何况继子和后妈的关系原本就很微妙,她只要稍加挑拨,不怕没有效果。
阮龄刚刚对她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想到这,阮滢觉得红肿的手也不痛了,人也顿时来了精神。
“是这样的。”阮滢呵呵笑着,“我看你那个阮阿姨也在忙,正好我今天有时间,你现在有没有空,我请你喝个下午茶?”
下午一点二十,约好的客人提前五分钟到达了工作室楼下。
阮龄下楼去接,顺便确认一下阮滢还在不在。
门口果然已经不见人了,也不知道阮滢是就此铩羽而归,还是又去哪里作妖了。
阮龄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想法,也懒得再管她。
公寓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阮龄迎了上去。
“你好,请问是吃饺子不加醋吗?”阮龄问。
听到自己的网名,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是的,是我。那个,我叫卫岚,你可以叫我岚岚。”
接着又眨了眨眼:“你就是店主吗?你、你好漂亮啊!”
阮龄笑了:“谢谢,我带你上去。”
两人坐电梯上了楼,一进工作室,卫岚就看着面前的衣架发出了感叹。
她兴奋地走上前:“这些衣服都好好看啊!那个……虽然之前说好的是拍粉色的造型,但我可以也试试别的衣服吗?”
阮龄微笑:“没问题的,如果有更喜欢的,你也可以换。”
每套服装她都已经设计好了对应的妆容,客人选哪个,对她来说就是换不同的饰品和搭配不同色系的化妆品,花费的精力都是差不多的。
今天她也没有约别的客人,试衣服的时间久一些也不碍事。
“太好了!”卫岚的两眼都开始放光,“那我可以现在就去试吗?”
“可以。”阮龄指了指楼上,“上楼梯右转就是试衣间,如果你一个人不方便,或者不会穿的话,可以叫我的助手进去帮你。”
“好的好的!”卫岚连连点头。
在阮龄的介绍下,卫岚挑了三套喜欢的衣服,然后拿着去楼上试了。
由于之前的准备很充分,等客人试衣服的时间里,阮龄抽空看了看不久前被她调成静音的手机。
居然有一个未接电话,是来自叶栩的。
想了想,阮龄交代了乔月一声,然后打了回去。
电话一接通,就是少年有些焦急的声音:“你那边还好吗,没发生什么事吧?”
阮龄不明就里:“我刚接了客人过来,挺顺利的,怎么啦?”
叶栩那边明显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阮龄疑惑:“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吗?”
“……差不多。”叶栩解释,“陈松阳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说是有人去工作室找你的麻烦。”
少年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稳,阮龄问:“你怎么了?现在不在家吗?”
叶栩的声音顿了顿,才回:“我……你刚刚没接电话,我有点担心,所以……”
阮龄惊讶:“你来找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后叶栩才回:“没有……我在家里呢。”
阮龄扬起了眉毛:“那刚才呢?是不是正要出门找我?”
又是一阵安静。
片刻,少年有些不情愿地承认了:“嗯。”
陈松阳不靠谱的时候居多,上次来给叶栩通风报信,还报了个阮龄要向苏君若套话的假情报。
所以这次接到陈松阳的电话时,叶栩的第一反应也是怀疑。
但陈松阳说得煞有介事,又再三保证是亲眼所见,那个女人被阮龄从工作室赶出来了,然后还赖在楼道里不走。
等叶栩再要详细去问,陈松阳那边却又急匆匆地挂了电话,说是找麻烦的人出来了,得先应付一下。
虽然半信半疑,叶栩还是免不了担心,于是给阮龄打了电话。
电话没接通。
叶栩越想越不安,就一边换衣服出门,一边再给阮龄打电话。
打通阮龄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坐上了家里司机的车,已经要出别墅区的门口了。
得知阮龄没事,叶栩又急匆匆地折返回家,因此声音才有些喘。
阮龄忍不住笑了:“之前客人快来了,我就把手机提前调成了静音,所以才没接到你的电话。别担心,我没事。”
叶栩:“那……那个找麻烦的人已经走了?”
“嗯。”阮龄答,“放心,她在我面前占不了便宜。而且我们这边有三个人,她独自一个人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少年的声音严肃:“那还是要小心。万一她带了什么危险品,又或者她又叫了其他人,都说不准。”
阮龄心中一暖:“好,我知道了。放心,这次让她进来是意外,下次我不会给她开门了。”
叶栩“嗯”了一声。
阮龄回头看了一眼楼上:“客人一会儿就试好衣服出来了,一会儿我又有一段时间接不到电话了。你还有什么事的话,现在一起说吧。”
叶栩犹豫了一下:“你……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阮龄眉梢微动:“你要来接我?”
叶栩:“我可以让司机去接你,我……顺便也跟着出来透透气。”
阮龄的唇角扬了扬,知道叶栩这是还不放心她。
“行。”她说,“不过最早估计也要四点之后了,等我快结束的时候给你发信息吧。那我先挂了?”
少年闷闷地“嗯”了一声。
结束通话没多久,卫岚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了。
她没选一开始定下的那套粉裙子,而是换成了一套浅紫色的。
“我想今天先拍这一套。”卫岚说,“如果效果好,我还可以再和你约粉色的那套吗?”
“当然。”阮龄点头,“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先做造型吧。”
……
有了之前的经验,加上乔月和苏君若的帮忙,造型的过程很顺利。
不过汉服的造型比普通日常造型还是要麻烦不少,除了妆容的步骤更复杂,发型和头饰也要花更多的时间调整。
所以一套完整的造型做完,也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
好在卫岚自己非常满意,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又迫不及待地一直自拍。
阮龄也很有满足感,一边随手摆弄器材,一边等客人先自我欣赏完。
苏君若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阮龄身边,欲言又止。
“怎么啦?”阮龄笑眯眯地问。
苏君若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我也好喜欢这条裙子啊,一会儿等客人走了以后,我可以也试试吗?”
阮龄爽快地答应了:“行啊。”
苏君若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谢谢阿姨!”
阮龄又说:“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也拍几张。”
苏君若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就试试!”
拍照片要配合妆造才不会奇怪,她刚才看到了做造型有多麻烦,实在不好意思麻烦阮龄。
卫岚那边的自拍差不多结束了。
一开始站在布景前,她明显很拘谨。
阮龄帮她摆了几个最经典的姿势,正面侧面,站着坐下,每个角度都来了几张。
苏君若是发自内心喜欢这套造型,自觉在旁边充当了夸夸团的角色,还拉着乔月也一起夸,让卫岚放松了不少。
阮龄又把准备好的各种道具,鱼灯,竹篮,花环什么的都给卫岚试了一遍。
对于不是很擅长拍照的人来说,自己凭空摆姿势是很困难的,经常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但如果有道具,手有了东西拿,眼神也有了落点,整个人都会轻松自然很多。
把这些方法都用了一遍后,卫岚已经比刚开始拍摄的时候放松多了。
最后阮龄给卫岚留了自由发挥的时间,让对方随意在镜头前摆姿势,她负责抓拍。
半个多小时的拍摄下来,阮龄的相机里一下子多了将近两百张底片。
照片的处理还需要些时间,阮龄先拿着相机,给卫岚看原片的效果。
刚看到第一张,卫岚的眼睛就是一亮:“好看!”
又翻了几张后,卫岚已经是满眼放光,表情难掩兴奋:“这些原片,可以今晚就发给我吗?”
阮龄答应了。
“还有,”卫岚眨了眨眼,“我想再约一套粉色的,下周来拍,行吗?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转定金。”
阮龄笑了:“好,没问题。”
比起可能带有水分的夸奖,当场再约下一次是对拍摄体验的最高评价。
卫岚走之后,阮龄想起来之前答应过苏君若,就让苏君若去试衣间试那套衣服。
一个人穿汉服不太方便,乔月也去试衣间帮忙了。
阮龄正好用这个时间给叶栩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可以和司机一起过来了。
然后再顺便打开电脑,把刚刚新鲜出炉的底片存进去,简单地批量处理一下。
叶家别墅。
看到信息的下一刻,叶栩迅速站起身,给早就打过招呼的司机发了条信息。
然后他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想了想,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橙汁,是她最喜欢的那个牌子。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声音。
叶栩抬头去看,和刚刚回家的叶景池撞了个正着。
叶景池看了一眼匆匆忙忙的叶栩,温声询问:“这是要去哪?”
叶栩:“……”
少年抿了抿唇:“去工作室。”
叶景池的眉梢动了动:“现在去帮忙吗?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晚饭时间了。”
叶栩:“不是,她那边的工作结束了,我坐王叔的车去接她。”
叶景池若有所思地看着叶栩。
“那我先走了。”叶栩说。
“等等——”叶景池叫住他。
在叶栩困惑的目光中,男人云淡风轻道,“不用麻烦王叔了,我恰好没事,送你一起过去吧。”
秀礼中学。
虽然是暑期,但学校每天依旧有专人负责维护,并且定时对全校师生开放。
只要有学生卡或者教职员工的工作证,就可以在假期时间进入学校。
陈松阳和人约了下午在学校的篮球场打球,虽然由于意外耽搁了一会儿,好在最后还是赴约了。
几个男孩酣畅淋漓地打了两个多小时的球,各个都出了一身的汗,累到不行后坐在球场旁喝水。
“哎,你们看——”一个男生灌了半瓶矿泉水,忽然开口,“那边那个女的,是不是一直在往我们这边看?”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数一听到异性就十分兴奋。
此言一出,另外几个男生立刻都看了过去。
“你说那个白衣服的?好像还真是啊!”
“看起来不像是咱们学校的女生啊,你们几个,谁偷偷交女朋友了?从实招来!”
陈松阳今天打球打得最努力,也是累得最狠的那个,他又喝了一大口水,这才慢悠悠地朝着其他几人说的方向看过去。
这一看,直接把嘴里的矿泉水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陈松阳咳嗽个不停。
被水波及到的男生先是吓了一跳躲开,然后脸上又露出了八卦的表情:“哎,松哥?你这反应不对啊,难道那是你女朋友?”
另一人也跟着起哄:“是啊是啊,那个是松哥的女朋友?那咱们几个一起去会会嫂子!”
陈松阳还在咳嗽,一张脸都呛红了,一边咳嗽一边疯狂地摆手。
等气终于顺了,陈松阳猛地站起身,恶狠狠道:“那是我的一个亲戚!很极品的那种!我要去处理一下,你们几个别瞎说,也千万别跟过来!千万别!”
说完,留下一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高中男生,直奔那个身影走过去。
见陈松阳走了过来,阮滢笑得温柔:“小栩,打篮球累了吧。这是电解质水,冰镇的,你喝点,比矿泉水对身体更好。”
陈松阳的身子在听到“小栩”两个字的时候,就是一僵。
在听完后面那句关心之后,更是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之前阮滢邀请他去喝下午茶,他本着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想法,脑子一热就同意了。
结果这个女的把他带去了一个咖啡店,向服务员要了两杯柠檬水,然后就开始拉着他问话。
陈松阳这个时候已经很后悔了,他冒认身份的时候事发突然,也没多想,更没能和叶栩商量。
后来冷静下来,他才觉得实在不太好。
就算他想替叶栩挡刀,也不能这样随便乱认身份,搞不好会捅出更大的篓子。
但事情走到了这一步,陈松阳又拿不准该不该解释。万一他解释了,阮滢又跑去找叶栩妈妈的麻烦怎么办?
那边还有客人,陈松阳觉得自己得为阿姨考虑,至少把今天下午拖延过去。
于是面对阮滢的关心,陈松阳一边思考,一边“嗯嗯啊啊”地敷衍了一通。
等阮滢开始暗戳戳地套话,问到“叶栩”和阮龄的关系的时候,陈松阳终于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于是他找了个理由,没在咖啡厅待五分钟,就脚底抹油溜了。
陈松阳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绕了一圈后确定阮滢没跟上来,他就去学校赴约了。
结果没想到,这个女人又阴魂不散地冒了出来。
陈松阳没接过那瓶水,瞪着眼睛问:“你怎么跟踪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啊,我没有这个意思。”闻言,阮滢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我就是顺路经过了你们学校,正好看到你在这里打篮球。”
陈松阳:“……”
鬼才信!篮球场的位置,在校门口根本看不到!
随后他猛地反应过来一件事:“你怎么进来学校的!我们学校不让外人随便进的!”
闻言,阮滢忍不住得意地笑了一声,然后又恢复了那副柔弱的样子:“呵呵,保安大叔人很好的。我说我是叶栩的姐姐,来给他送水,大叔就让我进来了。大叔也知道你呢,还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他都没看到。”
她长得柔柔弱弱,看起来不像是有威胁的样子。再加上暑假学校里本来就没什么人,也不上课,于是保安就让她进来了。
陈松阳的警戒值已经拉满了。
这个女的绝对有问题!怪不得当时叶栩妈妈要把她关在门外!
跟踪,还跟踪到学校里来,简直不可理喻!
等他回去,一定要专门和叶栩,叶栩妈妈,还有叶叔叔说说这件事,让他们小心提防!
阮滢还坚持想把电解质水递给他。
陈松阳毫不犹豫地后退了一步,断然拒绝:“水你拿回去,我不喝!你再不走的话,我真的要报警了!”
阮滢又是惊呼一声,接着一脸委屈:“小栩,你到底怎么了?我真的没有任何恶意的,你想,阮龄她是你的……那个,那我也算是你的半个姐姐了。”
陈松阳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更觉得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了。
什么姐姐?辈份是这么算的吗?
而且后妈就后妈,又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词,什么叫那个?
陈松阳:“我说了,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阮滢却还不肯放弃,水虽然不递了,但嘴上依旧道:“好吧,那小栩,你现在要回家吗?”
陈松阳:“?!”
这个女的还想干嘛?不会要跟着他回家吧?
陈松阳的眼神已经几乎是惊恐了。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冲口而出:“你搞错了!我不是叶栩,你找错人了!”
陈松阳想,他都说实话了,这下这个女人总该放弃了吧?
然而在阮滢的眼中,“叶栩”在听到回家之后,脸色一下子变了,还立刻否认了自己的身份。
阮滢的表情先是疑惑,接着很快就变为了然。
看来她的猜测果然没错,阮龄和这个继子的关系肯定非常不好,甚至已经对继子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刚刚在咖啡厅她就看出来了,对方提起阮龄都是闪烁其词,也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现在就更明显了。
这不,对方一听到要回家见到阮龄竟然是这个反应,甚至已经慌不择言了。
她这个时候只要乘胜追击,一定可以博得这名少年的信任,进而对阮龄造成致命的打击。
想到这,阮滢“善解人意”地又走近了一步:“小栩,你怎么了?别怕,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和姐姐说。”
陈松阳连退三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真的不是叶栩!我是他同学,高中同学!我姓陈!不信你可以问保安,保安认识我!”
阮滢的笑容更温柔了,一脸同情地看着“叶栩”:“没关系的,你不用这么说。我和阮龄不一样,我不会伤害你的,小栩。”
陈松阳:“?!”
这个女人绝对脑子不正常,说不定还有点什么精神疾病!不,是肯定有!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他能解决的了!
陈松阳慌慌张张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由于手在抖,还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好不容易拿稳了之后,他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在几声之后接通,陈松阳松了口气,掩着嘴道:“栩哥,救命!我现在正在咱们学校门口,被你的一个极品亲戚缠住了!就是我之前说的,来工作室找你妈妈麻烦的那个!”
说着他一脸戒备地看了阮滢一眼,确保对方不会趁这个机会对自己动手动脚。
确认女人在安全距离之后,陈松阳才继续说:“对对!叶叔叔和阿姨都在?那就更好了!你们快一起来!再不来,我真的要被这个疯女人搞死了!”
……
十五分钟后,阮滢看着一直扭头不语的“叶栩”,还在孜孜不倦地试图表示关心。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秀礼中学的门口。
陈松阳如蒙大赦地冲了过去,脚步惊慌,差点左脚绊右脚来了个平地摔。
阮滢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也跟着看过去。
只见一个身形修长,长相俊美的男人先从驾驶座下来了。
接着,阮龄也出现了。
最后,是一个她没见过的,五官精致的少年。
阮滢看了看这三个人,又看了眼一个趔趄冲到车旁的“叶栩”,彻底困惑了。
不是说叶景池只有一个儿子吗?
第37章 (加更)
拍摄结束后, 苏君若试了衣服,又拉着乔月一起拍照片。
两个女孩越来越熟悉,你一句我一句地打闹起来。
阮龄坐在电脑前处理照片, 顺便把手机的声音打开了。
不一会儿, 叶景池发来了一条信息。
[叶景池:我们到了,叶栩在公寓楼下等你。]
阮龄惊讶地挑了挑眉梢。
不是叶栩和司机来吗?怎么变成了父子俩一起了。
不过也差不多,阮龄回了个好, 然后和两个女孩说了一声。
苏君若家的司机已经在路上了,乔月挡不住苏君若的热情, 受邀坐苏君若的车顺路回家。
三人一起结伴出了公寓, 看到默默站在楼下的叶栩。
少年的身形清瘦, 气质清冷。
苏君若一怔,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想起叶栩了。
最开始,她明明是抱着能多和叶栩接触的想法,才提出来想帮阮龄的忙。
可现在, 好像来工作室给阮龄当助手这件事本身,反而让她更加期待。
苏君若还没有想明白,就看到叶栩走了过来。
叶栩:“那个人, 后来没再来找你麻烦吧?”
阮龄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叶栩说。
阮龄扬眉:“不问问我今天拍摄的顺利不顺利吗?”
叶栩抿唇:“那顺利吗?”
阮龄笑:“挺顺利的。”
说着她又拍了拍两个女孩的肩膀:“她们两个都帮了我大忙, 比你还厉害些。”
这话也不算夸张。
之前给女模特拍摄时,叶栩还是有些拘谨。毕竟是异性, 无论是做造型还是拍摄时都不好直接上手摸。
但苏君若乔月她们和客人一样都是女孩子, 帮忙换个衣服, 整理一下饰品什么的都很方便。
叶栩点点头, 又看了看苏君若和乔月,开口:“谢谢你们愿意来帮她, 辛苦了。”
苏君若的第一反应是撇了撇嘴:“不用谢,就算你不说,我也愿意来帮阿姨的。”
然后她才意识到,叶栩竟然主动和自己搭话了。
曾经的她每天追着叶栩和陈松阳,只想和叶栩多说几句话,让叶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那么一小会儿。
以前求之不得的事情,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让她欣喜若狂。
乔月也说:“是的,而且阿姨对我们很好,还给我们算了工资。”
苏君若在旁边补充:“不过就算没有钱,我也愿意来的!”
阮龄笑着拍了一下苏君若的后背:“好了,工资是你们应得的,别和陈松阳一样搞内卷。”
她知道,苏君若可能真的不在乎这点钱,但乔月的家庭情况和他们都不同。
阮龄给的工资参考了快餐店兼职的时薪,虽然不算多,但加起来也是一笔不错的外快。
几人说说笑笑走到路边,苏君若和乔月一起先离开了。
叶栩打开了车门,阮龄就顺便和叶栩一起坐到了后座。
叶景池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两人,声音略带笑意:“回家吃饭?”
“嗯!”阮龄语气轻快地回应。
忙了一下午,回家吃现在就是她最期待的事情。
“今天晚上的菜都有什么?”阮龄问,“你知道吗?”
叶家之前一直都有一份菜单,每天轮换。
后来阮龄来了,张姨还是按着菜单来做,只不过额外给阮龄加了新菜。
再后来,确认叶景池和叶栩也都能吃辣的之后,张姨就加急出了一份新的菜单,把阮龄喜欢吃的那些重口味的菜也穿插了进去。
叶景池答:“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清蒸鲈鱼,虾仁滑蛋,手撕包菜和毛血旺。”
阮龄眼睛一亮:“太好了,我正想吃毛血旺呢,还想着问问张姨什么时候做。”
前面传来男人低低的一声笑。
“不过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居然真的知道。”阮龄感叹,“你不会把家里的菜单都记下来了吧?”
虽然知道叶景池的脑力肯定是高于常人的,但这也有些太夸张了。
“没有。”从后视镜里,似乎能看到叶景池眼角的笑意,“不过我猜你会想知道,所以刚才等你的时候,提前发信息问了老何。”
阮龄眨了眨眼:“你还挺了解我的。”
男人又轻笑了一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和一般感情好的夫妻没什么两样。
叶栩没说话,不过神色平静,唇角微扬,看起来心情似乎也不错。
阮龄随口问:“叶栩,你之前不是说让王叔带你接我吗?”
叶栩原本正默默地听两人对话,闻言怔了一下才答:“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就一起来了。”
阮龄有些想笑。
刚好碰到是什么形容,这父子俩是真不熟啊。
“对了。”叶景池一边打方向盘,一边不经意般开口,“听叶栩说,下午有人去工作室找你的麻烦,所以他才来接你。”
阮龄撇了撇嘴:“是阮明伟那边的人。不过我估计是她自己想来的,阮明伟可能也不知道。”
虽然只和阮滢说了几句话,但已经足够阮龄给她下定论了:智商不高,或者说,有点蠢。
阮明伟本人倒也不一定有多高明,但好歹是混迹商场几十年的人,怎么也不会让这么一个女儿毫无准备地上门找她麻烦。
所以跑来工作室找她这事,多半是阮滢自作主张。
叶景池问:“需要我警告她一下吗?”
阮龄来了点兴致:“你打算怎么警告?”
叶景池:“让裴特助再敲打一下阮明伟那边。”
阮龄有些失望:“哦。”
她原本真有点好奇,叶景池如果当面对上阮滢那种人,会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大概就是,自己碰上了难以理解的事情,就很想知道其他人遇到同样的情况会是什么反应。
叶景池听出她的失望,失笑。
阮龄:“你笑什么?”
“我在想……”叶景池慢悠悠地开口,话说一半却又停住了,“没什么。”
阮龄不满意了:“怎么还带卖关子的?”
叶景池:“你真想听?”
“是啊,总不能是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吧?”阮龄扬眉看了一眼叶栩,“如果是的话就算了。”
“少儿”叶栩身子一僵:“……”
“那也没有。”叶景池的语气平和,听不出什么端倪。
阮龄愈发好奇,饶有兴致地催促:“那就快说吧。”
片刻的沉默后,叶景池云淡风轻道:“婚礼那天,林美娥带着阮滢来找过我。”
阮龄听系统说过,林美娥是阮明伟后娶的老婆,也就是那个把她母亲逼走的小三。
琢磨了一下这句话之后,阮龄品出了些什么,眼睛微微睁大。
叶景池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信息量有些大啊!
阮龄也知道,叶景池拥有叶氏的最高控制权,三十几岁的年纪,在一圈年过半百的企业掌权人里十分突出。
更不用说他的长相身材,各项硬件指标都是顶配。
这样的人不用猜,肯定是无数豪门趋之若鹜的联姻对象。
但阮龄确实也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这么夸张,在叶景池婚礼的当天打主意。
阮龄咋舌:“林美娥是想……让她的女儿也来给叶栩当后妈?”
叶栩:“……”这是他应该听到的吗?
少年的身形已经完全僵住了。
阮龄还在啧啧称奇:“果然渣滓都是成堆出现的,阮明伟他们那一家真是……啧啧,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是一家子的奇葩啊!”
自己当小三还不够,还要上赶着送女儿也当,简直是神了!
叶景池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阮龄。
女人的脸上全然是一副听了惊天八卦的表情,震惊中又带着些兴奋,唯独没有作为当事人的自觉。
叶景池收回目光,内心有些复杂。
阮龄长吁短叹了一阵,然后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听说这件事之后,是不是应该意思意思,吃个醋什么的?
就算不吃醋,至少也应该关心一下叶景池当时的反应。
而不是像这样,完全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阮龄清了清嗓子,亡羊补牢:“那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两人的目光刚好从后视镜里对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阮龄觉得男人的目光比平常更幽深了几分。
叶景池收回视线,语气轻飘飘的:“我以为你不感兴趣。”
阮龄眨了眨眼睛:“怎么会呢,难道我刚刚忘记问你了?”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戳了戳叶栩的胳膊:“我没问吗?”
叶栩:“……”
没有,你只问了某人是不是要来给他当后妈。
说话间,叶栩的手机铃声响了。
叶栩看了一眼,低声道:“是陈松阳。”
阮龄趁机岔开话题:“那你快接吧,快吃饭的时间打电话,多半是有急事。”
毕竟填饱肚子的优先级是很高的。
叶栩的神色一滞,默默地看了叶景池一眼。
叶景池温声道:“接吧。”
叶栩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随后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
挂了电话,叶栩沉声道:“是阮滢,她找上了陈松阳。”
阮滢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三个人,又看了看刚刚和自己说话的男孩,满心疑惑。
如果不是见过叶景池,那现在的场景,阮滢几乎以为自己当场抓到了阮龄和别的男人厮混。
毕竟阮龄和那个眉眼精致的陌生少年肩并肩,十分熟稔的模样。
而“叶栩”看到这一幕,竟然也没有任何意见。
……
“你们可算是来了!”陈松阳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那个女的真的好可怕,我都快要吓死了!”
刚刚那十几分钟里,他的脑海中已经过了无数犯罪纪录片里的情节,开始想象自己被疯子绑架切片的场景了。
陈松阳越想越害怕,满心的后悔,自己当初就不应该逞这个能!
如今看到叶栩一家三口,尤其是看到叶景池,他持续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在陈松阳眼里,叶栩他爸爸是自己父母都佩服不已的人物,可以用无所不能来形容。
大喜大悲之下,陈松阳甚至没能顾得上礼貌,好好地跟叶景池和阮龄打一句招呼。
阮龄好笑地拍了拍陈松阳的肩膀,安抚了一句。
另一边,阮滢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她是认识叶景池的,并且对这个“姐夫”一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倒不见得有多少真心的爱慕,更多的是对强者的崇拜,和一种得不到的心痒。
阮龄能嫁给叶景池,那是不是说明……她也是有机会的?
自从听说阮龄结婚后,这个想法就一直在阮滢的心中萦绕,从未消散。
阮滢思忖了片刻,向叶景池所在的方向走近了一步,柔声道:“姐夫……”
阮龄直接笑了出来。
这一句“姐夫”,让她瞬间回到了一个月前,阮浩森找上门来的那个场景。
两个人连套路都是一模一样的,先用这层亲戚关系来套近乎。
叶景池看了一眼笑出声的阮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再看向阮滢时,男人的眼中却是一丝笑意也无:“我和阮浩森说过,不用叫我姐夫,你也一样。”
阮滢噎了一下。
她委屈地看了叶景池一眼,咬了咬唇,省去称呼:“那个……你别误会。刚刚我看小栩他有些害怕的样子,似乎是……不想回家,我就一直在安慰他。”
说完,又楚楚可怜地看了陈松阳一眼。
陈松阳吓得眼睛都瞪大了,瞬间退了半步。
叶景池:“……”
阮龄眉梢微动,看向陈松阳。
陈松阳满脸心虚,含糊不清道:“那个,之前发生了点误会……”
阮龄扬起眉毛,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些事实。
不过,现在还不是盘问陈松阳的时候。
她好整以暇地站着,看阮滢还能说出些什么。
阮滢继续道:“小栩他真的很可怜的,可能是……害怕家里的什么人吧。我说要送他回家,他都不肯,宁愿一直在校门口站着不走。”
闻言,陈松阳的心里已经开始骂脏话了:谁说他不想走了!还不是怕她跟到家里,再去他家纠缠!
“我知道,你和姐姐新婚燕尔,我本不该说这些的……”阮滢楚楚可怜地看着叶景池,“但我是真的是不忍心,看小栩这么优秀的一个男孩,变成这个样子……”
“看我变成什么样子?”一个声音冷冷道。
“就是……”阮滢下意识地想把打好的腹稿继续说出来,然后才发现,问话的竟然是那个她没见过的少年。
阮滢皱眉:“我没说你,我说的是——”
话说一半,她的面色一变,眼睛猛地瞪大。
阮滢终于意识到了另一种可能。
一瞬间,一切她想不通的事情,似乎都串起来了。
阮滢震惊地看了看叶栩,又看了看陈松阳,最后目光又停留在了叶栩身上。
“你,你才是——”阮滢结结巴巴地开口。
叶栩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信口开河,挑拨是非。你这个样子,竟然是她的妹妹。”
阮龄在一旁凉凉地说:“也不算是妹妹,我早就当阮明伟已经死了。”
阮滢的脸色瞬间苍白,嗫嚅道:“我……”
陈松阳在一边补充:“不仅是挑拨是非,她还跟踪!而且还撒谎说是叶栩姐姐,骗保安放她进学校!”
“我没有——”阮滢反驳。
“她亲口告诉我的!”陈松阳打断阮滢,信誓旦旦地对叶景池说,“我们学校保安室都有录音的,叶叔叔你可以去查!”
叶景池皱眉看着阮滢:“尾随跟踪,干扰他人正常生活,非法闯入学校。这些都是你做的?”
阮滢惊慌地不住摇头:“我没有,不是的!”
叶景池的声线平稳,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阮滢不寒而栗:“这一带都有监控,你有没有跟踪一查便知。至于非法侵入校园,保安室的监控和录音也可以作为证据。”
阮滢的脑子一团乱麻,只知道不停地摇头重复:“我,我没有……”
“不用急着争辩。”叶景池说,“等去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会有机会说的。”
阮滢的脸色灰败,面露绝望:“不,求求你,别——”
“先回去吧。”叶景池转身,平静地看向阮龄,“后续我会让人来处理。”
……
陈松阳看样子是真的吓得不轻,留他一个人在路边等家里司机过来接,也不现实。
正好两家在同一个别墅区,于是陈松阳也坐上了叶景池开的车。
阮龄让两个高中生坐在后座,自己坐副驾驶。
上车系好安全带,阮龄回头看陈松阳:“老实交代,刚刚是怎么回事?阮滢为什么会以为你是叶栩?”
“我……”陈松阳期期艾艾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阴差阳错的误会……”
阮龄挑眉:“还记得上次你和我道歉的时候,是怎么向我保证的吗?”
不能再恶意揣测任何人,不能再有意隐瞒事实。
陈松阳当然没忘,他的表情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我知道了。”他犹豫了一秒,老老实实地开口,“我现在就把事情说清楚。”
闻言,叶景池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他和陈松阳的父亲是老相识,也听对方抱怨过不少次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没想到,陈松阳在阮龄面前竟然会这么乖巧。
陈松阳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从他看到阮滢后觉得不对劲折返回去,阮滢误会他是叶栩,他脑子一热就没否认讲起。
再到阮滢带他去咖啡厅套他的话,他敷衍了几句,脚底抹油溜了。
最后是阮滢跑去学校找他,他说出真相对方却不信,只好打电话求救。
等事情全部讲完,陈松阳耷拉着眼睛,像一只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小狗,等候发落。
阮龄和叶景池都还没说话。
叶栩先凉凉地开口:“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随便认妈。”
第38章
陈松阳苦着脸开口:“我真不是故意的栩哥, 我当时想着……哎,总之我就没想那么多,一上头就……”
叶栩面无表情:“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陈松阳身子一僵。
虽然他记不太清了, 但是……上次他一时嘴快和人说阮龄是自己妈以后, 好像确实是说了差不多的话道歉。
陈松阳自知理亏,也不好意思再争辩了。
他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看一眼阮龄。
好像没有生气, 嘴角还微微上扬,似乎有笑意。
陈松阳无声地松了口气。
下一秒, 就听到叶景池饶有兴致地开口:“哦?上次是怎么回事?”
陈松阳:“……!”
瞳孔再次地震。
陈松阳认识叶景池, 比认识阮龄要久多了。
他从小学开始就和叶栩是同学, 自然而然也是从那个时候知道的叶景池。
两家从那时候开始就在一个街区,陈松阳小时候往叶栩家跑的频率,比现在还要高多了。
恨不得每天一放学就跑去串门,晚饭前才回家。
但大多数时候叶景池都不在家,偶尔在的时候, 也是在书房里忙。
在陈松阳的眼里,叶叔叔一直是一个深不可测,非常厉害, 但也非常吓人的角色。
“栩哥。”陈松阳压低嗓门说, “要不你……你帮我解释一下?”
叶栩冷淡地看陈松阳一眼,不为所动。
陈松阳求助失败, 又偷偷摸摸地抬眼去看阮龄, 投去期待的目光。
阮龄脸上的笑意比刚刚更加明显, 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但偏偏也不说话。
陈松阳:“……”
救命!谁能来帮帮他!
随着一个不明显的刹车,车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 前面红灯亮了。
陈松阳心道一声“完了”。
果然,等红灯的间隙,叶景池微微扭头,看了一眼陈松阳。
这一眼让陈松阳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下一秒,阮龄忍着笑开口:“好了叶景池,你别吓唬小孩子了。”
叶景池看她,唇角微扬:“我很吓人吗?”
阮龄一本正经地点头,“有,很可怕。”
“哦。”叶景池的语气仿佛若有所思,“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怕我。”
“那倒没有,我胆子大。”阮龄自然地回,“不过陈松阳才被阮滢吓过一次,估计还没缓过劲来呢,你就别雪上加霜了。”
陈松阳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一问一答,心里对阮龄的佩服更上一层楼。
不愧是能当栩哥后妈的人,这和叶叔叔你来我往的,丝毫不落下风啊!
叶景池无奈地说:“我只是很好奇,随便认妈是什么意思。”
阮龄笑了。
“陈松阳。”阮龄说,“那你和叶叔叔解释一下,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她说到“叶叔叔”三个字时,叶景池的眉心一动。
听到“有我在”的时候,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阮龄一眼。
陈松阳:“……”
事已至此,陈松阳视死如归地点点头:“好吧。”
“其实就是……”陈松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叶景池,“之前我们几个一起吃火锅的时候,有个男的来找阿姨……搭讪。”
叶景池语气平静地“嗯”了一声:“这个我听说过。”
闻言,阮龄挑了挑眉,回头看叶栩。
叶栩:“……”
少年瞪了一眼陈松阳。
陈松阳沉浸在回答叶景池问题的紧张中,浑然未觉。
他继续说:“那个男的锲而不舍的,我怕他纠缠阿姨,再加上那个……一时嘴快,就告诉他阿姨已经结婚有孩子了。”
叶栩在一旁淡淡地纠正:“你说的是,她是你妈。”
陈松阳:“……”栩哥,这个时候有必要这么严谨吗?
“对。”陈松阳咬着牙点头,“就是这样。”
陈松阳鼓起勇气看向叶景池:“叶叔叔,你别误会!我真的就是说话不过脑子,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也绝对不是乱和阿姨攀亲戚!”
“原来如此。”叶景池的语气平淡,甚至称得上是很温和,“没关系,这也不算乱攀亲戚。你和叶栩从小就一起长大,和亲兄弟也没有差很多。”
陈松阳听得一愣。
这是……啥意思?
是说他可以认阮龄当妈的意思?
陈松阳已经完全被搞晕了,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他是挺喜欢阮阿姨的,但阮龄对他来说更像是朋友,或者说像邻居家的姐姐,总之和“妈”这个字没什么关系。
而且他要是真认了,哪怕只是干妈,栩哥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陈松阳浑身一震,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真不用!叔叔你说笑了!”
但似乎已经晚了,陈松阳往旁边一扫,果然看到叶栩正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陈松阳的内心开始哀嚎,他冤枉啊!
“栩哥,我真没那个意思!”陈松阳眼神真挚的不得了,就差发誓了,“栩哥我保证,我陈松阳就只有一个妈,绝对不会认第二个!”
叶栩:“……”
绿灯亮了,汽车缓缓启动。
前座同时也传来一声嗤笑,接着越笑越大声。
陈松阳怔怔地望过去,看了看笑个不停的阮龄,又看了一眼叶景池。
叶景池两手搭在方向盘上,目不斜视地看路,嘴角却也微微扬起。
似乎除了他,没人把叶景池刚刚那句话当真。
陈松阳终于懵懂地反应过来。
叶叔叔刚刚是在……开玩笑?
还是说,为了故意气叶栩?
……
算了,想不明白。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陈松阳瘫倒在后座上,躺平放弃了思考。
回到别墅,张姨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其中就有阮龄馋了很久的毛血旺。
一起吃过几次饭之后,三个人已经形成了固定的位置,叶景池和叶栩一人一边,阮龄坐他们俩中间。
坐下之前,叶景池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把毛血旺和手撕包菜这两道菜换了个位置。
阮龄心中一动。
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叶景池似乎越来越贴心了。
都说男人的体贴需要培养,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难道真的是这样?
这样下去,她怕她哪天真的开始舍不得,不忍心把“这颗树”让给别人来乘凉了。
……
饱餐一顿之后,阮龄先在客厅处理了一下电脑里的照片,把原片发给了客人。
然后她伸了个懒腰,思考着今晚该做些什么。
工作要劳逸结合才能效率高,叶景池那种工作狂除外。
所以那些照片阮龄打算明早起来再慢慢修,今天晚上先放松。
在之前的那个音乐游戏,和最近新下载的一个经营游戏里犹豫不决一番后,阮龄决定先去问问叶栩。
她今天在社交平台又刷到一个双人对战游戏,已经在平板电脑上下载好了,正好可以叫上叶栩一起。
刚上二楼,叶景池的书房门打开了。
阮龄略带惊讶地看过去,这个男人的耳朵是狗耳朵吗?怎么这么灵?
叶景池看了看她的动作,问:“要去找叶栩?”
阮龄点头:“嗯,一个人有点无聊,去问问叶栩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玩。”
叶景池沉默不语。
阮龄困惑:“怎么了?难道我上楼梯的声音太大,吵到你了?”
叶景池:“……没有。”
阮龄不明就里:“那你怎么不继续工作了?”
叶景池沉默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阮龄讶然:“这么早?”
随后她又反应过来,最近叶景池好像是经常这个时间点就结束了工作。
看来他之前和自己说工作没那么忙了,时间也多了一些,并不是信口开河。
只不过叶景池熬夜加班的工作狂形象,已经深深地刻在了阮龄的心里,她一时还没习惯过来。
叶景池“嗯”了一声。
“那太好了。”阮龄随口说,“一会儿我们打游戏的时候,就不用担心声音太大吵到你了。”
叶景池无声地看着她,不知道第几次沉默了。
阮龄疑惑了一下叶景池怎么还没关门,然后在男人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很少会出现的情绪。
……
阮龄恍然:“你也想一起吗?”
“可是……”阮龄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那个游戏是两个人对战的。”
叶景池:“……”
“总玩游戏对眼睛不好。”南极小动物群死二而尓武救一司企整理本文,每天更新欢迎加入叶景池声音低沉地开口,“除了在家和工作室之间跑,你这几天也没怎么出门吧,想不想出门散散步?”
阮龄思索了一下:“也好。”
夏天白天太热,阮龄不喜欢在外面呆着。
但晚上的温度刚好,出去走走也不错,还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想了想,她又问:“那是你去叫叶栩,还是我去?”
叶景池的脸上原本带着淡淡的微笑,闻言神情一滞。
阮龄了然,善解人意道:“你从前很少叫叶栩一起散步吧,那行,我去!”
说着步履轻快地上了楼。
……
小区内部都是一栋栋的独栋别墅,没什么店面,只有各种树和灌木丛。
阮龄觉得如果在别墅区里逛,那结果多半是叶栩和叶景池两个人当闷葫芦,她一个人费力找话题。
那她还不如在家修图呢,至少不会口干舌燥。
于是她提议,去稍远一些的地方走走。
车程大约不到十分钟的距离,就有一个相对繁华的步行街,还有跳广场舞的。
阮龄之前坐车经过的时候,就一直想去。
于是三个人先坐司机的车到了步行街,然后才下车开始散步。
阮龄美其名曰钱要花在刀刃上,走路也要等关健时刻再走,不能提前消耗体力。
正值暑假,将近晚上八点钟的步行街十分热闹,路边都是小商小贩,还有一大堆带着小朋友出来散步的父母。
看着四周五颜六色小摊和说说笑笑的行人,阮龄深吸了一口夏夜的凉爽空气,觉得整个身体都变轻了一些。
这才是生活啊!阮龄在心中感叹。
现在小朋友们玩的东西都越来越炫,随便一抬头,就能看到发光的气球,亮闪闪的风车,飞在天上的玩具。
阮龄一个人走在最前面,兴致勃勃地左顾右盼。
叶景池含笑看着阮龄,适时地开口:“有什么喜欢的就买,我带手机了。”
阮龄回头看他,这就是要帮她付钱的意思了?
虽然这些玩具估计也贵不到哪去,她完全可以自己买,但叶景池的这句话确实让她的心情更加愉悦了一些。
阮龄眨了眨眼,假模假样地推托了一下:“不好吧,我看他们都是父母买给孩子玩的。”
说着她灵光一现,目光落在了叶栩的身上。
叶栩:“?”
“……我不是小孩子了。”叶栩沉着冷静地指出。
阮龄笑眯眯地:“对,你是大孩子。”
叶栩:“……”
“叶栩。”阮龄指了指不远处那个会在空中旋转发光的蝴蝶,“你觉得那个会飞的好不好玩?”
叶栩无声地看了阮龄一会儿。
“……还可以。”他最终说。
阮龄满意了,扬眉看向叶景池:“负责付钱的人呢?”
叶景池眼底带着笑意,很配合:“在。”
然后走过去,在小贩热情的招待下,干脆利落地拿出手机付款。
叶景池从小贩手中接过那个蝴蝶玩具,递给和叶栩一起慢慢走过来的阮龄。
来买玩具的虽然大多都是小孩子,但像阮龄这样“童心未泯”的大人也会时不时出现一个。
小贩早已见怪不怪,热心地给阮龄演示了一次玩法。
稍微需要一点点技巧,阮龄前两次没成功,试到第三次的时候终于让蝴蝶飞起来了。
阮龄欢呼一声,小跑着过去捡。
叶景池神色柔和地跟在阮龄身后,帮她注意着周围的人。
阮龄把蝴蝶捡了回来,又玩了两次,已经可以不用跑就熟练地接到了。
她还觉得不够尽兴,于是目光在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中间晃了一圈,最终把手里的蝴蝶递给了叶景池。
“你试试。”阮龄兴致颇高,“我已经掌握诀窍了,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叶景池看她一眼,接过蝴蝶玩具。
然后在阮龄等着看好戏的目光中,拨弄了一下机关。
阮龄的目光追随着玩具,看着它旋转着飞起来,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又稳稳地落回了叶景池的手中。
接到之后,叶景池还不忘看阮龄一眼。
阮龄:“……”
幼稚的男人!
虽然她也没好到哪去就是了。
原本阮龄还想体验一下“教霸道总裁做事”的快感,如今愿望落空,只好惋惜地叹了声气。
早知道,她刚才就不在叶景池面前玩那么多次了。
这个男人肯定是一直在偷偷观察她的动作,才能一击必中。
不过阮龄稍微失望了几秒,就又振作了起来。
她不客气把蝴蝶玩具从叶景池的手中抽了出来,又递给叶栩。
不能教霸总做事,教校园文男主做事总可以了吧。
然而叶栩在接过蝴蝶玩具之后,仔细地看了几秒,试了一次也成功了。
阮龄:“……”
“没意思!”她用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抱怨,“你们两个,真的很没意思!”
……
在步行街上走走停停,阮龄一路上买了三个玩具。
玩腻了的就交给叶景池和叶栩保管,她依旧可以轻装上阵。
走了一段时间,阮龄觉得有些渴,于是提议买点喝的。
不过视线所及,只有两家卖小吃的,没有饮品店。
走了一路,她又有点累了。
阮龄把目光投向了今天负责付账的人——叶景池。
男人立刻读懂了她的意思,无奈地开口:“我去买吧。”
阮龄如愿以偿,眼睛笑得弯弯的:“那就麻烦叶总了。”
叶景池问:“想喝什么?”
阮龄不客气地答:“最近有点想吃水果清补凉,不过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卖的。如果没有的话,杨枝甘露也可以。”
叶景池的眉宇间稍微有些困惑。
阮龄有些好笑,又觉得叶景池确实不像平常会喝这些的,一时半会也难以和他说清楚。
于是她好心地补充:“你就记着这两个名字就好,如果都没有的话,其他水果类的饮品也都行,你看着买吧。”
叶景池略微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然后又问叶栩想喝什么,得到了“都行”的答案。
“那你们在这坐着等我一会儿。”叶景池说,“我买好带回来。”
路边隔一段就有一个长椅,旁边恰好有一个空着的。
男人走后,阮龄和叶栩一起坐下,从叶栩手里拿过刚刚买的那些玩具。
虽然这些小东西很快就玩腻了,但带来的好心情却是实实在在的。
叶栩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她不亦乐乎地摆弄着那些发着光的小玩意儿,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过了两分钟,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宁静的氛围。
“小栩?”
阮龄抬起头,发现是一对陌生的中年男女,应该是一对夫妻。
刚刚说话的,是其中的女人。
阮龄的第一反应是偏头去看叶栩,发现少年的表情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淡淡地说了声“叔叔阿姨好。”
她在心里得出结论:应该不是来找麻烦的。
没办法,最近一个月偶遇的人总是找茬的居多,她下意识地就觉得来者不善。
女人和叶栩打过招呼,看向阮龄,客气地开口:“您是……叶太太?”
阮龄其实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但没办法,对方只认识叶景池的情况下,确实这么叫是最方便稳妥的。
只是一次偶遇的话,她也懒得刻意去纠正。
于是阮龄站起身,点头:“我是。”
女人的丈夫也和阮龄打过招呼。
阮龄坦然地接受着两人客气,却也掩藏着探究的目光。
女人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叶太太您好。我丈夫姓邱,和叶总也认识快十年了,大家上半年还在聚会上见过。”
阮龄简单地回应了一句。
她大概能猜到,这两人明明不认识她,却不怕尴尬也要来和她打招呼的原因。
无非就是想讨好叶景池,和叶氏搞好关系。
要怪只能怪叶景池的社交圈太广,随便一走都能碰上熟人。
果然,寒暄了几句之后,邱太太话锋一转:“叶太太,怎么只有你和小栩两个人,叶总还在忙工作?”
这种小事也没必要隐瞒,阮龄答:“没有,他去买果茶了。”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都难掩惊讶。
邱太太还没来得及再细问,就感觉到丈夫碰了碰自己的手腕。
她转头去看,随后眼睛微微睁大。
只见她刚刚提到的那位叶总正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左右手各拎着两杯果茶。
果茶粉嫩的杯子从塑料袋里透出来,和一身暗色服装,身形挺拔的男人十分的不搭调。
至少,和他们印象中的叶景池,完全不同。
第39章 (加更)
见到叶景池出现, 短暂的错愕过后,那对夫妇立刻迎了上去。
“叶总,好久不见了——”
“好巧叶总, 我们刚在这遇见了您太太和儿子, 大家聊得正愉快呢。”
叶景池微微颔首示意,笑容谦和:“稍等。”
说着,叶景池先走到阮龄的身边。
男人弯腰将两手拎着的奶茶放在长椅上, 声音温和:“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你和叶栩一人挑一杯, 边喝边等我。”
阮龄:“好。”
叶景池又对叶栩温声道:“帮忙把果茶打开, 在这里陪她一会儿, 我很快就好。”
少年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做完这一切,叶景池这才起身走向那对夫妇。
那边的夫妻二人,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两人认识叶景池这么多年,何曾见过他这一面。
叶景池是谦谦君子,但同时也是杀伐果断的商人, 人前永远是温和又不失疏离,气场强大的模样。
可如今在太太和儿子面前,却完全敛去了锋芒, 温柔得不像话。
这就算了, 那个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冷淡,油盐不进的叶栩, 居然也心甘情愿地听话陪她。
夫妻二人的心中尽是不可思议, 恨不得立刻一探究竟, 看看叶景池这位新婚妻子是何方神圣。
只可惜现在条件不容许, 两人收敛了好奇,满脸笑容地开始和叶景池攀谈。
……
五分钟后, 两夫妇离开了,临走前还特意又和阮龄以及叶栩道了个别。
叶景池看向正在喝果茶的阮龄,眼角带着笑意:“无聊了?”
阮龄咬了咬吸管,如实说:“有一点。”
叶景池的语气有些无奈:“没办法,他们的新生产线想和叶氏合作,我之前回绝过一次。这次碰巧又遇上了,他们难免想再尝试一下。”
阮龄眉心微动,这好像是叶景池第一次和她讲工作上的事情。
她有些好奇:“那你松口了吗?”
“没有。”叶景池一本正经地答,“我一直没打算答应他们,于是和他们打了打太极,说会再考虑。”
阮龄笑出声:“你这么和我说,不怕我到时候在人家面前揭你的短,说你虚伪吗?”
叶景池挑了挑眉:“他们在休息时间来打扰我太太和儿子,我耐心给他们回应,已经是给面子了。”
阮龄眨了眨眼。
“还没来得及问你。”她指了指旁边椅子上没开封的两杯奶茶,转移话题,“我们就三个人,你怎么买了四杯?”
叶景池深深地看了阮龄一眼。
然后才缓缓道:“我看了地图,这附近只有一家饮品店,你之前说的那两种都没有。我怕买的你不喜欢,就多选了几杯不一样的。”
阮龄“哦”了一声。
怪不得,她刚刚还有些奇怪,怎么叶景池带回来的这四杯都不是她说的那些。
不过这几杯的味道也挺不错,她自己挑了一杯芒果的,给叶栩拿了另一杯柚子的。
阮龄又问:“那剩下两杯你喝?”
叶景池微笑:“恭敬不如从命。”
……
三人又在步行街逛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九点多了。
街上的人已经少了一些,阮龄也觉得走得有些累。
司机把车停在了出口处,接几人回别墅。
回家的路上,阮龄看了看手机,发现卫岚和苏君若先后发来了信息。
[卫岚:店主姐姐,你拍的都太好看了,每一张我都好喜欢!]
[卫岚:我已经把想要精修的照片差不多挑出来了,就是有点多呜呜,超过我们之前说好的张数了]
[卫岚:我想加钱再多修几张,可以吗?]
[阮龄:行,多加的部分给你打八折]
[卫岚:太好了!那我马上把照片的编号发给你!]
[卫岚:呜呜姐姐你人真好,到时候成片出来我帮你在朋友圈宣传,你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卫岚:我作为老顾客,到时候要是还想在你这里拍照,约时间可不可以插个队?]
阮龄没忍住笑了,对方已经约了下一次,现在竟然又开始考虑之后插队的事情了。
[阮龄:行,没问题]
[阮龄:你是我的元老级客户,有优先预约权]
[卫岚:谢谢姐姐!你人太好了!]
回完卫岚的消息,阮龄又点开和苏君若的聊天框,发现苏君若居然也是来预约拍照的。
[苏君若:阿姨,我想了好久,还是想问问你]
[苏君若:我好喜欢今天的那条裙子,所以可不可以也和你预约,拍一个和今天那位客人一样的呀?]
[苏君若:我看阿姨你的价格表里还有双人套餐,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去问问乔月,看她下个星期愿不愿意陪我一起]
阮龄没想到自己的工作室才开张了几天,就有要忙起来的趋势。
之前的几天,阮龄已经陆续地接到了两单。一个约在了下周一拍摄,另一个约在了下周末。
再加上苏君若的话,下周就已经排了三个订单了。
阮龄原本给自己的计划就是一个星期接三单左右,再多的话她一个人可能会忙不过来。
她想了想,先回复了苏君若可以。
接着阮龄又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是时候考虑招聘一个助手了。
苏君若和乔月虽然很好,但她们难免会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忙,不可能每次都跑来给她当助手。
而且等学校开学之后,两个女孩肯定也没办法经常来帮忙了。
只是找助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种工作时间不稳定的兼职竞争力本就有限,她还要考虑对方的工作能力,以及能不能和她合得来等等。
于是阮龄先把招聘列在了计划里,决定这段时间慢慢留意着。
在车上回了一路的信息,刚好到家。
准备上楼的时候,叶景池叫了阮龄的名字。
阮龄有些惊讶地转身。
她想不出这个时间点,叶景池还能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连带着叶栩都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接着仿佛忽然领悟了什么。
离开的时候脚步都有几分慌乱。
阮龄:“……”
叶栩这个反应,让她自己都差点以为,要和叶景池发生点什么了。
阮龄:“怎么了?”
叶景池先看了看她,然后才问:“你最近……很忙吗?”
阮龄不明白男人的意思,回他一句:“还好吧,再忙也没有你忙。”
她这周的确还好,几个客人预约的都是下周来拍照,要说忙也是下周才开始。
叶景池犹豫了一下,没立刻说话。
这让阮龄更加惊奇了。
能有什么事,是让叶景池都犹豫要不要说出口的吗?
“没关系,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好。”阮龄直白地说,“如果不愿意我会拒绝你的,不跟你客气。”
叶景池的表情错愕了一瞬,然后笑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有一场晚宴。”叶景池说,“是一些老朋友的聚会,往年都是我和叶栩两个人出席,只是今年有些不同。”
阮龄了然,不同就是她和叶景池刚结了婚嘛。
所以这样的场合,她这个叶景池的新婚妻子也应该出席。
阮龄:“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叶景池答:“这周六的晚上。”
阮龄略微思索了一下,点头:“可以啊。”
她这周事情不多,只需要抽时间把白天拍的照片修好。万一有新的客人想预约,避开周六那天就可以了。
虽然她没有义务一定要配合叶景池,但这种事情都是你来我往的。
叶景池平常从没要求过她什么,也尊重她自己的时间安排。那么她作为名义上的妻子,偶尔花时间陪叶景池出席活动也没什么。
再说她从来没去过这种场合,还有些新鲜感。
见阮龄答应得这么干脆,叶景池微微扬了扬唇角:“好。那我和老何说一声,让他帮你准备。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我,也可以问老何,裴特助他们。”
阮龄:“行。”
刚才叶景池问得这么谨慎,还专门试探一下,勾起了阮龄的好奇心。
于是她又问:“方才我要是说没时间呢?”
叶景池的神色微动,敛眸:“那我就只能和从前一样,和叶栩两个人过去。”
阮龄眨眼看他。
怎么觉得男人说话的这幅表情和语气,稍微有些可怜。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很快叶景池就又抬眼看她,面色平静。
“对了。”叶景池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阮龄自然垂下的手,“之前说的婚戒,你有留意吗?”
阮龄一怔。
她忘了。
之前好像确实想起来过一次,但很快她又被其他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
再加上,她一直没觉得买新的婚戒是件多么重要的大事。
阮龄如实道:“我还没来得及看,怎么了?”
叶景池低沉道:“这次的宴会,可能会需要。”
阮龄恍然。
是哦,平常的夫妻可能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戴不戴戒指,很多人嫌麻烦估计都压箱底了。
但像叶景池这种级别的有钱人,估计和公众人物的性质差不多。不带婚戒被人看到,是要被猜测婚变的。
可阮龄对买对戒这件事情,又实在没那么热衷。
她也不是不喜欢首饰,只是她对饰品的偏好从小就很专一,喜欢那种亮晶晶的。
小时候父母陪她买发绳,她一眼就看中了一个贴满了水钻装饰的,从此爱不释手,每天上学都要用那一个扎头发。
后来长大了也一样,阮龄的衣服常常是简约款的,饰品却偏偏都是那种夸张的,亮闪闪的。
而对戒和钻戒不一样,通常都是素圈,最多镶嵌碎钻,不符合她在饰品上“浮夸”的审美。
“要不然……”阮龄沉吟道,“就用之前那对旧的吧?”
……
叶景池离开的时候,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
阮龄也不是那么的确定。
不过她想,叶景池这种大忙人,总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和她计较吧?
于是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开始睡前的放松——
阮龄拿出平板电脑,开始玩她最近下载的那款餐厅经营游戏。
【宿主请注意,即将——嗯?】
阮龄懒洋洋地给“餐厅”换了个墙纸,然后才问:“大惊小怪什么?”
系统疑惑:【今早数据库里明明显示有一个待发布的主线任务啊!怎么现在没了?】
闻言,阮龄也来了几分兴致:“嗯?主线任务不是固定按照原书剧情走的吗?”
【是啊!所以一般主线任务是不会变的。】
阮龄:“除非?”
系统思索着:【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原剧情走不通了,所以究竟是什么……】
阮龄:“那你把后面几个主线任务念给我听听,我帮你一起分析看看。”
【好,下一个是——等等!】
系统终于反应过来了:【你套我的话!】
阮龄叹了口气:“被你发现了。”
之前她问过系统,可不可以提前发布任务,被拒绝了。
据说任务会根据实际情况不断进行调整,所以只有在特地的时间地点才会发布给宿主。
“那我也没办法帮你了。”阮龄挑了挑眉,幸灾乐祸。
系统很执着:【不行,我一定要查出来是怎么一回事!等我翻翻原书剧情。】
阮龄也不着急,继续在平板上给自己的“餐厅”装修。
十分钟后,系统终于重新上线。
【我懂了!原书剧情里你主动向叶景池提出请求,想和他一起参加晚宴。但是今天叶景池先邀请了你,于是任务就不见了。】
阮龄若有所思。
【不过问题不大!只是一个小小的变动,不会影响到整体世界线的发展。】
阮龄眨了眨眼。
“既然这样。”阮龄忽然说,“那如果我现在就和叶景池离婚,会不会所有的主线任务就全部一起消失了?”
【?!!】
系统大惊:【你想做什么?】
阮龄一脸无辜:“我就是问问。”
【绝对不可以!如果宿主作出太大的改变,剧情发展无法进行自我修复,那么整个世界都将会变得不稳定,甚至有崩塌的可能!】
“好吧。”阮龄惋惜道,“我知道了。”
【总之,你绝对不能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知道啦。”阮龄说,“你可以走了,不要吵到我玩游戏。”
不放心地又提醒了她好几遍之后,系统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阮龄一边在平板上随意点着,一边思考。
她确实也没打算立刻离婚,现在的生活她很满意,工作室也刚刚有了起色。
阮龄想暂时保持现状,等工作室的情况稳定下来再做打算不迟。
但系统的话也确实提醒了她,看来主线任务是会跟着现实情况的变动一起发生变化的,那她之后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阮龄把给卫岚拍的照片都修好了。
卫岚非常满意,恨不得立刻就发九宫格的朋友圈。
不过这次的照片是七夕主题的,于是她忍了又忍,只先发了一张那天的自拍图当作预告。
何管家在周三上午就找到了阮龄,问她需不需要协助置办宴会穿的礼服和饰品,还说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让品牌方来家里。
阮龄听了眼睛一亮,立刻同意了。
她最喜欢尝试各种新奇事物,这种传说中的贵妇专享服务,她当然也想体验一次。
说不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品牌方的效率非常高,下午就来到了家里。
上门给阮龄服务的是一名穿着职业装,从头到脚都十分精致的女性,据说是工作经验十分丰富的高级顾问。
跟随一起来的还有两名负责搬运衣物的员工,顾问介绍说,这是最高级别的三对一定制服务。
几人将品牌的新款礼服都摆放到了叶家别墅的客厅,一一展示在阮龄面前。
阮龄稍稍惊叹了一下之后,就泰然自若地开始选礼服。
叶栩原本在房间里看书,听到楼下的动静,下楼看了一眼。
这一看,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家里宽敞的客厅,此时已经摆上了好几个衣架,上面挂满了各种颜色款式让人眼花缭乱的裙子。
阮龄在衣架中间空着的地方来回走动,津津有味地挑选着,仿佛女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叶栩:“……”
他愣了几秒,没来得及作出反应。
阮龄眼尖地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少年,叫住他:“叶栩!正好你来了,来帮我一起挑衣服呀。”
叶栩沉默了一下。
现在转身回房间,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
在大饱眼福一番之后,阮龄挑选了几件最合她心意的去试。
除了礼服,品牌方也带来了一些用于和衣服搭配的配饰。
于是每穿一件,阮龄就会用品牌方和自己衣帽间里的包包首饰,整体给自己搭配个造型。
顺便也问一问叶栩觉得如何。
说真的,阮龄不怎么在意叶栩的意见。
裙子和饰品都是穿在她自己身上的,她开心最重要。
只不过叶栩每每一脸迷惑,问她那些衣服和首饰之间有什么区别的表情,着实是取悦到了阮龄。
于是在又拿了两个风格有些相似的宝石戒指,分别戴在食指和中指上之后,阮龄饶有兴致地展示给叶栩看。
“叶栩,来帮我挑挑!”阮龄笑眯眯地,“这两个款式的戒指,哪个更好看?”
少年的眼神果然再次变得困惑。
在叶栩眼里,这两枚戒指的颜色差不多,形状除了宝石一个是圆形,一个是更长一些的圆形,没有任何区别。
叶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叶景池刚好这个时候下班回来。
一进客厅,就看到阮龄正戴着两枚戒指,举着手在叶栩的面前晃,兴致勃勃地问对方意见。
男人沉默了。
所以……不喜欢的就只是婚戒吗?
第40章
周三下午, 阮龄挑好了出席晚宴需要的礼裙和首饰。
周四的晚饭时间,叶景池又告诉了阮龄一个消息。
由于跟踪和非法闯入学校,阮滢被判拘留, 明天正式执行。
这种罪名的运作空间很大, 情节不严重的可能就是口头调解一下,连罚款都不用交。
但由于监控和录音证据充足,再加上有叶氏的人盯着确保阮家不能从中作梗, 最终还是判了阮滢十天的拘留。
听到判决结果的时候,阮龄正在专心地和盘子里的鸡爪作斗争。
今天的晚餐有一道凉菜, 柠檬凤爪, 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阮龄将鸡骨头吐出来, 舔了舔嘴唇,这才疑惑地问:“为什么不是立即执行?”
叶景池的视线在她的嘴唇上停留了半秒,然后答:“她毕竟和你有血缘关系,如果你有别的想法……”
阮龄正夹起另一只鸡爪,闻言眨了下眼睛。
叶景池似乎一直担心她对阮家那边的人还有什么感情, 上次在警告阮明伟之前,也特意征求了她的意见。
听系统描述的,之前原主似乎也确实对阮家还有归属感, 对阮明伟也一直抱有希望。
但现在的阮龄完全没有, 她只觉得那一家子都是奇葩。
于是阮龄平静道:“放心,我对阮家那边的人只有厌恶, 没有其他感情。”
叶景池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
吃过晚饭, 阮龄拿着电脑去露台, 给客人修图。
昨天和今天白天她已经修好大一部分, 晚上正好把最后的这几张完成。
其实不止卫岚对成片很期待,阮龄自己也对工作室开张之后第一次客拍的成品期待已久。
这次的从主题的策划设计到场景的布置, 再到最后真正的拍摄,她都花费了很多的脑细胞和体力。
历经了这么多天,如今看着最终的成品在自己手里完成,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终于把最后一张图片修好后,阮龄发给卫岚,接着自己又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
然后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嘴里喃喃自语:“真好看!”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什么真好看?”
阮龄吓了一跳,转身瞪他:“你怎么总是走路都没有声音的,还是说,你是故意吓我?”
叶景池无奈:“我没有,是你太专注了。”
阮龄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叶景池的神色温和,目光也很真诚。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这双眼睛的主人长得过分好看。
作为一个颜控,阮龄瞬间心软了几分。
她转而回答男人的第一个的问题:“我刚才是说,我拍的照片真好看。”
叶景池的眉梢动了动,问她:“介意给我也看看吗?”
阮龄迅速拒绝:“当然不行!”
叶景池看起来有些惊讶。
阮龄觉得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于是又解释:“是给客人拍的照片,所以不好给你看。”
如果是她自己的照片,说不定她真的有兴致给叶景池欣赏一下。
不过那是给卫岚拍的,无论是出于职业素养还是道德,她都不该把客人的照片随意给其他人看。
叶景池也明白了:“抱歉。”
阮龄大度道:“没关系,你也不知道。”
叶景池看了看她,突然说:“之前的时候,说要去你的工作室看看,还一直没有机会。”
闻言,阮龄探究地看了一眼叶景池。
他是真的对她的工作室感兴趣,还是随口找话题?
想了想,阮龄说:“你想看的话,下次我去搭布景的时候,你可以和我一起。”
七夕主题的拍摄大约可以持续一个月,下一个主题她心里也已经有了想法。
不过工作室的大小有限,还有一些道具需要重复利用。
因此她还没有具体开始实施,得等旧布景不用了再开始搭新的。
叶景池的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好。”
阮龄又煞有介事道:“不过也不能让你免费参观,你来了,得和我一起做苦力。”
叶景池微微拉长语调“哦”了一声:“什么苦力?”
阮龄一本正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怎么样?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叶景池低笑了一声,说:“不后悔。”
他的声音好听,说话的语气又刻意放慢了一些。
以至于,这三个字听起来有些缱绻。
阮龄心头一动,一时没想好该怎么回。
倒是叶景池主动转了话题:“对了,还没问过你,那天的拍摄顺利吗?”
男人的神色,看起来真的有几分关心,不像是随口寒暄。
阮龄于是也认真回答:“还不错,客人很配合,苏君若……哦,你可能不认识,叶栩的两个同学也帮了我很大的忙。”
叶景池温声道:“我知道苏君若,她母亲和我也算是老朋友了。”
阮龄被他勾起了些好奇心:“哦?你和苏君若的妈妈认识?”
她潜意识里地觉得,在叶景池这样的人口中,“朋友”一词应该是具有一定分量的。
叶景池说是老朋友,那就应该真的是有交情。
阮龄和苏君若已经很熟悉了,但还一直没见过苏君若的母亲,也完全不了解对方。
她一直以为只是苏君若单方面喜欢叶栩,没想过叶家和苏家之间会有什么渊源。
听到阮龄的问题,叶景池沉吟了片刻:“说来话长,你要不要坐下听?”
“好啊。”阮龄点点头,她很喜欢听这种八卦故事。
尤其是当说这个故事的人是叶景池时,他的身份和成就,似乎也为故事的精彩程度无形间上了一层保险。
然后她猛然想起一个问题,叶景池过来找她,本来是想干嘛的?
总不能是专程来找她闲聊,给她讲睡前故事的吧?
阮龄有些困惑地看向叶景池。
男人眼带笑意,声音淡淡的,却也又透出几分温柔:“怎么,又不想听了?”
这个语气,更像是要给她睡前故事了。
阮龄决定不想那么多了,她点头:“听!”
不听白不听!
她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走到花架边的一个木制小桌子旁,坐了下来。
露台的边缘有一圈黄色灯带,阮龄就坐在灯带的前方,单手托腮看着叶景池,眼神专注又期待。
她的脸微微向上扬起,黑色的瞳孔反射着灯带发出的光,双眼亮晶晶的。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多迷人。
叶景池毫无征兆地呼吸一滞,眸中有暗光涌动。
阮龄毫无所觉地冲他挥手,催促:“来讲呀。”
叶景池的声音很沉,甚至有些沙哑:“嗯。”
男人缓缓走到阮龄对面的椅子旁,坐下。
安静了片刻,阮龄眨了眨眼:“嗯?还不开始吗?”
总不至于讲个故事,还要卖关子吧。
叶景池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终于开口。
“苏君若的母亲叫苏琴,是大我几级的本科校友。我入学那年她刚毕业不久,在学校里算是小有名气。”
男人的语气嗓音清冽,语气低沉而平和,讲起故事来有种娓娓道来之感。
阮龄很快就进入了状态,顺着他说:“是吗?那她肯定是有过人之处了。”
她看过叶景池的履历,本科是国内最有名的那几所学校之一。苏君若的母亲能在这样的学校里出名,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叶景池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然后他又继续道:“很多人知道苏琴,是因为她一毕业,就嫁给了当地很有名的富商。”
阮龄微微睁大眼睛:“这样。”
其实此时如果细想一下,这些所谓的“八卦轶事”从叶景池的口中说出,似乎是有些奇怪。
但叶景池讲的时候表情很平静,语气也淡淡的,仿佛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陈述事实,并没有任何“说人闲话”的成分。
因此阮龄也没觉得有什么违和感,只是好奇地听着。
叶景池接着说:“婚后第五年,她的丈夫意外去世了,是车祸。”
阮龄听得入神:“然后呢?”
叶景池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由于婚前协议,遗产都由对方的父母继承。苏琴和还在上幼儿园的女儿没有得到一分钱,也没有获得任何股份。”
“据说那个婚前协议的期限是十年,当时很多人感慨她运气不好,在刚好熬到一半的时候出了意外。”
阮龄的表情难掩惊讶,
在叶景池真正开始讲之前,她没想到会是个这么戏剧性的故事。
不得不承认,阮龄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她不由自主地追问:“后来呢?”
叶景池的表情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令人惊讶:“后来苏琴凭借着五年婚姻积攒的人脉,从零开始进军服装行业。如今她丈夫留下的企业早已破产,苏琴创立的公司却一路发展到了现在。”
阮龄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发自内心地感叹:“她好厉害!”
据说叶栩所在的整个中学里,只有叶家的实力在苏家之上。
出于惯性思维和刻板印象,阮龄一直以为,苏君若的母亲是个有钱人家的全职太太。
她从未想过,苏君若的母亲身上竟然有着这样精彩又曲折的故事,简直可以写成一本励志小说了。
而且直到这个时候,阮龄才突然意识到,苏君若的母亲也姓苏。
也就是说,大概率来讲,苏琴是在丈夫去世后给苏君若改了姓,让女儿随自己的姓。
感慨完,阮龄又想起一件事,问叶景池:“这只是苏君若母亲的故事,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叶景池轻描淡写道:“她开始创业时亟需资金,但没人看好她,更没人愿意投资。那时候我刚好接手了叶氏,她来找我,我同意了。”
阮龄好奇:“为什么?难道那个时候你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潜力,预测到她日后会有一番大成就?”
叶景池讲的是他和苏琴为什么会认识,所以这两人之前肯定是没有交情的。
说实话,结合苏君若的长相和刚刚的故事,阮龄猜测苏君若的母亲容貌应该不差,但她不认为会是那方面的原因。
一小部分是出于她对叶景池的了解,但更多的是,阮龄觉得苏君若的母亲一定不是靠着外表的优势将企业做大的。
能成就这样一番事业,一定是凭借着自身的强大能力,而不是走所谓的捷径。
听到阮龄的猜测,叶景池低低地笑了一声。
“我在你的眼里,有这么神吗?”叶景池说。
这样回答就代表不是了。
阮龄更好奇了:“那是为什么?”
叶景池答:“因为她的商业计划书写得很好,谈判时也准备得非常充分,所以说服了我。”
阮龄:“……哦。”
这个回答很符合叶景池的风格,也非常合理。
只不过和刚刚跌宕起伏的情节相比,少了那么一点点的戏剧性。
叶景池失笑:“故事听完了,有什么感想?”
阮龄眨了眨眼:“感想就是,苏君若的妈妈真的很优秀!”
虽然叶景池近乎是平铺直叙,没有任何修饰地讲完了这个故事,但阮龄还是从中勾勒出了一名强大的女性形象。
聪慧,坚韧,胆大心细,有商业头脑,也懂得利用人脉优势。
只有这样,才能在丈夫去世后迅速振作,带着年幼的女儿,在几乎被男人占领的商业领域里创出一番天地。
又回味了一遍这个故事后,阮龄再次感叹:“真厉害啊,希望我今后也能像她那样。”
事业成功的女性,一向是阮龄敬佩和学习的对象。
她会坚持开自己的摄影工作室,除了想要实现曾经的梦想,也是出于对个人事业的追求。
闻言,叶景池意味深长地看了阮龄一眼:“哪样?”
阮龄一怔,意识到她这句话似乎有歧义。
毕竟,这个励志故事的开端,是苏琴的丈夫出车祸去世了。
不过,阮龄也听出来叶景池是故意在奚落她。
于是阮龄不甘示弱地回他一句:“没关系,又不一定要丧偶,离婚也是一个道理。”
话音刚落,空气安静了。
叶景池的眼眸骤然一沉。
……
最近叶景池在阮龄面前,总是温文尔雅的,有时还很温柔。
以至于阮龄在看到他的这个眼神时,才骤然又回想起最初见到这个男人时,在内心对他做出的评价——
城府深沉,喜怒皆不形于色,不好惹。
阮龄也没想到,“离婚”两个字,会让叶景池有这么大的反应。
虽然两人之前从来没提起过,但这不应该是他们的共识吗?
无论是挟恩图报还是什么,总归是有两清的一天,不能就这么过一辈子。
更何况,她还不是很正式地提出这两个字,只是随口一说。
幸好就像阮龄不久前说过的,她的胆子很大。
于是在空气安静了几秒之后,阮龄镇定自若地开口:“怎么了吗?”
她以为叶景池也会若无其事地打个太极,就此揭过这件事,就像前几天散步时,他对待那对偶遇的夫妇一样。
然而男人依旧沉默不语地看着她,神色不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景池终于沉声开口:“你想要离婚?”
阮龄:“……”
如果依照本能,这个时候她可能已经干脆利落地回他一个“是”了。
但毕竟,由于那个超脱于自然的系统的存在,她是不可能现在就和叶景池离婚的。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她和这个男人,也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再生活不短的时日。
于情于理,把话说绝都没有好处。
阮龄:“……也没有。”
对上叶景池的眼神,她稍作迟疑,还是没忍住补充:“至少现在还不想。”
……
男人的双眸中承载着太多的情绪,反而让阮龄看不懂了。
叶景池的神色晦暗不明:“那就是以后想?”
阮龄没立刻回答,心里却忍不住在想——
他不是商人吗?不是应该圆滑世故,从不把话点透吗?
有些事情明明两个人心知肚明就好,怎么这个时候,他偏偏要刨根究底了?
犹豫了一会儿,阮龄终究还是不想说假话。
不过考虑到今后还要见面,她也没有直接回答叶景池刚才的问题。
“我以为,”阮龄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我们的婚姻,不是因为有爱情存在才开始的,对吧?”
良久的沉默。
叶景池:“嗯。”
阮龄舒了一口气,以为两人终于达成了共识,这段对话可以结束了。
然而下一秒,叶景池又问:“那现在呢?”
阮龄一怔,下意识地反问:“现在什么?”
话出口的一刹那,她就想明白了。
几乎是同时,叶景池也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并且将问题补充完整。
“那现在,”叶景池说,“爱情存在吗?”
加速的心跳声,拍打着阮龄的耳膜。
阮龄缓慢,而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完全不存在吗?
好像不是。
她不是没有过心动。
但她将那归结于男人的一切外在条件,都完美地戳中了她的审美点。
以及,同住一屋檐下导致的频繁接触,和恰到好处的氛围。
所以,也不能说那就是爱情。
阮龄迷惑了。
半晌,她抬头看向叶景池:“我也不知道。”
……
闻言,叶景池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的语气坦然,表情也无辜。
就这么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地,把问题抛回给了他。
可他却偏偏在这一瞬间,体会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
在问出那个问题之后,叶景池几乎立刻就后悔了。
从商十余年,他从没有过类似的体验。
而刚才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后悔,和害怕。
他怕她干脆利落地回他一个“不存在”。
如果真的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他又该如何回应?
叶景池此生第一次,这样想不透一个问题的答案。
……
在如实地回答了“不知道”之后,阮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气氛似乎也凝固了。
只是,当她准备以困了为借口溜之大吉的时候,叶景池忽然又开口了。
“好。”叶景池的语气温和,“那就以后再想吧。”
阮龄:“……?”
刚刚不是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现在又忽然间雨过天晴,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让阮龄更没想到是,接下来,男人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叶景池:“后天就是之前说的晚宴了,准备得怎么样了?”
阮龄:“……差不多吧,反正裙子是已经选好了。”
其实她没有很重视那个晚宴,所以挑好了礼裙和首饰之后,她就没再想过了。
叶景池微微颔首:“选了什么颜色?”
“红色。”阮龄不明就里,“怎么突然问这个?”
叶景池微笑:“我让老何帮我准备同色系的领带。”
阮龄:“……”
是谁说女人善变的?绝对是要不得的性别刻板印象!
明明是男人更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