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导成名多年,但作为商业片大导最为人诟病的一点就是作品毫无思想深度,只是为了爽而爽。
商业片他已经走到现在了,总要试试其他领域,这次也是他调整.风格的首次尝试。
步子不算迈的太大,悬疑元素很多,没有太多脱离商业片属性。
《象牙塔角落》的
主角易孟是刑警大队队长,能力强悍,年纪轻轻就坐到了这个位置,性格木讷古板又不知变通,但心地善良。
简单来说是个好人,遇到什么事都第一个冲上去帮助。
故事的开头是他被通知有个学生在学校厕所遇害,赶到调查后发现,除了墙上用受害人的血画了一个大大的“委屈”表情后,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现在是寒暑假期间,虽然有学生过来兼职群演,但名单上没有这位受害人。并且就算是询问过遇害学生的父母和朋友,也未曾得知受害人会来学校的原因。
根据时间推测出的几个嫌疑人里,其中就有来这里取景拍戏的男主角,十八线小演员南柯。
被通知过来的南柯一出场就跟易孟发生了矛盾,丝毫不把刑警队放到眼里,并且脾气蛮横,态度上对于死了个学生没有任何反应,只关心自己的拍摄行程会不会收到影响。
出了这种事,拍摄自然是暂停了。
案件调查陷入僵局时,易孟再次接到学校发生杀人案的通知,这次的案发现场旁边画了一个“伤心”的表情,显然和上次是同一个人。
而这次,摄像头记录的嫌疑人中依然有南柯的身影,但却没有任何线索指向他。
这个时候,易孟已经有些怀疑南柯了,但调查发现南柯和两位死者却没有任何交集。
反而是两位遇害者之间有些联系。
但凡学校,学生们不论男女,都喜欢搞一些‘小团体’,最不好招惹的就是初中生的‘小团体’,这个年龄叛逆而又向往‘社会’。
两个受害人就是小团体里的中心人物,通过学生们的只言片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易孟一众人得知了他们私下里也经常做欺凌同学的事情。
图画顺序依次是:委屈、伤心。而两位受害者的共同点之一就是霸凌过同学,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可能性存在某种联系。
平常被欺负的最狠的一个学生叫庄生蒙,瘦瘦小小的,大夏天还穿着长袖长裤,头发杂乱油腻,气质阴沉又怯懦,被叫过来后缩着脑袋一声不吭,随后被身后的父母以为他犯了什么事而踹翻在地上破口大骂。
一番调查后也没问出什么,并且根据闹过矛盾的几个初中生的条件和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是不可能有能力制造出遇害现场的。
易孟在知道存在校园霸凌的情况后比以前的态度更为严谨,通宵达旦寻找线索。
很快,第三起案件又发生了,墙面上出现的是一个“绝望”的表情。
划定的嫌疑人中这次没有南柯,却有了最新进入视线的庄生蒙,并且这次指向他的证据非常明确。同时,根据调查询问,他被霸凌期间的情节也一一展现了出来。
当众人几乎可以确定是庄生蒙的时候,最后一起案件却发生了,墙壁上的图案是“愤怒”。
一下子推翻了他们之前的所有猜测。
最后,是易孟通过蛛丝马迹,最终可以确定,凶手是演员南柯。
实行逮捕时,南柯揭露出易孟曾经也被霸凌过的事实,想要冲破他的心理防线,到易孟坚守住了自己的责任,最后成功抓捕嫌犯。
在审讯室里,南柯承认的很快,询问原因时,他只是笑着看向庄生蒙:“他们不该死吗?”
随后的事项进行的很顺利。
南柯被带下法庭的那一刻,突然盯住了易孟,缓缓露出一个颓艳的笑容,“现在的你开心吗?”
周围的所有人都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似乎谁都没有听到他说话,只有易孟静静地注视着他。
剧本最后特意交代了一个画面,整个场景要刻意造就出一种美到虚幻的画面,南柯、易孟、庄生蒙,三人面无表情地互相对视。
整个剧本到这个就结束了,最后三人对视的那一眼,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当时穆闻泽收到了剧本,大略读过后得出了三种解读。
第一种就是单纯拍摄出来的,易孟依然是那个正直且嫉恶如仇的刑警队长,庄生蒙是那个被霸凌的学生,南柯只是一个看不过去霸凌而帮庄生蒙复仇的神经病杀人犯。
但对于南柯为什么要帮庄生蒙报仇却未曾交代明晰,他又为什么画那几副表情似乎也无从得知。
第二种解读,从始至终就不曾存在‘南柯’,凶手是易孟。
南柯不过是易孟幻想出来的,承载着他的所有恶与愤怒。剧本有所交代,易孟也有过和庄生蒙相似的经历。
‘易孟’还是那个正直的警察,‘南柯’却是他对自己过去的所有不甘的发泄面,见到与自己境遇相似的庄生蒙后,他通过谋杀那些人来平息自己内心的所有愤怒。
而且,如果真的是性格木讷不懂变通,他也不会做到现在的位置。
南柯,易孟。
始终不过是南柯一梦。
郑导这部电影巧妙的地方就在于,无论是认为南柯是凶手,或者猜测的易孟是凶,没有任何人死亡。
庄生蒙,庄生梦。
庄生晓梦迷蝴蝶。
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过是庄生蒙的一场梦,不过是一场虚幻,他在梦里为自己复仇。
‘易孟’是他以前最希望成为的样子,一个正直善良,且乐于助人的普通人。
‘南柯’是他现在的所有渴望,杀掉所有欺凌过他的人,墙壁的图画是他整个历程中的心境。
从来都不存在过‘南柯’和‘易孟’,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想。
现实中他伤痕累累,那些人依旧逍遥自在。
到底是南柯一梦,还是庄生晓梦迷蝴蝶?
三个人,谁都可以是主角,还可以有其他猜测,只需看观影者喜欢哪一种。
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渺小的戏剧,它发生在象牙塔的一个角落里,丝毫不引人注意。
总的来说,这部电影有点敏感,也有很多bug,比如庄生蒙为什么不求助、前面说初中生不能做做到案发现场的样子,后面又怀疑庄生蒙、以及墙壁上的图案,影片里始终没有给出解释……
但是,其实细想一下基本是可以解释清楚的。
郑导这一次的尝试很大胆,如果最后不成功,虽然说不上自砸招牌,但总归是有影响的。
但穆闻泽又不是什么谨小慎微的人,他拍戏也不在乎好烂,只拍自己感兴趣的。
拍摄基本是不按剧情顺序来的。
郑导对于南柯这个角色,只给出来的一个要求:美而坏,但要做到只让人觉得他坏,却又没人会厌恶他。
无论怎么解读,“南柯”代表的是发泄、是欲.望、是代替自己做自身所做不到的,它美到极致,又坏到极致。
第一场戏就是南柯和易孟的初次见面。
傲慢又狠毒的小明星本来正在休息,然后满脸不爽地被小助理叫下去见前来调查的警察。
南柯热的穿了短袖短裤,手上提着瓶冰过的红茶就过来了。
他先是轻飘飘地打量了一圈周围,然后将视线定在易孟身上,轻轻笑了声:“原来是警察先生来查案,欢迎。”
说着他拧开瓶盖,伸手递过去,“今天天气这么热,真是辛苦了。”
易孟摇头:“谢谢,不用。”
南柯眉尾微挑,慢悠悠地翻转了手腕,随后松开手指。
里面还带着一层薄冰的饮料顿时咕噜噜洒了易孟一身,然后饮料瓶啪嗒一下砸落到了地上。
“真是抱歉,”他弯眼,“没拿稳。”
易孟没有动作,只眼神冷淡地和他对视。
南柯散漫地垂下眼睫,不小心沾上饮料的手指在追过来的助理身上慢条斯理地擦了擦,“不管是命案还是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死都死了也不死远点,又得重新找地方拍了。”
他抬起下巴,漫不经心道:“你们最好快点解决,别扯上我们剧组。”
“你这人……”后面年轻的小警察忍不住出声。
南柯轻轻瞥他一眼:“我这人怎么了?解决不了问题不是你们的无能吗?”
他眼尾点缀着化妆后未擦下去的红意,锋利的眉眼微扬,带着颓丽的讥诮感。
“有话就快问,我该午睡了。”
一时间,年轻人失去了声音。
单纯从南柯是杀人犯的背景来看,他无疑是个坏种,一早就布下了谋杀计划,无论那些人到底怎么样,但他确确实实是越过法律的那根线了。
这一段戏里,他需要的就是轻佻、戏谑,南柯早就知道易孟少时同样有过被欺凌的背景,他期待易孟看到那些人死亡时的表情。
但若是用第二三种解读,南柯是在发泄,他理所当然地疯狂,他瞧不上易孟,瞧不上易孟的软弱和无能。
他即欲.望化身。
这个角色就是要够坏,但是只能叫别人爱他,没有人会讨厌他。
这也是郑导选择穆闻泽的原因。
就算是造谣出的黑料众多,除了水军外,也没多少人去骂他,讨厌他,他似乎生来就应该是被爱着的。
郑导记得之前看到穆粉发过的一句话——“不管他犯过多大的错事,只要他能对着我笑一笑,就什么都能原谅。”
……当然,只是这么形容一下,犯法的事还是不应该的。
穆闻泽所饰演的南柯,就要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