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冷不防的听了果刚毅那一声怒吼,吓得一哆嗦,心里还糊涂着,但是出于直觉,她寒毛直竖,一瞬间里,“毛骨悚然”。
然后她就见黑暗街口有了光明,是方才开走的那辆汽车调了头,七扭八拐的要冲回来。果刚毅扭头就往公馆楼里跑,傲雪先是下意识的想跟着他跑,可随即又反应过来那汽车里还坐着金效坤呢
这个时候,枪声又响了。汽车轮胎中了弹,车头一歪,轰然一声,撞上了路旁一户人家的砖墙。而汽车后头灯光大亮,另有一辆汽车疾驰而来,车窗全大开着,有人从里面探出身来,手里举着手枪。
傲雪不知道那追兵是谁,可看出了他们一定是冲着金效坤来的。果公馆的汽车这时开了车门,有两个人从里面跳下来,正是吴副官和金效坤。吴副官护着金效坤往公馆后门狂奔,傲雪急得
话音落下,一粒子弹贴着他的头
金效坤被吴副官推搡着向前跑,心里知道吴副官是要护送自己回到果公馆。果公馆墙高门厚,除非敌人放火,否则凭着公馆里私
是一粒子弹击中了吴副官的颈侧动脉,吴副官倒了下去,还没有死,热血像涌泉一样横流。金效坤的脚步停顿了一瞬,随即就听到了果刚毅的一声怒吼“快点儿”
他慌忙又迈了步,可就觉着大腿上钝痛了一下,仿佛有根钉子被敲了进去,没有剧痛,然而那条腿就是不听使唤了,他一个踉跄跪了下去,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抬起来做了个手势,他是想让果刚毅让开,因为大街另一端的汽车忽然加速,撞过来了。
那辆汽车里的主要人物,是两位观众。
陆健儿坐
金玉郎先前一直没说话,后来忽然回头问道“前方街上的人,是果刚毅吧黑黢黢的,我看不清楚。”
陆健儿一点头“是。”
金玉郎转向前方,忽然欺身挤向汽车夫,双手一把抓住了方向盘。汽车夫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打方向盘,同时下方伸脚,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陆健儿猝不及防向后一仰,汽车已经猛撞向了果刚毅,而果刚毅看了金效坤的手势,头也不回便是向旁一跃,等他
金玉郎奋力挣扎“他是同谋,再说撞死他也不用你偿命”说到这里,他忽然扭头望向窗外,随后硬扯开了陆健儿的手,推开车门下了汽车,向着果公馆后门挥了挥手“亲爱的,谢谢你为我们打前站。”
傲雪活了十九年,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她还伸着双手,然而两条腿僵住了,就那么眼看着一群便衣如狼似虎的摁住了金效坤。如今见了金玉郎的人,又听了金玉郎的话,她的脑筋重新恢复了运转随即,她如梦初醒的,哭叫了一声。
她一边哭一边跑向金效坤,半路被人拦了住,她要硬冲,结果被人反剪双手推搡到了路边。金玉郎攥了拳头用力一捶车门,就感觉心中的快乐宛如温水一样,太多了,捧不出盛不下,于是顺着自己的七窍向外汩汩流淌,流得满条街都是,流得满世界都是。车里有手伸出来,想要抓他的衣襟,把他扯回车内,可未等那手触碰到他,外头又起了一声枪响。
那手抓了个空,因为有人从后方飞扑过来,抱着金玉郎滚到了路旁暗处。而那开枪的人,果刚毅,则是也被一哄而上的便衣制了住。陆健儿慌忙推开车门向外看,却见金玉郎已经坐了起来,正
救命恩人是个细身量的青年,陆健儿看不清他的面貌,金玉郎却是瞧得真切“段人凤你怎么来了”
段人凤无暇解释,也打算把金玉郎赶紧送回汽车里去,然而金玉郎抢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胳膊,脸上竟然现出了几分怒色“不对”
段人凤刚想问他哪里不对,可话未出口,他已然拽着她站了起来,又对着陆健儿说道“你有手枪,你开一枪。”
陆健儿莫名其妙“干什么”
金玉郎气急了,用力一跺脚“我求你了你开一枪”
陆健儿从腰间抽出手枪,不明就里的向天开了一枪。而金玉郎
金玉郎放开她,带着一身的尘土和草屑爬了起来“没什么,原来总是你救我,今夜我想换我来救你。”
段人凤和陆健儿全听清了这句话,于是继续异口同声“神经病啊”
金玉郎没理他们,转身去看他的三位手下败将果刚毅还
金玉郎迈步走过去,
“疼不疼啊”他问道。
金效坤咻咻的喘息着,脑袋被两只手狠狠摁住了,他只能转动眼珠去看他。
金玉郎伸手,摸了摸金效坤的短
他一耸肩膀,站起来要往回走,转身时他一眼叨住了傲雪,对着傲雪又是一笑。傲雪哭得直抽抽,赤红着眼睛瞪他,像是恨不得扑上来咬下他一口肉。
他不管她,一边嗅手指,一边走回了汽车旁。陆健儿也下了汽车,正和段人凤大眼瞪小眼,金玉郎抬手搂住段人凤的肩膀,然后把手指伸到陆健儿的鼻端“你闻闻这个味儿,是什么牌子”
陆健儿吸了一口气,随即答道“这个牌子我知道,是法国货,法国话我不懂,那个名字我叫不上来。”
金玉郎放下手,扭头对着段人凤说道“可惜,监狱里没有法国货给他用了。”
段人凤没理他,直接对陆健儿开了口“还要留下来善后吗”
陆健儿见了金玉郎这一搂,立刻猜出了段人凤的身份“没错。”
“那我先带他走,如何”
陆健儿一点头“十分同意,他今晚好像受了点刺激,脑筋不大正常,我怕他留下来,又要给我添乱。”
段人凤向他说道“多谢。”
金玉郎倒是愿意和她走,临走之前,他笑眯眯的嘱咐陆健儿“陆兄,你一定得看紧了我大哥,一定得把他送到牢里去,你可千万别让他半路逃了。”
“没问题。”
金玉郎这才转向了段人凤“走怎么走”
段人凤答道“我有汽车。”
金玉郎很久没有大醉过了。
今夜他滴酒未沾,然而醉得熏熏然。陆健儿派了保镖,护送他和段人凤走过了一条街,直到他跟着段人凤上了汽车为止。他把额角抵上车窗,看窗外的路灯一盏一盏掠过,看天光由着深黑变成了浅青,忽然间的,他开了口“以后换我开汽车。”
段人凤扫了他一眼“为什么”
“我觉得”他仿佛有点恍惚,声音很轻“我长大了。”
段人凤倒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你长大了这话是从何说起”
金玉郎没回答,心里想自己先是火化了那位总来勒索自己的舅舅陈七,如今又把要对自己图财害命的大哥送去了大牢,这样的本事,不能算小。自己既是如此的厉害,那么是不是就有资格去做个大人了呢
方才果刚毅向他开枪时,段人凤那一扑一救,让他心里猛地难受了一下,他忽然反感了她对他的保护,他做腻了少年与赤子,他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