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也有些怅惘,靠
安静了一会儿,梁潇蓦地道“但好
姜姮仰头看他,他顺势低下头,封住了她的唇。
七月的天已渐有凉意,风中萧索之意初起,吹动檐下铜铃叮叮当当响,伴着蝉鸣,倒是韵律天成。
棣棠守
箩叶打趣她“瞧把你好奇的,是不是想嫁人了”
棣棠红着一张脸立即摇头“我才不嫁人,我要一辈子守着姑娘。”
箩叶觉得她有些小孩子气,笑了笑,没再逗她,弯身坐
棣棠坐
一阵安静,箩叶忧心忡忡道“只怕以后的日子要难过了。”
她方才去厨房取燕窝粥,听到厅堂的动静,悄悄溜过去看,那时候王瑾已经走了,几个宾客私下议论,说朝中局势晦暗,王瑾对大全虎视眈眈,崔氏人丁单薄,能不能赢还是未知。
梁潇同姜家来往了这么久,箩叶早就看出来,梁潇是崔皇后的人。
权欲之争多残酷,万一落败只怕身家性命不保,可若是不争,一辈子都只能是个没权没地位的王府庶子,与那世子虽是同脉所出,却是天差地别。
还真不如嫁给世子当世子妃,一辈子安稳富贵。
棣棠见她满面愁容,十分不能理解“日子怎么就难过了大公子
箩叶瞧她这单纯天真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
里头折腾了大半夜,要过几回水,才
按照礼规,新妇辰时就要起身去向公婆请安的,王府里早早传出信儿,说姜王妃等着他们。
知道是鸿门宴,但还得去。
天还未亮透,寝阁中尚需蜡烛照明,梁潇把姜姮从床上拖起来,亲自给她系亵衣衣带,边系边絮叨。
“我总得找个由头回王府看看,辰羡最近有没有作妖惹事,再者,我想以教你书为由,把谢夫子从他身边支走。你也别嫌我烦,这辈子咱们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可不能叫他连累,到头来全毁了。”
姜姮哈欠连天,眼皮半阖,头不住地往他怀里靠,像只酣睡初醒的小狐狸。
梁潇把她的头扶正,温柔地与她商量“梳妆好不好再耽搁下去就要误时辰了。”
姜姮靠
梁潇搀扶着她下床,脚刚着地,姜姮吃痛地“嘶”了一声,冷汗都冒出来,瞬间清醒,恼怒地推搡他“你混蛋”
梁潇想起昨夜旖旎,暗自回味,唇上噙着甜蜜的笑,将姜姮拢进怀里,好脾气地哄劝“好好好,我是混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将姜姮打横抱起,放
两人用过朝食,便乘马车去王府。
靖穆王府还
梁潇知道今日姜王妃定会为难他们,母亲是指望不上的,只是希望她不要出来添乱,因而天不亮他便让姬无剑派人悄悄去递信,让许夫人今日称病。
姜姮不知他心里
马车略微颠簸,正让人睡意渐浓。
梁潇想了一会儿,低头看看睡
姜姮合着眼,迷糊道“你说啊。”
梁潇道“子瞻去云州赈灾了,按照前世的情形,灾情很严重,子瞻是应付不来的,用不了多久,皇帝就会派我去云州。”
姜姮一怔,意识到什么,睁开眼看他。
“前世你大概不知道,我
虽然前世的姜姮不知道梁潇
她接到闽南送来的书信,道父亲病重,便带着护卫南下探病,归来途中遇上流寇作乱,被困
梁潇从云州回金陵的途中,拐去了漳州救她。
那个时候的她,见到梁潇犹如见到救星,一路上被他保护,几经生死劫难都被梁潇牢牢护
却不知,
今生一切都变了,父亲不会再回闽南统兵,也用不着假意称病,姜姮更加不可能再去那千里之遥涉险。
可她还是止不住的心疼,抬手摸梁潇的脸,道“你能不能不去”
梁潇柔情款款凝睇着她,良久,轻摇了摇头。
“这是我仕途中很关键的一步,赈济灾民,扫灭流寇,我会得到官家赏识与信任,被他视作制衡王瑾的重要棋子,从此平步青云。”
姜姮问“这重要吗我们已经成亲了,不管你是不是如前世位高权重,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挣这份前程”
她心思纯净,向来视富贵如烟云。
梁潇握住她的手,道“可是新政之乱的时间步步逼近,我们周围仍旧有重重隐忧,我要救辰羡他们,我还要保护你,这一切都需要我有权势。”
姜姮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虽然前世梁潇
自他们重生以来,改变了原有的轨迹,令许多事都变得不同,可谁知规定一定会往好了变,不会往坏了变
姜姮开始忧虑,抬头看一眼梁潇,忧心忡忡地叹气。
梁潇笑道“你这是干什么活像我要死了一样。”
姜姮心里有气,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别扭了一阵,气道“你早说,我要是知道自己可能守寡,那我就不嫁你了。”
梁潇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想哄一哄她,捏了捏她的脸,故作轻松“你说什么呢”
姜姮顺势握住他的手,道“我要和你一起去云州。”
“不行。”梁潇想都不想,立即拒绝,“此去路途遥遥,凶险万分,我”
“你都说凶险万分了,你自己出事,和我们两个一起出事,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姜姮觉得眼眶有些酸,但又觉得自己过于矫情,强忍着泪意道“我想和你一起,大不了从今日开始我就勤练武艺,我绝不拖你后腿就是。”
梁潇想再拒绝,可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睛,拒绝的话哽
两人一路都没商讨个结果,到了王府,马车徐徐而停。
梁潇从袖中摸出一盒蔷薇粉,冲姜姮道“姮姮,你眼睛周围的妆有些花了,我给你补补吧。”
姜姮心事重重,木然点头。
梁潇挽起袖子,拿起粉扑往姜姮眼睛周围扑了些粉,低头哄她“笑一笑。”
姜姮轻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梁潇无奈叹道“你可是新妇,要满脸喜庆、娇羞。”
姜姮道“你带我去云州,我就喜庆、娇羞。”
梁潇实
姜姮瞥他一眼,就知道他
却见王府正门紧闭,毫无迎客之像。
梁潇蹙眉,吩咐姬无剑“去叩门。”
姬无剑依言上前,敲了好半天,那两扇厚重雕漆大门才敞开一道缝,说了几句话,姬无剑忿忿回来,气道“郎君,官家说王妃吩咐了,您是庶出,按照王府的规矩,得携新妇从后门进。”
虞清
靖穆王病重,许夫人又不担事,王府上下的规矩都是姜王妃说了算,她说什么便是什么,这一出明眼人都知道,是给梁潇和姜姮下马威来了。
梁潇眼底凉透,面部紧绷神情冷厉地盯着那两扇锁紧的大门,倏地冲姜姮道“姮姮,你
姜姮握住他的手,那手早
梁潇执拗地摇头“不行,我绝不让你受此辱。”
姜姮再想坚持,梁潇猛地将她拢入怀里,下巴搁
说完,他瞥了一眼虞清“带上护卫,跟我走。”
以虞清为首,十几个壮护卫跟
姜姮深知梁潇那狗脾气,前世位极人臣大权
倒不是怕他跟王府里的人冲突,只怕他吃亏。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能让梁潇这狗东西吃亏的人只怕还没生出来,他不是十几岁血气方刚的鲁莽少年,但凡敢去,该是有把握的。
这样纠结多思,一会儿晴一会儿雨,面上也是神情变幻,姬无剑观察着她,轻声道“娘子不要担心,郎君不会吃亏的。”
姜姮道“我知道。”
几乎与话音同时落地,王府漆门倏然大敞,护卫侍立两侧,梁潇独自出来,走到姜姮面前,朝她伸出手,微笑“姮姮,走,我们进去。”
姜姮随他进去,留心府中情形,管家耷着脸站
她歪头看向梁潇,梁潇笑问“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姜姮眉眼舒展,唇角弯弯“没有,就是好看。”
两人穿廊而过,拂过篾帘,进入正堂。
姜王妃正高高端坐,头戴赤金燕月冠,身穿妆花缎缕金交襟裙,打扮得光熠熠,几分倨傲、冷淡地低睨梁潇和姜姮。
两人进门时,原本是梁潇握着姜姮的手,姜姮轻轻挣脱开梁潇,纤长的手指顺着他的手背攀爬,反握住他的手。
施过礼,姜王妃让两人坐。
“我与你母亲商量过,你们既然成了亲,也该些孝道,如今你们的父王病重,总不能全指望着辰羡,你们也该晨昏定省,侍奉汤药。”
姜王妃将话说得冠冕堂皇,事事切理,坐
梁潇心中冷笑,用不了多久他就要离京,他绝无可能把姜姮独自留
他面上未露出分毫不悦,端正道“王妃说得是,我和姮姮理应搬回王府孝,只是如今我们住的宅子,官家刚刚下令让工部重新修葺过,若我们立即搬出来,只怕传入御前,会令官家不悦。”
“天子恩宠,不容辜负。”
梁潇把淳化帝搬出来,堵得姜王妃语噎,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含笑道“不过今日既然来了,我就和姮姮去看看父王,他病了这么些时日,做儿子的不守
也不管姜王妃有没有应和,梁潇立即起身,拉着姜姮就往外走。
两人刚迈出厅堂,便听身后传来瓷器掷地的声音。
姜姮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点苦,有点涩,又好像不全是如此。
正思绪复杂,身畔飘来梁潇的嗓音“我已经长大了,不可能让她再像小时候那么欺负我,当然,也不会让她欺负你。”
姜姮默了一路,快要到靖穆王寝阁时,才道“等这些事情了了,我们要离开金陵,像前世一般,游山玩水,隐居埋名。”
梁潇轻轻颔首“好。”
靖穆王的寝阁里飘着一股深浓的药味儿,苦得人
算算年纪,靖穆王甚至比姜照还要小几岁,不惑之年,却给人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须
羽织先看到他们两个,神情略有别扭,但还是道“大哥,嫂嫂。”
姜姮冲她笑了笑,从辰羡的手中拿来药碗,冲他道“我来喂,你和你大哥出去走走吧,他有话要对你说。”
梁潇并没有对姜姮有过嘱咐,但姜姮却猜到,他
梁潇看向她,目中柔情染,一把扯起辰羡,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径直把他拉出了屋。
他们走后,屋中只剩下姜姮和羽织。
气氛是有些尴尬的,姜姮也觉得身份的转变有些突然,需要时间适应,也不勉强,只低头专心喂靖穆王喝药。
冰瓷碗很快见了底,姜姮把碗搁到榻边的矮几上,回过身来,正见羽织
两人视线相撞,羽织略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但很快又移回来,绞扭着手帕,轻声问“姮姮,你过得好吗”
姜姮含笑点头。
“我觉得你变了,可又说不出哪里变了,从前你也爱笑,可跟现
姜姮颊边的梨涡更深,笑靥更灿烂。
羽织了然“你一定很喜欢大哥,三哥说了,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们都该支持你,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永远都是最亲的人。”
姜姮有些诧异“辰羡真的这样说”
从她和梁潇定亲、成婚,短短数月,她见过辰羡几回,除了
姜姮知道他
可没想到,他会跟羽织说这样的话。
羽织点头,认真道“你不要看三哥现
她越这样说,姜姮心中对辰羡的愧疚越深,默默陪羽织坐了一会儿,挂念起梁潇和辰羡,想听听他们
小厮慌里慌张跑过来,边擦汗边道“世子和郎君打起来了。”
虞清扶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