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宿到镇上只有一条马路下山,单调的水泥路,从半山腰蜿蜒下去,隐约能看到山脚下的房屋和高楼。
这条路有些地方有树木遮挡,而有的则是直接袒露
但他还是做了充足准备。
遮阳鸭舌帽,小风扇,醒脑风油。
千萤
男生跨坐
好
道路两旁开始有房屋,到人多的地方千萤放缓了速度,载着他
他跳下车,目光打量周围,和城市光鲜亮丽的建筑完全不同,这里的房子都显得老旧,深灰色的墙体,散
千萤停好车走进去,熟络称呼着
“是阿千啊,你爸爸又买什么啦”中年男人说话带着点口音,手上还
“不是我爸爸,是他。”她示意时陆,男人终于停住动作,抬头看过来,望见时陆“哟嚯”了一声,赞叹道“哪来的男娃娃,这么好看。”
“我们家房客。”时陆听见千萤回答,话里也不知为何带着莫名骄傲。
“城里来的,当然好看。”
“难怪哦。我们乡里可没有这么白净的男娃娃。”
“嘿嘿,他已经晒黑很多了。”
千萤和他熟悉地攀谈着,你一言我一语,男人终于忙完手上事情,抽空起身,拍干净手上灰尘碎屑。
“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一下。”他问时陆。
“时陆。”千萤帮他回答的。
“哪个时哪个陆”男人问,千萤皱眉,不确定道“时间的时,小鹿的鹿”
“咦,一个男孩子怎么叫这个名字,还怪可爱的”老板
“是吧我当时也觉得特别可爱。”
“不是那个鹿。”时陆听不下去了,打断她。
“是陆地的陆。”他望着千萤解释,几乎是一字一顿。
“耳东旁,击退的击。时陆。”
时陆的快递是个长方形的箱子,包装得非常严实密,抱起来有点重量。
两人往外走,千萤把自行车脚撑踢上去,推着车子准备返程。
“可我还是觉得那个鹿比较好听哎。”她不死心,仍旧纠结着刚才店内的话题。
时陆回想起方才快递老板也猛点头的样子,生无可恋沉默。
“我一直以为爸爸叫你的是小鹿。”千萤懊恼着一张脸,瞧着比他还要难受。
“小鹿,小鹿,多可爱啊,怎么会是小陆呢。”
“可恶。”
“”
“哪里可爱了”时陆终于忍不下去反驳,“娘里娘气。”
“胡说。”千萤睁大了眼睛瞪他。时陆头一次
“哪里娘了,鹿鹿多可爱啊。”
她踩上了自行车,下巴往后座一扬,示意时陆上车。
“走,鹿鹿。”
“”时陆很想打人,他深吸了一口气,绷着脸,假装没听到。
男生抱着箱子很有骨气的不肯上车,自己往前走着,千萤踩着单车缓慢跟
“你不热吗再不上车天要黑了,我们赶不上爸爸的晚饭了,今天出门前我看到他
“闭嘴”时陆很不争气的妥协了,他臭着脸命令。“停车。”
终于哄好了这位少爷,千萤微松一口气,载着人脚下用力一踩,车子飞快驶出去。
时陆手里抓紧后座,闭上被太阳晒得
回程比来时要困难许多,大多上坡路,驶出镇子没多久就是道陡坡,千萤
以前她一个人倒还算轻松,现
她抽出一只手抹了抹额头的汗,庆幸自己不算胖。
刚这样想,千萤还没来得及感受太久平地的松快,只听底下链子突然
“哎,哎哎”千萤嘴里叫着赶紧双脚踩地稳住车身,时陆早已眼疾手快跳下来,皱眉问。
“怎么回事”
“好像链条掉了。”千萤苦着脸蹲下去检查了一番,神情绝望。
“要找师傅去修。”
“回镇上吗”
“”两人的位置很尴尬,不偏不倚,正好
她扭过头,把最终选择权交给了时陆。
“”时陆沉默几秒,“不然我们走上去吧。”
下去又要修半天车,到时候还要骑上来,看千萤先前费劲的样子,时陆不由对这辆单车的质量产生二度担忧。
比起近
“好的。”
千萤推着车子开始往上爬,时陆闷不吭声跟
没走几分钟,时陆已经隐隐不适,日光刺得他眼睛
他抿紧唇,没有
这条路不长,只是有几个陡坡,中间还有段林荫路,落下片刻阴凉。
时陆许久都没有声音,让千萤不由往后看,男生一声不响地跟
千萤提起心,不禁问“你没事吧”
无人应答,过了好一会,时陆才从抿紧的唇中
似乎连开口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千萤不敢再和他说话,只是放慢了步伐,推着车子不着痕迹地走
离民宿已经不远,几乎可以看到那扇小院木门,最后这段路程时陆脚步愈渐缓慢,仿佛撑不住沉重的身躯,两人终于走到了大门前,即将要踩上进去的那级台阶。
千萤提着的那口气即将要放下,就见变故横生,上一秒还好端端站
“哐当。”
自行车被丢
千萤冲过去用力伸直双手,抓到的也只是时陆衣服的一片布料。
男生重重摔
时陆突然晕过去了,千萤吓得六神无主,和千正民两人花费不少功夫把他背回了房间。
医生很快赶过来,全身检查一遍,说他只是中暑,可人却迟迟没有醒来。
傍晚时分,时陆
千萤用冷水加毛巾湿敷着他额头,男生
他始终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中途傍晚时分时陆睁开眼一次,千萤连忙凑过去叫他,男生瞳孔里却茫然涣散,像是根本看不到她,只不停重复着难受头痛。
千正民拿了药上来,想办法喂给他,时陆勉强吃下去了,平静不少。
那些药千萤从来没
她不禁问出声“爸爸,你给时陆吃得是什么药”
“治病的。”他含糊其辞,不愿多说,之前关于时陆的事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但这次千萤却格外执着。
“你哪来的药”
“他家里备
“所以,”千萤顿了下,继续问“时陆到底生什么病了”
“我也不太清楚。”千正民片刻迟疑过后,叹了口气,慢慢道“好像是从小就有的毛病,一到夏天就头疼,严重起来
说到这儿,千正民停了下来,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叹息,摸了摸床上时陆的额头,嘱咐千萤看护好他。
时陆吃过药之后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他比先前安静很多,躺
千萤不知道第几次拭去他头上细密汗水,回毛巾正准备放进冷水盆里清洗时,刚从他额上离开的手被人一把抓住。
时陆紧紧握着她,嘴唇无声动着,好像
千萤犹豫了下,还是轻轻靠过去。
她听见时陆
“妈妈。”
她抬起头,看到一滴泪水从他紧闭的眼角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