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因为上午送了一上午的花,消耗了不少体力,今天午觉秋卷睡得格外沉一些。
再次醒来是因为提前设定好的手机闹钟响起,催他起床工作。
手机在床头充电,睡前充上的,这会儿l已经充满了,足够维持他与顾时靖下午的通话。
秋卷快速从顾时靖的怀里钻出,又从被窝伸出手快速关掉闹钟,迷迷糊糊对上一双金色兽瞳,声音带着刚睡醒的糯:“你没有睡吗?”
“睡了一会儿l,醒了,不怎么困。”顾时靖一本正经地撒谎。
事实上因为偷吻,他压根一点儿l也睡不着,闭上眼脑中总是止不住地胡思乱想,索性便睁开了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小卷毛发呆。
就这么一直发呆到手机闹钟响起。
午睡的时间并不长,秋卷揉揉眼睛,又赖了会儿l床,这才磨磨蹭蹭起身换衣服。
他特地将闹钟时间定得早一些,就是为了可以赖会儿l床,并不担心工作迟到。
穿戴整齐,又走到浴室洗了把脸,秋卷彻底清醒过来,折回卧室,对靠在床上的顾时靖说:“我先走了,待会儿l给你打电话。”
顾时靖笑着点头,“好,路上小心。”
家的感觉,应该就是这样。
……
出了门,秋卷快步来到约好的地点,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他来早了,雷格还没有到。
秋卷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下,低头瞅了眼手机,发现顾时靖给他发来了消息,洛屿也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顾时靖】:上车了吗?
【顾时靖】:[猫猫探头.jpg]
秋卷弯着眼睛回复了句“还没有,在等”。
洛屿那边则是“我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快来聊天吧”的默认喊话。
时间显示就在一分钟前刚才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想了想,秋卷主动发了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过去。
那边很快便回复了他的消息。
【洛屿】:你好,是老大的朋友吧?请问是想定做一个什么样的发电装置呢?可以尽可能地详细描述给我,做出来的效果会更符合您的预期
有些疏离且生硬的客套,秋卷并不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
但对于洛屿来说他们才刚认识,认识的原因还是要找他定制东西,这样的相处模式才是正常的。
只能慢慢来了。
交朋友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才行。
于是秋卷用同样客套的语气形容了他想要的发电装置类型。
这在中午他就已经与顾时靖讨论过了——手摇式,方便阿灯的触手缠绕。
毕竟水母与小仓鼠不同,没办法使用跑轮。
【洛屿】:好的,明白了,出图纸我给您核实一下
【秋卷】:好的,麻烦了,要多少钱?我转给你
【洛屿】:不用啦,老大已经
给过钱了
【秋卷】:哦哦,好的
秋卷也不好再问下去,只是莫名又想起了之前顾时靖的那句“我是主人,养你是应该的()”。
他的饲主也确实很有钱。
算了,大不了他多让顾时靖rua一rua,就当是还债了。
回报饲主的方式有很多种。
就连小仓鼠也知道,谈钱伤感情。
正想着,一辆熟悉的货车停在了秋卷身前。
是雷格。
秋卷快速上车,系好安全带,与雷格聊了几句,车子平稳行驶之后拨通了顾时靖的电话。
顾时靖正准备洗澡,与他聊了几句之后便关闭了那边的话筒。
这次他特地提前打开了浴室内的暖气,怕洗澡着凉加重病情,又要一段时间才能好得起来。
记得用那个香香的沐浴露。()”秋卷不忘提醒。
他知道顾时靖并不是每次洗澡都会用到沐浴露,或者说,很少。
明明沐浴露那么方便,味道还那么好闻。
顾时靖没忍住笑。
虽然已经关掉了这边的话筒,但他还是对着手机的方向轻嗯了一声。
以后都会一直用的。
……
另一边,洛屿正在与陆小六激情八卦。
虽说当初在野外不小心被陆小六看见了些不能看的照片,他也决定回城之后与陆小六拉开些距离,可……一段关系哪儿l有那么容易就这么轻易断掉,身边的人早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根本无从断起。
尤其在小卷消失之后,他们每天都在担心老大的状态,讨论了很多,结果却是连条消息都不敢给老大发过去。
至于他们的关系,摆烂——顺其自然吧。
两人最近都听到了关于顾时靖八卦的一点风声,但研究院那边控制得太好,网上几乎没人明面上讨论这件事情。
洛屿将老大朋友定制发电装置的事情告诉了陆小六,他们都在怀疑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程度的朋友。
毕竟,“男朋友”的后缀也是“朋友”。
【陆小六】:昨天老大突然问我要表情包我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怎么突然要那种可爱的表情包,莫非,是想和谁聊天……我还特地给他发了一张仓鼠的表情包混在里面(不是小卷那种仓鼠,是我妹养的那种侏儒仓鼠)
【洛屿】:……你胆子真大,就不怕老大看到仓鼠表情包受刺激吗
【陆小六】:嘿嘿,靳医生不是说刺激疗法可能也有用吗?我就想试试
【洛屿】:希望吧
【洛屿】:你猜老大这个朋友名字叫什么?
【陆小六】:叫什么?
【洛屿】:秋卷
【陆小六】:总不能是叫小卷吧
两条消息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对话框内。
紧接着是长久的安静。
秋卷,小卷,怎么看都很微妙。
()
……
顾时靖只是简单冲了个澡,速度很快。
没一会儿l秋卷耳机内便响起声音:“洗好了。”
除了顾时靖的声音,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刚洗完,还没有穿上衣服便匆匆打开了话筒。
秋卷一边帮助雷格将花从后车厢运出,一边叮嘱耳机那头的人:“快回被窝里面,别又着凉了。”
“好,到哪儿l了?”
“希望中学,你有在这里上过学吗?”
“上过。”
主城的学校不多,毕竟新生儿l少,建那么多的学校也没什么用。
没办法,末世生活太难也太压抑,虽然给的福利很好,有工资照发的产假,孩子上学也不需要交任何学费,却依旧很多夫妻不愿意生。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雷哥说要顺道去看看他以前的老师,我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一会儿l。”
这个问题可就难倒顾时靖了。
当年院长废了好大的劲才将他送到学校读书,倒不是因为那些知识只能在学校习得,而是社交能力需要从小培养。
可他还是让院长失望了。
他总是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靠窗的位置,课听得认真,下课要么写作业,要么趴在桌上睡觉,要么盯着窗外发呆,几乎从不与其他同学交流。
并不是因为他天生孤僻。
他收到过太多异样的眼光,有的直白赤.裸,明目张胆写着厌恶害怕与排斥,有的却含着笑意,下一秒口中蹦出的却是“你这个怪物能不能离远点儿l”。
人性经不起考究,他无法分辨靠近自己的人怀揣怎样的目的,他给自己做了个茧,保护自己的茧。
他的校园生活寡淡无味,没办法分享给小仓鼠。
他也不知道校园里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他几乎只在食堂与教室之间两点一线。
顾时靖绞尽脑汁,最终就只憋出了一句:“很多年没回来过了……只记得操场好像还不错,里面有健身器材,还有一个秋千。”
操场是体育课的场地,他还是去过的。
只是他的体能要比普通孩子好太多,体育课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思。
他只隐约记得有人小声议论“只有怪物才会跑得那么快”“天呐他一只手就掰坏了器材,好可怕,我们还是离他远点儿l吧”之类的话。
后来,他便不怎么上体育课了。
体育老师也没有强求,毕竟他也教不了顾时靖什么。
秋卷:“好,我去看看,等会我们打视频电话吧。”
他知道视频电话,很神奇,两个人隔得很远也能通过屏幕见到彼此,人类真的创造出了太多奇妙的东西。
要是未来能通过什么媒介随时来到另一方那边就好了。秋卷想。
“好。”
这里对于顾时靖来说没什么好怀念的,但他想和秋卷视频通话。
帮雷格一起搬完花,雷格去了曾经的老
师办公室,秋卷则与他打了声招呼,顺着方向指示顺利来到了操场。
秋卷果断与顾时靖切换视频通话。
顾时靖已经乖乖钻进了被窝里面,屏幕里,只露出了他那双兽瞳以上的部位,包括头顶那对黑色兽耳。
他知道秋卷喜欢这对兽耳,所以他将兽耳框进了摄像头内。
不待他仔细去瞧阳光下小卷毛上镀上一层柔光的秋卷,手机那头的视频画面便被切至了背面的操场。
金色兽瞳内飞速滑过一抹失落,但很快,没有被那头的人所捕捉。
操场很大,能够看见不少学生的身影,有的坐在草坪上,有的正在跑步,有的正在玩运动器材,有的则在……吵架?
秋卷疑惑地眨了眨眼,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几个孩子身上,对手机那头的顾时靖道:“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争执?”
手机视频的像素并不算特别高,秋卷看得要比顾时靖清楚很多,但顾时靖还是感觉到了剑拔弩张的氛围,像是在争吵些什么,于是他回道:“有点像是。”
秋卷原本还有些纠结要不要过去瞅一眼情况,毕竟他并不是一只喜欢多管闲事的小仓鼠,但他突然眯了眯眼睛,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孩子脸上,一边走近,一边小声对顾时靖说:“我好像看见了一个熟人。”
“嗯?”顾时靖听罢将视频画面放大一一定格在每个孩子的脸上。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终于看清了秋卷口中眼熟的那个孩子的脸。
是孙禾。
艾登城朝他丢石子结果差点被海洋畸变体感染的那个孩子,他的奶奶还带了一篮子水果向顾时靖道歉。
是了,那件事情之后他便与奶奶来了主城生活,他的年纪理应在上中学,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可顾时靖的关注点却并不在孙禾身上,而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当时在艾登城,他脸上的那些东西是你弄上去的?为了帮我出气?”
秋卷没想到顾时靖会突然翻历史,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赶忙解释道:“那些鳞片都不会让人感染的。”
他不想让顾时靖觉得他是只小坏鼠。
耳机那头瞬间传来顾时靖低低的笑声。
原来,小仓鼠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在保护他了。
随着距离被拉近,孙禾的声音也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顾时靖就是最厉害的!”
秋卷:“?”
顾时靖:“?”
明明不久之前这小孩儿l还大言不惭地朝顾时靖丢石子,怎么突然成他的迷弟了。
秋卷装作不经意地来到距离他们不远的草地坐下,与顾时靖一起默默围观着这场孩子间的幼稚争吵。
孙禾为首的是顾时靖党,坚持认为顾时靖是最厉害的,他背负着与畸变体融合的争议,无私地守护着人类。
另一波则是秦喻远党,觉得秦喻远才是人类之光,是最厉害的指挥官,顾时靖不能算作是人类。
他们手里还拿着些印着顾时靖和秦喻远照片的卡牌,吵着吵着,突然打起了秋卷看不懂的牌。
不像是斗地主。
但好像也挺好玩儿l的。
顾时靖:“……”
顾时靖突然理解了之前不知什么时候听到的一句话——尴尬得脚趾能抠出一座城堡。
他抠不出城堡,简单抠出个仓鼠笼子吧……
很快这群孩子便嬉笑着离开了这里。
看来就算支持的人不同,也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挺好。
秋卷却突然咦了一声,走上前,拿起地上掉落的两张卡牌。
一张是顾时靖的,一张是秦喻远的。
都是真人出镜,不知是从哪儿l扒来的照片,他们都是公众人物,倒也容易扒拉。
顾时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决定回头和院长说一说这些事,即便是在末世,名誉权肖像权依旧写进了法律里面。
那群孩子已经走远,看不见影子了,秋卷并没有将这两张卡牌拿走,怕他们发现卡牌丢失会回来寻。
但他将顾时靖的那张卡牌放到了长着柔软小草的干净板砖上面,一眼便能看到,秦喻远的那张则被他嫌弃地重新丢回了灰扑扑的原地。
睁开眼的顾时靖正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头顶耳朵小幅度朝后抿了抿。
嗯。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