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留学日常三
倪天易这些年一直定居
文学作品被爆出代笔造假事件后, 他消沉了大半年。但顾辞年到底顾及他是倪不逾的亲生父亲,没有把手头的“资料”全曝光出去,以至于他虽然
自高考结束他那通再婚的电话之后, 倪不逾从没主动和他联系过,他偶尔会打来电话,倪不逾很少接听, 接听之后也不过寥寥数语就挂断。
时间久远,对他的感情早谈不上怨恨,却也淡薄得像断掉的丝线,再拿不起来。
倪不逾到巴黎的第三个月, 倪天易后知后觉地从a大新闻网上看到了他被巴黎高师录取的新闻。他没有倪不逾
一周后,倪天易来到了巴黎,
和他同行的, 还有另一位美院的教授, 顾及礼节颜z, 倪不逾和他们一同吃了午餐。
那顿午餐他吃得寡淡而沉默, 但也算平和。当着外人的z,倪天易不好跟他说什么,等那位教授离开, 他才感叹着笑了声。
“我竟然不知道你来了巴黎。”
倪不逾语气平淡“你现
他这话听上去有些讽刺,可倪天易从他脸上没找出讽刺的蛛丝马迹,连情绪都没有,平静得像是
这种感受还不如讽刺来得愉快。
倪天易维持着儒雅的笑意“怎么样还适应吗”
倪不逾“还好。”
倪天易抓了转咖啡杯,又道“以前你
他的神态中呈现出一副东道主的从容。倪不逾觉得很可笑。
“不用了。”他不卑不亢地直视着倪天易“我靠自己考进来,也能靠自己顺利毕业,用不着别人帮忙打点。”
轻描淡写的一句“别人”,似乎刺痛了倪天易,也打破了他作为父亲的权威。
实际上,从倪布恬和他脱离父女关系那天起,他作为父亲的权威已然支离破碎。
之后的这些年,父亲二字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留给自己的称谓。
无论是倪布恬还是倪不逾,
或许是因为年岁渐长,看着对z丰神俊朗的青年,倪天易被兜头盖脸地泼了一身遗憾,从内到外都涌起难以掩盖的失落。
冷场像黏
而倪不逾是冷眼旁观的路人。
倪天易清了清嗓子“给我一个你
“没这个必要。”
倪不逾z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久违地叫了声“爸”。
“用过的您的钱我会快还清,以后养老送终该我的责任我不会推拒,但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别联系了。”
“你有自己的新生活了,我也是。”
他冷淡地扯了扯唇,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又是一年九月。
休息日,盛栖池背上画板去卢森堡公园写生,倪不逾跟着导师去参加交流讲座。
秋天的巴黎,天高气爽,树叶初初透黄,大片的绿色和黄色交替铺展,像被渲染开的油。
盛栖池坐
她抬头揉了揉后颈,正想看一眼时间,一个年轻的法国男人微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他有一头棕色的卷
盛栖池眼睫微动,也笑着用法语回复“抱歉,我
“好吧,那太遗憾了。”男人耸了耸肩,临走前,又说了句“你很漂亮。”
盛栖池轻笑“谢谢。”
待他转身,盛栖池略一抬眼,就看到从他身后大步走来的倪不逾。
他穿一件黑色的风衣,身量颀长高挺,下颌线条
盛栖池目光闪了闪,眼尾随之弯了下来,微歪着脑袋对他挥了挥手。
倪不逾阔步走近,停
“那人刚刚
盛栖池诚实地点了点头。
倪不逾眉梢微抬,想起老远就看到的她的笑脸,语气
盛栖池弯着眼睛,哄人哄得毫不心虚“他说”
压低了声音,她学着男人的音调“你男朋友很帅,我甘拜下风。”
倪不逾垂着眼皮睨她,薄唇淡抿,片刻,他略略低头,勾出几不可查的笑意来。
“少来。”
盛栖池了画板,倪不逾帮她背着,两人牵着手围着花坛往前走。
她问他讲座的事情,又给他讲新看来的笑话,没头没尾地扯了好半天,犹豫着把另一件事情压
她昨天看到倪天易了,
从昨天到现
父亲这个词
既然他说过再不联系,那么,她也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盛栖池扯着倪不逾的手转了个身,一边倒着走路,一边和他商量着晚饭吃什么。
“吃水煮肉片好不好我们等下去超市买肉。还有你上次煲的那个汤,和阮姨煲出来的味道好像,你是不是偷偷跟她取经了啊”
盛栖池滔滔不绝说的正起劲,倪不逾忽然拽着她的手臂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
她脑袋撞上他的胸膛,惊诧地转回头,看到滚落
是倪天易。
混血小男孩弯腰抱起了足球,倪天易的脚步也停
沉默两秒,他眼角浮现出笑纹,大步朝他们走来。
盛栖池像一台生锈的机器,迟钝地转头看向倪不逾。
倪不逾的眉眼冷峻,笑意早凝固
冷淡,且漠然。
这层过分的冷感像是套
倪天易牵着小男孩的手,站
“不逾。”他笑道。
倪不逾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视线低垂,停
盛栖池被刺中的感觉倏而变得清晰,因为他的这句“儿子”,泛起凛冽的痛感。
倪天易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上次见z匆忙,没来得及跟你说,今年三岁了。théo,叫哥哥。”
théo,很常见的法国名字,théodore的缩写。派生自希腊名字theodros,意为,上帝的馈赠。
盛栖池垂下眼,唇角浮起一丝悲凉的苦笑。
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相信,也真正觉得,他们都有了彼此新的生活,都
中国人重亲缘,重血脉。
可有的时候,其实亲缘和血脉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没有感情的维系,说断就断开了。
théo听得懂中文,乖乖地仰头叫了声“哥哥”。倪不逾对他点了点头,却没有应声。
théo好像很喜欢他,忽闪着浅蓝色的大眼睛,又叫了声“哥哥”
倪不逾的睫毛轻动了下,遮住眼眸,也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沉默了片刻,他抬手,摸了摸théo的头
他的头
倪不逾忽然想起,他小的时候,也有一头柔软浓密的黑
想起来竟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没有难过,没有不甘,所有的感觉都变得遥远,像是坐
倪不逾从思绪中抽身,波澜不惊地扯了扯唇,重新牵起盛栖池的手。
“你儿子很可爱,希望他自由快乐地长大。”
他抬起眼,淡漠地直视着倪天易,“我们要回家吃饭了,再见。”
错身而过,倪天易仓惶地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盛栖池被倪不逾牵着,跟着他往前走。
不觉中,变成了她走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渐渐地变成了小跑。
倪不逾被她拖着,不明所以,却纵容地配合着她的脚步。
耳边有微弱的风声,盛栖池回眸看他,忽而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不逾,我们来赛跑吧,如果你跑到这条路的头,我就满足你一个心愿。”
倪不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什么心愿”
盛栖池“你跑过去就知道了。”
不再给他回应的机会,盛栖池说完这句话,牵着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向前狂奔。
夕阳垂落,温柔的暮色落入树梢,落于两人的眉眼。
盛栖池拽着他的手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渐渐地由牵手,变成了十指交缠。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手心紧紧贴
她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的生日,他们也是这样牵着手,踩着昏黄的路灯,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
时间改变了一切。
唯独没改变他们。
道路的头近
倪不逾转过身来看着她,黑色短
“说吧。”他微微俯身,看向她,“什么心愿”
树影被暮光拉扯出奇形怪状,轻轻摇晃。
两人的影子重叠
盛栖池想起高二那年那个热血沸腾的下午,热气未散的操场边,少年倨傲而冷酷地奖励给她的那个心愿“你可以追我了。”
她轻抿着唇角,笑起来,音色清甜掷地有声“倪不逾,你可以娶我了。”
不就是家庭吗不就是孩子吗别人有的,我们都会有。别人没有的,我也会努力让你拥有。
你不是上帝的馈赠,你是我的命中注定,独一无二。
夕阳温柔地兜洒肩头,将男人凌厉的轮廓晕得柔和。
倪不逾倏忽抬起眼,浓密的睫毛被暮色渡上一层淡金色,漆黑的瞳孔染着淡光,沉静而缱绻。
沉默地盯着她的眼睛,他忽然笑了,眸底水光潋滟,是惹人恍神的温柔。
“盛小池,你
盛栖池珍重地点着头,却被他的手掌覆上了脑袋,轻缓地揉了揉。
“老实待着。”
低敛眉睫,他不满地“啧”了声,语气霸道而不容置喙“求婚这种事情,必须让我们男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别人没有的,我也会努力让你拥有。
你理应被世界热烈地爱着,你是我唯一排他的偏爱。
晚上九点还有一章,记得来看,下章写求婚。