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穆安向刘奉交代过才想到的那些话后,便觉神大振。
刘奉身为东宫勋卫统领,虽然只负责东宫的防卫,但他一向职责,早已将整个京城的形势摸得一清二楚,得了他的指令后,定能很快将人找到。
一时间,元穆安重燃希望,连处理政务时,都比前几日集中力了许多,堆
他想了想,用完午膳后,便离开承恩殿,回到清晖殿中,查看已被海连带人安放
都是秋芜的东西,方才没心思看,此刻却有些想看了。
他
如今回想起来,他对她不
靠西墙的那两只箱笼中,装的都是一年四季的衣物。
大多是样式简单、色素淡的襦裙,他看得眼花,只觉每件都差不多,似乎
她总是过得太朴素,身为一宫的掌事宫女,看起来一点气势也没有。
要知道,以毓芳殿如今
至于钗环首饰,更是极少见她戴。
其实,她的这些首饰一点也不少,装了整整两只多宝盒,想必除了他,元烨、过去的容才人,还有宫中历年年节时,皇帝、皇后的统一赏赐,都是佳品。
元穆安看了几眼,见自己赏赐的那些都被单独放
这是不是能说明自己
只不过这些她也一样都没带走。
他拿起她曾戴过的那枚玉簪放
就
那荷包的布料看起来十分寻常,甚至因年代久远而略微
放
元穆安不由停下要阖上多宝盒的动作,伸手将荷包抽出来,仔细端详。
绣的是兰草纹样,带着几分细腻的质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里面更是只有一片泛黄的破碎布料。
元穆安皱眉看着那片布料,诧异又疑惑。
本以为她将这荷包放
看样子,这像是从那件衣物上撕下来的一角,从质地看,应当也是上好的绸缎所制,加厚了几层,十分牢固,上头似乎曾绣有祥云暗纹,经多年磨损,仅能看清一点轮廓。
女子的衣物上,若要绣纹样,多是色鲜艳的明纹,暗纹通常都用
难道,这是哪位郎君衣服上的
元穆安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快。
什么人身上的东西,要与他赏赐的这些首饰放
他很想猜是她口中那位早已失散的兄长。
可她出身小吏之家,黔州又地处偏僻,应当用不了这样上好的绸缎。
难道是他的
可这布料年代久远,而他分明是近一年前才认识的秋芜
元穆安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也许,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从心底翻涌上来。
这时,康成站
丹凤大街上,马车顺着人流车流一点点往南去。
秋芜和宋七娘坐
好
她转头看看秋芜,只道她一直循规蹈矩,第一次做这么出格的事,难免害怕,便想安慰一番。
“秋芜,”她轻声开口,望着正掀开车帘看向外头街景,表情模糊的秋芜,“你喜欢长安吗”
秋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外头一个被父亲牵着小手,好奇地四处观望的小女娃。
“我也不知道。”她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忍不住露出笑容,摇头道,“我是跟着一位远亲逃难而来的,那时,我应该是喜欢长安的吧。阿耶和阿娘都说长安富庶太平,到了长安,就不用担心再有僚人来作乱。”
她叹一口气,停了停,才又说了一句“况且,那时我心中还想着,他也
宋七娘猜,“他”指的应当是她的情郎吧。
“你心中有他。”宋七娘说得十分肯定。
秋芜放下车帘,低垂眼帘,没有否认,只轻声道“他救过我呀。”只不过他早就忘了而已。
“难怪。”宋七娘扯了扯唇角,露出了然的笑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和娇娇说起话来。
不一会儿,马车靠近南城门,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车夫的声音从前面传进来“二位娘子,前方便是城门,官兵们查得严,问得细,早已排起长队,咱们只怕要等一会儿才能出城了。”
“知道了,也只好耐心等等了。”宋七娘应了一声,随即轻轻捏一下秋芜的手指,示意她做好准备,不要太担心。
马车行入长长的队伍里,用十分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前行。
好
秋芜掀开车帘,往前看了一眼。
那几个查问的官兵中并没有她认识的那几个侍卫的影子,倒是
秋芜的眼皮跳了跳,很快就想起来,那是东宫的一个小太监,时常跟
城门口让东宫的太监守着,难道真是
有那么一瞬间,秋芜的心里生出退意。
可紧接着,她便放下车帘,恢复镇定,从带的行囊中找出一柄陈旧粗糙的铜镜,对着自己照了又照。
镜中女子五官未改,却与平日的她相去甚远。
那名太监虽见过她几回,却都是
若元穆安真的派了太监们守
“怎么,难道遇见熟识之人了”宋七娘察觉到她的动作,连忙低声问,“要不要改道走别处”
秋芜摇头“的确有个面熟的,但想必他认不出我此刻的样子,咱们已近了,贸然改道反而引人注目。”
两人都没再说话。
很快,队伍前面的人都陆续被允许出城,接下来便轮到她们这辆马车。
只听一位侍卫
“军爷,这是
那侍卫静了片刻,“唔”一声,算是看过了,又问“车里头的娘子们,可都有文书”
秋芜和宋七娘对视一眼,皆
宋七娘伸手掀开车帘,冲那侍卫笑了笑,道“有的,军爷稍等。”
说着,便将自己的和秋芜的文书一道递了过去。
那名侍卫拿着文书,只看了两眼,便示意她们下来,问“不知二位娘子要带着小娘子去何处”
因她们方才观察过侍卫们盘查的情形,知道坐车之人都会被要求下车来,让侍卫查看马车情况,所以没有拒绝,顺从地下来,站到一边。
“不瞒军爷,我们两个本是一家的表姐妹,前阵子到商州的家中来信,说是长辈病重,要早做打算,这才赶着离京回乡。”
宋七娘答得自然流利,这一番说辞是她们两个早就商量好的。
秋芜背后一阵僵硬,低头假借从袖中取信的动作,避开不远处那名太监的看过来的视线。
信是她用长辈的语气所写,笔触拙朴,字迹勉强算是端正,恰好符合她们的身份。
只是,如今这些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最紧要的,是那名太监到底有没有认出她。
大约是七娘的手艺不错,那太监又的确看得不仔细,一见到她黯淡
侍卫遂不再多问,匆匆扫一眼那信的外封,便挥手道“好了,去吧。”
“多谢军爷。”
宋七娘笑着道谢,拉着秋芜要回马车中。
秋芜只觉松了口气,勉强忍着,才没表现出来。
看那侍卫对文书不太看重的态度和那太监的样子,她已经能确定,元穆安就是
幸好有七娘
两人将娇娇先送上马车,接着,宋七娘就打着帘子让秋芜先上去。
秋芜谨慎,仍旧低着头,扶着车框踏上去。
眼看一条腿已进了车中,北面的道上便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一道怒不可遏的熟悉嗓音“站住”
秋芜浑身一紧,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