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率是顾时靖回来了。
秋卷慌忙而又小心翼翼地松开稍许按下门把的手,下一秒,漂亮少年消失,巴掌大的卷毛小仓鼠凭空出现在了他方才站着的位置。
门外的人此时已经走进了屋内,正大步朝着卧室的方向靠了过来。
秋卷没有选择转身离开,而是乖乖团在原地,等待门外人的到来。
确实是顾时靖回来了。
它听得出来这是他的脚步声。
下一秒,卧室的门被打开,顾时靖的视线瞬间落到门口仰着小脑袋望向自己的小团子身上,不由愣怔片刻,心却飞快软了下来。
小卷在等他。
连觉都没有再睡。
顾时靖俯下身将小仓鼠抱进手心,眼神微热。
方才靳医生在咖啡馆对他进行的心理开导在这一瞬间算是全部白瞎。
他是真的没办法接受小卷离开自己。
秋卷心虚地在他手心团着。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它使用了那张痕迹清除卡牌,可以防止自己身上诸如头发丝等痕迹不小心落在房间里面。
但它弄乱的衣服、被褥或不小心触碰到的其他东西却没办法通过这张卡牌复原,只能希望自己收拾得还算周全了。
不过它偷听到了,居民区的所有房子都被军方的人用仪器搜查过,包括他们的这间房子,卧室里面或多或少肯定会有一点军方的人留下的痕迹,05不可能清理得那么干净,就算顾时靖发现了什么痕迹,也可能会误会成是军方的人。
被发现的概率还是挺小的。
顾时靖抱着小仓鼠径直来到床边坐下。
如秋卷所料,他确实没有发觉到任何不对,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的小仓鼠身上。
“饿了吗小卷。”顾时靖给它投喂了一点零食。
秋卷渐渐放松了下来,舒舒服服与顾时靖贴在一起,啃完零食填饱小肚子之后残存的困意忽地席卷而来,索性直接团在顾时靖的身上补起了回笼觉。
回笼觉做了个梦。
梦里,人类形态的它出现在了顾时靖的面前,顾时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突然动作温柔地将它抱进了怀里。
顾时靖的怀抱很暖,也很踏实。
它很喜欢。
……
离开的倒数第二天,顾时靖除了早上的小插曲出了会儿门外,其余时间都留在家里陪他的小仓鼠。
期间,顾时靖走进浴室换了次药。
他没有将浴室的门关上,疑惑凑到浴室门前的秋卷清楚地看见了这次畸变体突袭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
秋卷抿了抿小耳朵,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要是这颗星球好好的就好了,大家都能够和谐共处,准小仆人也不会受那么多伤了。
希望院长爷爷能通过晶核带着人类顺利解决污染问题吧。
下午的时候,洛屿摁响了
门铃,将一些东西给顾时靖送了过来。
是发生畸变体突袭之前顾时靖拜托洛屿打印的那些相片,以及帮忙给桑绛准备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还只是个半成品,是一堆戳羊毛毡的材料和工具,还有一个提前准备好了的用来打包礼物的礼品盒。
毕竟是20岁的生日礼物,既然答应了送礼,总不能挑选礼物、购买礼物甚至是打包礼物都由其他人来代劳,也太没有诚意了,更何况这次桑绛又帮了顾时靖不少小忙,每次小卷的事情上都是桑绛积极出力的。
这也是洛屿的主意,估计是看他当时在野外给小卷戳的那只黑色猫猫头戳得还算不错,顾时靖没有拒绝。
送完东西洛屿便离开了,这些天后勤组会比较忙。
顾时靖将打印出的相片拆开,每张都仔细看了一遍,脑中忽地想起那晚在阮歌家看见的贴满相片的墙面,心底当即蹦出一个念头,起身找到一卷透明胶带,在秋卷略带疑惑的注视下将这些相片贴在了卧室的墙上。
秋卷:“!”
秋卷心里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顾时靖也像小主人那样将他们的相片贴在了墙上,家的感觉更加浓郁了。
难过的是还有不到一天半的时间它就要离开了,离开之后,顾时靖看见这面墙的相片肯定会更难过吧。
将最后一张相片贴在墙上,顾时靖随手捞起一旁发呆的小仓鼠团子,带着戳羊毛毡的材料工具来到桌前坐下,打开手机搜索起了教程。
事实证明,他的动手能力确实还算不错。
如果没有末世,体内没有畸变体的基因,他或许还有很多其他可以去做的事情。
顾时靖就这么一直戳到了天黑,认真而又专注,小仓鼠也一直趴在胸口的口袋里面陪伴着他,乖得不行。
一只小松狮犬和一只卷毛小仓鼠的戳戳在他手中渐被完成。
两只都是巴掌大小,摸上去也都软软的。
盯着这只与它十分相似的“小仓鼠”,秋卷惊讶地瞪大了些豆豆眼。
准小仆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顾时靖先将那只松狮犬戳戳打包进了礼物盒内,这是按照桑绛小时候养的那条松狮犬戳的,那只松狮犬以前总是在研究院内乱跑,顾时靖撞见过很多回,还记得它的样子,他觉得桑绛应该会喜欢这个礼物。
将礼物盒放到一旁,顾时靖又拿起了那只小仓鼠戳戳,在秋卷眼巴巴的注视下,将口袋内的它也给拿了出来。
他还是能力有限,戳得并不灵动,远戳不出小卷的真实可爱。
但小卷好像很喜欢的样子,整只鼠都趴到了戳戳上面,与当时在野外收到那只猫猫头的反应一模一样。
顾时靖微扬嘴角,没忍住伸手轻戳了一下小仓鼠愉悦翘起的小尾巴。
可一想到桑绛饲养的那只松狮犬已经去世好几l年了,顾时靖便不受控制地又联想到了自家小仓鼠身上。
于是,顾时靖又拨了一
通电话给靳祁。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还没到休息的点,靳祁那边接的很快,“怎么了?”
顾时靖抿了抿唇,“我可能需要再喝一次咖啡。”
或者…不止一次。
这几l天他还可以呆在家里修养一段时间,等待身上的伤口愈合,再过些天他不确定他会不会被要求前往野外,目的是“收集晶核”。
毕竟倘若晶核真的能够解决污染,他们应该以最快的速度获得足够多的晶核,净化那块被污染的池塘,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这件事上,他的效率肯定最高,这项任务肯定也非他莫属,他可能没法再呆在主城陪他的小仓鼠了。
前往野外,快则一周,慢则一月,甚至是超过一个月。
按照人类的平均寿命换算,一个月的时间在仓鼠的寿命中相当于两二年。
他可能没办法安心前往野外。
他甚至害怕……他回来的时候小卷已经不在了。
野外那么危险,他也不想带上小卷让它跟在自己身边奔波。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靳祁无声叹了口气,“明天早上老地方见。”
“好。”
秋卷趴在戳戳上,疑惑地注视着顾时靖,不知道他和靳医生在打什么哑谜,小脑袋就只捕捉到了“喝咖啡”二个字。
它还挺想尝尝咖啡是什么味道的。
它知道人类会用咖啡提神,咖啡也没有酒那样的副作用,可以随意品尝。
准小仆人喜欢喝咖啡么。
等它用人类身体赚到了钱就请他喝咖啡!
……
最后一晚,秋卷早早钻进了顾时靖头顶的兽耳内。
这可能是它最后一次蜷在这里了,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这样睡觉。
它本想晚点再睡的,没想到里面暖暖软软的,豆豆眼很快便不受控制地合上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时靖又要和靳医生去喝咖啡。
秋卷睡眼惺忪地紧紧抱住顾时靖抱着自己的手指,四只爪爪都用上了力,不想让他再将自己一只鼠留下。
顾时靖动作微顿,当即换上胸口有口袋的衣服,将还没完全睡醒的小仓鼠给放了进去,打算带它一起出门。
秋卷终于放下了心,在口袋内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艰难将睡意全都赶走,不想浪费最后一天以小仓鼠形态呆在顾时靖身边的时间。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灰蒙蒙的,落起了雨,路上行人也是寥寥无几l。
顾时靖今天没再戴上那顶遮住兽耳的帽子,撑起了一柄黑色大伞,又将手掌抬起,确保雨点不会斜到小仓鼠身上才继续往前走。
秋卷在他胸口拱了拱,钻出小脑袋,直到一家叫“明日”的咖啡店出现在眼前。
顾时靖径直走入最深处的一间包厢,包厢里,秋卷见到了一个熟人。
自从顺利进入主城秋卷便没再见过靳医生了。
靳祁显然也发现了顾时靖胸口口袋里的小仓鼠,惊讶地问:“怎么将小卷也带过来了。()”
顾时靖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解释道:昨天回去的时候它就在门口等我,今天准备将它放进笼子里面出门的时候它又一直抱着我的手指,就带过来了。∵()”
靳祁点点头。
早在艾登城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小仓鼠很黏顾时靖了,当时他还想着它或许能带着顾时靖朝好的方向改变。
而现在,确实改变了,也确实是朝着好的方向,但同样的也带来了新的难题。
很多东西自得到的那一刻起,便随时会有失去的可能,所以安全感低的人才会那么容易患得患失。
但这是所有人都必须得上的一课。
包括顾时靖。
这一课本该在他孩童时期便早早经历,但他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少,生活也太单一,所以才会迟到了这么多年。
“开始吧。”顾时靖说。
秋卷疑惑地竖起小耳朵,不知道他们将要开始什么,直到听完两人接下来的交谈,它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了一切。
原来顾时靖不是来喝咖啡的,而是来找靳医生“治病”的。
想到今晚生日趴后就要离开,秋卷心底的负罪感更甚。
他们明明……才认识半个多月的时间,为什么顾时靖会将它看得这般重要?
秋卷心里杂糅着又甜又苦的味道,小耳朵也蔫儿了下去,整只鼠钻进了顾时靖的口袋里面,思考起了鼠生。
它知道人类将对感情不负责任的同类称为渣男渣女,就在不久之前它还听阮歌他们骂过卓云那个劈腿的前男友渣男。
它真是只小渣鼠。
顾时靖并未察觉到口袋内小仓鼠的情绪变化,只以为它是困了,钻进了口袋里面休息。
交谈的最后,靳祁放下喝完了的咖啡杯,突然又道:“其实…还有一种兜底的方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顾时靖:“什么?”
“我能试着通过催眠让你忘记曾经饲养过一只仓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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