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底
男人的动作赫然顿住, 脊背几乎一瞬间变得僵直。
怀里的女孩缓慢地眨了眨眼,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沈彦舟,我们俩高中的时候是不是见过?”
沈彦舟眼神微动:“怎么这么问?”
他抬手, 拉开了床头灯的开关,柔和的光晕散开, 洒在他们的身上, 将一切都温柔笼罩着。
此时已经凌晨三四点,夜晚趋于宁静, 没有任何声响出现来打扰此时此刻的他们。
徐念之没说话,她能从他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喉管像被人撕扯着, 痛感从下往上蔓延到口腔。
她说不清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
当年尘封的记忆又从角落被翻出来, 像一本落了灰的日记本重新被打开。
之前的每一次擦肩,每一次相遇,似乎又慢慢在她眼前成形, 少年的五官在脑海中逐渐清晰。
她有些懊恼, 自己怎么迟钝成这样,直到今天才发现, 沈彦舟就是当年天台上的那个男孩。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徐念之问。
沈彦舟上了床, 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下巴轻抵着女孩的额头, 感受到她真实的温度之后, 才低声开口:“你一开始没认出我,所以我就没说。”
他轻轻笑了一声:“毕竟我也有点自尊,不想让你记起当年那个有些不堪的我。”
当年的他,在她的印象里, 估计就是个不好好学习,天天跑天台抽烟的颓废坏种。
“别这么说自己。”徐念之转身, 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抱了一会,她又问:“所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能和我说说吗?”
沈彦舟眉头微皱,脑子里回忆起那些混乱的过往,一时间不知从何讲起。
徐念之不着急,安静地窝在他怀里,等他开口。她移开视线,不忍心看他现在隐忍压抑的表情。
片刻后,沈彦舟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他迟早要跟小姑娘交底,但没想到来得如此突然,在他完全没做好任何准备的时候。
再开口,他声音已经完全沙哑了:“之前高中的时候,我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听到这个,虽然之前的氟西汀已经让她猜到了,徐念之的心还是往下沉了一分。
“我就是我爸妈商业联姻的错误产物。”
沈父在沈家排行老二,在他前面还有个哥哥,也就是沈彦舟的大伯,沈桓知的父亲。沈家家大业大,但内部从未有过家产权利的勾心斗角。
大伯是与生俱来的商业天才,从国外进修回来后便一直辅佐在沈英和身边,沈氏至此迎来辉煌盛世,在许城可以说是称霸一方。
而沈彦舟的父亲,从小便对这些商场的尔虞我诈毫无兴趣,长大后更是离开商圈,进入了公安系统,成为一名刑警。
而沈英和的条件,就是让他和沈彦舟的母亲,江家的大小姐结婚。
沈父沈母结婚前半个月,两个年轻人才见上第一面。
在许城的名门望族间,为了利益联姻的案例数不胜数。这场婚姻表面光鲜亮丽,可实际上荒谬至极。
沈父婚后鲜少回家,一般都在出任务或者住局里,而沈母因为当初被家里人逼着与初恋分手,一直对沈家人怀恨在心,但她知道,生下一个孩子才是她逃离这段婚姻的筹码。
于是沈彦舟呱呱坠地,成了这段畸形关系的直接证明。
在沈彦舟小时候,便很少能见到自己的父亲,而母亲整日在外挥霍,流连于风月玩乐间,却对自己的儿子带着病态的仇视心理,没给过他一天好脸色。
沈彦舟的童年组成,是缺失的父爱,母亲厌恶的目光,以及身边同龄人难以入耳的嘲笑。
于是他渐渐从小心翼翼,生长得冷漠麻木,性格日渐孤僻。
心理出现问题是这个环境带来的直接结果,可他像在一片泥沼里越陷越深,以至于情况越变越糟糕。
他尝试过很多方式寻死,割腕、吞药,都被家里的佣人发现,沈英和下了死命令,把他关了一段时间的禁闭,让她们必须把他看住了。
通过治疗,几个月后沈彦舟情绪恢复了一些,又继续去上学了。
他最后选择在教学楼结束自己的生命,是有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
“我之前撞到过”沈彦舟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件事。
“我之前撞到过我母亲出轨。”他还是选择了比较委婉的说法,“那之后没多久,我父亲就殉职了。”
徐念之或许是因为太震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
“打击太大,我一下子没承受住,所以才有那天晚上天台的场景。”
沈彦舟低头的动作拉长了脖颈的线条,语气极淡:“之之,我之前是不好。”
我的偏执,我的灰暗,我的孤独和我的不堪。
在遇见你之前,我只有一个破碎的家庭,以及一个看起来一片迷茫的未来。
他叹了一口气,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些:“你别害怕我。”
这是沈彦舟第二次说,让她别害怕他。
徐念之的心又酸又涩,好像能体会到当年的沈彦舟有多么多么无助。
半晌,她终于有了动作,抬手缓慢抚上男人的背,轻轻拍了拍,嗓音很柔软:“我从来没有害怕过你。”
“过去的事情错不在你,所以不要这么说。”
像一阵微风拂过,带着一点沙砾感,磨得人心痒。
沈彦舟垂下眼,目光一点点扫过去,看见女孩雪白的脖子,精巧的下巴,以及卷翘睫毛上沾着的晶莹泪珠。
她还是因为他的故事掉眼泪了。
他的心尖微微颤动,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心疼的感觉。
徐念之吸了吸鼻子,又缓慢重复了一遍:“不是你的错,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沈彦舟依然静默,安静地看了她一会,才“嗯”了一声。
他想岔开一个话题:“我们在鹭岛发现了嫌疑人的踪迹,明早就要启程过去。”
“那你现在要走了吗?”徐念之仰起头,唇从他的脖颈间擦过。
沈彦舟点点头,吻落在她脸颊的梨涡上:“差不多了。”
徐念之的视线落在地板上那个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上,眼眶一瞬间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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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去,可能就是和嫌疑人的真正交手了,或许幸运的话,二十几年的案件在几天后就会画上句号。
明明是值得高兴和期待的事情,可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沈彦舟,这一次任务会有危险吗?”
沈彦舟顿了顿,“不确定,但我跟你保证,一定会平安回来见你。”
之前他是天不怕地不怕,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留恋,就算是牺牲了,混个英勇殉职的名号也挺好。现在不同了,为了面前的小姑娘,他怎么样也要好好活下去。
徐念之环着他腰的手紧了紧,将脸埋进他胸膛,没一会就传来了啜泣声。
“你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什么事都逞强。”她的声音哽咽得厉害。
沈彦舟眉头微锁,轻叹一声:“之之,你要这样,我可走不了了。”
“你别我就是情绪上头了,缓缓就好了。”徐念之还在抽泣,“真没事,你快走吧。”
“之之。”
“唔?”她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
“你相信我吗?”沈彦舟问。
“我相信你。”她回答-
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道清晰的关门声。
沈彦舟走了,徐念之睁着大眼睛,没了睡意。
她总是止不住胡思乱想,头疼得厉害,一直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才勉强眯了一会。
睡眠不够,自然就没精神。接下来一整天,她都无精打采的,吃饭也没胃口,连更新的电视剧都没心情看,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
沈彦舟就下飞机的时候给她发了条信息报平安,除此之外毫无音讯。她想给他打电话,又怕影响他办案,只好将情绪压了下来。
周天傍晚,沉寂了许久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徐念之正在给家里的绿植浇水,余光瞥见桌面上的手机亮了起来,赶忙放下手里的喷水壶走过去。
打开之后才发现,信息是秦菲发来的,瞬间泄了气。
菲菲公主:【今晚有个livehouse,来不来?最近很火的乐队。】
徐念之嘴角往下撇着,随手敲下回复:【不来了,没心情。】
下一秒,秦菲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怎么啦?我们之之心情怎么不好了?”
徐念之也没想瞒着秦菲,这两天没人说话,她都快闷死了。
“沈彦舟昨天出差了,已经快36个小时没消息了,我有点担心。”
秦菲倒是乐观:“哎呀,做警嫂就是要有这种觉悟的啦,放心好了,你的沈队福大命大,肯定不会出事的。再说了,上次你在庙里诚心诚意拜了那么久,佛祖都听见了。”
“可是”
“别可是了,”秦菲打断:“今晚六点半在梦田,不许放我鸽子!”
“”-
怕周日会塞车,徐念之五点多就出了门,好在今天路况良好,抵达梦田的时候才刚过六点。
她没去过livehouse,只是常常听身边朋友提起,无非就是喝点酒听点歌,场子很燥,但听起来不适合她这种喜欢安静的人。
今晚的乐队似乎真的很火,酒吧门口的道路停满了车,她走进去的时候,一楼已经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站在原地。
表演还没开始,徐念之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终于在一张桌子旁见到了穿着紫色亮片吊带裙的秦菲。
她不由得张开嘴:“今晚这么盛装出行啊?”
秦菲从包里拿出唇釉,对着镜子往唇上抹了两下:“你懂什么?大师说了,这段时间我会遇见新桃花,那不得时刻准备着。”
她上下打量着坐在旁边的女孩,下半身穿着一条阔腿裤,上面一件简单的白t,可能是怕冷,还搭上一件灰色卫衣外套,长发被她随意盘起,看起来要多休闲有多休闲。
秦菲嫌弃道:“不是吧你,来livehouse居然穿成这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念之不以为然:“这叫慵懒风,况且我又不像你,我已经名花有主了。”
秦菲感觉被痛击了:“行行行。”
刚聊两句,酒吧灯光骤变,聚光灯一束束打在舞台中央,在一阵尖叫的音浪声中,一声低沉的贝斯响起,灯光下出现一个穿着T恤的少年,宽肩窄腰被勾勒得一清二楚。
“下面有请,薄荷海乐队!”
随着主唱声音传出来,人群再一次被点燃,欢呼声不绝于耳。
“我是江颂。”
少年站在最前面,握住立式话筒,声音清冷有磁性:“晚上好。”
紧接着重金属音乐声和躁动的鼓点就响彻全场,场地里的人估计都是粉丝,很快跟着音乐的节奏动起来。
徐念之皱了下眉,抿了一口手中的温水,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原来和现在年轻人的喜好有这么大的差别。
她眯了眯眼,望向台上的少年。
少年身形宽阔,瘦瘦高高的,眼尾狭长,鼻梁高挺,五官生得极其好看,好看得有些张扬。而且他唱起歌来的声音居然和说话的不同,有些沙哑,混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故事感。
这么一想,台下这些狂热粉丝们的喜欢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秦菲从一开场就挤去了最前排,而徐念之还留在桌子那,与整个氛围格格不入,像一只躲在角落的乖巧小兔子。两首歌不到,已经有好几个男生过来和她搭讪,都被她一一回绝。
等乐队表演结束,秦菲带着徐念之溜去了后台。
她进化妆间找鼓手,徐念之就站在走廊外等着。
还说呢,秦菲怎么突然喜欢上这种年轻乐队了,原来是有了新目标。
活动结束后的酒吧后廊看不见什么人,很安静。
徐念之靠墙站着,让被音乐冲击得缺氧的大脑休息一下。
余光瞥见两个重合的身影,她偏头往转交的方向望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个很熟悉的背影,少年身上还穿着刚刚表演时的那套衣服,脖子微垂,手臂抬高撑着墙,怀里隐约传来一些细碎声响。
不用看也知道那边在干什么。
“江颂,有人!”女孩极力推着少年的肩膀,偏头拒绝落下来的吻。
江颂扣着虞绥的腰,不爽地抬眼看过来。
徐念之被那冰冷的眼神刺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
她转身,尴尬地抬手挠了挠后颈,想换个地方等秦菲,边走还边想,现在的小孩也真是的,怎么如此饥不可耐!
追捕
此时散场已经有一会了, 两人从酒吧里出来,准备走到路边打车。
离开了纷扰嘈杂的环境,夜晚突然显得寂寥起来。
徐念之不知是不是被刚刚那一幕给刺激到了, 大脑又开始想起沈彦舟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置顶的对话框依然没有收到任何新信息。
心又沉下来。
刚走两步, 便有人扯了两下她的袖子,随后就听见秦菲响亮清脆的声音:“天哪, 你快看!”
徐念之顺着她说的方向抬起头来。
面前橱窗内装潢华丽,擦得锃亮的玻璃后面放着一枚精巧的戒指。
她瞳孔微锁。
银色的戒指圈上带着一颗心形的钻石, 和其他不同的是, 中间还镶嵌着一个精致的粉色月亮,上下左右所有灯光都打在戒指上,让切割钻面反射出来的光芒更加耀眼。
很漂亮, 她很喜欢。
秦菲一看就知道是徐念之心水的款式, 偷偷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喜欢就买呗。”
徐念之目光落在前面的价格牌上,吓得倒吸一口气, 连忙摆手, 拉着秦菲就走:“买不起, 溜了溜了。”
没看错的话, 刚刚牌子上可是六个数字, 简直是她这个社畜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秦菲笑:“你买不起,有人能买得起呀。”
徐念之没搭话,可眼神中分明还对刚刚的戒指有点留恋。
站在路边等车的过程中,秦菲歪头, 看向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徐念之:“说真的,你和沈彦舟有没有下一步打算啊?”
面前偶然驶过的车辆掀起一阵尘嚣, 女孩的衣角被吹起。
徐念之似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秦菲这样突然一问,她的大脑竟一下子作不出回答。
静下来想想,她和沈彦舟谈恋爱也有一段时间了,但谁都没有提过以后的事情。两个人的工作都很忙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她自己对于这个问题是有些逃避的。
她当然很想和沈彦舟能一直走下去,可一纸婚约,缔结的是两个家庭,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不是两个人相爱就可以的。
徐念之扁了扁嘴:“我不知道。”
秦菲有些诧异:“你俩从来没考虑过这件事啊?”
“我暂时还没想这么多。”徐念之挠了挠下巴,“他也没跟我讲过这方面的计划。”
或许是看出了徐念之提起这个事兴致不佳,秦菲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反正你俩也才没谈多久,结婚的事还远着呢,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行,你看我,这么想结婚,到现在还不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徐念之轻轻推了她一把,眉头皱起来:“说什么呢?你俩没结成是宋永同的错,关你想结婚什么事?别给他找借口了。”
“知道知道。”出租车在面前停了下来,秦菲拉着她上了车:“我这不是让你也别太着急嘛。”
坐上车,徐念之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些:“我可没着急,我还得看他表现呢。”
秦菲轻哼一声:“你家沈警官啊,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最佳男友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那种,这事儿主要是看你自己怎么想。”
“你俩要真结婚了,我都不敢想象沈彦舟有多开心,估计晚上睡觉都得抱着你俩的结婚证。”
徐念之看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城市夜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笑出声。
街道上霓虹闪烁,道路上多的是手牵着手的情侣。
她的眸光随即又暗下来,叹了口气:“再说吧,现在人都没消息了。”-
三辆黑色车疾驰在昏暗的偏远公路上,几乎融进黑沉沉的夜色里。
两天前在这个村庄里发现了嫌疑人的踪迹,警方便已提前布控。这夫妻俩是大型拐卖案的主谋,坑害了多少个家庭,甚至还牵扯到毒品、□□易等,案件性质恶劣,上头很重视,再加上两人十分狡猾,警方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个人还带着赵艳丽的妹妹,三个人在南江消失之后,南江市刑警队密切监视机场高铁站轮渡等交通站点,同时关注着各个方向的高速公路,终于在开往鹭岛的一辆大巴车上发现了三人的踪迹。
高速公路不是个适合抓捕的地方,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刑警队全员落地鹭岛,与当地公安局合作,开展这一次的抓捕行动。
陆天赐和赵艳丽两个人没敢住酒店,带着一大包行李,兜兜转转来到山里,在一个看起来已经荒废了一段时间的村庄里住下,看起来不像是有长期在这住的打算,更像是在等什么人。
也许是知道这一次必须成功,大家反而更加小心翼翼。警方在这蹲守两天之后,渐渐摸清了三人的活动轨迹,决定在今天的凌晨对三人实施抓捕。
天还未亮,抬头看见的还是无边无际的夜幕。
林间寂静,入耳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山路崎岖不堪,车子没敢开太近,就在村庄外一公里的地方停下来。
刑警队的人分成几个小队,从四面朝他们的落脚点包围过去,埋伏在院子外面的小树林里。
沈彦舟抬手看了看表,时针刚刚指到数字五,又是一个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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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人谁都是熬了好几天了,但每个人的眉宇间都看不见疲惫,大家对这次抓捕都势在必得。
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串汽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刑警队的人灭了所有的灯光,尽量将自己的身体与随风飘摇的杂草丛融为一体。
很快,一辆白色的小型轿车就从山下开了上来,在岔路口转弯,果不其然,最后停在了院子外面。
车前灯灭了,所有人都屏息等着。
车门打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什么异样后,才绕道车子后面,打开后备箱,有些费力地拖了个行李箱下来。
男人走到院子门前,敲了敲门,又低语了几句。等待了一会,门开了一道小缝,再接着,他就拖着行李箱闪了进去。
等大门再次关上,沈彦舟蹙眉,招招手,下了命令,大家伏下腰,无声又迅速地摸到了院墙旁。
彼时刚刚破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给大地带来属于新一天的亮光。
红外线探测仪从门缝地下探进去,不动声色地将摄像头对准院子里面,从拍摄到的视频来看,院子里空无一人,正厅门开着,隐约看见一点刚刚那男人的背影。
不用再等了。
院墙不高,对于刑警队的兄弟们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彦舟打头,手搭上院墙,手臂用力,再轻轻一跃,整个人就很轻松地翻了过去,又快速掏出了后腰的枪,将院门的门闩拉开,枪口对准了正厅里正在交谈的两个人。
“不许动,警察!”
门外的刑警们瞬间破门而入,将整个房子包围了。
赵艳丽听到声响才慌里慌张起身,面前迎接她的就是一排黑洞洞的枪口。
那男人更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出幺蛾子,没跑几步就被大黑制服了。
客厅中间放着一大袋东西和刚刚男人拿进来的黑色行李箱。
沈彦舟走上前去,抬手拉开袋子,目光一沉。
一个个用报纸包着的,见不得光的东西,里面还有一层塑料膜,他一眼便知,这些都是毒品里的“上等货”。
而行李箱里装着的东西,上面盖着一层布,稍微掀开,就能看到里面透出的金光。
里面是沉甸甸的一箱金条,他单手拎了拎,估摸着有几十公斤,怪不得刚刚男人的动作如此费力。
很明显,陆天赐和赵艳丽夫妻俩想在远走高飞之前卖出最后一单,然后带着这笔钱,去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重新开启他们的新生活。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踪迹早已经被警方发现,而这几天的一举一动,看似谨慎无比,其实都在警方的监视当中。
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沈彦舟没见过,也从来没出现在他们过去的案件当中。这次的行动还能帮鹭岛警方揪出他们本地毒品交易链,也算是个意外收获。
向衡从偏房带出来一个神志不清的女孩:“队长,发现赵小薇了。”
赵小薇,赵艳丽的妹妹,虽然当年的粤省拐卖案案发时她还年龄尚小,但这么多年也协助她的姐姐姐夫干了不少坏事,都是需要依法处置的犯罪嫌疑人。
沈彦舟审视的目光扫过去,“这是刚吸?”
“是的,我们进去的时候她应该是刚刚注射完毕。”
沈彦舟按了按太阳穴,转了一圈:“陆天赐呢?”
从他们进来到现在,都没见到陆天赐。
旺仔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队长,陆天赐跑了。”
“跑了?”
“是,后院的门开着,估计是听到动静后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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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彦舟咬肌紧绷:“向衡旺仔,你们俩在这看着他们,其余人跟我去追。”
时间不长,应该跑不出这个小村庄-
这座山靠海,是不是能从迎面吹来的风中闻到海浪咸湿的味道。
陆天赐跑得着急,慌不择路,处处都留下了痕迹。
沈彦舟他们刚出门就在地上发现了脚印,于是顺着脚印一路追过去,在崖边发现了陆天赐的身影。
他正站在边缘,见警察追过来了,又不自觉往后退了一小步,脚底的碎石顺着山体滑下,立刻卷进汹涌的波涛中。
陆天赐举着枪的手颤啊颤:“别过来!都别过来!”
沈彦舟在距离他二十米的地方停下,不敢再做出什么刺激他的事情。
“放下枪,你还有机会。”沈彦舟尽量放轻声音。
陆天赐将手枪上膛,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笑:“我哪里还有机会?”
这么多年东躲西藏,坏事干尽,海外账户里的钱倒是越来越多,可一天安稳日子都没过过。
他们拐卖那些四五岁的孩子,用毒品控制十几岁的女孩,让她们接客,让她们怀孕,一个接一个替别人生孩子。他们手里的钱没有一分是干净的,这么多处房产,也都是听着多少孩子的哀嚎才换来的。
不知是风吹得,还是他在忏悔,陆天赐的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眼前是包围自己的警察,身后是深不见底的大海,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那条路,等待着他的都是死亡。
“你还有妻子,你们还有一个小家,只要认罪,表现良好的话,减刑是非常有可能的,你不要想得太悲观。”
上头有命令,必须活捉这两位犯罪嫌疑人,所以就位的狙击手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阳光轻轻洒下来,陆天赐眼前一片眩晕。
突然,群鸟从枝头扇动着翅膀飞向天空。
林间一声枪响。
谎言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此刻真的会开枪, 枪口的火光映进每个人的眸里。
枪响之后,林间又恢复往时的平静。
陆天赐开完枪,转头就想往旁边跑, 被早已悄悄埋伏在他身后的大黑扑倒,两人瞬间就在地上扭打起来, 但瘦弱的他怎么会是大黑的对手, 很快就被大黑压制住,在地上动弹不得。
“队长!”向衡朝沈彦舟冲过去。
刚刚那子弹, 可是对准他队长的胸口了。
沈彦舟捂了捂伤口,摆摆手, 示意自己没事。
不知道算不算运气好, 陆天赐压根就没瞄准。枪是对着他开的,可子弹是擦着他肩膀过去的,没伤及分毫血肉, 顶多有一点擦伤。
海浪拍岸的巨大声音遮盖了崖边的动静。
向衡看向地上的陆天赐, 他眼神里分明有一丝一闪而过的杀意。明明是夏天,向衡额头却渗出几滴冷汗来。
他不敢想, 若是刚刚他们放松了警惕, 若是这子弹真的打中了沈彦舟, 会是怎样的后果。
沈彦舟皱紧眉, 捡起陆天赐在打斗中掉到远处的枪, 和被压制在地上的男人对视了一眼,忽然扯唇笑了一声,语气很轻:“收队。”
三人最终落网,案件的审理留给了省公安机关。
原本鹭岛的警察们还说要留他们下来吃个饭, 可沈彦舟点开手机,看见了徐念之发来的那么多条信息, 此时归心似箭:“我就不吃了,我先走了,下次再聚。”
他买了最近一班飞回南江的机票,匆忙从鹭岛公安局出来,拿了行李就马不停蹄赶去机场。
一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沈队这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向衡这次倒是聪明了,看破不说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沈队家里有急事呢。”
众人恍然-
玻璃门上的水雾昭示了盛夏的室内温度差,即使已经傍晚,阳光已经不再刺眼,可温度依旧不见降。
北京时间下午六点,门铃响了。
徐念之拿起遥控对着电视按下暂停,从地毯上站起身,屁颠屁颠地去门口迎接她的外卖。
外卖员把奶茶递过来,顺嘴说了一句:“美女,你家这栋楼真不好找,要不是我跟着一个你们这栋楼的住户进来,还找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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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念之弯唇:“辛苦您了。”
她家这栋楼确实不好找,藏在一个不是那么显眼的地方,住户也不那么多,得亏是遇到了同栋的邻居,不然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徐念之心想,她还蛮幸运的。
谁知刚把吸管插进去,吸了一大口椰果,连遥控器都还没来得及拿起来,门就咔哒一声又开了。
她脑子宕机,这个门的密码,除了她和沈彦舟没人知道,两把备用钥匙都在她这,现在除了她还有谁能打开这扇门。
徐念之心跳停了一拍,猛地一转头,和门口拎着行李箱的男人四目相对。
一秒、两秒,没人发出声音。
她嘴里的奶茶忘了咽,桌上放着的手机还停留在两人几天前的对话框上,发出去的绿色泡泡一直得不到回应。
这个消失了接近一百小时的人,是怎么一声不响又出现在家门口的。
徐念之就这么愣愣地盯着男人的脸,眼睛也不眨一下,突然快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淹没。
这几天找不到他的人,也无法得知他的任何消息,她内心有多焦灼,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面前,她反而说不出话来。
沈彦舟将门带上,眼神在桌上的汉堡奶茶上转了一圈,眉头微蹙。
合着他不在的这几天,她都是吃这些东西?
又过了几秒,徐念之已经缓过劲来,放下奶茶朝他跑过去,而沈彦舟也下意识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女孩。
“你回来啦!”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欢快。
沈彦舟不由得被她的情绪感染,嘴角牵起:“嗯。”
徐念之捧着他的脸,很仔细地左看右看。
沈彦舟嗓音低沉:“在做什么?”
徐念之双眸亮晶晶的,“看看还是不是走之前的那个男朋友。”
沈彦舟被逗笑:“那还是吗?”
“当然咯!”徐念之也跟着笑起来,在他的左脸颊盖了个响亮的戳戳。
看起来精神状态还蛮好的,至少是像他说的那样,平安回到她身边了。
“怎么回来都不给我发信息的?”徐念之皱眉。
“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沈彦舟看了眼桌面的一片狼藉,轻哼一声:“现在确实挺惊喜的。”
他把她放下来,语气稍微严肃了点:“你这几天在家,不会都吃的外卖吧?”
“没啊”徐念之有些心虚,抠抠下巴,“我下班了都回爸妈家吃饭。案件还顺利吗?”她着急得换了个话题。
她的微表情落在沈彦舟眼里,什么都看得透透的。他没戳穿小姑娘撒谎的小把戏,顺着她的话回答:“顺利,三个嫌疑人已经全部落网了。”
“那没受伤吧?”
这是徐念之最关心的问题。
沈彦舟看着她:“没有。”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徐念之的心才慢慢放下来,这时才想起另一个重要的问题:“那”
沈彦舟知道她想问什么,他拉下拉链,将外套脱下来,“你姐姐,我们没找到。”
话音还未落,女孩眼里的光先暗了下来。
提起这个最关键的事情,客厅里刚刚还流动着的温馨氛围荡然无存。
“之之。”沈彦舟轻轻叫了一声。
他在沙发上坐下,又去牵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不高兴了吗?”
徐念之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摇了摇头,“没有。”
她知道这很难很难,上一次解救出那二十几个被拐少女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找到徐姝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二十年的日新月异,国家变化这么大,走在路上连小学同学都不一定认得出来,更何况是几岁就被拐走的小孩。
她很幸运,能遇上徐父徐母,可这种幸运是建立在徐姝禾的不幸上的,怎么想都让人有些难以坦然接受现在的幸福生活。
她心里一直有根刺。
她不是非要找到徐姝禾,她只是希望徐父徐母能开心。
沈彦舟看着她这副表情,心一痛,手指微微用力,将她拉得更近些:“你要相信,你姐姐会遇上一个好人家的。”
徐念之眨了眨眼睛:“会吗?”
“当然。”沈彦舟的回答很坚定,“一般会使用这种非法手段买小孩的夫妻,都是长期生不出孩子走投无路的,他们会把她当成亲生小孩对待的,上次张家顺的情况也只是少数。”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至少她还在地球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和我们呼吸着同一片空气,看着同一个月亮。
甚至,在某个瞬间,也和徐父徐母是心连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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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可能无法与她在今生相见,那我们就祝她生活愉快,一切顺意。
夜色暗下来,家家户户接连点起灯来,亮堂堂地照耀着每一个在路上的行人。
刚刚为了看电视,家里并没有开大灯,只有立在角落的落地灯亮着,橘黄色的灯光从侧面将女孩娇小的身影映在地板上。
徐念之伸手抹了抹眼角,毕竟是她期待了那么久的事,内心还是有些悲伤。
沈彦舟没有出声,只是牵着她的手,静静地等她缓一缓。
片刻,徐念之望向男人深沉的眸,吸了吸鼻子,“你饿了吗?我去给你下点面条?”
沈彦舟低声:“好。”
趁着徐念之去下面条的功夫,他把行李箱拎进房间。
这次出差原本不知道要去多久,但估计时间不会太长,所以带的衣服也不多,整理起来很快。
没用几分钟,行李箱里的东西已经被他归置进原来的位置。
连着几个通宵,沈彦舟没时间休息,刚抓到嫌疑人又因为担心徐念之直接飞回了南江,眼下乌青一片。
他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想去洗个澡解解乏。
一抬头,视线定格在床上放着的那只邦尼兔上。
平时睡觉,他非要抱着她睡,她怀里没机会再放下一只兔子,如今他走了几天,兔子就乖巧地躺在他平时睡觉的位置上。
他都能想象到,小姑娘每天就抱着手机,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回信,连睡觉都得和邦尼兔靠在一起才安心。
估计他不在身边,她都是把床头灯开开来睡的。
心尖隐约冒出些酸涩感来。
那么没安全感的小女孩,这几天该过得有多难受呢?
沈彦舟下颚线绷紧,收回目光,走进了浴室。
浴室灯光明亮,镜子前展现出一副健硕的肉.体。
他脱衣服的动作有些大,没注意蹭到了左肩膀上的枪伤,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枪伤很轻,可还是见了血。
正要揭开包扎的纱布,沈彦舟一抬头,在镜子里撞上了徐念之发红的眼眶。
女孩走路悄无声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咬着嘴唇,声线颤着:“沈彦舟,你又骗我!”
戒指
沈彦舟恍惚了一下, 一瞬间又记起了在小时候,跟着沈英和去见一个风水大师。
做生意的人都有些迷信,沈英和算完自己的, 又让沈彦舟过去,让大师也算一卦。
大师捻了捻胡子, 视线从他的掌心上移开, 眯了眯眼:“小朋友,你的掌纹有些乱啊。”
一旁的沈英和心提起来:“这、这是什么意思?”
大师叹了口气:“这孩子往后, 定有大出息,只不过路途坎坷, 身边留不住一个人。这一路, 怕是要走得很艰难啊。”
小沈彦舟从不信这些,眼神漠然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如今看来,确实如大师所说, 这么多年的路, 都是他一个人咬着牙走过来的,那些吃空了的药盒, 和身上印着的条条伤疤, 印证了他孤独又悲苦的过去。
沈彦舟望着女孩被泪水逼红的眼眶, 突然释然了。
前路艰苦又如何?翻山越岭之后, 他遇到了一个真正心疼他的人。
她眼角的泪水晶莹剔透, 慢慢填满长久以来他身体里的缺口。
沈彦舟忍下心脏发酸的异样,朝她走过去,轻轻将人揽进怀里,语气无奈:“皮肉伤而已, 别哭了之之。”
徐念之不是经常哭的类型,相反, 她的眼泪挺少的。这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眼泪从来不会为她带来任何的慰藉。
但在沈彦舟面前,她的眼泪似乎很难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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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记不清这是在他面前第几次哭了。
徐念之扁着嘴,鼻尖也红红的:“都包上纱布了,还说没事!”
“真没事,不信你看?”沈彦舟退后了点,动作利落地将纱布揭了下来。
伤口曝露在女孩眼前。
只有一点擦伤,连血迹都看不到了。
见真的没什么大事,徐念之才松了一口气。
男人赤着上身,双手环胸,嘴角叼着笑,就这么垂眸望着她。
浴室空间很大,可此时两人只相隔半米不到,明晃晃的灯光也全被男人高大的身影遮住,投射下来的阴影几乎把徐念之整个人罩住。
几天不见,小姑娘还是那个容易害羞的样子,一靠近就自动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浓密的睫毛覆盖住眼睛,脸颊冒出两朵红晕。
徐念之的后背不自觉贴上冰凉的瓷砖墙面,话说得磕巴:“那、那你先洗吧,我出去了”
尾音还在喉咙里,身子刚有了离开的趋势就被人揽了过去。
沈彦舟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拖着她的屁股,轻而易举地将人举了起来。
男人的唇紧跟着压下来。
徐念之心里一惊,想开口说话,唇刚张开就被重重地吮吸了一口。
熟悉的气息随着唇舌的搅缠被她尽数吞下。
裸.露的肌肉摩擦着薄如丝的衣服布料,两人的体温不断升高,皮肤闷出一层细腻的汗。
半晌,徐念之被亲得眼神迷离,双手虚虚地搂着沈彦舟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口喘着气。
“沈彦舟,我洗过澡了!”她板着脸说。
“我知道。”沈彦舟的唇又落在她白嫩的脖颈。
见他的手有继续向上的趋势,徐念之撑着他的胸膛,想要拉开距离,“你别把我搞脏了!”
男人眸色一沉,手里的动作停下:“嫌弃我?”
这个眼神,徐念之很熟悉,每次他要拉着她办事前,也是这种眼神。
她咽了咽口水,扭动着腰从他身上跳下来:“好啦 你快洗!再不出来给你煮的面都要坨了。”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从浴室门口一溜烟跑出去了,好像生怕走慢一步会被他生剥活吞了似地。
像一只见到坏人的短脚猫一样,跑得飞快。
沈彦舟站在后面,轻笑出声。
他洗澡很快,十分钟之内就搞完了所有事情,包括给自己的伤口擦药,甚至还打了两遍沐浴露。
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被徐念之收拾得干干净净,餐桌上的面条还冒着热气,徐念之站在露台上接电话,见他出来,做了个口型,示意他在和父母打电话。
沈彦舟点点头,他知道这么多天徐父徐母一定一直在等结果。
他拉开椅子坐下,夹了一口面条送进嘴里。
热乎乎的面条,裹着鲜美汤汁,暖意从口腔一直往下延伸,让长时间没进食的胃部得到舒缓。
这一通电话打了很久,等沈彦舟吃完面洗完碗,徐念之才从外面进来。
“怎么样?”
徐念之摇摇头,在沙发上坐下:“没怎么样,老人家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失望是难免的。”
沈彦舟跟着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侧脸望着她,突然叫:“之之。”
“嗯?”徐念之也偏过头来。
“我不在的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
徐念之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沈彦舟捏住她的小手,放进自己的掌心里,随口问:“没出去玩?”
“有一天和秦菲去了livehouse,那个乐队的主唱还蛮帅的。”徐念之想到了那日江颂在舞台上张扬肆意的样子。
察觉到旁边投射过来的一道意味不明的视线,她才反应过来,马上改口:“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哈哈。”
见沈彦舟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徐念之赶紧转移了话题:“哦对,过段时间是中秋节了,爸妈叫我们回家吃顿饭。”
她在沈彦舟面前从来不说我爸我妈,都是直接说爸妈,早就在心里把沈彦舟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听到这,沈彦舟的表情可算缓和了些:“行。”
两人又坐着聊了会天,谁也没再提那些不好的事情。
最后,他揉了揉掌心里的小手,看向她的目光重新变得柔软:“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徐念之这一晚睡得不好,原因是沈彦舟昨晚打死也不愿意说今天要带她去哪,导致她想这个问题想得睡不着。
第二天吃完早餐,两人坐上了车。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不刺眼,跳跃在车前的挡风玻璃上。
车子沿着公路一直向前开,从繁华的都市开到了市郊,两个小时后,在几座小楼面前停了下来。
徐念之这时才慢慢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下了车,任由沈彦舟牵着。
直到视线上移,看见了大门上的牌匾,女孩表情僵在脸上。
“南江市社会福利院”几个大字刺激着她的眼球。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来,瞬间将她卷入深不见底的海底。
冷汗附在她额头上。
徐念之脚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自从六岁那年跟着徐父徐母离开这个地方之后,她再也没回来过。
长大后,就算有极少次开车路过,她也会刻意将目光撇开,不去看这栋建筑。
男人宽厚有力的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前面带,语调平静:“别害怕,我陪着你。”
门口站着一位妇人,看起来是在等他们,见他们走过来了,便笑着:“沈先生,徐小姐,恭候多时了。”
“这是福利院现在的李院长。”沈彦舟对着她介绍。
徐念之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好僵硬地笑了笑,又悄悄皱起眉,看向沈彦舟。
两人对视了一眼,沈彦舟将她搂紧了些,让她放心。
他们跟着李院长,走进了福利院的大门。
徐念之的呼吸不由得局促起来。
沈彦舟的体温从掌心传递出来,透过衣服向她注入能量,让她好受了很多。
走在前面的李院长指着斜前方那栋楼,开口介绍:“这栋宿舍楼是沈先生前几个月捐款翻新的,最近刚刚修建好,还在通风,暂时还没让孩子们进去住。”
徐念之愣住,顺着李院长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那是一栋崭新的楼,墙体被刷得亮白,上面还有五颜六色的巨大彩绘,和现在的蓝天白云刚好能映照上,让人看着就心情很好。
她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从格局上还能依稀分辨出以前的样子,其他地方该翻新的翻新,该重建的重建,连站在楼下,都能听到楼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没有漏水的屋顶,没有破旧的木门,没有打压和谩骂。
好像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李院长继续说:“这几个月,沈先生给我们福利院的基金会捐了很多款,让我们有能力给这些孩子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不仅如此,沈先生一有空都会过来,陪孩子们玩一玩,还给他们送了很多好的学习用品,他们都很感激。”
徐念之很错愕,嘴巴微张,说不出话。
她从来不知道沈彦舟做了这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几个月那就是从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就一直在做这些事情。
不知是感动更多还是震惊更多,徐念之鼻子发酸。
沈彦舟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你可以上楼去看看,我在下面等你。”
他知道,旁边这栋楼就是徐念之之前住的地方。
徐念之犹豫了一下,还是迈开了腿,朝楼里走。
她知道,沈彦舟就站在她身后,目送着她进去。
现在是刚吃完早餐的自由时间,孩子们都在外面玩,看见一个陌生的姐姐上来,都有些好奇。
徐念之凭着记忆走到了自己之前的房间,透过窗户看见了她原来的那张床上,坐着一个小女孩。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她还坐在床上。
徐念之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声音放轻:“我可以进来吗?”
小女孩闻声抬起头,眨了眨眼,然后点了头。
“你在做什么呀?”徐念之走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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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也没藏着,直接将面前的东西展示给徐念之看。
那是一幅画,画了好多人,站在一栋楼前,最中间的那个女人,和刚刚见到的李院长有几分神似,而楼上写着“南江市社会福利院”几个字,看得出小女孩写字还不是那么顺畅,字形有些歪,确实一笔一划写下来的。
左上角写着这幅画的名字
——《家》
徐念之嗓子发紧,声音微颤,蹲下来问她:“你画的是这里吗?”
“嗯。”小女孩回答。
“这是你的家吗?”
小女孩笑起来:“是的。”
徐念之看着她,双眸已经慢慢变得湿润。
她也笑了,摸了摸小女孩漂亮的麻花辫,“你在这里快乐吗?”
小女孩没犹豫:“快乐呀,这里就是我的家,院长阿姨对我们特别好,还有老师们也是,我每天都不缺玩伴。”
她又重复了一次:“我过得很开心。”
“姐姐,你是来这里做志愿者的吗?”小女孩歪头问。
这里时常会有市里的志愿者过来陪她们玩。
徐念之摇摇头:“不是,姐姐以前也住这里,也睡的是你这个位置。”
女孩的瞳孔亮起来:“真的吗!那姐姐现在做什么呀?”
“姐姐现在,是一名记者。”徐念之说。
“哇,好厉害。”小女孩不太清楚记者是什么,可她就是觉得姐姐很漂亮,身上的气质很好,“我以后也要像姐姐一样厉害!”
“你一定可以的。”徐念之抹了抹眼角,还是笑着:“你会比姐姐更厉害。”
她没急着走,坐在床上陪女孩讲了很久话。
小女孩也很开心,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徐念之就一直微笑着,温柔地看着她。
到最后,徐念之才突然想起来:“这里是不是还有个地下室呀?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小女孩仔细回忆了一下:“我们这没有地下室啊。”
“有的,怎么会没有?”徐念之很确定。
这么一说,小女孩想起来了:“之前是有的,但上个月那里被拆了,下面也封起来了,现在那块地的上面建了个小型的儿童乐园。”
她又补了一句:“是一位姓沈的叔叔捐钱建的。”
徐念之呼吸骤停。
告别了小女孩,她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楼,按着小女孩刚刚说的位置,找到了那片地方。
原本荒凉、杂草丛生的一块土地上,如今放置了好多游乐设施,一个大型滑梯,还有跷跷板,秋千这些,有不少孩子正在玩,耳边笑声不断。
眼前闪过的,全是孩子们的笑脸。
每个人都是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
看不见欺凌,也看不见伤害。
徐念之就这么看着,看了好久。
不管她愿不愿意相信,伴随着她这么多年的噩梦,她的痛苦,她的怨她的痕,都随着地下室的消失而消失。
带刺的藤蔓永远留在了过去,有人拿着刀,将藤蔓一点点割开,小心翼翼地将她从里面救了出来。
这一天,阳光洒在她脚边,微风轻轻拂起她两颊的碎发。
福利院焕然一新,而徐念之也终于,在遇见沈彦舟这一年,获得了她的新生-
回程的路上,徐念之很安静。
她原本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走出福利院的那一刻,看见沈彦舟倚在车旁等她。
他没有玩手机,也没有干别的事,只是站着,隔着空气和她对视着。
似乎一切答案都在他望向她的眼神里。
刚回到家,沈彦舟就拎着买好的菜钻进了厨房。
而徐念之喝杯水的功夫,就收到了主任发来的信息,要她修改一份文件。
她放下水杯,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可u盘却找不着了。
确实有段时间没在家里工作过了,u盘又不知道被她放去哪了。
徐念之在书房找了一圈没找到,又走进房间里找,她刚把床头柜拉开,就在桌面上看到了u盘,准备合上抽屉的时候,目光一扫,看到了抽屉最里面放着的小方盒。
是一个所有女孩子都很熟悉的形状。
徐念之心跳一滞。
知道这样不好,她还是控制不住伸手,去把那个小盒子拿了出来。
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枚精巧的钻戒。
她捂住嘴。
钻戒特别漂亮,闪亮的钻石中间镶嵌着一枚心形红宝石。
就是那枚她和秦菲在橱窗里看见,她很喜欢又买不起的戒指。
如今那枚戒指正安静地躺在盒子里,而盒子被她攥在手心。
礼物
发现戒指这件事, 让徐念之接下来好几天都过得很恍惚。
其实也不是很难猜,虽然她也很想把这个巧合归结为是她和沈彦舟的心有灵犀,但多半就是那天秦菲把戒指的照片发给了沈彦舟。
那时候沈彦舟还在外地, 而她发现戒指的时间是他回来的第二天,他回来之后一直和她呆在一起, 也就是说, 这枚戒指只能是沈彦舟下飞机之后,就立刻去店里取回家了。
徐念之不太能说明白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看到的那一刻无疑是惊喜的,却又夹杂着很多其他细碎零丁的情绪。
掰着手指算, 其实她和沈彦舟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 即使两个人在很早之前已经产生羁绊了,可生活是生活,是柴米油盐, 是两点一线, 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的碰撞。
沈彦舟很好,特别特别好, 不管任何时候, 都包容她, 喜欢她, 真正意义上将她捧在了心上, 除了之前那次意外,他再没对她说过一次重话。
徐念之在小脑瓜里将两人的时间线从头拉到现在,又再拉回去。回忆了一幕又一幕,她也想不出一个拒绝的理由。
她有些惶恐, 在想自己是不是要迈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了,又想这么大的事, 是不是要先和爸妈说。
她总是忍不住去猜测,这枚戒指最终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在她面前,而女孩子们从小就期待的梦幻场景,在她的生命里又会如何呈现。
想来想去,除了把自己搞得头痛之外,也没想出别的结果来。
一周后的下午,徐念之坐在办公室里,刚把新稿子交上去,没有新的安排,暂时闲了下来。
她用电脑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敲下了“如何求婚”四个字。
她觉得像这种事情沈彦舟也没有经验,很可能会选择上网搜索一下。
视线一条条略过屏幕上的文字,徐念之的眉头渐渐皱起。
1.提前选一家餐厅,可以挑选稍微安静的餐厅,将戒指藏进蛋糕里。
2.变魔术求婚,为女友学一个小魔术,当你学会了,女友会非常惊喜。
3.在家里求婚,求婚不分场合,也可以布置一个只有你们俩的环境,让女友好好享受属于自己的时刻。
徐念之手指点着鼠标,往下划,越看越没兴致。
百度上的这些方法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了简直老土得不行,属于是就算求婚对象是刘德华都得好好考虑一下的那种。
算了,刘德华求婚的话还是可以不用考虑的。
徐念之心想。
正要退出页面,被刚好从身后路过的杨小胖看见了。
杨小胖一脸惊诧地凑过来:“之之,你要求婚啊?”
徐念之下意识将画面缩小化,压低声音:“我没有。”
“不求婚你搜这个干嘛?”
徐念之肩膀往下塌,索性就把那天在抽屉里看到戒指的事说了出来。
“啊??”这回杨小胖的嘴巴张得更大了,“你要被求婚啦?”
“这是好事啊!”她搂着徐念之的肩膀,心情很激动,“到时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徐念之歪了下头:“可是,这都一星期过去了,沈彦舟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戒指不是要送给我的?”
“不是给你的还能是给谁的?难道他买来自己戴?”杨小胖似乎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放心好了,求婚这种大事,需要仔细策划的嘛,你给点时间给沈警官,反正我相信他。”
徐念之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心稍微安定了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别的,开口道:“嘶,说起这个,你觉得我送什么礼物给沈彦舟比较好?”
“纪念日?”杨小胖问。
徐念之撑着下巴,看上去有些苦恼:“不是,这不是拐卖案结案了吗,这周五市局要给他们开个表彰大会,我作为女朋友总得有点表示吧。”
“这样啊。”杨小胖想了想,忽然勾着唇坏笑两声,往徐念之的耳边凑:“我跟你说,男人最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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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的前一天,“粤省拐卖案”侦破表彰大会在南江市公安局隆重举行。
上级高度重视,省领导、市长、政府机关、包括公安局各部门负责人和群众代表都参与了这次大会,不少媒体工作人员也应邀出席。
大会在下午召开。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阴天,可太阳还是在大会开始之前准时从云层后露出半张脸,阳光也就毫不吝啬地往下落,照得警局广场暖洋洋的。
沈彦舟是这次案件侦破的主力,又是刑侦支队的队长,被安排坐在第一排,位置就在局长旁边。
周围架着的摄影机器都对着他,毕竟这张脸就具有最大的镜头价值。
沈彦舟穿着制服,腰杆挺直,表情严肃,即使戴着警帽也遮不住他五官的凌厉。
台上的市长正在发言,而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大会还没开始之前,他就在偷偷寻找徐念之的身影。
今天来了这么多媒体,他的之之会来吗?
他没听她最近说有这个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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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流程一项项进行,终于到了上台领奖的时候。
向衡咽了咽口水,伸手整理了一下衣领,有些紧张,这是他来警队之后第一次在这么大的表彰大会上台。
局里给他们准备了鲜花和奖励证书,还安排了专门的人给他们送上去。
一直到上了台,沈彦舟的眼神还一直游走在台下的人群里。
乌泱泱的人,没有一张脸是他所期待的。
领完奖之后还有个代表讲话的流程,台上赵勇还在讲话,可沈彦舟一点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他的之之去哪了,怎么会没来,明明他刚刚都看到了好几个市电视台的人了。
下午五点,颁奖礼顺利结束。
向衡全程都很高兴,一只手捧着花,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包装精致的小袋子,不知道是刚刚哪个小迷妹送给他的,他对着沈彦舟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队长你看,我还有礼物收哦。”
其实他这么说没别的意思,可沈彦舟手里空空,听在耳朵里有些别扭,说话语气也冷淡得很:“哦,那你真厉害。”
向衡:“”
表彰大会结束后,大家陆陆续续散场,沈彦舟也没有久留,摘下帽子走进楼里。
刚准备上楼梯,余光便瞥见转角那倚着的人。
徐念之捧着花,站在楼梯转角那不知道等了多久。
她眉眼弯着,笑意从泛光的眸里流露出来。
沈彦舟一怔。
“哪个小朋友因为没有礼物收不高兴呀?”徐念之走过来,将手里的花塞进了男人的怀里,歪头看着他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沈彦舟怀里被两束花塞得满满当当的,他愣了两秒,倐地也笑了。
是很惊喜,也很意外。
他原本以为她不会来了。
徐念之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踮起脚给沈彦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沈彦舟垂下眸,盯着面前的小姑娘,嗓音有些哑:“怎么又过来了?”
两个人站在没亮光的楼梯下方,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耳边充斥着脚步声和说话声。
徐念之眨眨眼,不自觉小声了些:“我不来怎么知道我男朋友这么厉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本这次拍摄的任务确实和她无关,但她作为队长家属,怎么样也要来看看吧。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她说。
沈彦舟眉一挑。
徐念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像锦囊一样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将绳子解开,从里面掏出了一条红绳,上面还串着一个血红色的珠子。
“这是上次跟秦菲在寺庙求的,佛祖开过光的,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
这玩意儿是有点智商税,可不知为什么,遇见沈彦舟之后,自己反倒变得迷信起来。
沈彦舟的目光从红绳移到了徐念之的脸上。
徐念之没看他,自顾自地说:“你别不信这个,这很灵的。”
“以前你是一个人,总是拼命。可现在不一样了,你现在有我了,你要记得,家里永远有一个人等你回来。”
“家里”一词重重地落在沈彦舟的心上,心跳又因为这句话而停了一拍。
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你出任务的时候不在我身边,它会替我保佑你。”
“保佑你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晚上警局聚会,徐念之不想跟着去,就自己先回了家,在楼下的馄饨店随便吃了点东西。
今天她胃口挺好,吃完了一碗馄饨还多要了一杯玉米汁。
吃完饭之后徐念之就赶紧上楼,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还仔细给身体涂上了身体乳,不放过每个角落,甚至还颇有心机地偷偷在耳后抹了点香水。
做完这些,她才走去床边,鬼鬼祟祟地从床上放着的袋子里将东西拿出来。
先拿出来的是一个毛绒绒的白色小短裤,屁股上还挂着一个白色圆球小尾巴。
徐念之脸颊微红,脑子里又浮现起刚刚走入桔色成人那家店里的画面,简直把她这辈子的勇气都花光了。
她强压下心头的羞耻,坐在床上将裤子穿了上去。
□□曝露在空气中的丝丝凉意让她有些不适应,忍不住夹紧大腿。
她又加快动作,将上衣也穿了上去。
所有都穿好后,徐念之站起身,在房间里的落地镜前转了圈。
头上戴着的粉色兔耳一只立着,一只微微垂下,脖子上的铃铛会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过膝的花边丝袜勾勒出女孩双腿纤细的线条。
徐念之将镜子里自己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刚消散下去的热意又一股脑涌了上来。
她将床上的东西收拾好,又弯腰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刚过七点半,聚会的话,应该不会回来得这么快吧?
正想着,房门咔哒一声响,徐念之一惊,转头望去。
男人手还压在门把手上,脸上震惊的表情毫不掩饰。
女孩穿着贴身的小兔子套装,白色的胸衣托着饱满的浑圆,腰线明显,弯腰的动作让人将她身体的春光一览无余。
她睁大眼,偏偏表情还惊慌又无辜,白嫩的皮肤因为害羞而变红,连圆润的脚趾头都带着一点粉。
卧室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沈彦舟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蓦然紧绷,喉结上下一滚。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回家会看到这样一副香.艳的场景。
徐念之看着男人逐渐变深地眸色,嗓子有些发干,恨不得立刻找个洞钻进去。
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缩了缩身子,想说点什么打破尴尬。
脑子一热,话就说了出口。
女孩的声线软软的,还有些颤,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你喜欢吗?”
求婚
清晨天光大亮, 枝桠间藏着几声斑鸠的清脆叫声。
屋内还是一片宁静,女孩半张脸埋进枕头,睡得正香。
床单凌乱的褶皱, 地板上散落的衣物,镜子上留下的手印, 无不在暗暗昭示着昨晚这个房间经历了怎样一场明媚春光。
徐念之是被腰上的压迫感弄醒的。
很难得今早沈彦舟还在床上, 平日里起床,身旁的位置早就空空如也。
夏天本来就热, 就算开着空调,她整个人被男人抱在怀里, 也不免地出了一身汗。
虽然早已经习惯这种睡姿, 徐念之还是不自觉地伸出手臂挣了挣。
身上还穿着沈彦舟昨夜结束后给她套上的短袖,她舔舔唇,忍不住回想, 昨晚是做了几次来着?
混沌的大脑还没回忆起来, 脖子上先传来唇瓣柔软的触感,沈彦舟的鼻息很烫, 嗓音带着清晨的嘶哑从身后方传来:“睡得好吗?之之。”
“还行”徐念之缩了缩脖子, “你呢?”
沈彦舟声音染着几分笑意:“我睡得很好。”
他又压低声线:“昨晚那样的惊喜, 我不介意多来几次。”
“”徐念之不动, 想躺在床上装死。
昨晚那样的事情, 对他来说是惊喜,对她来说可是惊吓。再来多几次,就她这小身板,真不知道能不能遭得住。
沈彦舟觉得好笑, 但也没拆穿她,只是低头亲了亲她发红的耳尖, “你再睡会,我做好早餐叫你。”
“嗯。”徐念之捏紧被角,把整个人往被子里藏。
沈彦舟起床之后,仅存的那点睡意似乎也跟着他出去了,小姑娘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想再酝酿点睡意来,却愈发清醒。
徐念之卷住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意间瞥见了床头柜,脑子里又想起戒指的事情来。
这么久过去了,沈彦舟还是每天和平常人一样,尽管她总是在偷偷观察他的表情,但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徐念之有些苦恼,盯着床头柜发呆,和自己内心的小人打了会架,最终还是蠕动着身子,往床头柜那边靠,然后一咬牙,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瞳孔一瞬间放大。
抽屉里的东西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哪还有戒指盒的影子-
今天是中秋节,落日下的公路上挤满了车。
在到爸妈家的最后一个红绿灯前,徐念之收到了秦菲的回信。
菲菲公主:【宝贝别伤心,到时候沈彦舟求婚的时候,肯定给你买一个更大的!】
菲菲公主:【 loopy大笑.jpg】
徐念之根本笑不出来,只看了一眼信息就把手机重新锁屏了。
夕阳的光洒在眼皮上,有些刺眼,她往窗外偏了点头,索性闭上了眼。
发现戒指不是给她的这件事,说不失落是假的。
虽然之前有些纠结,可这两周她都给自己做好足够的心理暗示和准备了,结果想法突然落空,发现其实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还是一时难以接受的。
戒指没了,那又会去想它的去向,沈彦舟到底是送给谁了,居然会送戒指这样亲密的东西,越想越让人不舒服。
但她也没有太难受,只是短时间内不太想理身边这个男人罢了。
今天是中秋,总归是要开心一些。
车子开进南江大学,沈彦舟瞥了一眼身旁蔫了的小姑娘,压了压嘴角,找了个停车位停好车。
他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了,虽然之前来的时候没上过楼,光记得在楼下抽的那只味道酸涩的香烟了。
今日再来,心情倒是和之前大不相同。
门是徐母来开的。
看到两个人,徐母喜笑颜开,往屋里喊了一声,“老徐,女儿和彦舟回来了。”
说完又接过沈彦舟手里的几袋东西:“你太客气了彦舟,回家吃饭还带什么东西啊。”
不知是被“回家吃饭”几个字打动了,还是被徐母的热情吓到,堂堂刑警支队的队长沈彦舟居然愣了神,停顿几秒后才有点僵硬地开口:“阿姨,今天过节,这些小礼物你和叔叔就收下吧。”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徐父徐母,但这次毕竟是登门拜访,再加上是中秋节,沈彦舟除了送月饼,还挑了些徐父徐母各自喜欢的东西。
徐母拎着袋子进门,“哎哟,我们这月饼多得是,正愁怎么吃完呢。”
“妈,这是沈彦舟专门托老师傅手工制作的,味道尝起来当然和市面上的不一样。”徐念之说道。
徐父刚好从阳台进来,听到这句话,哼哼两声:“不都是面粉做的,有什么不一样的。”
徐念之怕沈彦舟听到不高兴,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
沈彦舟侧头,勾勾唇角,示意自己没事。
他当然知道徐父不是真的针对他,只是作为父亲对女儿的男朋友总归是有那么一些芥蒂。他丝毫没有不高兴,反倒是习惯了冰冷的家庭之后,这样的相处让他觉得更有人情味。
饭菜早已做好,徐父手艺很好,做的虽然都是家常菜,却十分丰盛,几个盘子摆满了餐桌。
餐桌上还摆着一个精致的草莓蛋糕,徐念之有些意外。
在她上大学之后,家里就不会这么郑重其事地给她过生日了,都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吃个饭就当过节了。况且这生日,本来就不是她自己真正的生日,是被徐父徐母领养回家后上户口时给她改的。
只有秦菲会特地记得这个日子,即使人来不了,每年也都会点个小蛋糕送过来。
徐母看出了徐念之有些惊诧的目光,内心不免得有些紧张。
这么多年,虽然他们夫妻俩已经竭尽全力对她好了,可她知道,念之还是受了很多委屈,许多苦都没和他们说,只是自己往肚子里咽。
今天徐父起了个大早,说要去菜市场抢最新鲜的那批菜,买完菜回来路过刚开门的蛋糕店,觉得橱窗里的这款草莓蛋糕之之一定喜欢,就给一起买了回来。
徐念之没惊讶太久,笑着开了口:“爸妈,你们怎么知道我想吃蛋糕啦?”
客厅里稍微凝固的空气又流通起来,徐父徐母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今天是个高兴日子,徐父还专门把珍藏了好久的白酒从酒柜里拿了出来。
徐念之看着她爸乐呵呵地拿了两个酒杯出来,忍不住说:“爸,他开车来的。”
徐父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还没开口,沈彦舟便说:“没事,能陪叔叔喝,回去之之开车就行。”
徐念之听着有些稀奇,平日里沈彦舟只要能自己开都不会让她碰车的,今天居然转性了。
这下徐父的笑容才重新挂回脸上,倒满两个小酒杯,递了一杯过去。
沈彦舟双手接过,道了声谢。
上了酒,两个男人的话都多了一些,整顿晚饭吃下来也算融洽,没人去提一些严肃的话题。
吃完饭,徐母拆了一盒沈彦舟刚刚拿过来的月饼,又把蛋糕切了。
徐念之看着蛋糕上用巧克力做成的小牌子,上面写着“Happy Birthday”,突然怔住。
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东西,每次过生日,徐母都会细心地将这一小块巧克力切到她的盘子里。
对于她来说,这一小块牌子,不止是寿星的象征,也承载着许多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如今长大了,再要这个,反倒显得她幼稚了。
于是徐念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刀压进软绵的蛋糕里。
再一眨眼,草莓蛋糕上写着祝福语的巧克力就被放进了她的盘子里。
就像小时候那样。
徐念之抬眸,和正在切蛋糕的徐母对上了目光。
徐母笑道:“生日快乐,之之。”
徐父也端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徐念之的果汁杯,“我们之之,又大一岁咯。”
似乎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鼻子突然有些微酸,徐念之也笑起来,“谢谢爸妈。”
八月十五的月亮格外圆,连飘在空中的云都不舍得在今天遮住一点月光。
徐母不爱吃甜的,也不爱听两个大男人谈论国家大事,早早起身离桌。
后来,徐父站在阳台上抽烟,见沈彦舟也跟了出来,便问:“来一根?”
沈彦舟垂眼,望着徐父递过来的烟,婉拒:“谢谢叔叔,最近戒了。”
徐父也没强求,又将烟放进烟盒,连说两句:“戒了好,戒了好。”
沈彦舟眼睛很尖,瞥见了徐父的手机屏保,是一张合照。
注意到他的视线,徐父吐出一口烟雾,随即将手机亮起来,笑着给沈彦舟看:“这是之之来到我们家,拍的第一张全家福。这么多年我一直用的这张照片。”
沈彦舟稍微低头,想看得更仔细些。
照片上三个人,徐父还是年轻潇洒时,搂着徐母的肩,而徐母牵着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
徐父徐母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只有徐念之睁着一双大眼睛,虽然也笑着,可眼神里全是无法掩饰的怯意。
照片应该是徐念之被领养不久后拍的。
明明是很幸福的一张照片,沈彦舟却瞧出点心酸来。
他的之之,一开始来到陌生的新环境,一定很害怕。
好在徐父徐母都是很好的人,好在她拥有了新的父母和新的生活。
徐父轻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感慨道:“那时候她还很小,才刚到我腰这,转眼间都是个大姑娘了。”
上天待他们不算差,他们和姝禾没缘分,又让他们有了念之。
念之很乖很听话,从来不让他们操心,拿回家的试卷永远都是最高分,性子也眼见着开朗了起来。
他和妻子都很高兴。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她也从只会躲在他们身后的小小一只,变成现在敢在镜头面前自信畅谈的南江市电视台女记者。
一步步走来,她只靠她自己。
徐父抬手抹了抹眼睛,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之之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
沈彦舟怎么会听不出徐父的言外之意,喉咙紧了紧,“嗯”了一声。
徐父看了身边的高大男人一眼,没再说任何,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个男人并肩而立,月光倾洒在他们的脚边。
徐父唇角扬起,畅快地舒出一口气。
日子好像又有了新的盼头-
电视里在放某个卫视的中秋晚会。
徐念之坐在客厅,心思不在电视上,眼神不停往旁边瞟,也只能看见阳台两个男人的背影,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也听不见声音。
她吃着徐母切的水果,开始想象外面两个人在说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母站在房间门口:“之之,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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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念之知道这是有话要和她说了,忙起身走过去。
房间在客厅转角的位置,刚好有一堵墙,可以遮住她们。
徐念之站到徐母面前,嘴里的圣女果还没吞下,手心里就被塞了一张冰凉的薄卡片。
她低头一看,是一张银行卡。
“之之,爸妈这么多年,也让你受了不少委屈,这点钱你收着,里面没多少,是我跟你爸为你攒的嫁妆。”
徐念之瞪大眼睛,差点被噎住,手忙脚乱地想塞回给妈妈:“妈,你这是干什么?我不用,我自己有钱。”
她的手被徐母强行摁下,“你的钱自己留着,爸妈不能让你嫁过去之后受委屈,起码经济能力在那,说话就有底气。”
徐念之动作停住,咽了咽嗓:“妈,可这钱我是真的不能要,你和爸留着。”
“你这孩子,”徐母皱起眉,语气变重了些:“这钱你要是不收,就是不把我和老徐当成你亲爸亲妈!”
话突然说得这么严重,这卡徐念之是非收不可了。
良久,她指尖攥紧银行卡,抿唇:“谢谢妈。”
此时在阳台的两个男人也恰好走了进来,沈彦舟从沙发上拎起徐念之的包:“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吧,不打扰叔叔阿姨休息了。”
徐母又赶紧去厨房,一边走还一边说:“你俩等等,拿点水果回去吃,这圣女果是今天才买的,新鲜着,之之爱吃,我给你俩装一些带回去。”
每次去父母家都是这样,就算两手空空地来,也必定满载而归。
即使两个人坚持说不用了,吃不了那么多,可还是拎走了不少东西,徐母连冰箱里的鸡都翻了出来,让两个人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徐念之开车,到家的时候刚过九点。
小姑娘似乎特别累,一进门就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还在想刚刚徐母说的话。
本来真是不想收那张卡的,且不说她根本不想再拿徐父徐母的钱,结婚这事也还八字没一撇,还谈不上嫁妆。
可谁知徐母态度如此坚决,她没办法,只能把卡先收下。
沈彦舟端了杯水过来,徐念之接过去,随口提起:“沈彦舟,我妈刚给了我一张银行卡。”
“嗯?然后呢?”沈彦舟问。
“没事。”徐念之突然又不想说了。
她抿了口水,又问多了一句:“我的礼物呢?”
沈彦舟一愣:“你不是不过生日吗?”
“”徐念之觉得她跟沈彦舟说了也是白说,这男的一点也不会搞什么浪漫,她把杯子放下就起身往房间走,“我睡觉了。”-
徐念之发现,自己和沈彦舟在一起之后,内耗的程度好像有了很大程度的好转。
就好比今天,明明睡觉前是有些不高兴的,却也没有因此失眠,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高一点,不对,左边一点,欸又过了,再往右边一点。”
沈彦舟站在椅子上贴气球,贺言在下面指挥,但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感觉好像隐约看到一簇小火焰在沈彦舟头顶燃起来了。
平日里只有他下达命令,哪有别人使唤他的份,沈彦舟忍着火,还是依照贺言说的,将气球小心贴在相应的位置上。
徐念之一觉睡到中午,揉着脑袋起床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她看了看客厅里的布置,有些懵:“你们这是?”
“你醒啦?我们都来好久了。”秦菲放下手机走过来。
徐念之眨眨眼,“你们怎么来啦?”
“沈彦舟叫我们过来给你过生日啊。”
徐念之的生日在中秋节,每年大家都没空陪她过,因为都要回家陪家人,要不就提前吃顿饭,买个小蛋糕庆祝一下,要么就直接把礼物送过来,总之都不是太盛大。
“寿星,快回去洗漱打扮一下。”杨小胖在一旁说。
“这”徐念之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菲推进了房间。
半小时过去,等徐念之被秦菲捣鼓好之后,房间外的布置也基本完成了。
她原本不想化妆的,只是个普通生日而已,用不着那么漂亮。
可秦菲说了,生日一年一次,一定要认真对待。
拗不过她,徐念之最后还是穿上了漂亮的小裙子,化了个淡妆才出来。
客厅墙上挂满了气球和彩带,还绕了几串星星灯,整个氛围显得温馨无比。
徐念之一走出房门,看到的就是贺言和杨小胖拿着自己的礼物站在那,而沈彦舟捧着蛋糕,从他们俩身后走出来。
蛋糕很精美,徐念之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招牌是很好吃的那家,就是在一起之前沈彦舟排队给她买小蛋糕的那家。
味道很美,就是价格不太美丽。
蛋糕上插着蜡烛,在摇曳的烛光中,能模糊地看见沈彦舟的脸。
走到她面前,男人声线低沉,“之之,生日快乐。”
“什么啊,原来你早就准备了。”徐念之嘟囔着,却还是满心欢喜地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今天的一切,她完全没想到,沈彦舟和秦菲她们为了给她这个惊喜,瞒得太好了,一点马脚都没露。
徐念之在心里虔心许愿。
新的一岁,有新的风景和新的荆棘,我到达了新的站点,只希望这一路,所有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都健康,平安,幸福。
愿望许完,徐念之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好欸!生日快乐啊之之!”秦菲率先鼓起掌来。
徐念之抱着满怀的礼物,感动得不行:“谢谢大家”
秦菲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拍立得,“那我们大家来拍张合照吧。”
“行呀。”徐念之欣然答应。
寿星自然是要站中间,秦菲把拍立得放在拍立得支架上,调好角度,设置好时间便站回自己的位置。
“三、二、一,茄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闪光灯亮了又灭,将这个瞬间定格下来。
相纸咯吱咯吱从拍立得里升出来,秦菲拿下来,在等成像的过程中,提议徐念之先拆礼物。
徐念之一边拆,一边强忍泪水。
贺言给她送了个蓝牙音箱,音质很好,放在客厅里的话在房间也能听见,很适合一个i人一个人在家时的独处时光。
杨小胖送了对珍珠耳环,这还是她在商场逛了一天才终于找到的,当时还特别怕徐念之觉得礼物普通,如今看到她的笑脸,才终于放下心来。
秦菲的礼物就大有来头了,两个人这么多年朋友,能想到的礼物都送过了,为了显得自己不是那么敷衍,秦菲把两个人这么多年的故事写了一本书,插图都是她们俩自己的照片,厚厚一本写满了带着温度的文字。
徐念之只翻开了几页就快要哭出来了。
还有许多送了礼物但今天没来的人,礼物都堆在客厅。
徐念之吸了吸鼻子,又再一次感受到身边人对自己的爱。
拍立得也刚好完全成像了,秦菲把照片递过来:“之之,你看看。”
徐念之接过照片,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表情僵在了脸上。
她睫毛轻颤,嘴巴微张,因为过于吃惊而倒吸了一口冷气。
错愕过后,慌乱才慢慢从心底里冒出来。
照片上只有她和沈彦舟两个人,杨小胖和秦菲都在快门按下前偷偷躲到了旁边,并未入镜。
沈彦舟身形高大,足以遮住后面举着牌子的贺言。
徐念之刚刚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一切,只是幸福地望向镜头,眯着眼睛笑。而一旁的男人,脸上则浮现出少有的柔情。
她和沈彦舟的身后,是一个被贺言举起来的大牌子。
牌子上写着一串英文。
——Will you marry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