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四节课。
还没打上课铃，体育委员萧一航同学就像模像样地催促同学们整队，糊弄完代班老师的例行检查后，就急忙宣布解散自由活动。
“你俩先去，我去校门口拿个东西。”江倾阳说。
徐妍和萧一航点点头，一并从操场侧门溜出，一路做贼似地来到报告大厅。
他们到的时候还
俩人
向菀肤色白，五官气质又出挑，徐妍去到后台化妆间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正单膝半跪
“菀宝”徐妍怕惊动别的同学，扒着门框小声喊。
向菀闻声扭头，神色有些欣喜“你们怎么来了”
她已经换上了演出服，画好舞台妆，淡粉色的腮红唇，妆容不算浓，但衬得她眉眼更大更亮。
“来看你呀”徐妍走近，笑嘻嘻说。
学妹裙摆整理好，和向菀道了谢，便先去前台候着了。
徐妍拉着向菀的手绕着她看了一整圈，夸赞道“菀宝你真好看”
“是啊，向菀你可以出道了”萧一航也跟着瞎吹虹屁。
向菀一时被搞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想着开口说点什么时，一道温柔的男声传来。
“向菀。”
几人闻声看向门口，是钟洺。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天丝绒礼服，内搭一件白衬衫和同款黑丝绒领结，款式简单，没有多余的装饰。比起美食节那天，褪了些书生气，显得更优雅成熟一些。
“学长你怎么也
“和向菀一样，来演出啊。”钟洺礼貌莞尔，打着哑谜说。
眼见徐妍更困惑了，向菀笑起来和她解释“他弹钢琴。”
钟洺嘴角的弧度仍
“那我先走啦”向菀冲徐妍和萧一航摆一摆手，“你们想看的话可以去前台帷幕旁边，那里看得清楚些，我跳完就来找你们”
江倾阳午休时定了一束花，送花的人迟了一会儿才到，他怕赶不及节目，一路小跑过来。
微喘着气赶到报告厅后台，看见的，就是向菀和一个男生并肩朝前台走去的背影。
这个背影
看着怎么又是钟洺啊，而且他总觉得这颗后脑勺还
他眯了眯眼努力回忆
此时，耳边响起前台主持人的报幕“下面请欣赏向菀和钟洺同学共同带来的芭蕾舞剧花神的苏醒。”
离设备区太近，音响突然的声音震得他一凛，江倾阳蓦地想起，这不就是
雨天来接她
美食节还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家
昨晚拒绝自己又和钟洺不知道干嘛去了
他往前台走了几步。
舞台灯光已经熄灭。
一片昏暗中，男生一袭黑衣走到舞台一端的黑色三角钢琴前坐定。与此同时，身着玫瑰花裙的女孩也从另一侧上场，行至舞台中央。
彼此对视一眼，钟洺抬眸向远处控制台的同学颔首示意。
两束追光灯打亮。
少年修长的指节跃于黑白琴键，琴声清脆悠扬，倾泻而出。
女孩随之抬手、垫起脚尖
二人配合默契，舞姿曲调柔和不乏力度，婀娜翩跹，如梦似幻。
如晨曦微露，林间鸟雀轻点枝丫，似斑斓蝶流连花丛，吻吸甘露。
“哇跳得太好了，难怪金奖”
“这还不算什么，我看过她跳吉赛尔，那个才是真的厉害”
“学长也很厉害啊，你看他一直看着学姐盲弹的，他
身旁，几个初中生模样、也穿着演出服的女生小声交谈着。
阵阵掌声从报告大厅传出，不难听出台下的领导和老师也都很满意。
“啧啧啧，青梅竹马，天作之合。”徐妍微张着嘴巴，一下一下轻击着掌，啧啧感叹，“这就是般配吧。”
“诶，你来啦”萧一航刚也聚焦
江倾阳没吭声，目光直直地盯着舞台上的女孩，半响，闷声丢下一句“我走了。”
说完抓着花就往门外去。
“诶你干嘛去，不看了吗”萧一航追了两步哑声喊。
江倾阳头也不回“有什么好看的，我回去写作业。”
报告厅的中央空调温度有些低，他走到外边才顿觉闷热无比，连迎面吹来的风都是热的。
什么破天儿
他大着步子往教室走，闷热的空气让他心情烦躁不已，拿花的手心很快被沁出一层汗，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束白色格桑花。
破花儿
路过一个垃圾桶，一把塞了进去。
回到教室时，已经临近放学，他拾好书包往校门口走，萧一航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江倾阳，你回家了吗”
“没。”
“那你等会儿，我跟你说向菀他们演出特别成功，钟洺说要请咱们几个一起吃个饭。”
“不去，我有事儿。”他本来就烦躁，听到这话更是脑门儿一阵充血，不等那头再说什么就撂了电话。
堵着口气一路闷头走到校门口，直到看见路边黑色轿车旁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倾阳有些意外地走上前“爸你怎么回来了”
江秉揽过儿子的肩膀，朗笑道“想我儿子了呗，让我看看，学瘦了没有”
江倾阳面无表情地接受他爸的打量，半响开口“您看好了没”
江秉煞有介事地嗯了声“嗯，瘦了，走，晚上带你去吃点好的。”
“不要。”江倾阳满脑子都是刚才向菀和钟洺
但话一出口，又觉得他爸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于是垂着脑袋改口道“好吧。”
路上，司机刘叔开着车，江倾阳脑袋抵着车窗瘫
江秉选了家中式餐厅，坐落
沿廊穿行，一步一景。
江秉
切，他们有人请呢，用不着您儿子。
江倾阳
俩人
见儿子那有些意外的神情，笑一下又道“你啊，什么心思都写
江倾阳本来还想否认，听到父亲这么说，只能作罢。可他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不高兴，便换了个话题，问“爸，你和妈当年怎么认识的”
江父江母恩爱多年，母亲还
江秉没想到儿子忽然扯到自己身上，但还是配合地回忆道“我和你妈啊，是
“然后呢”
“然后我就对你妈妈一见钟情了啊。”江秉喝了口茶，笑着看儿子。
“一见钟情”
“是啊。”江秉点头，见儿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已了然，状似随意地问“那儿子呢这是对谁一见钟情了”
好像忽然被戳中某些隐秘的心事，江倾阳马上回过神来，含混道“没，我是作业留太多了。”
江秉笑自己儿子这拙劣的演技和撒谎理由，却也不再追问了。
他问了两遍，他没答，便没有再追问的必要，等他想说时自然会告诉自己。
这一点上，他从不强迫。
一顿饭吃完，江秉隔天
江倾阳作业白天就写完了，冲完澡，他扯了条毛巾搭
傍晚，落地窗外是青紫色的天空和墨绿色的树影。
灯影绰绰，夜色温柔。
他一边走到画板前坐下，一边回想着父亲餐厅里说过的话，半潮的头
一见钟情
不可能，一见钟情钟的不都是脸吗多轻浮啊。
他心不
也不知道钟洺带他们上哪儿去聚餐了
电话也不打一个
一个个都玩美了是吧
笔触不断叠加
一只坐
靠。
他扔掉画笔，一头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