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情况不明,张蒙本就时刻提防,当下觉察到似有人悄然而至,当即猛然转身,顺带着“刷”一声将腰中佩剑拔出大半。
直视过去,却是个耄耋老者,头戴长冠,面如骷髅,干枯的身躯裹
“尔乃何人?”
有着前世先进观念的张蒙绝不信怪力乱神,然而无边黑夜中,
老者双眼似假寐般一动不动,长眉则微微颤抖,抿了抿嘴。张蒙注意到,他脸上光溜溜的没有半根胡须,肤如凝脂,像极了久居深闺的妇人。
“进香......进香......”
老者忽然喃喃念叨,双手向前伸,脚下碾着碎步,慢慢往边上挪。
张蒙退后两步,拔出钢剑横
“进香......”
老者自顾自俯身
张蒙见此情形,暗想:“那里明明什么也没有,他
“进香......进香......”
老者着了魔也似,语气渐变急促。
张蒙扭头看向殿中位置摆着二层高台,高台顶上立有一尊齐人高的大陶俑,底部则围满了正
因为光线不匀,处
“恐怕通过那老者,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张蒙镇静下来,正待主动找那老者搭话,没成想,殿外灯火光骤然大亮,刺鼻的浓烟随即灌入口鼻。
“里头有动静!人就
“快点火,把他逼出来!”
张蒙听到七嘴八舌呼喝声四起,环视周围,只见殿外明如白昼,无数人影倒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蒙正不知
另一人接踵而至,举刀正斩,张蒙随机应变,左手摸向腰间。
那人以为有暗器偷袭,急忙招还式,保住门户。张蒙大喝一声,威吓的同时斜身探步,企图沉肩力撞,但那人反应及时,架刀护住一侧。
身体原主人搏战经验丰富,几乎是条件反射驱使着张蒙行动,他不等招式用老,反手剑劈,势大力沉压住对方的刀刃。
两刀相格,火星四溅,互不相让。
那人全力以赴,使浑身力气想要把张蒙的剑挑开,却未料到张蒙等的就是这一刻,抓住那人使劲的当口,突然卸力弃剑。
“唿——”
那人咬紧牙关却格了个空,重心立刻不稳,身形大晃,张蒙纵声长啸,抓住机会纵身扑上去,用膂力以及体重,将他死死压
这样的招数已经不是寻常的武艺技巧,而是实打实的搏命招数,每当这种时候,蕴
那人猛烈挣扎,张蒙毫不犹豫,当先拳击打碎他鼻梁,致其满脸鲜血淋漓,接着双手合拢如铁钳,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不断用力。
只一会儿,那人脸色从涨的赭红变成了红紫色,又从红紫色转变成了猪肝一般。再过不久,他两眼翻白,直是有出气没进气,很快窒息而死。张蒙这才松开手,只见那人的脖间多了一周淤黑,缠着一条麻绳般明显。
“唔,他们不是贼人,是.......”
激战过后,张蒙稍稍稳住心神,看向倒
“是董卓的兵马。”
张蒙思及此处,鼻边浓烟更烈,于是撇下两具尸体,捡起自己的剑,往小殿后面转。尚未拐过摆放陶俑的高台,先听人大呼:“小心!”心念电转,及时刹住了脚步,却听“扑”地一声,一支羽箭结结实实射进了距离鼻尖只有半寸的梁柱上,箭杆兀自颤抖。
张蒙挥刀砍掉羽箭,趋步递进,但见高台背面,烈火正燃,两个人
持弩之人体格健硕,身披重甲,威猛有如小山,甲胄上的翎羽与犛毛全都显示着他隶属董卓军的身份。
“此必是董卓军中锐的蹶张材官。”
张蒙心弦陡然绷紧。
“材官”是勇健有力的武士通称,朝廷亦有相应的武官职。“蹶张”则指需要用脚踏住、动用腰腹力量才能张开的强弩。因此“蹶张材官”非军中之辈不能胜任。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凭借原主人的武勇与搏战经验,张蒙数次化险为夷,然而却从未遭遇过真正的强敌,此刻陡然紧张,前世思绪再度涌起:“我、我对付得了他吗?”
“壮士小心!”
与此同时,躺
张蒙看了看地上的人,余光所见,几步外,那蹶张材官正踏着弩开弦,这一下如醍醐灌顶,使他瞬间从犹豫中抽身出来:“不干掉他,他就要干掉我!”
张蒙思定,哪能给对方机会,目测两边相隔四五步,仓促间恐怕抢不到身前肉搏,即便肉搏,一时半会儿未必能见分晓,反而夜长梦多,于是心念电转,果断丢掉剑,出手猛推身畔的高台。
高台是木制的,外盖红布,却是中空的重心易变。张蒙一推之下,虽然没能完全推翻高台,但高台上的各种陶俑铜器乃至香炉香坛全都跌落下来,山体落石般打
张蒙觑准时机,飞身迅进,抢到近前,恰好那蹶张材官脸上被一个瓷瓶砸中,血流满面,血水遮到了视线,他慌张地乱挥出一拳,却打了个空。
“贼猪狗!”
张蒙出拳势大力沉,当头打翻那蹶张材官,顺脚将他的硬弩踏断,那蹶张材官痛呼捂脸,滚向一边。
当其时,附近火焰已经开始蔓延,热浪灼人,黑烟滚滚,更呛人眼鼻,离油灯燃起柴草,地上那人眼见就要被烈焰包围。
“走!”
张蒙审时度势,暂且撇下那蹶张材官,扯过地上那人。一股浓重的黑烟冲进鼻中,几乎引得他当场晕厥过去,但仍是靠着意志力稳住身形,将地上那人整个扛
此时此刻,小殿内早已乌烟瘴气,火势张腾难遏,连高台也被点燃,连带着梁柱椽架等都“吱吱嘎嘎”乱响不住。
凶险如斯,张蒙却听到殿外叫骂不绝,仍有无数兵马围堵,心中叹息:“今番不巧,阴差阳错自投罗网了。大火
值此紧急关头,殿门口子上没来由爆
“这到底是是何方神圣!”
飞散的烟尘与火星扑面而来,张蒙大惊失色,闭着眼、屏住呼吸不受控制向后跌倒,就
张蒙看不见其人,不过只听声音就知道是史阿,当即回应:“我
“张君!”
此时睁眼,咫尺距离,张蒙看清了两张熟悉的面孔,史阿与单仲。
“张君当心!”
可惜对视仅仅须臾,史阿瞳孔骤然放大,大吼着扑身全力将张蒙身子往下压。
张蒙耳边再次听到闷声巨响,一股强烈的热浪袭来差点使他窒息,一时间土石灰屑犹如流沙,“扑扑簌簌”灌满了他的衣襟。
一线之隔,里头火海地狱,外头却是清风明月。
耳边惊呼尖叫不绝如缕,却是越来越小,自己似乎正
等到脖子耳根边上有轻风掠过,张蒙这才慢慢抬起头,当下的他赫然
过不多时,史阿与单仲陆续抬起头,直起身。月明星稀,凉风习习。三个人坐
牛车穿过一片小林子,面前遇到一条小溪,拉车的老牯牛忽而停了,站
三人跳下车,走到已经死去的老牯牛身畔,见它双角齐断、满头是血,死不瞑目的模样,都心下嗟叹。
史阿蹲下去慢慢抚合老牯牛的双眼,叹道:“好牛儿,今夜没有你,我三个都逃不脱。”
张蒙惊讶地望着老牯牛,疑问:“方才冲进小殿的,是、是它?”
单仲说道:“不错,我与史兄一起驾着牛车,冲进了殿。”
史阿嗤笑道:“什么一起,分明是我的主意,你还吓得差点跳车哩。”
单仲争道:“胡说,驾车救人不是我提议的?”
史阿转对张蒙道:“张君,我俩
单仲道:“对方人多,打不过他们,咱有牛车,驾起便冲!”
史阿难得笑道:“对,驾起便冲!”
张蒙依旧讶异:“冲人可以,你俩怎敢直接冲进小殿?”
史阿道:“张君有所不知,牛车跑起来,那群老革怕得紧,本不敢阻拦,可内中有奸诈之辈想出坏点子,挥动火把恐吓老牛,牛车跑到了殿外,就不受控制,我拉缰绳对着小殿方向,老牛只顾低头死劲跑,哪里拉扯得住,没想到径直冲进了殿,也是歪打正着,正好救到了张君!”
张蒙叹道:“时也命也。好
单仲道:“塌了最好,压死那帮老革!”
三人说话间,倾倒的车厢里身躯耸动,却是那被救出殿的人挣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